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看了凌远清一眼,远黛坦然道:“二哥或者还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意将我指给睿亲王!”
这话一出,当真如惊雷霹雳,险些没将凌远清震得跌倒在地:“皇……皇后娘娘……”
远黛无意说明自己其实早已猜知此事,只平静道:“这是昨儿公主亲口对我所说!公主既知这门亲事,又见我平凡无奇,觉我万万配不上睿亲王,故此多方留难,才致起了争执!”
凌远清怔愣半晌,方苦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一连说了两个原来如此,显见得是方寸已乱,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远黛偏首看他,忽然问道:“我倒忘了问六哥,不知昨儿你们是何时才知我们离开之事?”
凌远清勉强收摄心情:“昨儿岳将军带我们过去睿亲王处,睿亲王正在后院赏梅饮酒,见我们来,便呼我们同坐饮酒直到天黑。却是到了晚饭后,才知你们起了争执!”说到这里,凌远清不免深深看了远黛一眼,又道:“睿亲王便忙使人过来致歉,又令请你们回去……”
远黛闻言,便点一点头,神态却是若有所思。
凌远清见她如此,不免苦笑一下,又道:“睿亲王还说了,此事必是公主的不是!明儿他当领了公主亲自上门致歉!”
忽然听了这话,远黛才终于惊了一下:“明儿?岂非就是今日吗?”
凌远清颔首道:“正是今日!昨儿我回了别院,原想立时便过来问一问妹妹事情的缘由,却被百里拦住了。他说睿亲王虽说了是要今儿过来,但最早怕也要到下午时分,我才打消了立时过去寻你的念头,改而叫彩霞今儿一早过去唤你来这里说话!”
远黛轻轻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凌远清注目看她,面上神色颇为古怪,却又仿佛欲言又止。朝他一笑,远黛道:“六哥有什么话,只管问来就是了!不必如此吞吞吐吐!”
凌远清闻言,这才苦笑问道:“妹妹既已知道了此事,不知却作何打算?”
远黛不无嘲讽的勾一勾嘴角,反问道:“决定此事之人从来也并不是我,六哥以为呢?”
凌远清点头道:“依我看来,若是妹妹当真不愿,此事倒也未必便没有转圜的余地……”
远黛听得一扬眉,便道:“六哥可是想说,以睿亲王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勉强别人之事。所以我若是心中不愿,大可坦然表明心意。是吗?”
凌远清一怔,旋即笑道:“原来妹妹早已看出了这点了吗?”
远黛微微苦笑一下,半晌方轻声道:“难道六哥不觉得,其实对我而言,睿亲王实在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
凌远清听得一怔:“论才干、论人品,睿亲王自是无可挑剔!只是……”
远黛也不待他继续说下去,便一下子截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六哥便该祝福我才是!”(未完待续)
第四章 是我错了
凌远清听了这话,怔了一刻后,方无奈的道:“本来……妹妹有福能嫁入王府,我这个做六哥的自是该祝福妹妹的,只是……妹妹……毕竟是庶出……而且,睿亲王的腿……”
远黛淡淡一笑,平静道:“睿亲王乃皇室贵胄,既不需下地耕作,也无需奔波行商,有没有那两条腿,其实倒也碍不着什么。至于名分问题,如今事未抵定,我自当尽力争取!”
她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却叫凌远清还能再说什么。长叹一声后,凌远清正色问道:“妹妹可是已决定了?再不更改了?”
远黛为之苦笑,凌远清这话,若早一日说,或者她还会再行忖度一番。然而说在此刻,说在她已下定决心的此刻,却实在已太迟了些。抿了下唇后,她缓声却决然的道:“是!”
凌远清眸光闪烁,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还是沉声道:“妹妹或者不知道……”
远黛听他说了这话,便自然的注目看他,等着他往下继续说。凌远清毕竟又犹豫了一刻,才低声道:“也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近日……我总觉呈烨有些奇怪……”
这个时候,凌远清忽然提起萧呈烨,却让远黛心下好生不解,疑惑的看了凌远清一眼,她微蹙蛾眉的道:“六哥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说了出来,凌远清便也索性挑明了说:“我是觉得,呈烨对妹妹你仿佛有意!”
远黛为之一怔,半晌摇头笑道:“六哥怕是看错了吧!”凌远清并非是第一个想要撮合她与萧呈烨的人。时过境迁,到了如今,萧呈娴是很明显的放弃了,却不料又出来一个凌远清。
凌远清正色道:“妹妹该知道。我绝非是那种信口雌黄之人!”说到这里,他毕竟又顿了一顿,道:“若论起身份地位。呈烨自是比不上睿亲王的。不过萧家亦是大周有数的世家之一,且呈烨的人品、性情在整个平京的世家公子中,也都是数得着的……”
远黛苦笑的抬手打断了凌远清的话:“六哥……你要明白,有意为我指婚的,是皇后!”
这话一出,凌远清不觉一怔,好半日也没能说出话来。远黛的这一句提醒。恰如晨钟暮鼓,一下便将他震得醒了。当今皇后,可不正是萧呈烨的亲姑姑。
定一定有些混乱的心绪,远黛淡淡续道:“安亲王虽从我手中得了两盆月栀,送了给皇后娘娘。但我并不以为。皇后娘娘只是因为这两盆花,才会忽而起意要为我指婚!”
