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抿了唇,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百尺钢化绕指柔,她的首长大人越来越乖了,她可以包容他小小的占有欲,可是,一旦妨碍到她喜爱的工作,那也是不能答应的!
还是在依念那家店,这一次,她的礼服定做算是受到了极大的重视,不但老板童一念亲自在店里等她,就连打设计师岑杰西也极难得的在店里。
童一念陶子是见过的,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此时正捧着礼服笑着朝她走来。陶子客气地说,“念姐,你那么忙,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在店里等我。”
童一念则笑道,“是啊,你还不知道你面子大呢?我在这候着不算啥,你这两件婚纱可是我们岑大设计师的获奖作品!赶紧试试吧!趁他还在国内,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让他改改!”
陶子早就注意到那位大名鼎鼎的设计师,原以为童一念的先生陆向北已算得上帅哥中的极品,可一见这岑杰西,才知帅哥界才人辈出,她实在是井底之蛙……
被童一念推着进更衣室,先换了那套婚纱出来。
说实话,这件婚纱太华丽太空灵,不愧为获奖作品,在更衣室的时候,还没上身,她就觉得这不是衣服,是件艺术品,她甚至担心,平凡的自己穿上这件婚纱会不会是对艺术品的毁灭?
可是,当她走出试衣间的时候,听见了宁震谦倒吸凉气的声音,也看见了宁震谦眼里的惊艳。
她便笑了,任何人的眼光她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他觉得美就足够,哪怕是胖鹌鹑披凤凰彩衣,也只要他欣赏就行!
而事实上,她低估了自己,岑杰西这件礼服的成功之处在于,浓妆艳抹的穿了它,高贵大气,而清淡素颜的她穿了,则多出几分唯美空灵。
连童一念都连连称赞,“好看!比我穿了好看!像精灵啊!腰这里大了点,杰西你给改改,我果然该减肥了啊!”
岑杰西笑了笑,也不用皮尺量,目测了一下陶子的腰围,点头,“嗯,再改小一寸半就够了!”
童一念听了大呼打击,“比我腰小这么多吗?我真的要减肥了!”
岑杰西仍然只是温温和和地笑,“不用!你现在这样很好!姐夫喜欢!”
童一念顿时脸色微微泛红,想起自己每每说要减肥的时候,陆向北那老不正经的总不顾场合说“这样正好,胖点他喜欢……”
陶子走近宁震谦,询问他的意思。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毫不掩饰赞叹的眼神。对她的着装如此挑剔的他,也能露出这样的神情来,陶子满心等着他的赞美之词,却不曾想,他却叹了声,靠近她耳朵道,“多好看的礼服,可惜要改小,你也该长胖点才好……”
礼服好看?改小了可惜?意思是她不配这礼服了?
就知道别指望从他嘴里听到好听的话!
她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回去试中式礼服了。
这一回她吸取教训,再也不问他的意见,人家世界级大师在这杵着呢,他的意见有什么参考价值?是以,穿出来之后,只在岑杰西面前晃悠,听着他的修改意见。
待礼服终于试完,她跟着宁震谦回到车上,大为感慨,“凭我一个言情小说作者的敏锐触觉,怎么感觉岑大设计师看念姐的眼光不同一般呢?话说岑大设计师真帅啊!我以前觉得,念姐那样的美女,也只有陆向北和她站在一起才配,可现在却觉得岑杰西和念姐站一块儿也是一对璧人呢,混乱啊……”
他猛一踩刹车,车停了下来,他黑乎乎的脸对着她,“陆向北很帅?岑杰西璧人?”
“……”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所以你穿着礼服在岑杰西面前晃悠?”某人的眼神要杀人了。
“……”
“陶子同志!晚上回去面壁!想清楚这个问题!”
呃,她忘了,他也有不能触的底线……
她嘿嘿一笑,狗腿地抱着他亲了一下,“陆向北很帅没错啊,岑杰西也确实像一块璧玉……”
某人的脸越来越黑了……
“可是……”她偷笑着来了个转折,“可是和我家首长比起来,就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了……话说我家首长是谁啊?帅哥界的泰斗,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陆向北算什么?就一小白脸而已!跟咱首长的阳光霸气一比,差了不止一条街……”她暗暗祷告,念姐,念姐,不是故意诽谤你家先生的,不,我是故意的,没办法啊,形势迫人,迫人啊,你一定能理解的……
“哼……”某人的脸色渐渐缓和。
她暗暗呼出一口气,今晚的思过……免了吧?
回到宁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严庄也刚回来,和他们差不多时间到家。
“妈,辛苦你了。”想着严庄成天的还为他们的婚礼忙碌,陶子由衷地道。
严庄却笑呵呵的,“哪有辛苦?我心里高兴着呢!越忙越开心!对了,你们的新房重新布置了,吃完饭有时间你们自己去看看!”
