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侧之生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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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侧之生死劫-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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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著向阿朵摔倒在地,一群人连忙拥上去护著她,个个都是满脸惶恐,生怕被皇上怪罪,而倒在另一边的贺兰若熙反倒没人管了。
  「殿下,您出血了。」贺兰若熙的贴身太监小德子扶著自家太子,见他膝盖和手肘都给磨破了皮,不禁心疼。
  「没事!」贺兰若熙咬著牙站起身,「回去吧。」
  「请太子殿下留步!娘娘是被殿下推倒的,现下您可不能这麽走掉,不然奴才们怎麽跟皇上交代?」说话的是跟在向阿朵身边的管事太监小福子,瘦瘦的个子,平日里并不起眼,刚进宫一年多,不知怎麽就成了向阿朵的心腹。
  「大胆!你是什麽人敢拦太子的路?」小德子护在贺兰若熙面前,满脸怒意。
  「奴才当然没这个胆子,但是咱们娘娘肚子里的是龙种,若有个万一,怕是太子殿下也难辞其咎,只有委屈殿下等皇上来了再走也不迟。」
  「荒谬!你是要以下犯上吗!」
  小德子气得想动手,却被贺兰若熙抓住衣袖,这个才八岁大的孩子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盯著拦住他去路的太监,既不气也不恼,只说道:「好,本太子就等父皇来了再走。」
  「可是殿下您有伤……」小德子急道。
  「父皇曾经说过,真正的男子汉就该跟父後那样,上得了沙场流得了血汗,若本太子连这点小伤都忍不了,以後还怎麽继承父皇和父後打下的江山?」
  叫小福子的太监浑身一个哆嗦,只觉得脖子凉凉的,他赶紧摸了把头颈。
  正僵持著,就听到小林子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声音刚落下,一个明黄色的人影就冲了上来,众人纷纷跪地行礼,他也不看一眼,只抱著向阿朵连连问:「伤著没?要不要紧?哪儿不舒服的?」
  「肚子有点疼。」向阿朵虚弱地靠在贺兰若明的身上。
  「朕先送你回去!御医已经往养心殿赶了!」贺兰若明抱著向阿朵上轿,这才看到一边跪著的贺兰若熙,他皱起眉一脚踹了上去,「你干的好事!跟朕回养心殿交代清楚!」
  「殿下!」小德子连忙扶起被踢翻在地的贺兰若熙。
  小太子憋著嘴硬是不吭一声,直到确认贺兰若明和向阿朵走了,他才挺直背脊站起来。

     到了养心殿,几个太监宫女盘查下来,都直指是太子贺兰若熙推倒了向贵妃,贺兰若明一怒之下,就要下旨杖责太子,好在被急急赶来的庄妃拦下。
  「太子年纪尚小,又不是故意的,皇上何必发那麽大脾气?」
  「若是有心,怕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不保了。」向阿朵靠坐在床边,一手摸著自己的肚子故作漫不经心道。
  「好好走著路呢,怎麽会摔?还直接撞在爱妃身上?随口编个理由就好糊弄朕吗!」贺兰若明一掌拍在桌面,顿时一室鸦雀无声。
  向阿朵又在这时开口,明明是柔软的语调,却字字如刀般割人:「太子才八岁,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竟如此阴毒。」
  贺兰若明冷笑著看向跪在堂下的贺兰若熙和庄妃,「庄妃,太子最近与你住在一起,是你教的吗?」
  「臣妾冤枉!」赵月茹气得浑身发颤。
  「那会是谁呢?」向阿朵故作思索,忽而惊讶道:「难道是长门宫里的那位?」
  「你胡说!」庄妃心惊。
  贺兰若明闻言眼色一沈,一边的小林子心里暗叫不好,果然就听他道:「皇後楚熙然身在长门宫却不知悔改,教唆太子谋害向贵妃,朕孰不能忍,念在其为一国之後,饶其死罪,但活罪难逃!」
  「皇上!」
  「父皇!」
  庄妃和贺兰若熙齐齐开口,贺兰若明不为所动,继续道:「下旨,将皇後杖责五十,并从今日起,皇後的俸禄和一切日用降与从八品更衣相同,宫中若有人敢接济,一并处置。」
  
