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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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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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李氏里外不是人,张口结舌的:“这不是有没有道理……”
  
  眼见李氏这当家做主的当成这般模样,四叔婆的三分怒火变作了十分,当即站起来指着少原的鼻子:“哪里有当儿子的对母亲说‘你糊涂’?你四叔婆我又是什么人,平白无故的骂你房里的人?少原,你是念书念糊涂了?”
  少原愣了愣,红着脸,十分尴尬的看了看李氏,发现李氏咬着牙,一脸不快的侧开了脸。他暗道自己太过鲁莽,忙要上去赔礼道歉。但四叔婆喝住他:“为你这糊涂,你娘受的委屈多着呢!今日当着你两个姐姐的面叔婆来问你!”
  少原无奈,忙给四叔婆郑重作揖:“请叔婆教训!”
  “我来问你!樊清漪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你如实回答!”
  “……清漪是转运使大人托付在我家的姑娘,身份是……奴籍……”
  
  “好!一个奴籍姑娘是不是朝廷记录在案的?”
  “是!”
  “既然是,咱们家私蓄教坊司奴婢,合道理不合道理?”
  “……不合道理……”
  “既然不合道理,那你领着她去见外客,是不是错了?”
  “是……”,少原刚要回答,便又争辩:“可是……清漪出去,大人也不曾说什么……而且清漪十分得体大方……”
  
  “住嘴!”,四叔婆怒了:“那位大人!嘴上不说什么,你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万一他要告上一状,你将你姐姐、你母亲、你的家族,还有外边转运使大人、同知大人都放在什么地方?咱们这些人都能脱得了干系么?”
  少原咬了牙,脖子上青筋露了出来。
  “这是第一条!”,四叔婆再接再厉:“第二条!我听闻你还放了话说非她不娶?我告诉你,你早早绝了这份心!你将来的妻子,就算不是高门大户的姑娘,也得是身家清白。这么一个待罪之身的下贱奴婢,连做你的姨太太,都不够格!你再敢说什么非卿不娶,老祖知道了,必定传家法教训你!这不是你讨一个小老婆那么简单的事!你是桑家正支上唯一的男丁,担着朝廷的盐课,也担着朝廷开中盐的贩卖。你走出去,就是桑家的头脸,你的妻子,合族长辈皆有权利发表意见,就是你娘,也得尊重!”
  
  少原大吃一惊,又愤怒非常,可是四叔婆句句话都打在清漪的七寸上,叫他根本无从辩驳。怒极了,少原一跺脚,吼道:“我!那我不当这什么劳什子管家了还不成么!我、我以后……定会考取功名……再不然……我、我出家当和尚去!”
  这么一句幼稚又无聊的气话,气得李氏面如金纸,而四叔婆反倒是气得笑了:“当和尚?你身为灶户,要么能跟老祖一般考得功名,不然,你就是想当和尚,还得问问朝廷给不给!”
  少原彻底没了话,但心里的愤怒却越发高涨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少箬,觑着少原的脸色,这时候慢悠悠的对一直低着头的清漪说道:“前儿我见了贺转运使夫人,还说到你了。夫人问你好,还问起你的近况。我就说了,清漪很好,我少原弟弟待她也好,就是不能给她名分,委屈她这个人了。夫人听了,却说,有名有份这事,还得看是谁、是什么身份!若人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只怕害人害己。夫人还嘱咐我,做事要有分寸,总不能叫这一大串的人受牵连。怎么说这份好心,到这儿也就是尽头了,再过,就不能够了。”
  清漪听了这话,脸都白了,只嗫嚅答应着。
  
  少箬抬了抬眉头,这才对少原说:“原弟弟,你读书识字,是为考取功名,那自然也应该知道民不与官争的道理了?这里头的厉害,你说了不算,就是你姐夫,也还的看着上峰的脸色办事。如今我当着二婶、当着你、当着樊清漪的面,转告一句,若让贺夫人、或者我,或者少筠知道她樊清漪碰了一碰桑家宅门里的事,或者存了什么非分的心思,她樊清漪立即就回教坊司继续当她的奴婢!像带出去会客、什么‘非卿不娶’这类,少原弟弟你不小了,自己掂量掂量。”
  少原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少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少箬扫了少原一眼,然后眯着眼盯着清漪:“前头的事,这屋子里头大约只有一两个人不明就里,但我们都还没有瞎。我只说一句,绝没有下次。而且从今往后,樊清漪你不许出门、没有名分、不能插手桑家内帏、外帐房的任何事情。就算将来你生了孩子,你的孩子也永不能插手桑家事务!”
  少原彻底蔫了,一句话也没法帮清漪说。而清漪好像木头一般,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听完训,淡着声音道:“奴婢听明白了!奴婢记下了!”
  少箬轻哼一声:“早前筠儿才上来管家,看见你为人稳重,有心抬举,后来少原因此喜欢你,我们做长辈的,顺水推舟,算是从始至终都存了善心善意却从未轻贱过你这个人。你若要以为我们利用你、利用完了就一脚推开,那也是你不识好歹。你虽然聪明,则世上更聪明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你只需记得,人可以聪明,却要聪明的透彻,否则还不如安分守己,什么都不懂!”
  
