《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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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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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关切道:“陛下还没有吃饭?”
  
  天启不想跟她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面无表情道:“我把她赶走了,现在你可满意?”
  
  张嫣一怔,沉默不言。
  
  “你知不知道她走的时候多可怜?”想起客氏看着他时惶恐的眼神,唯唯诺诺的模样,天启的心都揪起来了,再看向张嫣时,双眼里满满都是谴责,“皇后,有的时候你真是……我知道孩子没了,你很伤心,我也很伤心,但是你不能因为她跟你不对付,就把罪名强加在她头上。如果她是无辜的呢,这样对待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你安心吗?”
  
  发泄一通,他停了下来。对面的人跟木头一样,不作任何回应。静默中,他再次开口,没有了火气,自怨自艾,“你当然不心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难道你没有父母家人吗?你可曾体谅过我的感受?”
  
  他一激动就红了眼眶,直直盯着她,眼睛里泪珠在打转,即使在黑夜里,依然晶晶闪亮。她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他看了她半晌,向后一靠,别开了头,似乎不想再看她一眼。
  
  张嫣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个无言的苦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心里最后一点星火熄灭了,麻木地张开口,半嘲讽地说:“陛下既这样离不开她,那还是快点把她接回来吧。”
  
  她敛衣起身,盈盈下拜:“夜深了,陛下好好休息,臣妾告退。”
  
  说罢转身离去,不作任何停留。天启看着她疏离的背影,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拳头握紧又松开,等她的脚步声消失,恨恨一拳砸向床头。
  
  

☆、隔阂

  
  回到坤宁宫,吴敏仪赶忙接着,皱着眉头唠唠叨叨:“娘娘,你身子还没养好,就不能乱动,这跟其他病能一样吗?现在天这么冷,风这么大,万一落下病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不就一顿饭吗?不吃又碍不着什么,您何必担忧他?饿了他自己会吃。这还不是那谁刚走,他心里还接受不了吗?”
  
  皇后步履不稳,不若平常从容淡定,吴敏仪诧异,支开宫女,自己上去扶,那手冰凉冰凉,吓了她一跳,恰好到了屋里,借着灯光一看,皇后脸色煞白,嘴唇无色,跟刚出去时明显不一样。
  
  “这是怎么了,我的娘娘?”自打她上次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吴敏仪就吓怕了,现在看她这个模样,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您先坐好,我叫人去请御医。”
  
  她安顿好张嫣,慌忙转身向外走。张嫣勉强拉住她,摇头虚弱道:“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吹了一点风。”
  
  吴敏仪凝视她半晌,叹道:“娘娘,是不是陛下冲您发脾气了?”
  
  张嫣牵起唇角,说不上是想哭,还是想笑,看得吴敏仪心都碎了,“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嫣从小到大,都缺失一份母爱,从来都是她照顾别人,却从未被被别人照顾过。如今听了吴敏仪的柔声细语,心里一暖,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拉住这个年老宫女的手,绝望地叹道:“我不如她啊!”
  
  “不如……谁?”吴敏仪说到半截已意会过来,再看女主人,不由觉得一阵悲哀。
  
  “我还以为……”张嫣苦涩地笑笑,自嘲道,“我真傻。”
  
  “真傻。”她摇摇头,再次感叹,心底一片死灰。
  
  梅月华产子是在两天后的傍晚,距离皇后生子不过十天。这一胎是个儿子,白白胖胖,梅月华除了受点累,别的没什么事,母子平安。各宫听说后,都来问候。皇后倒是没来,可能是因为天冷,她旧病发作,又躺下了。
  
  承乾宫里热闹非凡,天启怀抱着儿子,烦闷之气舒解了不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露出了笑脸。徽媞跑过来看那孩子,开始还挺高兴,看了一会儿,莫名地觉得难受,一声叹息脱口而出:“要是皇嫂的孩子也能平安生下来多好。”
  
  天启正戳那孩子的脸蛋,听了这话,手指顿住,笑容渐渐敛去,悲伤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他意兴索然,把孩子递还给奶娘。
  
  正与众人说笑的梅月华看见,欢喜僵在脸上。等到众人都散去后,她羞涩地跟天启请求,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天启点点头:“这就让礼部拟名。”
  
  梅月华心内失望,面上依旧挂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好似想起什么,她正色道:“听说陛下正让人追捕司药司的张菊英?”
  
