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1部分

　　卢颖看着他，只是微微的笑了，她伸手去抚他的脸，“不要哭，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哭，至少我是在你心里的。”说完卢颖微笑着在容若怀里睡着了，容若的心跌到了冰点。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梳窗。沉思往事立斜阳。

　　杯酒莫惊春意睡，赌书销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18选择

　　卢颖的死使容若久久难以平静，明珠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心思，卢颖浅笑的脸，新阳熠熠，一如她的人一般温暖和煦，容若将自己锁在书房，看着夕阳的余晖，院落间的的叶子似乎也一夜间萧瑟，西风将他心底的片片往事翻开，和她生活了三载才发现她和自己原来有那么多往事，但是业已分开太久，时间如水，中间的河似乎再也踏不过了。

　　容若的低迷很是让明珠担心，但是第三天容若就走出了书房，回到了养心殿，似乎一切如常。

　　清儿因为明珠的话一时间觉得一切似乎真的因为自己太执着而耽误了容若，也耽误了姐姐，卢颖这般爱容若，并不输给姐姐，但是自己为什么非要将姐姐推给他？清儿似乎觉得卢颖的死自己应该负责。夜晚，她睡不着，静静的院落里，她哭了，还记得衣袖上的血迹。隐约间有人将手帕递上。

　　“我都听说了，你是在为他难过吗？”原来是心欲，每次清儿伤心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他，似乎他真的是因为她而在的。

　　“卢颖死了，虽然跟我似乎没有干系，但是我知道她是爱容若的，不输我姐姐，我总觉得是我间接害死了她。”清儿接过手帕，轻轻擦拭着脸颊。

　　“你想太多了，这是人的命，容若和你姐姐相遇是命，她与容若结合也是命，兴许她一点也不觉得难过，至少她是真的爱容若，至于容若对她不也是很好么？”心欲将清儿的头抱在怀里，他知道她伤心，但是有什么能带走她的难过，他一定会奋不顾身去试。

　　“是的，但是就像明珠大人说的，我不要纠结于他和姐姐，也许卢颖和容若都会过的快乐些。”

　　“那你呢？要是你真的能放下，那日嫁给容若的就是你，或者再退一步，要是你能够忘记这一切，也许我们早就逍遥山水间了。”心欲的话似乎有些责怪清儿，但是清儿根本没有心思担心自己，可是容若呢？现在他失去了卢颖，姐姐也不在他身边，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呢？

　　“容若他还好么？”清儿也有几日没有见过他，有些怕见他。

　　“他回来了，似乎没有那么悲伤，正常的陪王伴驾，黄上都有些担心他。”心欲回答道。

　　太过平静，难道他不在乎吗？“他今夜值夜吗？”清儿起身，心欲看着她。

　　“今夜他值夜，你这是？”心欲看清儿整了整衣服，似乎是要出去。“你难道要去找他？”

　　“不要担心我，我只是去看看他就回来。”清儿将手帕还给心欲，说完就转身走了。

　　看着清儿的背影，心欲难掩内心的失落，“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就没有一点位子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拼死不供出我来，还是你真的只是为了还我的人情呢？清儿，我要怎么样做才能在你心里留下位子？”

　　清儿知道养心殿这个时候玄烨会小息一会儿，于是趁宫人换值班的时候偷偷到养心殿门口，容若坐在石阶上，静静的望着天空，这个夜是这样漫长。清儿不知道是该上去还是就这样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就好。

　　“妤莨？”突然清儿后面一个声音把清儿吓了一跳，清儿回头一看原来是玄烨。

　　“皇上？”玄烨示意她不要大声，清儿低下了头。

　　“你在看什么呢？”玄烨顺着清儿的视线，“容若？”

　　“奴婢该死，看到纳兰大人似乎有心事，所以就好奇。”清儿连忙解释道。

　　“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玄烨打趣的说道。“他夫人过世了，虽然他回来了，似乎跟个没事人一样，但是朕明白他是把那些事藏在心里。”玄烨看着容若。清儿看着玄烨，这一刻似乎他最懂他。

　　“皇上是不是想到先皇后了？”清儿脱口问道。玄烨抬眼看了她。“奴婢失言了。”

　　“没关系，三年了，朕已经习惯了，没多久我就要册立新皇后了，但是并不代表朕忘了皇后，她在这里，一直在。”玄烨指着自己的心，清儿触动了，容若现在也是这样想的吧。“外面风大，你还是先回去吧。”玄烨看起风了，叫清儿回去，清儿知道现在不适合跟容若再说什么，但是清儿明白玄烨说的对，那个人就算不再身边，也在他心里。

