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老实点?
他把她当成敌人了还是俘虏了?
面对她含怒的眼神,他微微一怔,才道,“别闹,站好别动行吗?”
而后,将喷头重新挂回了原位,一只手将她环抱,让她无法再乱动,另一只手则拿了毛巾给她洗澡。
倒并非很用力,只是洗得很仔细,每一寸发肤,乃至每一个趾缝,都没有放过。
也不曾对她有轻薄之举,只是认认真真给她洗澡。
好不容易待他洗完,水一关,她便从他怀里挣脱,自己用浴巾随意一裹,回了卧室,钻进被子里。
给她洗澡的同时,他也浑身湿透,脱了衣服稍加冲洗后才出来。
第一眼便见到她头发湿漉漉的就睡了,眉头便习惯性蹙起,找了吹风出来,走到床边给她吹头发。
暖风一袭,她皮肤上便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下意识地想躲,被他按住了头,“天大的事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置气!多大的人了这还不懂?”
别的暂且搁一旁,这句话却是没错的,天大的事也不能苦了自己,如果生病了,又是一个人惨兮兮……
她闭上眼,任由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
闭着眼睛,有许多的好处。比如,可以胡思乱想而不被人洞察,可以在想流泪的时候不让眼泪溢出来,还可以……不见不想见的人……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吹风机的轰鸣声,在嗡嗡地响。
在头发吹得半干的时候,他的声音穿透吹风机的轰鸣传了出来,“昨天遇上的那个老人,她有病……”
陶子一听,心里立刻翻滚起来,用力一扯被子,蒙住头,将他的声音阻隔在外。
他拿着吹风机,微怔,试着再叫了一声,“囡囡……”
被子下的人毫无反应。
他坐了一会儿,再没说话,放下吹风走了出去。
良久,听得被子外不再有动静,陶子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同时,眼泪也哗哗直淌。
他到底知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知晓芊琪这个人的存在呢?
前女友的母亲有病,所以她这个现任妻子就必须以别人未婚妻的名义出现?为什么这让她感觉自己是小三,破坏了别人的感情,所以无法在世人面前抬头?
她一直在控制着自己别再和芊琪做比较,可是,现实能不那么残酷吗?在她已经卑微得如同一只小蜗牛,退守着自己那方寸小屋的时候,还要将她这仅有的小屋也击得粉碎,逼着她从壳里出来,一次次地看清楚她和芊琪之间的差别,却连身份也不能得到公开……
在被子里默默地流着泪,默默地自己擦泪。
曾经以为,糖糖哥会是她一生的护佑,只要有了他的保护,便不会再有哭泣的时候,却不曾想,到了最后,他,竟然是她眼泪的源泉,自与他在一起,流的泪竟比过去几年还多,且每一次,都是自己疗伤,自己拭泪……
他的脚步声再一次近了,她不想他知道自己在哭,蒙着头,拼命忍了,假装睡着。
听得他在床前停住了脚步,不知他要干什么,屏住呼吸等着他说话。
然而,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伫立片刻后,忽然来揭被子。
她不能再装下去了,探出脑袋来,怒道,“你要干什么?”
“睡觉!”他一脸倦色,往床上挤。
她抓紧被子,不让他得逞,“你可以去隔壁睡!”
他脸上的不悦立显,“那是你朋友睡过的!”
“那我去!”她摸索着,在被子里想把浴巾整理整齐。
就这一耽搁,便让他钻了空子,他身手敏捷地跳上床,挤进被子里,并且顺势将她搂住,而后一用力,便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宁震谦!你无耻!”她怒骂,这个男人,真的把她当成这方面的工具吗?“别碰我!”
他亦有些怒了,“我碰我媳妇!怎么就无耻了!”
媳妇?她觉得好笑,现在想起她是他媳妇儿了?不要逼她旧话重提!“宁大首长贵人多忘事,你怎么又忘了我是章之黎的未婚妻了!”
他等使者她,眸子里的光都绿了,“昨天的事,事出无奈!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什么未婚妻不未婚妻!别再跟我提章之黎这个名字!别忘了!结婚证上还写着我们俩的名字!”
“那就把它换成离婚证啊!”陶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愣住。她发誓,之前其实她从没想过离婚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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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140章 四月物语
更新时间:213…7…22 22:1:42 本章字数:6356
宁震谦也愣住了。
惊愕、痛楚,同时在两人胸口碰撞、翻滚、膨胀……
陶子的泪,刹那间就飙了出来,“离婚”这两个字亦是她不能承受的痛,说出来容易,可她的心又有多坚硬,可以禁得住这两个字如针一般,一针一针扎着她的心?