  天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梅月华抚住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真是老天保佑,我也曾叫那个宫婢给我捶过几次腰,幸亏孩子没事,不然……”
  
  “你也曾用过她?”天启惊问。
  
  “是啊。”梅月华睁圆杏眼,愈加显得天真单纯,“当时我腰痛,全身浮肿,找她锤了几次,就不痛了。”
  
  天启愕然,沉吟不语。
  
  梅月华愤然道:“我当她是个良医,没想到竟这样对皇后。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手脚,那天又地震……”
  
  “地震?”天启脑袋中灵光一闪。
  
  “这也是姐姐不幸。生孩子哪能出一点差错?那天的地震还不小呢。”梅月华深深为之惋惜。
  
  天启坐不住,敷衍了她几句“好好休养”,转过身去,慈爱地凝视儿子半晌,便急匆匆出了承乾宫,坐上辇,直奔坤宁宫而去。
  
  正是深秋,树叶飘飘而落,白色秋千架上覆了满满一层。坤宁宫里无人走动,像这个季节一样萧索凄凉。天启进了门,低头疾走,对行礼的人看都不看,若有所思。窗户开着,张嫣的目光从秋千架上移开,落到他身上,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的身影被墙壁挡住,才合上眼帘。
  
  吴敏仪来不及通传,天启已经掀开帘子进了暖阁,疾步如飞,掀起一阵风。吴敏仪纳闷,这大喜的日子不该在承乾宫陪良妃吗?怎么到这儿来了?也不像探病,探病早来了,这么风风火火,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皇后,那天……”
  
  天启还没说完,就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还没到烧炭的时候,屋子里干冷干冷的。他皱眉瞥了一眼雕像般平静的张嫣,过去关窗,嘴里冷冷地愤怒地嘟哝出一句:“你这是干什么!?”
  
  窗户被粗鲁地关上,他面无表情地转身,三两步走到火炕旁,一把捞起厚厚的披风,过去披到张嫣身上,抓起两边衣襟,严严实实合紧。动作开始还是粗野的,慢慢地就变得温柔了,神情也软化下来。张嫣一动不动,任他摆弄,头低垂着,看不清是何情绪。
  
  他很想抱一抱她,却拉不下这个面子,生硬地问道:“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
  
  张嫣侧过头,眼神漂浮,看向别处,只不看他,淡淡道:“我怎么敢生陛下的气?”
  
  天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她脸色雪白,两眼水润,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他见不得她这可怜模样,双拳握紧,生怕自己一个不忍就去摸她的脸。
  
  “我有事问你,皇后。”他在床上坐了下来,神色严肃。
  
  张嫣不得不把脸扭过来,看着他。四目相对,情感在各自内心流动。她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什么,天启正要捕捉,已不见了,仍是古井无波。有时候,他很想潜到这女孩心里,看看她对他有没有哪怕一丝真情。
  
  “你要问什么?”淡粉色的嘴唇微张,她轻轻问。
  
  这真是个绝代美人,连嘴唇都会表达情绪,天启盯着那弧度美好的嘴唇一会儿,强逼着自己移开了目光。摒除杂念,他道:“高永寿找着人了吗?”
  
  “没有。”她的声音淡漠至极。即便没找着证据,她也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皇后,你听我说。”他深吸一口气,怜惜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句,生怕重提那天的事会刺激到她,“那天有地震,会不会是……”他舔舔嘴唇,满怀期待地问,“会不会是被地震吓着了?”
  
  张嫣本是心不在焉,听到后来,猛然睁大了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天启被她盯得心虚,眼神慌乱地躲闪,窘迫地接着说:“地震那么厉害,也不是……不是没有可能啊?”
  
  张嫣神情呆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他抛下刚生的儿子,急急忙忙跑来这里,找到生病的她,就是为了给奶妈辩护?原来她们这一群人加起来,还不如一个保姆?真是可笑之极!
  
  那张妖艳的脸庞又浮现在眼前,快意的微笑,嘲讽的眼神……恨意填满胸腔,张嫣紧抿住嘴唇,双手死死抓住被子,神情骇人。
  
  “皇后……”天启忐忑不安地唤了一声。
  
  张嫣抬起眼皮,刷地将目光对准了他,冷冷道:“陛下觉得,我有那么胆小吗?”
  
  “我只是说可能,”天启皱眉起身,抚额在房间里徘徊,“良妃说她也请过司药房那个人,可是她没什么事啊,怎么单单对你……”他转身看着张嫣,无奈又无力地说,“皇后,你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陛下!”张嫣满眼失望,摇头喃喃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我在地震之前就已经肚子痛了。再说那张菊英,如果她是清白的,她为什么要跑,这不是做贼心虚吗?没有人帮助,她轻易出得了宫吗?”
  
  天启皱眉道:“你说的这些都不足以说明什么,她也许是怕牵连到自己头上跑,即便是她做的,你又怎么断定是客奶奶指使的呢?”
  