“新房?”陶子有些意外,她以为,结婚以后是和公婆住一起的,没想到,严庄安排他们单住。
“是啊!还是你们之前那套房子,你还有好些东西在里面呢!我没动,只是重新布置了下,添了些东西,等下去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我再来改!”严庄笑道。
陶子不禁看了眼宁震谦,显然,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却没有告诉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庄,心里也在矛盾纠结着,说实话,她真的很感激严庄,这真是处处为她考虑了,在宁家这种情况下,还能让她和宁震谦搬出去住,算是通情达理到了极点,说实话,小夫妻谁不愿意单独住?可是,宁震谦真的放得下莫忘吗?而且,分明有他这个父亲在,还把孩子甩给爷爷奶奶,这在别人眼里又会怎么看?
她一时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她得好好想想……
过去的那些日子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她仿佛又看见曾经的宁震谦,在她和莫忘之间奔走,筋疲力竭……
她拉了拉宁震谦的衣角,“跟我来一下。”她想把他叫进房里,好好商量这个问题。
宁震谦刚站起来,家里门铃就响了,保姆去开了门,进来的人让陶子大吃一惊,竟然是芊琪和一位陌生的先生,她想,应该是芊琪的齐先生吧,隐隐觉得面熟,应该在哪里见过的。
芊琪看起来依然虚弱,脸色苍白,可是笑容自若地进来,叫着“宁伯伯严阿姨”,当然,还和宁震谦和陶子打了招呼,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严庄,最后,向莫忘伸出了怀抱,神色激动,“莫忘,到妈妈这里来。”其实,进门的第一眼她就看见莫忘了,第一时间就想把莫忘搂进怀里……
莫忘看着她和齐昊,眼睛里澄澈一片,却完全没有一个普通孩子见到久别重逢的妈妈的激动,不过,还是走到她身边,让她抱了抱。
芊琪一抱住莫忘,眼泪就哗哗地流,嘴里叫着“儿子宝贝”,可见她这个当母亲的,对儿子甚为思念。
只是,莫忘却不懂思念为何物,只是木然任她抱着,在她用力过度的时候,他还哼了哼,挣扎起来,表示他被弄疼了。
芊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了松怀抱,流着泪上下打量着莫忘,而后牵着莫忘的手,对宁家每一个人鞠躬,一边流着泪说,“谢谢你们,把莫忘照顾得这么好,严阿姨,您辛苦了,莫忘真的和您电话里说的一样,进步真大。”
和齐昊在外治病这段时间,和严庄是有通话的,通过严庄了解儿子的情况,每每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从严庄嘴里听到的关于儿子每一点每一滴的进步,都是她最大的安慰。
第295章 最温柔的羁绊
更新时间:213…8…25 11:4:6 本章字数:5327
芊琪在初见莫忘的激动心情过去之后,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得以和宁家的人谈话。4
“你爸爸妈妈还好吗?这次回来没有?”严庄坐在芊琪和齐昊对面,笑着询问。
自从芊琪跟随齐昊走了以后,莫刚和冯佩红也一起随去照顾女儿了。
芊琪始终握着莫忘的手不放,脸色苍白,笑容尤让人觉得可怜,“还好,妈妈情绪上比较稳定了,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又因为我折腾了这么些年,身体始终不好了……”
严庄叹了声,“佩红这半辈子也挺苦的,说起来……榻”
“严阿姨。”芊琪适时地打断了她,“我妈这辈子都是因为我才吃了这许多苦,这些年来,全靠你们的照顾,谢谢你们,也给你们添了许多的麻烦,真的很抱歉。”
严庄摇摇手,“傻孩子,都过去了,这些话我们也说来说去了,以后都别再提,好好儿过日子……”
当年的错,究竟谁是谁非,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清?只是时过境迁,太多的人在往事里痛苦不堪,既然都已过去,便将那些痛楚都埋葬吧,从此以后,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空间里幸福地生活,这样不是更好吗憋?
都过去了……
陶子想起冯佩红对自己的记恨以及数度发病时对她的伤害,包括那一次答应过莫刚的,从没跟任何人提起的伤害,第一反应便是去寻找宁震谦的眼神,而此时,恰好他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他握住了她了的手,很轻柔的,掌中干燥的温暖包围着她的手,瞬间,便觉得眼前的温暖如此真实,而那些伤害真的恍若发生在重生之前了……
她朝他微微一笑,或者,当她决心和他重新牵手的那一刻开始,一切便都成了过去式……
严庄和芊琪说了一会儿话,芊琪便把话引入正题,“严阿姨,我这一次来是想把莫忘接走的,我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命活下来,所以才把莫忘交给你们,可是,现在我既然活下来了,就该自己承担这份责任,谢谢你们把莫忘照顾得这么好。”
这句“谢谢你们”是包含了宁家所有人,甚至陶子。
“这个……谢谢就不必了,毕竟莫忘是我们宁家的孩子,照顾他是我们责任,只不过,要把他接走……”严庄把目光看向宁晋平和儿子。
宁震谦和陶子在芊琪到来以后除了第一声问候,就再也没有开过口。芊琪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宁震谦当即就问,“你带去哪里?”