　　“听说你昨天偷偷跑到乾清宫去了？”荣答应真是意思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是，因为丢了东西在那里。”清儿抱着皇太子回答道。

　　“是丢了心吧？”荣答应的话一剑封喉，“纳兰公子的事情你倒是挺上心的，原本以为你的心已有所属，没想到那个人原来还是纳兰公子。”

　　“不是的，主子想多了。”清儿直摇头。

　　“我就不明白了，太皇太后为你们赐婚是多大的喜事，你为何一定要拒绝？既然不喜欢，为何这样关心？”荣答应扶清儿起身。清儿低着头没有回答，“罢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但是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没事就去那边。”

　　“主子是否有什么人是放在心里，就算死也不会忘记的？”清儿突然问道，荣答应看着她，这丫头还真是奇怪竟然问起这个。

　　“没有，我只有皇上，他是我的夫君，也是我的天。”燕儿虽然是这样回答清儿的，但是她也摸了摸自己的心，就算心里的那个人不是玄烨，自己现在也不能做什么，错过的不仅是时间，还有一世的缘分。“你这丫头还真是奇怪了，好好问我这个。”

　　“没什么，要是主子没事，我就回辛者库去了。”清儿将小太子交给嬷嬷转身走了。

　　清儿还没有来得及回到辛者库，就被储秀宫的小太监给叫走了，惠答应不知道什么事情，清儿不能推搪，只能去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惠答应问道，清儿跪着不敢抬头。

　　“奴婢不知，但是奴婢身份卑贱，还希望主子不要为难。”清儿回答道。

　　“为难？是你为难我吧，给我带上来。”惠答应叫人带了个人上来，原来是受心欲所托照顾清儿的月娴，“这个丫头竟然想勾引皇上，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清儿看着月娴不敢相信，月娴平时是个端庄识礼的人，根本就和辛者库的其他人不一样，虽然是包衣出身，但是举止更像大家小姐，“我知道她跟你关系不错，但是错就是错，我该怎么惩罚她，你自己看着办。”

　　“惠主子，月娴绝不会是那个意思，请你放了她吧。”清儿看月娴的脸早已被储秀宫的那些嬷嬷打的红肿起来，月娴看着清儿，清儿知道惠主子绝不会这么轻绕了她。

　　“那就要看你了。”惠答应看了一眼清儿，轻轻抬起她的小脸，“你知道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是我不喜欢下面的人有非分之想，所以要不我毁了她的容貌，要不。”惠答应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嬷嬷已经取下头上的发簪逼近月娴的脸。

　　“主子要什么尽管说，只要奴婢能办到。”清儿看着月娴的眼睛，转过身来求惠答应。但是惠答应还是示意嬷嬷在月娴脸上扎出血来，清儿急忙叫道：“毁了一个下人容貌不过是一时的痛快，奴婢知道主子心里有刺，奴婢帮主子除去刺才能让主子安心。”

　　惠答应示意嬷嬷不要扎了，嬷嬷把月娴拉了下去，“你知道我心里的刺？”

　　“主子不喜欢荣答应，您希望我帮您怎么做才能放过月娴？”清儿看着惠答应。

　　“笑话，我一个主子难道会在意一个下贱的奴婢的命。不过你既然说了，倒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我想妹妹把你从辛者库调出来也是有道理的，你长的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能力倒是不小，我想你帮我，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你想想上次你差点在内务府被害还不是妹妹的主意，她那样歹毒，你跟着她难保她不会过河拆桥。但是我不一样，我和明珠大人的关系你应该知道，还有容若，你和他那点事我也知道，你要是帮我，我就让你安全出宫。”

　　“主子到底想怎么样？”清儿知道惠主子的意思，没想到她居然连燕儿害自己的事情都知道。

　　“皇后的位子本宫从来没有觉得是自己的，本宫知道妹妹一直觊觎这个位子，但是本宫并不希望妹妹在这个位子，你应该明白了吧。”惠答应说道，清儿倒是没有想到她会不在乎这个位子，但是她既然不在乎，为什么不想荣答应成为皇后呢，“你肯定觉得本宫多此一举，但是我太了解妹妹的为人，她是个棉里藏刀人，本宫为了表示一个诚意，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她留你在身边的用意吗？”清儿摇了摇头，“因为她需要索家的支持，所以你在，有一个人一定不会做事不理。”

　　“心欲？”清儿被惠答应的话弄糊涂了，“怎么会？”

