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宁闻声,当真是如蒙大赦,答应一声之后,便忙退了下去。
沉吟的斜靠在贵妃榻上,远黛久久不语。从晴宁的言语中,她清楚的知道,这几年,石传钰过的很是辛苦。想要将早已根深蒂固的土司府连根拔出,岂是易事。
她就这么静静靠着,双眸微阖,神态淡淡。屋外,冬阳慢慢西斜,金色斜晖,早在不经意间缓缓爬上了窗棂。绘春也终于从斐亲王府回来。
远黛坐直身体,看向面上隐带笑意的绘春:“王叔可说了什么没有?”
绘春笑道:“斐亲王听说郡主回来了,真真是又惊又喜,一迭连声的叫着备轿,说要来看郡主。只是奴婢想着,这时候,他老人家若真来了,只怕引人注意,因此死活拦了!”
远黛听得微微点头,她所以送拜帖去给斐亲王,要的只是斐亲王知道她回来之事,至于其他,就目前而言,她还没打算让全郢都的人都知道她回来之事。所以斐亲王还是不来的好。
只怕引人注意,因此死活拦了!”
远黛听得微微点头,她所以送拜帖去给斐亲王,要的只是斐亲王知道她回来之事,至于其他,就目前而言,她还没打算让全郢都的人都知道她回来之事。所以斐亲王还是不来的好。
只怕引人注意,因此死活拦了!”
远黛听得微微点头,她所以送拜帖去给斐亲王,要的只是斐亲王知道她回来之事,至于其他,就目前而言,她还没打算让全郢都的人都知道她回来之事。所以斐亲王还是不来的好。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皇后驾到
远黛与绘春又自闲聊了几句,那边柳儿已走了进来,道是厨下已备好了晚饭,问远黛可要用饭。得远黛颔首后,她便又退了下去,不多一会的工夫,已摆了饭上来。
远黛也无多少胃口,随意的用了几口,便搁了箸。
一直立在她身边伏侍的绘春见着,却不觉皱了眉,忍不住低声道:“郡主……”
知她有意劝自己再多吃些,远黛便抬眸朝她一笑,温声道:“我有数的!你坐下,就在这里用了晚饭吧!一会子还有事呢!”
绘春也知远黛不是轻易能够劝说得了的,苦笑一下,便也不再多劝,只道:“谢郡主体恤!不过这世上,哪有奴婢与主子同桌用饭的道理……”
远黛听得眉头频皱,当下站起身道:“你若真当我是主子,便该知道不可抗命的道理!我既让你坐下用饭,你就只管坐下便是!”她也知绘春自幼长在广逸王府,早惯了主仆之别,也懒得同她多去争辩这些有的没的,索性拿了身份来压一压也就算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绘春还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默默的坐了下来。远黛也知她心中对此举必然颇多抗拒,因此也没打算留在屋内,扬声唤了晴宁几人一同坐下用饭后,她自己却径自举步,出了房门,在院内站定了脚步。
暮色早已深沉,然因着庭院及廊下挂着的气死风灯,院子里头,却仍一片明亮,满院花树摇曳疏影,一院幽香沁人心脾,倒让她沉重的心为之轻快了好些。
许是在北地待得久了的缘故,南方微凉的夜风吹在她的身上。难得的让她有种舒爽的感觉,也让她禁不住的笑了笑。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已习惯了平京的寒冷了呢。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往往就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你。
远黛默默想着,唇畔不期然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后,她抬起头来,看向空中那一轮又将圆满的月,显华,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呢?她微微失神的想着。
身后轻轻的脚步,让她醒过神来。是绘春,想必她已用过了晚饭了。没有回头。远黛淡淡吩咐道:“过一会子,你陪我同去吧!”回应她的,是绘春的应诺之声。
夜色愈浓,夜风愈冷,远黛便也熄了在院内再多站片刻的打算。她如今大病初愈。身体还未调养好,可不能再受了风。更何况如今这个时候,也的确不是可以虚弱的时候。
抬眼瞥见晴宁等几人收拾了饭菜出来,她便也不再迟疑,举步回了自己屋内。绘春知己的沏了茶来,远黛随手接过。却听绘春低声问道:“郡主可想好了礼物没有?”
远黛颔首,坦然道:“这个无需担心,我早备好了!”离开平京之前。她便已有所准备。在明州又颇买了些小东西,送与石青妤这样少有出门的孩子更是最合适不过。
绘春也知远黛行事素来周全,问过之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侍立在一侧。
远黛也不言语。只慢慢的喝茶。听凭那边绘春已打发云燕与柳儿回房歇息,只留下晴宁一人。及至远远的。二更天的鼓声响起,远黛这才站起身来,吩咐已觉出有些不对,神色颇见的怔忡的晴宁道:“晴宁,你守在这屋里!我与绘春有事,要出门一趟!”
