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说,那将军果然又踌躇起来,然而想到离去前皇上轻描淡写的话:“睿亲王府不许动,人员倒不用特意照应了。”他叹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摇头道:“这个……夫人不要为难末将了,实在做不了主。”
宁纤碧这会儿却全没有之前的懂事明理了,为一辆马车。只和那御林军首领拉着锯。忽听白采芝在一旁不耐烦道:“姐姐何必多言。他不给,就让人回伯爵府赶辆马车来,姐姐若是为难。我派香桐回去和母亲说,母亲到老太太面前求求情。想必这个面子还是有的,恰好香药也病的不能动弹,这会儿扎挣着起来,走到这里就不行了,哪里还能流落街头?”
宁纤碧看了她一眼,暗道当日红楼梦里那孙绍祖恩将仇报,所以批注里说他是中山狼。敢情我这妹妹就是一条中山母狼啊,正和他相配。王府这刚刚落难,就对长辈没了半丝尊敬,自己的丫头竟要和堂堂大长公主坐一辆马车,喂!你这小心思可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说起来,宁纤碧的观念中是没有什么尊卑之分的,香药病得厉害,在她想来就算和大长公主坐一辆马车也不算什么。但她明白白采芝是什么样的人,这位妹妹可不会真的因为担心香药才提出这样要求,这是压根儿觉得大家都是落难人,自己的娘家此时比这王府好一千倍,所以是打从心眼里不把素日巴结着的这些人放在眼中了。
唐王妃和薛夫人在旁边听着,心里都是很不好受,偏偏又不能说什么,反而觉得白采芝这话虽伤人,却也是为她们着想。因正想劝宁纤碧答应下来,却见她摇头道:“咱们日后还不知怎么样呢,伯爵府那边,倒不用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去恳求。”
白采芝讽刺笑道:“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去找我母亲,用不着姐姐为难。”虽然是在这个时候,但她还是觉得能够压宁纤碧一头,是一件痛快的事,一时间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宁纤碧皱眉,正要再说,忽然就听不远处几十人齐声呼唤道:“参见明王爷殿下。”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六皇子周谨施施然迈步进来,到得大家面前,方一脸痛惜道:“姑奶奶,二舅舅和千山这一次真是惹了大祸,他们的势力还不够大吗?竟然还不甘心,为了帮助太子哥哥而暗中和朝臣以及地方大员结党,如今被查出来,父皇这次龙颜震怒,我们几个在父皇面前求情也没有用,父皇还偏偏将抄家这事儿委了侄孙,侄孙实在难来见姑奶奶,只是想到你们此时定然伤心难过,说不得,就算再难也要来见一见,姑奶奶放心,如今父皇正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这事儿淡了,侄孙必定还替他们求情。”
宁纤碧心里冷笑,这周谨起先避而不见,如今又从容而来。哪里是什么觉得难见面?分明是做做难受样子后,再过来假惺惺说番话,就是盼着王府中人六神无主之下在他面前低头恳求呢。
不但宁纤碧看出来,就是大长公主,只看这侄孙眼里那点得意光彩,又哪里会不明白?她又怎会是低头之人,正要拒绝,便见薛夫人走过去哭道:“多谢六殿下,不对,该叫您明王爷了,千山和我们老爷那里,万万要拜托王爷在皇上面前美言,隔些日子就提一提,莫要让皇上忘了,竟将他们圈禁到老死,哪怕……哪怕放出来,从此再也不做官也行啊……”
一面说一面哭,唐王妃这时候也凑了过来,显然是要替沈蔚也求求这位明王爷。
大长公主看的心头火起,正要发火,就觉身旁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扭头一看,只见宁纤碧已经走上前去,柔声道:“六殿下……不是,今日起就应该叫明王爷了。恕我们如今遭难,也没心情恭喜王爷。王爷刚刚所言,真是让妾身感动,相信王府中人都会感激王爷在这种时候还来雪中送炭。只不过大伯父和公爹还有我们爷总也都算是有经历的,想来这会儿虽是被圈禁了,应该还不至于就乱了阵脚。皇上那边既是雷霆震怒,就算王爷要帮我们说话,短时间内怕也开不了这个口。所以这些日后的事情先放一放也可以,倒是眼面前的事儿,还要请王爷帮衬帮衬。王爷也看见了,眼下老的老小的小,就要离开王府流落街头。只是我们还能坚持着,大长公主却是上了年岁,没有马车,这天寒地冻的实在不成。刚刚听那位将军说皇上将抄家的重任委了王爷,不知能否请王爷通融一二,为长公主和大伯娘还有我婆婆弄三辆马车。王爷放心,咱们也不会叫王爷为难,这马车只拉人,王府里的东西,就是一张纸片儿我们也不动。”
旁边的御林军首领都听懵了,心想什么什么?刚刚不是还说只要两辆马车的吗?后来我说不行,不是说一辆马车也可以吗?怎么一见了王爷,这就开始狮子大张口了呢?夫人你……你也不能这么贪心啊。