  ……
                          
作者有话要说:樊清漪的身份是个问题,大问题。




☆、122

  
  整个九月,少筠仍时有咳嗽,因此几乎足不出户的留在竹园里养病。进了十月,大约入冬,秋刑渐伏,少筠反而咳嗽减少。
  直至此时,桑贵在河北河南的消息渐次传回扬州,桑府内外因此流言纷纷,也有说桑贵在北边得罪了贵人,几乎被打死的,也有说桑家在北边赔了十几万两银子,来年一定家散人亡的,更有说桑贵在北边遇着了财神爷,狠狠打了一大笔财的,总之林林种种的小道消息,充斥着人耳。
  对此少筠一概不予回应,连李氏来问,她都四两拨千斤的应付了过去,只亲自向老祖做了交代。
  对此,李氏有些讪讪的,她总觉得少原清漪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少筠与她始终隔了一道,不如往日贴心。而叫她更加不省心的,还是儿子少原。自从四叔婆与少箬联袂而至,教训了清漪之后,少原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不喜四叔婆,好几次在李氏面前露了情绪,乃至于猜测是少筠将两人招惹回来对付他和清漪的。
  
  李氏心中虽然也有怀疑,但在儿子面前,还是极尽可能的维护几人,还苦口婆心的开导了少原。可能少原素来也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和李氏、少筠也算恢复了亲密,但是清漪则始终呆在房里,鲜少出来见人。
  少筠冷眼旁观,并未因为清漪不发一言而对她放松警惕,反而叫侍兰、灵儿等人暗地留心她的行为举止。如此严防死守,清漪果真在没有什么行动,而彩英也因此沉默了下来。
  家中平静,少筠除了做些针黹以外,还恢复了与芷茵、梅英两位小姐的往来。到了十月中,秋闱放榜,康青阳在接连遭受打击之后,终于盼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高中举人!
  得知消息的少筠很为青阳高兴。昔日青阳就品学兼优,而今这份荣耀,对于一度大受打击的青阳而言,及时又合时。想到早前两家人因为儿女亲家闹得颇为不快,想到康老爷始终是一方父母官,少筠也有心修补彼此关系,因此同母亲商议,细心的准备了体面的贺礼,交由蔡波亲自送上门去。
  
  官商之间,多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阿堵物,自古就是凡人跨不过去的坎,而以清高自许的官宦更是如此。康知府既轻鄙盐商的那一身铜臭,却又下意识的往中间寻求利益。在他得知桑少筠在北方的重大举措后,他便借着少筠的主动示好而下台。桑氏礼物上门的第二日,康李氏再度上门,桑李氏、康李氏两姐妹便再度如同昔日一般亲密,而前面的不快,似乎真如同轻烟一般,消散的无影无踪。
  少筠心知肚明,只在康李氏上门时略略作陪,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退了出来。
  
  等康李氏告辞后,李氏耐不住又前往少筠房中,不免唉声叹气:“十多年姐妹,各自出嫁后,到了今日却都生分了……”
  少筠听了这话,心中恻然,只好笑着问道:“姨娘又说了什么了?娘,既然康府接了咱们的礼物,又让姨妈亲自回访,早前的事也该揭过去了。”
  李氏听闻此话只定定的看着少筠的绣架,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叹道:“早前的事,我心里清楚明白,她也一样,自然是揭过去了。只是今日我们姐妹,却不能如同未出阁时候那般了。昔日左瞧右瞧,都是贴心熟悉,再吵架,转过脸来,又没事一般。方才我们说了那一番话,我防着她,她防着我,面上又扯了笑容……”
  
  自己的母亲虽然有时候不那么明智,但却是十分的善良。少筠知道李氏的心思喟叹,因此依着李氏,宽慰道:“人生在世,不都如此么?小时候两小无猜,长大了各自为自己的家人。”
  李氏摩挲着少筠,低声道:“难为你年纪小小就知道为娘的心思……你姨妈大约也想在我面前显摆一下,因此半含半露的说了青阳另娶了一名妾房,虽然是小户人家,但听闻琴棋书画都拿得出手,明里暗里也有叫你难堪的意思……我禁不住,也半含半露的说你即将定亲,对方家底十分殷实……你说一辈子两姐妹,为儿女,这般你来我往的试探,有什么意思……”
  少筠笑笑:“娘,咱们人情到了也罢了。您心里不痛快,想来姨妈心里也未必好受。”
  李氏想想,也觉得好笑:“也是这么个理!”,说着又振作起来:“那康府里的事,你可千万别再掺和!我方才听你姨妈说的,康少奶奶简直把那新进门的小妾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可惜,那梁苑苑早前得罪人,早就失了人心。哎!可惜你箬姐姐前面这番奔波,也没能叫人家夫妻和睦起来。”
  