而宁震谦,在惊愕,和胸口的剧烈疼痛之后,升起的,是足以将他燃烧的愤怒。
“军婚是不能离的!你别忘记了!”他怒喝一声,低头咬在她唇上,双手握住她的臀,便欲进入妩。
她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努力抗争,手足并用,踢他,打他,掐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讨厌做他解决生理问题的工具!
她这般拼了命的反抗倒是没能让他马上得逞,总不能对身下的她使擒拿手,只是,却更恼怒了。
几番僵持争斗之后哦,体力上相差悬殊的两个人终是分出了胜负,陶子怎能抵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终被他蛮横地刺入,过于巨大的他和不曾准备好的干涩摩擦,产生的不是浪漫和欢愉,而是疼痛,从身体到心口,都疼到无以复加…螫…
再没有从前欢爱时闭上眼享受时的陶醉,她睁着眼,瞪着上方这张充满愤怒和看不懂的莫名情绪的大黑脸,泪,倾泻而下……
僵直而麻木地任他驰骋,眼泪渐渐干涸,在他终于发泄完毕的时候,她哑着声音,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来,“你……这样的行为,比章之黎还不如……”
伏在她身上微微颤抖的他,身体一僵……
这样的语气里,含了多少怨和憎?再不是从前那个又嗲又糯首长前首长后的声音了……
心口顿时如利刃划过一般,剧痛涌出。
头埋在她肩窝里,双臂将她抱得紧紧的,心中千言万语,喉咙却如被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抱着她,紧紧抱着她,真真实实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就在自己怀中,才能让那痛缓缓往下沉……
没想过强行要她,可是,“离婚”那两个字来得太突然,太迅猛,以致,让他丧失了理智……
然而,当一切结束,那些压抑在心口的痛却没有随着释放出去的欲望一起散去,反而,她嘶哑的声音,讽刺的话语,让那痛愈加清晰猛烈……
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懂得怎样将一支队伍训练成无坚不摧的精锐之师,懂得怎样在枪林弹雨中穿行将伤害减到最小,懂得如何将复杂的军事形势分析得清晰透彻,却独独不懂,人世间还有这样一种伤害,伤了她,亦伤了他自己……
并非没有受过伤,身上那些弹痕都在诠释着痛是怎样的感觉,然而,从不曾有一种像此刻这样,一直痛到了心肺深处,而这样的伤痛因何而来,又怎样才能将这痛化解,他亦茫然无措……
“你出去!”她嘶哑着嗓音。
默默在她身体里停顿,不舍,不愿,不肯……
然,却不忍睹她苍白的容颜,不忍睹她泪痕斑斑的脸,不忍睹她模糊不清含憎的眼……
呵……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的小囡囡会厌烦他,憎恶他……
终是从她身上爬了起来,下床,默默拾起了衣裤。
而她,则迅速从抽屉里找出一盒药来。
这药还是去年准备结婚时买的。
彼时的她,把他当偶像一般崇拜和热爱,凡事以他为天,虽然渴望与他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也渴望有他的孩子,但是因为心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所以,准备了这药,怕他万一不想要孩子,自己可以事后弥补。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有吃它的时候,没想到,还是躲不开这一天……
取出药丸来,没有倒水,就这么硬吞了。
从浴室里出来的他正好看见她吞药这一幕,心头一紧,喝问,“你吃什么药?”
她默然不语,从他身前与他擦身而过。
他狐疑地拾起垃圾桶里药盒,脸色顿时极其难看,推开浴室门呵斥,“你竟然吃避孕药?!”
正在冲淋浴的她,任水流自头顶在脸上缓缓奔流,嘲讽地睨了他一眼,“难道要我生下孩子来叫你叔叔?”她见不了人也就罢了,总不能让孩子也见不了光!
他一怔,只觉得心口再度一痛,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许久,才想起什么,嗫嚅道,“囡囡……那天在火锅店的事……”
陶子走了过来,将浴室门重重一关,把他和他的声音都关在了门外。
她不想再听任何解释,不想再听任何关于芊琪和她家人的事!她知道他们曾经很相爱!爱到那个女人离开以后,他甚至把她当父母当成自己的来孝顺!爱到舍不得老人受半点委屈和刺激!她已经知道了!不需要一遍一遍地来重复!