周谨此时也是满心懊恼,就如同宁纤碧说的,他这时候过来,一是为了把自己这番挣扎着才过来的姿态表现给皇上看,显出他重情义的一面;另一方面,他就是为了过来看众人求他的:沈千山和沈茂那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自己三番五次暗示拉拢,他们倒是立场坚定的很。哼哼!自诩目光如炬,怎样?到底今天翻船了吧?早在太子那两件事被坐实的时候,自己心里便明白这个哥哥终于还是引起了父皇的猜疑,他们倒是被亲情蒙蔽了眼睛。好啊,你们不识时务,今天我便过来,看你们的家人是如何为你们的性命前程对我低三下四殷殷求恳的。
这种报复的快感简直让周谨陶醉。谁知满怀兴奋而来,这恳求的话还没听上两句,宁纤碧便从横里杀出来了,什么“有过经历,不至于乱了阵脚”,什么“皇上震怒,求情也得往后”,什么“先放一放,倒是眼面前儿的事还要请王爷帮衬。”几句话轻描淡写,把自己的有限作用给戳穿了不说,还要从他这里赚走三辆马车。
这……这这这……这是欺人太甚啊。周谨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以至于他这掌握生死的人竟生出了被欺负的感觉。眼睛盯着宁纤碧,周谨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答应,不能答应,妈的别说三辆马车,就是一辆都不给。
心里想着,然而被宁纤碧那平静的眸子盯着,好像所有心事都不能逃过对方的查探,这周谨没来由的就觉着有些心虚,忽听对方又淡然道:“虽然我们家如今败落了,可是大长公主怎么说也是和皇室血脉相连的。王爷若还惦念着素日里的情义,三辆马车的事儿,您不至于做不了主吧?”
情义?狗屁的情义,哪儿来的情义?
周谨在心里疯狂嚎叫着。然而他却也品出了宁纤碧的意思:你来是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表现给皇上看,墨是有多么重情义吗?若是连三辆马车都不给,你的情义在哪里?这根本就是来监督抄家的嘛,皇上会从这个举动里看出你的重情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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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六皇子这是真真正正的偷鸡不成反蚀米啊,喜欢看他吃瘪吗?嘿嘿嘿!以后还有呢。求粉红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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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岛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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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宁做死人妻、不做活人妾。且看“小寡妇”如何羡煞旁人,财运桃花运,运运亨通。
第三百六十二章 雪中送炭
“张亮,去,命人套三辆马车过来。”周谨默默咽下去一口血,他满肚子的气,却也只能暂时装着,这幸亏他身材好,没有肚子,冬日里衣服又穿得厚,不然非得气成一只鼓肚子蛤蟆不可。
“是……是是是……”
御林军首领张亮惊讶的看了宁纤碧一眼,心想这就成了?三辆马车到手了?严格的明王爷在世子夫人面前都没占得了便宜?乖乖隆的咚,这女人果然好厉害。
“快去,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这天寒地冻的,你们就让姑奶奶在这里站着?”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索性好人做到底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周谨握着拳头暗暗劝说自己,然后冲动作稍微慢点的御林军大吼着,反正做戏要做足嘛。
“多谢王爷。”宁纤碧微微一笑,接着又感激道:“我们如今是要被赶出王府的人,站在这里也是应当的,但王爷说的对,这天寒地冻,大长公主的身子又弱,承蒙王爷关心,别的也就罢了,炭盆给上几个吧。
“噗”的一声。一时间,周谨都恍惚了,以为自己到底忍不住把血喷了出来。结果一回神,才发现原来是不远处的张亮忍不住喷了,当然没喷血,只是喷了几滴口水而已。
看到明王爷杀人般的目光看过来,配着阴恻恻的声音问怎么了,张亮就觉着两条腿直打颤,在自己成为出气筒之前连忙大声道:“回……回王爷,末将着凉了,刚才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末将……末将亲自给大长公主套马车去。”
说完就忙不迭的跑了,还没等跑两步远,就听身后的宁纤碧道:“王爷您看,连张将军这样身强力壮的人都着凉了。大长公主这身子更堪忧虑了,炭盆少了只怕也是不济事的。”
