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银魄的子民,为自己的国家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一直是我的梦想,因为就是怀着这颗报国之心,我才走上战场,所以卑职不需要什么赏赐,如果皇上真的要赏,我也倒有一个请求,就是不知道皇上答不答应,也不知道是否过分?”虽然心中已经恨不得他能给我奖赏,但我却说得极为谦虚。
“先说来听听,只要不损害我们银魄的利益,我都答应你。”想不到他竟然这么爽快,我心中暗自高兴。
“那卑职先谢过皇上了,我知道皇上不但慈悲为怀,对军中的将士也还是很好。所以我知道这么仁慈的皇上一定会答应的。”我先给了一顶高帽子给他戴,我就不信他戴了一半,还会扔回来给我。
“说吧,别跟我兜圈子了。”他笑了,似乎看穿我那一点小心思。
“皇上,卑职想要一面免死金牌。”我大着胆子说着。
“为什么?”他有点愕然,就连楚冰都愣了一下。
“莫非左先锋,现在就想着以后会做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情?”他嘴角虽然带着笑,但我觉得温和笑容下隐藏着锐利的光芒。
“当然不是,卑职自然是忠于皇上,要不战场上也不会如此奋不顾身了,只是卑职说话直来直去,经常得罪人,皇上的乐妃就是一个好例子,今晚就打了皇上的女人,这可是死罪,卑职怕以后乐妃在你面前说卑职的不好,皇上刚好与乐妃情意绵绵,说不定会砍了卑职的头颅,所以先未雨绸缪而已。”
“你觉得朕会随意听信一个女人的话吗?那朕不就是昏君了?”他依然是笑,但却让人背脊生冷。
“卑职不敢,如果实在太难,就算了,是卑职让皇上为难,居然提出这等过分的要求,卑职实在罪该万死。”
“不就是区区一面免死金牌吗?朕送你就行了,不要说你为我银魄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就是昨晚陪朕喝酒,朕也应该奖给你。”听到他说送给我,我心中乐坏了,就如楚冰那样,一定要有长远的目光,我这金牌是为楚歌讨的。
“谢皇上——”我忙跪下来谢恩,当我接过那金灿灿的免死金牌的时候,我感觉我握着一条命一样,沉甸甸的,但心中却充满喜悦。
“左先锋,除了这免死金牌可还有什么想要的?要不要留在朝廷效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让我在朝廷做官?如果是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说不定以后能帮助到银狼,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呀。
“能为朝廷效力当然是最好,可惜朝廷没有女子入朝为官,我怕——”
“你征战沙场,披荆斩棘的时候,可是女子?可有人知晓你是女子?”
“楚冰知道。”我指了指楚冰说。
“楚冰,她是不是女子?”皇上朝楚冰打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回皇上她是一个女子,上阵杀敌她尚可,但是胸无点墨,入朝为官并不适合,望皇上三思。”想不到楚冰竟然不想我入朝,所以根本就没有按着皇上的提示来说,让皇上脸有不悦。
“但朕爱才,就是想将她留在身边,莫非楚冰你不舍得?”他的脸上又浮起了迷死人的笑容,但却我感到冷冷的。
“臣不敢——”
“那甚好,朕派了舅舅木怀应去接管夷国,他对朕的确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可惜他只有文才,却无武才,喜欢游山玩水,沉迷诗词歌赋,他去接管那么大的封地,我实在不放心。”我有听楚冰说过,皇上已经将夷国为邑封地,从此夷国就真正消失了,连名号都不存在了,也许过了几十年,就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这样一个国家存在过。
“虽然有智勇双全文武状元宫震陪同,但宫震也无作战经验,尤其现在我知道了翼国、濯国对此地都虎视眈眈,如果真的战火再起,这个地方一定是首当其冲,虽然那边已经是兵强马壮,但缺少一个领军的人物,朕不还是不放心,这段时间正为这件事情烦恼,自从见到了左先锋,我的心可真的踏实多了。”
“银魄就一个楚冰,我要留他统领全局,朕想了想,还是觉得你去最适合,左先锋你觉得意下如何?”他的意思是要我去邑封地?说真的我实在不愿意,那可是斗争的漩涡,肯定会再掀血雨腥风,我还是愿意静静地在楚冰的庇护下,等待银狼来接我。
“皇上你就那么信任我?其实卑职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作战经验也只是——”我刚开口准备婉言拒绝,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银奕给打断了。
“我信任你如信任楚冰一样,朕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吗?朕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打心眼里喜欢,所以朕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不是吗?”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笑,但笑容如春风般让人感到温暖轻柔,又如闻着那醇香的百年好酒,微微醉了。
“那么喜欢,皇上倒不如纳她为妃子,让我们俩由嫂子变姐妹也不失为一件乐事,皇上你说呢?反正全银魄都是皇上的,皇上要哪个,哪个就是你的女人,谁敢反对?都不怕死了吗?”此时楚乐款款而至,带着幽香阵阵,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却极为讽刺。
“啪——”皇上一掌击打在那石几上,果品翻飞,台几断裂。
“哥,是不是今晚回去了?乐儿今晚过来送你。”楚乐似乎真的一点都不畏惧他,若无其事地朝楚冰走去。
“似乎朕并没有传召你,你私闯御花园该当何罪?”银奕双拳紧握,声音又冷又硬。
“这御花园也没有写着妃子不准进内,如果皇上问该当何罪,那得罪皇上让皇上龙颜大怒的,肯定是死罪,皇上你就痛痛快快赐我一死,我楚乐还会感激你,还会佩服你的爽快。”
“你——你真的当朕不敢杀你?”皇上龙颜大怒。
“与其没有任何自由活在宫中,倒不如痛痛快快一死,也好过被你囚禁,被你欺负,被你羞辱。”
“朕怎么羞辱你了?做朕的女人就让你觉得羞辱?”