  张嫣正想说话,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闭上眼睛,无力地向后倒去,靠在床上。天启没发现她的异常,仍絮叨叨说着:“客奶奶没读过书,见识也不多,也许她平日里多有冒犯你,可她这个人没有坏心的,你有身孕时,她忙来忙去也没闲着……”
  
  “别说了,陛下。”张嫣淡淡打断他,心灰意冷,道,“你想接,就把她接回来吧。”
  
  天启没来由地恐慌起来,他莫名觉得,他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了。很快他又觉得没什么,女人的小脾气发作,哄一哄就没事了,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可以一辈子宠着她。但是他不能任由她仗着宠爱胡来。
  
  “这样吧,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他冷静地说,“三个月之后,如果还找不到那个人,我就把客奶奶接回来。”
  
  张嫣报以一笑,轻轻浅浅,带着几许嘲讽。
  
  

☆、释放

  
  三个月过去,全国发生了一件大喜事,白莲教叛乱平定,教主徐鸿儒被押回京城,在午门前凌迟处死,围观人数成千上万,蜂拥而至,挤得水泄不通。天启亲自登上午门观看献俘,这是新任皇帝第一次出现在民众面前,冕服珠冠,天神一般高高在上。众人跪伏在地,“万岁”之声排山倒海袭来。天启面色肃谨,又有些羞涩,看着一刀一刀受死的阶下囚,他不禁感到畅快淋漓,登基三年,终于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回来后,他立即下诏,命魏忠贤提督东厂。
  
  张嫣听到后,拖着病躯到乾清宫问他,为何食言?天启淡淡道:“他有功。”
  
  在这次平定白莲教的叛乱中,魏忠贤指挥有素,调度有方,在国库空虚的情况下,依然将足量的粮草兵马及时运达军营。每天鸡鸣起床,夜半睡觉,日夜忙于政务,从无懈怠。
  
  “我不赏他赏谁?”天启逗着三个月大的儿子,忙里偷闲回了她一句。那孩子不老实,把皱折拨得乱糟糟的,天启也不生气,指着那字读给孩子听,一遍又一遍,那孩子“啊啊”回了两声,喜得他眉开眼笑。梅月华瞟了一眼掩饰不住失落的张嫣,笑嗔道:“陛下也太惯他了,怪不得他昨个晚上怎么哄都哄不好,非要往外爬,想来是要找陛下呢。”
  
  吴敏仪抬抬眼皮,暗暗打量着梅月华,这新封的贵妃娘娘绮罗加身,珠翠环绕,衬得一张皓白脸庞愈发娇艳。微翘的嘴角,涂得鲜红的指甲,无不透露出她的春风得意,这也难怪,她父亲提了官,家里面的兄弟也荫了锦衣卫。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通身的气派已与往常不同了,就连说话,也不是先前那种纯朴的急匆匆的调子,慵懒娇媚,装点着她的雍容华贵。
  
  “是吗?”天启呵呵地笑,慈爱目光黏着儿子。
  
  这画面刺眼刺心,张嫣待不下去,敛衣告退,恰好那孩子失手把砚台打翻到地上,混乱之间,天启也没注意到。等他再抬起头时,皇后已不见了,不由讶然道:“皇后呢?”
  
  “姐姐已经走了。”梅月华温柔笑道。
  
  天启“哦”了一声,低头逗着小儿子,猛然意识到什么,心揪成一团,把孩子往梅月华怀里一塞,追了出去。
  
  皇后已走到乾清门,身影被众位宫女挡住,隐隐约约,看不甚清,天启却感受出一股子萧索凄凉的味道来,他甚至能想象出她的神情,妩媚又可怜。
  
  张嫣回到坤宁宫里,高永寿已经在了,看见她,羞愧地低下头,嗫嚅道:“娘娘,奴婢真没用,人……人没找着。”
  
  张嫣苦笑着摇头,温言道:“不怪你,这岂是容易找得着的?”顿了顿,又笑道:“你辛苦了三个月,现在可以休息了,人不用找了。”
  
  “啊?”高永寿惊叫,“那怎么行?那客氏这老妖婆不是又要回到宫里祸害人了?”
  
  “这也没办法,期限已经到了。”张嫣甚觉疲惫,缓缓坐到炕上,神情黯淡。
  
  “是啊。”高永寿沮丧,“那以后怎么办?”
  
  张嫣抬起苍白的脸庞,无精打采地说:“高永寿,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哦。”高永寿担忧地看看她,听话地出去。
  
  张嫣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起身到床上休息,走过柜子时,不经意瞟见里面躺着的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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