他站在门外,差点被突然关上的门砸到鼻子。
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再提这件事……
他在浴室门口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搅得他心烦意乱,却不知该怎么办,最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来,敲着门对里面的人大声说,“离婚的事!以后提都不准提!”
说完,没听见里面传来回应,甚是不放心,也不知里面的人是否听见,又敲了敲门,声音比之前更大,“军婚是离不了的!”
“啪”的一声,不知她从里面扔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砸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不过,这也说明,她已经听见了。
没错,这婚,没有他的同意是离不了的。如此一想,心里稍稍安定。
再次回头望了一眼浴室紧闭的门,他才出了卧室。
陶子出来时,他已经不在卧室里,这让她稍稍觉得轻松,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是巨大的压力,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在,她的呼吸就是紧张的,从前是因为害怕他,要取悦他,而今,却不知是因为什么了……
客厅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他在看电视,也就是说,她的活动范围就只能是这个卧室了,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更没有想好,以后该怎么办……
躺在房间里,把之前下载的《四月物语》播放了看。
从前不敢看,而今心已破碎,不怕它碎得更彻底……
如同她自己所预料的那样,电影一开始她就哭了,看着女主简单寂寞地进行着日常生活的一切,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十二年。为了当初北京相见的承诺,她疯子一般地念书,从一个小镇考上北京的大学,这是否和片中的女主一样,也是爱的奇迹?
记得收到通知书的那天,全镇还有她从前住过的村子都沸腾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孤单与寂寞,辛苦与艰难。多少次,她在午夜困得睁不开眼,“北京”这两个字就像闪闪发光的星星,引诱着她继续前行,于是,洗一把脸,再让一切继续。
暗恋是一种幸福的寂寞。
这是电影里的台词。
体会着女主那如零碎单调的音乐一般静静流淌的爱,她最后哭得泣不成声,无论现在的他多么可憎,无论她此刻有多么伤心难过,她也曾如此深深地爱过幸福过啊……
电影播完,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直到累了,也不想起来关电脑,就这么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睡着。
宁震谦一直在外面看电视,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难题,不知道该怎么跟房间里的囡囡说话,好像无论他说什么,总能引得她更不高兴。从前的囡囡不是这样的……
听着她在房间里的动响,电视里演了什么却是一概不知。
连续几日游北京城,难得有这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他一向条理清晰的思维此时却是混乱的,怎么也理不清那些乱糟糟的情绪,打量着他们结婚的新房,时光交替着在他眼前重现,童年的囡囡,来云南寻他的囡囡,那个抱着他脚哭着喊着不准他回北京的囡囡,还有,那个在舞台上千娇百媚声情并茂唱着《兵哥哥》的囡囡……
后来,大囡囡和小囡囡的画面混合重叠,再也分不清楚,他努力想要去看清,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昨晚找寻她一夜没睡的他,一旦松懈下来,也撑不住这疲累,到底是睡了,意识模糊的最后一个瞬间,升起的想法是:不想了!管她大囡囡小囡囡,总归是囡囡就好了……
他的睡眠并不沉,心里悬着事儿,虽然睡着,电视里的声音却一直在耳畔响,骤然大作的音乐吵醒了他,一看时间,已经中午了。
她还房间里,不知在干什么。
若在家里,此时严庄和阿姨已经准备好午饭了;若在部队,食堂也开餐了。可现在,他们吃什么?
走到房间门口一看,她看似睡着了……
想到她来云南看他的时候,也能整出一桌一桌的菜来,不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吗?
想了想,还是去了超市。
按着她以前在部队时做菜的那些花样,买了肉,她常常做红烧肉不是吗?还买了一只鸡,她每次炖的鸡汤都很香,然后又买了些蔬菜,经过卖茄子的货架时,好多人在抢茄子,因为打折促销,可是,他最讨厌吃的就是茄子(虽然他对吃的不讲究),于是径直走到零食区,在薯片前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拿了一包,只一包而已!再买了些其它零食,就装了满满一筐了。
付了款,提着几袋东西回到家,她仍然还在睡觉……
他为难地看着餐桌上的生食,有些后悔,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去饭店叫外卖来的……
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准备,那就试试吧,他不信,做个饭,比指挥一支军队还难!
首先,把所有的菜都洗了一遍,洗完后发现,厨房里像水漫金山一样,地板、流理台全都是水……
暂且不管这个,把鸡给整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