“皇上息怒,乐儿自小顽劣,是我们楚家管教不善,求皇上开恩,不与她一般计较。”楚乐倒毫无惧色,只是吓着了楚冰,忙跪了下来,可见他对这个妹妹的疼爱,楚乐真是幸福,有那么多人捧在掌心里,其实到现在我还是羡慕她的,她拥有很多我渴望而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哥,别管我,我不怕他。”楚乐冷吭一声,可见两人平时就积怨甚深。
“不怕是吧,楚冰你继续给朕跪着,跪到你这个好妹妹说怕为止,如果她还是不怕,我立刻召你爹娘进宫,叫你们楚府上上下下全都跪在这里,也让你爹娘给朕好好看看,他们调教出来的女儿是多么的飞扬跋扈,多么的不可一世。”银奕的胸膛起伏着,似乎满腔怒火就要喷薄而出。
“我楚乐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就一句,别连累我的家人。”楚乐仰着头,怒视着他,因愤怒而身体颤抖着。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高一矮,双眼都是那样倔强而不肯服一点软,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觉得他们是那样的相配,似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还不怕是不是?张公公立刻传召楚府一家大小进殿,速去速回,我就要你全家人跪在朕身旁,我看你怕不怕?再不怕,就全给朕拉出去打。”银奕这次似乎真是生气了,脸黑得不成样子。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了。”张公公看见皇上发怒,忙冲了出去,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公公留步——”楚乐的声音颤抖了,她终于怕了,看来银奕还是能治得了她的。
“恳请皇上收回意旨,乐儿知罪。”她双膝跪了下来,眼里泪光闪烁,只是双眼依然倔强,硬是没让它滴落下来。
“请皇上息怒。”我也跪了下来,看到楚乐被整我的心也很畅快,但我可不想爹娘都跪在这里,因为他们也是银狼的爹娘。
“罢了,都给朕起来吧。”银奕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看来平时与楚乐的争执就从来没有停过。
“楚乐,给朕回去闭门思过三天,三天内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即使气得脸黑成这个样子,也是闭门三天,他果真只是因为楚冰是她哥哥,楚家对银魄的贡献,才如此宽容?
“是皇上,谢皇上开恩。”楚乐眼皮中依然泪光闪烁,惹人怜爱,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愿意责罚,但那眸子又倔强得让人无奈。
随着楚乐的离开,御花园安静了下来,可惜气氛始终回复不到刚才那样,变得压抑。
“皇上,乐儿只是——”
“楚冰起来吧,我并不是想责罚她,只是想挫一下她的锐气而已,在你的面前她或许温顺可人,在某些人的身边她可能乖巧温柔,但在朕的眼中她就一无是处,没有丝毫可爱之处,就只会跟我对着干!”说着说着他的火气似乎又窜了起来,吓得我们不敢再吭声。
“左先锋,朕封你为都尉,明日一早,带兵三万前去邑封地,协助他们守卫好朕的领土,楚冰暂时留在京城,听候朕的安排。”
“朕去安歇了,今晚也已经夜深,你们都留在宫中,明日一早,楚将军也陪同我一起送都尉一程。”
“是——”这个时候皇上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多说,如果不是楚乐这一弄,估计还有转弯的余地,现在似乎一切都成了定局,这女人真是害人,恨死她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去什么封地,我这一去,估计就得天天防着濯傲,邑封地与濯国离得那么近,他肯定天天派人来找我,这该如何是好?