晴宁听得神色一肃,却也并不多问,只答应了一声。绘春早取了一件颇为厚实的弹墨绫夹棉披风过来,为远黛罩上,而后扶了远黛的手,便要出门去。
二人才刚走到门口,尚不及打开房门,院子里头,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之声。随着这阵脚步,房门“砰”的一声被人重重推开,连跌带撞扑了进来的,正是李安福。
他显然焦虑已极,甚至再顾不得那些礼数,一进了门,便一迭连声的叫道:“郡主……郡主……不……不……不好了……”却是喘气如风箱呼哧,一张圆圆的胖脸更挣得通红。
蛾眉不期然的一蹙,远黛自然的退后一步,堪堪避开李安福撞了过来的肥胖身躯:“是谁来了?”她自如的问道,语声是一如既往的镇定,神态之间,更见不到丝毫的慌乱。
她的镇定自若,却让李安福早已慌乱不已的心略略平定了些,急急的喘了两声后,他终于能够比较流畅的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郡主,皇后……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远黛拧眉,眸底深处,似有一缕火花闪动。但她很快行若无事,带笑偏头,看一眼身边的绘春,远黛不无调侃的道:“今早起身之时,我依稀听得门口有乌鸦叫,我原先只道是听错了,如今才知道,这敢情是真的!”
绘春乍一听的“皇后”二字,也不由的勃然变色。这几年,她虽一直都在石传钰身边伏侍,与后宫诸嫔妃往来有限,但这并不代表她心中就不忌惮皇后。然而这会儿站在远黛身边,见她神色安然,举止自若,更有甚者语带戏谑,心中竟也无由的安定了好些。
但她心安归心安,却也并不敢如远黛这般说话,当下干干一笑:“郡主说笑了!”
闲闲抬手,抽开披风领口处的锦带,远黛抬起手臂,稳稳托住才刚穿了上身的披风,而后将之随手抛给站在一边,面色苍白如纸的晴宁:“挂起来吧!今儿是出去不成了!”
说过了这么一句话后,她也并不出去相迎,而是返身入屋,在正面的罗汉床上坐下,竟是摆明了要等对方过来了。见她如此,屋内三人的心便也略略的放下了些。
惟有李安福,心中虽镇定了些,面上神色却仍有些犹疑难定。
他的意思,远黛自然明白,淡淡一笑后,她道:“她好歹也是皇后之尊,虽说被幽禁宫中,身份总还是在的,你们三个也不可怠慢了,且去迎一迎吧!”
李安福想说的,也正是这个,此刻闻声,不觉大松了一口气,对远黛的善解人意更是感激不已。绘春等人听了这话,自也并不托大,各自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屋内,静坐片刻的远黛无声的叹了口气,却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那只不大不小的黑漆描金拣妆盒子,抽出最下一层,取出一只小小的景泰蓝香盒,打了开来。
盒子里头,装着十数片如冰似玉一般的香料。她这屋里,原就焚着味道淡雅的茉莉香,远黛也不在意,便揭了香炉盖子,取过银夹子,夹了数片香料进去。
一缕青烟,无声的自镂空的香炉顶盖袅袅逸出,茉莉花香依旧如故,却似又馥郁了几分。远黛便站在香炉跟前,久久的凝视着那一缕青烟,仿佛那青烟里已开出了花一般。
院子外头,云燕与柳儿的声音也已响了起来,却都是在问发生了什么,显然她们二人也被惊动了。漫不经心的一勾唇角,远黛也懒得再将那香盒收起,而是随手搁在了香炉旁边。
屋外,她等候已久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奴婢等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没有回应,传来的只是窸窣的衣袂之声夹杂了轻微的环佩叮咚,而后,房门被人缓缓推开。远黛便也应声的抬眼看去。门口处,头戴凤冠、身着宝蓝翟衣的艳丽女子冷冷伫立,深冷冰寒的眸子正定定的朝她看了过来。
见她此来,犹且不忘穿上这一身代表皇后身份的翟衣,远黛便不由的有些想笑,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她懒懒的道:“你来了!进屋坐吧!”竟是全无上前见礼的打算。
女子不言不动,只是看她,她的目光沉邃,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只是她虽不说什么,她身边的那名女官,却已忍不住,沉声喝道:“皇后娘娘当面,明珠郡主敢不见礼?”
言下之意,却是在责远黛失礼。看那意思,更有呼唤外头侍卫的打算。
淡淡扫她一眼,远黛压根儿也懒得同她说话,只悠悠闲闲的朝着金后道:“我与皇后多年不见,此次见面,看在往日的份上,原是该多少见个礼的!只是再一想时,却觉我如今已非南越之人,若是妄自见礼,却不免失了大周的国体,皇后娘娘觉得呢?”