他的目光里,始终有一种压迫人的气势,芊琪在他的注视下,以致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我……当然是把他带回去,齐昊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宁震谦经过半分钟的思考之后一条一条分析给她听,“你是莫忘的妈妈,有权力和我商讨莫忘的去留,我们现在就来好好分析一下怎样对莫忘是最好的。首先,北京拥有全国最好的自闭症康复机构和老师,莫忘在这期间的训练进步很大,我认为突然的中断和改变不利于他的康复;第二,莫忘这一年和部队同生活作息,尤其今年我们搬回大院以来,莫忘的生活和士兵一样,很有规律,对他的生长和健康极为有利,这是从前的你做不到的;第三,莫忘在美术方面极有天分,再难找到像易老这么适合莫忘的老师来教他,你忍心他的美术天赋就此被扼杀?第四,你自己身体还处于恢复阶段,两位老人年纪也大了,照顾莫忘精力不足,当然,还有齐先生可以帮忙,可是,齐先生照顾你和两位老人就已经吃力,分身乏术。4”
其实他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清楚,她的病,就像一颗深埋在她体内的炸弹,如今是初愈了,但谁也不敢保证她的生命该用什么单位来计算,尽管他发自内心地希望她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可是,她的身体状况真的不允许她继续照顾莫忘,活得轻松一点,对她的恢复也更有利一些。
然,他所说的这几点已经足够动摇芊琪的决心,他每说一条,芊琪脸上的犹豫就多了一分,到他最后说完,芊琪咬着唇,许久没有说话。
齐昊握住了她的手,似在告诉她,无论她做怎样的决定,他都会支持她,就如同他这次毫不犹豫陪着她来京时一样。
芊琪自己却犹豫了,含着泪抚摸莫忘的头,“莫忘,你愿意跟妈妈回家吗?回到我们原来的家?”大理只是她的一个梦想,梦原本就只是用来装点生活而非生活的全部,在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个梦的时候,病就复发了,齐昊陪着她在外市治病,事业上也一度搁了下来,如今病初愈,必然是要回去居住的,毕竟齐昊的根基全在那里。
莫忘仍然是一副懵懂的神情,并不懂芊琪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任由芊琪抚摸自己,这于他而言,应是明白芊琪是自己的亲人,否则,他是不会允许陌生人和自己有肢体接触的,定然会大吵大闹。
芊琪照顾了莫忘那么多年,对于莫忘这样漠然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可是,仍然满怀伤感地抱着他,似乎内心在激烈交战,眼神时而决绝,时而依依不舍。
眼看到了晚饭时间,严庄便起身准备,并且留芊琪两口子吃饭。
芊琪看着莫忘,只是不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拒绝严庄的挽留。
吃饭的时候,芊琪坐到了莫忘身边,端着碗便准备给莫忘喂饭,过去的多年里,一直是她这个当妈妈的给他喂饭穿衣,孩子如此可怜,每学会一件事都是如此辛苦,她实在不忍逼迫他再独自承担更多。
然而,再一次地出乎她的意料,莫忘居然对她的喂饭无动于衷,反而自己开始吃搁在他面前的那碗饭。
芊琪惊讶极了,询问的眼光看向宁震谦和严庄。
宁震谦笑容里几许自豪,“他学会了很多事。”
芊琪怔住,看着自己吃饭的莫忘,她顿时热泪盈眶,里面有感动,也有别离之殇……
好似看不够一般,芊琪整个吃晚饭的过程自己几乎没吃,眼睛一直盯着莫忘,看着他自己夹菜,看着他迅速而有序地自己吃饭,再看他一年之间拔高的个头和丰润的脸庞,不得不承认莫忘在宁家比跟着她好许多,心中固然欣慰,可也凝着太多不舍。
吃过饭以后,严庄便把莫忘画的画儿拿出来给芊琪看,芊琪拉着莫忘坐在自己身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每多看一张,眼里的骄傲便多了几分,眼泪盈眶地,不断夸赞着莫忘。
对于别人的夸奖,莫忘是能听懂的,坐在芊琪身边,初时几分欢喜,后来注意力便不在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