我感觉我这次真的逃不掉了,我这一辈子也逃不出濯傲的掌心了,难道我与银狼真的此生无缘?
皇上离开后,偌大的御花园就剩下我与楚冰两人,两人相视无言。
他重新坐了下来,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他那朗声的大笑我再也听不到,那绚烂的笑容我再也看不到,那笑弯了的眉,那策马呼啸的英俊少年似乎已经不见了,再也寻不回了。
人总在争斗中成熟,人在争斗中残酷,逐渐失去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是这样,我也不是如此吗?
生在深宫中的濯傲,他要活着,就必须学会算计,学会残忍无情。银狼为了复仇,他变得冷血,变得冷酷,双手沾满了鲜血,其实少年时,他们也纯真过。
而楚冰与楚乐只是一只棋子,一只可怜的棋子,在煎熬与挣扎中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楚冰他不愿意自己的将士死,但最后他没有阻止,只能在这里喝酒舒缓自己心中的压抑和痛苦。
楚乐不愿意嫁给皇上,她心系银狼,结果她嫁了,现在后悔了,却发现宫墙深深,已经锁了她一生,她桀骜不驯又如何?她飞扬跋扈又怎样?最后不是乖乖跪在地上?因为他们都无法主宰着自己。
就如我现在这样,感觉自己的命运根本不是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只想简简单单与银狼相依到老,但现在发现这种生活却离我越来越远,银狼也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根本就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如果这次我被迫回到了濯国的皇宫,我觉得我与银狼真的是——
心中万般惆怅,千般哀思。
我也坐了下来,一杯一杯地喝着,为什么人总要过的那么难?为什么总是要在两难的抉择,为什么总是不能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牵自己想要牵的手?
“来——我们喝——”我跟楚冰一杯一杯地喝着,除了喝酒的声音,大家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心中都苦闷,那种无力彷徨的感觉我们都能从彼此的目光里找出来。
“小夜,到现在我的心还在痛,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自己一身罪孽,原来我跟郭郁是同一种人,做着同一种事情,原来——”他笑了,但我看到他眸子里闪烁的全是痛。
“不许再说,这件事情我不许你再说,就是再苦再涩,你都要咽在肚子里,不许再提半句,听到了吗?”其实我害怕,我害怕他以后醉酒会将这件事情说了出去,这样他会受尽万民的唾弃,我害怕他因此丢了性命。
“除了你,我还能跟谁说?还能说什么?突然想找一个地方归隐了,但这个时候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牵一发动全身,已经没有我选择的余地,“来喝酒——”他一饮而尽,动作豪迈的同时,又让人说不出的哀伤。
“来喝——”
“明日你真的要走了?”
“是的——”
“我如果说我不舍得呢?”他眸子已经通红。
“小夜,你的心里可曾有楚冰?”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对他说,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知道这句话会如刀子刺在他的心里,但是我只能如此,心死了,也许是重生。
“很好,为没有而干杯。”我将酒倒入嘴里,只是那酒苦涩得难以下咽,他一杯一杯地喝着,似乎那酒是琼脂玉露那么甘甜。
“小夜——”他似乎有话给我说,但却始终说不下去,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后他就什么都不说了,直接喝酒去了,只是那痛楚的脸让我动容。
也许离开楚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再留在将军府,两人朝夕相见,他会陷得更深。他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那么多温柔的女人他不爱,那么多贤惠的女人他不瞧,怎么就偏偏瞧上我?突然我有点想骂他了,怎么就偏偏爱上我了。
这一晚楚冰喝得酩酊大醉,双眼通红,软软地倒在地上,而我总是越喝越清醒,现在发现想醉一场其实是很难的事情。
我叫宫人将他抬回寝室,他不喊也不动,很乖,但他的身躯高大,苦了那几个宫人,估计将他弄回寝室中已经是累得够呛了。
这样的夜晚不想回去睡觉,我就一个人在宫中闲逛,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无力无助的感觉蔓遍全身。
走着走着,我又被深夜中的萧声吸引,这样的深夜,他又无眠?难道又在思念那个他又爱又恨的女子?
深夜的风越来越大,箫声也越来越哀切悲伤,本来就伤感的我,听着这样哀怨的箫音真的有点想哭,为什么自己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箫音带着魔力,让我想听得更真切,他也带着魔力,让我一步步朝他走去。
月色下,我依然只看见他的背影。
高大挺拔,但孤清冷寂。
我突然很想手中有一把琴,这样我可以与他共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