天下二分,为南越、北周。二朝虽因各自内患的缘故,无力一统天下,但却各不相让,更不肯稍稍居于人下。然而二国毕竟并立,却不免会有往来交集。无奈之余,二国便也逐渐形成了默契。那就是为表主家谦逊及各为其主之理,每有往来,都由主家退上半步。
这也就是说,大周的二品官员,若来了南越,南越须以从一品规格礼遇之。若依照这个道理,也就是说,大周的亲王,若来了南越,见了帝皇,便可无需跪拜。
只不过,这等礼数,也不过是约定俗成,其实并无落到纸上。而事实上,错非一些狂臣,寻常臣子大多会选择恪守礼道,并不逾越。至于亲王为使,直到如今,也还从未有过。
不过这个时候拿来敷衍眼前这一局面,却也足够对方挑不出毛病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你只是皇后
眉梢不期然的微微一挑,金后冷淡的扫一眼才刚说话的那名女官:“放肆!这里何时竟有了你说话的余地,还不快滚!”那女官面上一白,倒也并不敢多说什么,低头退了下去。
远黛倒也并不理睬,只径自的扬声对着犹且跪在院内的绘春一行喝道:“绘春,你们几个还愣着作甚?皇后娘娘来了,还不快些沏上茶来!”
二人早非第一遭见面,对彼此的手腕也都清楚的很,才刚金后名为呵斥身边女官,令其滚下去,实则却是不想她被远黛言语拿住,反要跪地求饶。而这会儿远黛则借着命绘春等人沏茶,将她们唤了起来,免得几人跪在院内受苦。这一来二去的,便算是打了个平手。
冷睨远黛,金后淡漠道:“几年不见妹妹,妹妹锋芒倒是不曾稍弱!”言下却不无讥嘲,显是指远黛早前倚靠广逸王,如今又扯了百里肇的大旗。
远黛也不怒,只笑道:“姐姐数年不见,威风却是更甚往昔!不过我如今却有一事不明,不知姐姐可愿赐教一二?”
她这一番言语,说的虽是风轻云淡,然听在金后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自她与远黛相识以来,十停里头倒有八停都是吃亏的,剩下的二停,也多是借了旁人的势,而她如今自觉占了上风,又哪里肯顺着远黛的话,却往坑里跳。嘴角不经意的一扬,她环顾一下四周,轻描淡写的道:“即算我是个不速之客,妹妹也不能连个座也不让吧?”
远黛扬眉,却自轻飘飘道:“呀!这个却是妹妹粗心了,不意数年不见,姐姐竟变得这般生疏、客套。竟连座也须人让了!”早些年,金后曾在广逸王府为客过一段时日,因她一直存心与远黛竞个高低,所以一贯与远黛互不相让,似让座这等冲突更是时时发生。
金后在言语上颇碰过几次钉子后,也便再也不提这些,见了远黛,便索性反客为主,心中也常以为得意,却不料几年之后。竟又被远黛嘲讽了去。
眸光冷然的扫向远黛,她也不言语,便在一边坐了。如此一来。二人却是主客分明,反显得远黛要高了一分,好在远黛虽是不肯示弱于她,但也无意在郢都太煞了她的威风,见她坐下后。她便也起了身,在金后对面的椅上坐了,算是各让一步。
见她如此,金后原本阴冷的面色便也微微缓和了一些,仍自端正坐着,并不言语。
这当儿。绘春也已沏了茶送来。侯她上过了茶,远黛这才开口道:“绘春,你在外头守着。我与皇后娘娘数年不见,正欲好好叙旧一番!”绘春闻声,少不得抬了眼去看远黛,眼中隐约的有些担忧。远黛见状,少不得冲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及至绘春去后,坐于远黛对面的金后忽而发出了一声长叹:“不想今生还能再见到你?”这话此刻从她口中说出。无由的竟带了软弱与伤怀,才刚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时无存。
远黛为之默然。她与金后之间,说到底,也不过是当年两个都被宠坏了少女之间的一些小小别扭,大不了再掺杂一些少男少女间的青涩情意,至于长辈们的恩怨情仇,对于她们而言,虽是存在,也不过是隔靴搔痒,并无切肤之痛。至于石传钰,从她选择了百里肇的第一天起,她便再没有立场去争什么,更遑论如今她已彻底放下。
语气陡然一松,她轻轻的叹了一声,徐徐的道:“你知道的,我已嫁了人了!”她心中虽仍是不愿在金后面前稍退半步,但这一句话,却已表明了她无意相争的立场。至于金后信与不信,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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