  谁又能说门当户对必成天作之合,谁又敢说共枕席不是千年怨偶?大约青阳哥哥和梁苑苑从来不曾有过单独相对,毫无外力牵扯的空间,所以还未动情,便已经面目全非。少筠心中叹息,面上只是浅笑道:“我只怜惜姐姐这番辛苦……”
  李氏听了不言语,这时候才看见少筠绣架上的作品,因说道:“这是给谁绣的?倒也是分玲珑。只是你自己的嫁妆怎么不上心些?”
  “这个么……女儿想日后绣好了日后镶在红毛的玻璃里,日后带到……别的,侍梅也有在帮忙,想必能绣出些东西来,娘也不必十分操心。”
  李氏听了才转了笑脸:“说起这个,我倒真忘了走这一趟的原因。那万爷的贴身仆人君伯打发人送来了一批上好的大红料子,有厚缎子,有云锦,还有绢、纱、罗什么的,足足堆了小半间房,却说是给你绣东西,真真闹得我十分不好意思。还没有过彩礼呢,这又是我们该备的嫁妆!我原本推辞,人家就说了,小姐家里必然不肯逾矩用绸缎,因此才特地送来的。我还真是奇怪,这万爷,不是商贾出身么?怎么还这般……”
  
  少筠听得皱了眉,想起早前中秋,他送她一身云锦的衣裳。那时候他就说过,若她真嫁给了他,自然就能穿绸缎。当时她奇怪,他却只是塘塞了过去而已,难道他还有什么瞒着她的么?少筠不明所以,只能说:“想必他的户籍也不是商籍,何况他人看着虽然粗糙,但办事还算是有分寸的。既如此,咱们大方收下就是了。”
  李氏点头,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彩英恭恭敬敬的进来:“二小姐,二门上送来了请柬!是贺小姐相请!”
  少筠接过请柬一看,笑道:“自我回来,芷茵小姐就三番四次相请,早前因为还咳嗽,不敢出门撞了风,如今好了,再不去,人家可恼了!”
  李氏也笑道:“这位贺小姐,也真是十分有脾气的姑娘家!也罢了,你去吧。”,说着又指示彩英:“眼下北风大,二小姐又才好,你们马车上多挂毡子,免得叫她吃了风又咳嗽,知道了么?”
  彩英答应了,这边少筠也让侍梅装扮自己。
  李氏等少筠准备好,便一同离开竹园。
  
  ……
  
  在少筠的印象中,这一次的会面没有以往的明争暗斗,反倒显得繁花似锦。
  芷茵身量又长开了一些,而梅英在瑟瑟寒风中,愈加有股空谷幽兰的清冷。少筠才一见两人,便主动致歉:“姐姐妹妹只管罚我也罢了,前头日日咳嗽,我娘根本不许我出门!”
  芷茵拉着少筠看了一圈,笑道:“好似也高些,那张脸还是那么白皙细致。算来咱们同在一城,却足有半年未见!筠姐姐,你可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事情么?少筠偏着头:“芷茵妹妹快些告诉我罢!”
  芷茵将少筠送至梅英身边:“梅英姐姐定了亲,连好日子都定了!咱们呀,还没过完年,就得给姐姐送嫁了!你这会再不见咱们啊,下一回就得叫梅英姐姐‘夫人’了!”
  少筠睁大眼睛,看着梅英:“真的?姐姐!这可是大喜事!”
  梅英微微红着脸,一脸淡定下还是有局促和羞涩:“是有这事……”
  
  少筠忙拉着梅英,问些男方细事,道对方家里殷实,人还十分上进,心中由衷高兴。梅英是个很清灵的女子,得到归宿,多好的事!她调侃了两句,又想起自己来。不过半年功夫,自己不也一样定了亲事了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听闻姐姐的喜事,少筠心里十分高兴。不瞒两位,少筠……也已经定亲。”
  芷茵呀了一声,又压低声音:“是前面公然……是那位万钱么?”
  少筠腼腆的点点头。
  梅英也浅笑着说:“善哉善哉!水到渠成矣!”
  芷茵咯咯地笑开:“当初我和梅英姐姐就说过,没准就是这位爷娶得佳人呢!看来扬州府上又有一段佳话了……”
  梅英又满眼温柔的看着少筠:“真想好了?”
  
  少筠点点头,正要说话时,那梁苑苑扶着肚子同李淑芬一起上来,两人皆是恶狠狠的瞪着少筠,却一语不发!
  芷茵看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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