　　“本来宫里的事情都牵着朝堂之上，本宫有纳兰家，可是她没有，但是因为你，心欲公子不得不帮她，索家就是她的后盾。”惠答应的话让清儿大概了解这一切的玄机。

　　“您还不是也知道我和容若的事情。”清儿觉得她和荣答应不都一样，都是利用自己保护自己的利益。

　　“不一样，本宫并不反对你和容若，容若是本宫表哥，本宫有什么需要害他的，也只不过是保护自己家的人罢了。妹妹她一旦拢络了索家，就是和本宫的家族做对，到时候不仅仅是本宫，还是其他人都会受到牵连。至于她，本宫也不怕告诉你，她和心欲公子本就是恋人，但是燕儿为了自己，放弃了他，要是说心狠，本宫怎么能比得上她？”清儿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他们竟是一对恋人，怪不得那日他被叫到钟粹宫，原来是为自己，清儿没想到即使到了宫里也不得安宁，自己再一次站在政治的旋窝中，也许该彻底选择的时候了。

　　19放手

　　清儿答应了惠主子的意思，她也明白自己没有选择，但是容若，心欲都是她珍视的人，不论这次册立皇后的事情那一边赢了，对另一边都会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要怎么做才能使两边达到平衡？清儿扶着月娴回到辛者库。

　　“好妤莨，你到底答应了什么，惠主子才会放了我？”清儿帮月娴敷脸，月娴的脸都肿了。

　　“没什么，惠主子人没那么坏，你倒是，怎么会叫她给逮住了把柄？”清儿看着她，虽然心中有很多纠结，但是还是少一个人知道的好，所以没有告诉她。

　　“我只是奉命去给皇上送糕点，什么都没有做，但是遇到了惠主子。”月娴回答道。

　　“你虽然是宫女，但是在辛者库当差，怎么敢随便给皇上送糕点，那是御膳间的事情，难怪惠主子要怪你了。”清儿知道宫里的规矩，就算是她，也是每日到内务府登记才能去钟粹宫当差，虽然月娴是宫女，但是明显是坏了宫规的。

　　“我只是帮一个小太监忙，他闹肚子，去不了了，所以我才去的。”月娴回答道。

　　“以后呀，有这种事情就不要去了，省的又被主子刁难。”清儿轻轻擦拭着月娴的伤口。

　　“可是妤莨你还不是可以去养心殿？”月娴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去养心殿的事情？”清儿从来没有讲过这个事情。

　　“我看到的，我还以为你只是在钟粹宫当差，谁知道你还去养心殿，你是不是想多见皇上？”

　　“瞎说。”清儿不知道月娴怎么会这样想自己，“我只是去送小太子，你看我这个样貌怎么可能想皇上？”

　　“那是因为你被荣答应害的，要是你不吃那个草药，以你的美貌，早就被皇上看上了，”月娴指着清儿脸上的疹子说道。

　　“我没有想过给黄上看上，是你想太多了。”清儿想到自己脸上的疹子有些失神。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心欲公子，要是能顺利，你就可以安然出宫嫁给心欲公子了。”月娴说道。

　　“月娴你呢？”清儿看月娴时常一副羡慕的表情。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被父母送进来的，又是包衣出身，只有老死宫中，或者成为皇上的妃子。”月娴虽然说得很淡然，但是清儿看出了端倪。

　　“你喜欢皇上？你见过他？”清儿问道。

　　“以前偷偷见过，觉得皇上高大英俊，这宫里可能除了你，没有那个人不喜欢他了。”月娴似乎有些憧憬，清儿若有所思，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但是喜欢他的事情又是离自己太遥远了，现在根本没有那个自由去想。清儿在江南的梦里多次梦见玄烨，但是真的回到京城后，他们的几次相见，都是那样淡然从容，她对他没有了年少时的激情。

　　清儿心里记挂着心欲，于是偷偷趁荣答应去养心殿，找到了心欲。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清儿见到心欲就直接问道。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心欲被清儿问得有些莫名，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上来就这样问自己。

　　“荣主子和你是什么关系？”清儿直直的看着心欲，把心欲问住了，他看着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还是被她发现了，纠结了一下之后他恢复平日的样子。

　　“燕儿是我喜欢的人，但是那是以前的事情，她现在是皇上的女人，你觉得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心欲平静的回答清儿的问题，清儿知道这个答案，她在乎的不是他们曾是恋人。

　　“你答应帮她了？”清儿在乎的是他答应帮她的条件是不是自己。

　　“是。”久久的心欲只说出这一个字，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清儿了，而是回避着清儿的眼神，清儿紧紧看着他，仿佛再问为什么。

　　“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清儿很不高兴的转过身去，“我一直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再被牵扯其中。”清儿的语气是一种无力的哀伤。

　　“这是你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心欲拉着清儿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