  楚熙然收到旨意的时候,正坐在花圃里翻著泥土准备栽些花草,两手的泥还来不及洗净,就被人挟持住双臂拖到院子里。
  听了旨意,他也不怒,只管咧著嘴笑,一边负责行刑的太监倒是被他的反常给吓著了。
  「看什麽呢?好好打,把五十棍子给本宫数清楚了!」楚熙然往行刑凳上一趴,又转头朝一边的小顺子说:「进屋去给我拿条帕子来。」
  「是!」小顺子冲回屋里取了条白色的帕子递给楚熙然。
  楚熙然将帕子摺了几摺,这才满意地咬进嘴里,一手朝边上的太监们一挥,意思是:打吧。
  意想中的棍子还没落下,倒听为首的那个年纪稍长的太监小声道:「通常这五十仗下去,不死也得没半条命,可您贵为皇後,咱们做奴才的哪有这胆子?只是,毕竟是圣旨,皇上在气头上,奴才们若不办,脑袋就不保,还请皇後体谅。」
  说著,离楚熙然最近的一个太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继续道:「前三十杖奴才们会按著规矩打,这样您的伤才能看起来够真够重!但後二十杖奴才们只做做样子就罢,这样您的伤也只会伤在表皮,养上十来天就会好,绝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只是,皇後主子可得记得,越打到後头,您就要叫得越惨,虽然咱几个奴才是一条心的,可毕竟隔墙有耳,不能让别人抓到话柄说奴才几个偏著皇後,倒叫奴才们活不成了。」
  这几个太监果然是有心思的,一面打了人可以交差,一面又彷佛是站在楚熙然这边偏帮著他,若日後楚熙然再得势,也断不会去为难他们,说不定还会有赏赐。
  楚熙然心里头明白,不过对他来说倒是好事,自是点头许下,负责行刑的几个太监这才敢动手。
  谁知刚打了五杖,就听得宫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掌刑的几个太监面面相觑,待听到第二声「皇上驾到」後,慌忙放下手里的笞杖,纷纷跪了下来,只有楚熙然,依旧漫不经心地趴在刑凳上。
  不一会儿,贺兰若明踩著一双镶了金丝的小羊皮靴走近,一身扑鼻的花粉味叫楚熙然微微皱眉,不悦地别过脸去。
  贺兰若明来到楚熙然跟前,问著一边的行刑太监道:「打几杖了?」
  「回皇上,刚五杖。」行刑的太监连忙回答。
  「难怪还没见著血,继续吧。」贺兰若明退後几步,「给朕拿张凳子来,朕要在这好好数著。」
  楚熙然听到这话终於转头看向贺兰若明,只听他对小顺子道:「去,把屋里最结实的那张凳子给皇上搬来,顺便再给皇上泡杯茶,让他好好看戏!」
  「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说笑?皇後啊皇後,就算你身子再硬朗,这五十杖下去也该去了你半条命,你就不想求饶吗?只要你愿意让出後位,朕一定好好重新待你。」
  「让出後位?那皇上是想让谁来坐这後位呢?向阿朵吗?」楚熙然嘴角噙著笑,眼神里一片冰冷,「我楚熙然在战场上御敌无数,死都不怕,还会怕这区区五十杖?笑话!」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真以为朕要不了你的命?」
  「看来皇上是真的忘了,你给我白玉龙凤鸡心佩的时候可是说过,这玉佩是能动用军队的。」
  「你想造反?」
  「若皇上要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苗女谋害自己亲封的皇後,你认为朝堂上的大臣会怎麽想?何况天承向来是帝後一齐治国,皇後的权力也不仅仅只是在後宫,臣妾有责任辅佐皇上!所以,只得劳烦皇上回去告诉向阿朵,这天承的後位她当不起!」
  「你身在长门宫,已不过是个废後!」
  「废後?皇上又说笑了,臣妾只是移居长门宫,天承的皇後还是我楚熙然!」
  贺兰若明此刻已气得脸色发青,可又拿楚熙然无可奈何,正如楚熙然所言,若真要了他的命,那大臣们定会联名上奏处置向阿朵,到时别说立阿朵为後了,就是要保她性命都难,唯有让楚熙然自己让位,才会有一丝可能。
  可楚熙然又是这般倔强,明明消失了几年,怎麽回宫後却死霸著後位不放了呢?
  贺兰若明想著想著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他发觉自己忽然记不起楚熙然当年为何离开?又怎麽会回来?而自己是何时封他为後的?又是何时送他那块白玉龙凤鸡心佩的?他总觉得自己是知道的,可又完全记不清楚?
  「皇上,您没事吧?」一边的小林子见他面色转白,不免担心。
  见贺兰若明如此,楚熙然知他又是心口犯了疼,不仅懊悔刚才图一时痛快说得太多,看贺兰若明的眼神里也多了份担忧。
  此时,贺兰若明正扶著额头揉著太阳穴,心口突如其来的绞疼让他没心思再说过多的话,只半眯著眼瞟向楚熙然,却正迎上对方望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楚熙然心里是一片叹息,而贺兰若明只觉得心口如被人狠狠刮了一刀,明明疼著,却又泛起一丝别样的熟悉。
  可他还没来得及去细想,铺天盖地的痛意由著心口蔓延到全身,四肢犹如被麻痹般不得动弹。他一手撑著小林子,一手摸著自己布满冷汗的额头,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坐下来,这才咬著牙挥手下令:「脱了他外衫,继续打!」
  前三十杖,用了「外重内轻」的手法,也就是外头看著血肉模糊,可实际却未真正伤到筋骨。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随著杖落之声,站在首位的监刑太监随之高声报数,拖著长尾的声音回荡在长门宫空旷的门墙内,在一片安静中只觉得凄厉异常。
  楚熙然的额头冷汗连连,脸色也早已苍白的吓人,可他仍旧死咬著口里的帕子,一声不吭地忍受著杖刑的痛苦。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这边还数著,可原本坐著不发一言的贺兰若明却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脸色也没比楚熙然好多少,连呼吸也有些混乱。
  「不看了,回去吧。」贺兰若明看了眼趴著的楚熙然,眼光不自觉跳过他沾满血色的裤子,匆促地收回视线後转身。
  小林子愣了下,赶紧又问道:「杖刑还要继续吗?」
  「继续,一板子都不能少!行刑完了让这几个太监来养心殿回话。」
  「遵旨!」