“咕咚”一声,张亮腿一软,就摔了个大马趴。可怜的御林军首领已经泪流满面了:拜托啊世子夫人,您就饶了我吧,我已经要成出气筒了,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不一会儿,三辆马车并排停在院里,宁纤碧亲自扶着大长公主和唐王妃薛夫人上了马车,香药病的眼睛都睁不开,自然也得了一辆马车,若是平日。白采芝不可能和这得病的丫头在一起。然而事急从权。如今大厦倾倒,只得这三辆马车,不同车你便走路吧。想起王府出这样的变故。定然不知多少人震惊疑惑,真要走在外面。可不就是成了被围观的猴子,因此也顾不上讲究什么病气,便先钻进马车了。
剩下一辆马车却是孙氏卢氏和轻怜以及府里其他几个姨娘挤在一起,小妾都是没资格坐马车的,大长公主和薛夫人让宁纤碧到自己的马车上坐,她看着凝碧院的丫头媳妇们,一个个眼巴巴看着自己,因到底是拒绝了,心说这种时候人心浮散,若我也进了马车,外面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虽然在和周谨的这一场争锋中,宁纤碧算是占了一个小上风,到底弄了三辆马车和十几个炭盆出来。然而风光无限的睿亲王府一夕之间被查抄,府中众人甚至都没有一个准备的时间,便悉数被赶了出来。这携老扶幼的景象,还真是透着十分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
从后门走出去不多久,果然,只见道路两旁的百姓都诧异直起身来,纷纷打听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紧接着,亲王府遭难的事儿便如同插了翅膀般的飞出去,不到半刻钟,大街小巷都得知了。
大长公主又派人来叫宁纤碧,只说她怀着身子,不能在外面受寒气,宁纤碧摇头道:“这不算什么,京城的气候毕竟还是好的,当日在边关,比这冷着好多呢,还不是挺过来了?”
那嬷嬷还要说话,却被宁纤碧推回马车上,听她郑重道:“嬷嬷服侍好老祖宗就行,咱们不会总在街上走的,我心里已经有了计量,你进马车里和老太太大太太我们太太说一声,让她们不用担忧。”
嬷嬷无奈,复又进了马车,这里跟着大长公主身边的丫头樱红便走过来,宁纤碧见她面上有忿忿之色,因疑惑道:“怎么了?”话音落,就听樱红低声怒道:“真真是些白眼狼,奶奶没看见?那跟在后面的一些婆子媳妇,偷偷走了好几个,这还没出方宁街呢,要是到了前门大街,只怕要走光了吧。”
宁纤碧一愣,接着便淡淡道:“这有什么可气的?势利人自古以来就不少,和她们生气,你哪里气得过来?如今王府是被抄了,若只是慢慢败落下去,不知道多少人卷了东西私逃呢。”
樱红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因眼里又流下泪来,自己拿手擦着道:“真真奶奶看得清楚,只是奴婢便知道这个道理,也是气不过,寻常日对他们也不薄,发果子赏钱,个顶个跑在前头,如今刚刚遭难,便急着撇下主子们跑路了。”
海棠在一旁道:“樱红姐姐不必伤心,虽这世上势利人不少,但知恩图报的好人更多,府里几百号下人呢,他们走了更好,不然以后哪里来钱养他们……”
不等说完,忽听身旁山茶咳嗽了一声,接着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什么嘴?看前面,好像知恩图报的人就来了呢。”
海棠和樱红连忙向前看去,就见郑黎带着十几个孩子正走过来。宁纤碧忙让马车停下,虽是大街上,只这时候身份骤降,倒也不必讲究那么多了,因此便对上前的郑黎道:“你怎么过来了?是了,想必那药作坊也已经被查抄了去,孩子们没有地方干活了。”
“奶奶,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这个?”
郑黎急了,旋即又正色道:“小的听到信儿,就赶紧过来了,唯恐奶奶和府里主子们突生变故,没个去处。若是不嫌弃简陋,我那大杂院倒还有几间房屋,收拾出来先做个落脚的地方,奶奶觉着可成不成?”
宁纤碧摇头道:“不成。难道你不知我们亲王府是遭了什么样的变故?这会儿沾着我们的人,必定倒霉的。和我们有关系的人都巴不能躲得远远地去,你们这没关系的何苦倒攀上来……”
不等说完,却听郑黎正色道:“奶奶此话差矣。当日灾民们入京,身无分文温饱不济。若不是那些善人们施粥,也活不下来。这当中,睿亲王府的粥棚是最大的,粥是最厚的,奶奶和爷征战回来,又重开百草阁施医赠药,更是为我们募集了衣服过冬。如今灾民们都回去了,可小的还在这里,还有这些孩子们,不是爷和奶奶照拂,哪里就能过上如今日子?别人怕连累,小人是不怕的,俗语说,光脚不怕穿鞋,我们本就是一群一无所有的人,怕什么连累?小人只怕奶奶不来连累咱们。奶奶,就先去大杂院落个脚吧,家里老人们已经把屋子收拾了出来。”
听了郑黎这一番话,宁纤碧心里只觉暖暖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因强忍着泪摇头道:“郑黎,你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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