第八章

  养心殿里静悄悄的,云龙文三足熏香炉里飘著嫋嫋青烟,贺兰若明正侧卧在榻上闭目养神,先前的不适让他耗了些精神,萎靡得昏昏欲睡,可心里却有丝异样的浮躁,竟是怎麽也不能安生。
  他翻来覆去地换著姿势,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小林子低唤道:「皇上,负责行刑的三位公公已在殿外候著。」
  「传。」贺兰若明睁开双眼坐直身体。
  门被推开,零碎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最终停在纱帐外。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三位太监异口同声,纷纷跪在帐前。
  贺兰若明低著头,慢慢转动著麽指上的玉扳指,问道:「行刑完了?」
  「回皇上,五十杖,一杖不落。」
  「依你们看,今儿的伤他能熬多久?」
  「这个……」负责监刑的太监吞吞吐吐道:「若是普通人,敷了上好的金创药趴著养上二、三十日能好,可若是身子骨硬朗的,敷了药养上十来天就好也是有的。」
  贺兰若明听到这,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先前看到的画面,心里又是一阵猛烈的收缩,好不容易缓过劲,却听到门口有人问道:「那若是无药可敷呢?」
  这声音一听便知是向阿朵,就见她一身紫色贵妃装,头上还插著金步摇,正满脸笑意地撩起轻纱帘帐,小步走到贺兰若明跟前坐下。
  贺兰若明习惯性地将手掌轻盖在向阿朵的肚子上,「你是有身孕的人,不能累著。」
  「臣妾不累。」向阿朵娇笑著扭过头,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三个太监道:「本宫刚才的问题,谁能回答?」
  「回娘娘,若不敷药伤口容易溃烂,而後就会发烧,如果烧一直不退,伤口又继续恶化的话,也许……」
  「也许会死吗?」向阿朵笑得欢快,一手捂著嘴道:「瞧把你吓的,本宫会吃了你不成?放心,就冲著刚才的话,本宫也得赏你!」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回话的太监吓得连连磕头。
  「有什麽不敢的?爱妃说赏就赏!你们退下跟著小林子去领赏吧。」
  「谢皇上!谢贵妃娘娘!」
  待那三个太监和小林子一并退下,向阿朵便依偎进贺兰若明的怀里,「如果楚熙然是病死的,朝臣们也无话可说了吧?」
  「那是自然。」
  贺兰若明听到一个「死」字,心口又是有阵不适。
  见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向阿朵沈下脸色,随即道:「皇上很久没去兰容华那儿了,妹妹她可是念得紧,皇上今儿个就翻她的绿头牌吧。」
  「好!」贺兰若明顺从地点点头,可身体里的痛意却更深。
  「怎麽了?又犯疼了?」向阿朵伸出手在他胸前来回安抚,而後悄悄咬破了食指的指尖,沾在了他的嘴唇边。
  显然已经神志不清的贺兰若明在舔食到了向阿朵的血珠後,终於渐渐平稳下来,慢慢闭上了双眼。
  「睡吧,睡醒就不痛了。」向阿朵看著贺兰若明靠在自己肩头昏睡过去,原本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淡漠,「小林子。」
  「奴才在。」
  「皇上乏了,你服侍他躺下。」
  
  将贺兰若明交给小林子後,向阿朵回了体顺堂。一进屋,就见霍飞儿坐在桌边,桌上放著一封信。
  「贵妃来看,有好消息。」霍飞儿满目欣喜,见到向阿朵也不起身相迎,只招手道,「朝中又有几位大臣愿意归顺王爷。」
  向阿朵虽心里不悦,嘴上却也没说什麽,坐下後拿过信仔细看了一遍,道:「这麽说只要我能生下皇子,一切就尘埃落定?」
  「是一定会生下皇子!都替贵妃准备好了,不会有任何万一!」霍飞儿拿起信纸的一角,将它放到蜡烛上点燃,「只要楚熙然不在,剩下贺兰若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不足为惧,天承的江山自然就是王爷的。」
  被扔进火盆里的信纸转眼烧成了灰烬,呛人的烟味惹得向阿朵连连咳嗽,她用巾帕捂著鼻子起身後退,又问道:「那如果生的是女儿,能送去我们寨子养吗?」
  「论是男是女都是贺兰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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