凌远清眉心紧锁:“那妹妹以为皇后娘娘竟是出自什么原因,才致意动要为妹妹指婚?”
叹了口气后,远黛道:“我虽不敢肯定,但想这里头或也有老太太的意思在吧!”
这话一出,凌远清却再说不出其他话来。先是皇后指婚,而其中又有萧老太君为助力,加之这两个人,又都是出身萧家。这般一想。任是凌远清再如何乐观,也觉远黛与萧呈烨之事实是难如登天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凌远清道:“妹妹既说了这话,我却还能再说什么呢!”
远黛抿唇朝他一笑,却自真心道:“六哥对我的一片关怀之心,无论将来到了何时。我总铭感于心,不会稍忘!”口中说着,她已徐徐起身,朝着凌远清深施一礼。
凌远清忙伸手扶起她,摇头叹道:“此事事关妹妹终生,妹妹仍需仔细斟酌考虑才是!”
远黛轻轻点头,道:“多谢六哥提醒!我会的!”
二人这里正说着话,那边亭子外头守着的文屏却忽而开口叫道:“小姐,巧兰来了!?”
远黛闻声,忙移眸看去,却见高台下头,巧兰正急匆匆的过来,看她行来方向,却是直奔风竹亭而来。不期然的一挑眉,远黛回首看一眼凌远清,淡淡笑道:“只怕睿亲王已到了!”
凌远清不置可否的耸一耸肩,道:“我看倒也未必!”
二人正说着,高台下头的巧兰却已扬声叫道:“六爷,九小姐,睿亲王偕临昌公主来访!”
远黛听得便自一笑,明眸流盼的斜乜了凌远清一眼,眸中隐有调谑之意。凌远清也只有叹了一声,白她一眼后,道:“走吧!他们既来了,我们若去迟了,却是不好!”
下了风竹亭,远黛便问巧兰道:“公主如今却在何处?”
巧兰答道:“先前外头报说睿亲王与临昌公主一道来了,大爷听了,便忙同小姐一道迎出去了。小姐临去时想起九小姐来,便忙使我来请小姐也一并过去!”
远黛一听这话,心中顿然明白过来。敢情凌远清请自己过来这风竹亭说话,那边萧呈烨便也匆匆过去探问萧呈娴的口风去了。当下不再言语,便举步同巧兰一道往别院大厅行去。
萧家别院的这所大厅,并不如何宽敞,却显得甚为别致典雅。远黛与凌远清到了大厅时,厅内众人都已到了。厅上,却是睿亲王坐了主位,临昌公主则委委屈屈的坐在一边,小脸板板的,满面届是不情不愿之色,但在睿亲王跟前,却又不敢说了出口。
下首处,却是萧呈烨兄妹诸人各分宾主、主次坐了,其中有郭氏母子三人却无凌远萱。
远黛一眼看了,心中自也明白。毕竟昨儿她们刚替凌远萱托病不曾过去疏影山庄,若然此刻凌远萱来了,却是难免便戳破了这个谎言,少不得还得继续装下去了。
二人入厅上前,各自对端坐上首的睿亲王及临昌公主行礼。才刚拜了下去,睿亲王便自淡淡挥手:“不必多礼!都坐吧!”
他虽说着不必多礼,但二人毕竟还是行过礼后,又谢了座,方才站直了身子。
远黛目光一动,见萧呈娴正朝自己使眼色,不觉朝她一笑,举步走了过去,在她身侧坐下了。凌远清自是行到萧呈烨一边坐了。侯二人坐定,端坐上首的睿亲王方轻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轻咳之后,坐在他身侧的临昌公主终于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走到萧呈娴与远黛面前,毫无诚意的道:“昨儿之事,是我错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名分与承诺
“昨儿之事,是我错了!”言毕之后,临昌公主便侧了头,看向上首端坐不动的睿亲王。
百里肇神色淡漠,却是连眼皮也不曾抬上一抬。只看他的表情,在座所有人便都知道,临昌公主这句毫无诚意的认错之辞并不能使他感到满意。临昌公主心下虽则气怒,却也不敢违拗他的意思,当下恨恨掉头向萧呈娴二人又道:“我错了!我道歉!”
从她刚刚走了过来时,远黛与萧呈娴便都站起身来。虽则昨日之事,若论错处,实是在临昌公主身上,但公主毕竟是公主,她可以向你认错,你却依然不能对她失了礼数。
见她如此,远黛不觉眸光微动的看了一眼身侧的萧呈娴。虽然与这位公主算不上熟识,但远黛却早看出这位公主绝非善类。若不就势给她台阶下,再要闹了下去,只怕众人面上都不好看。然这事当日原是萧呈娴出的头,她此刻也便不好首先表态,而让萧呈娴陷于被动。
萧呈娴察觉到她的意思,不免轻哼了一声,冷冷道:“不敢当!今日偏劳公主前来,可真真折煞我们二人了!”以萧呈娴的聪慧,自然不会看不出临昌公主那明显写在脸上的不甘与敷衍之色。因此这话里头便也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讥嘲与冷讽。
临昌原就是金枝玉叶,肯来当众道歉,心中其实已委屈至极,此刻再被萧呈娴冷言冷语的嘲讽了几句,便再压抑不住,立时怒声叱道:“萧呈娴。你给脸不要脸,当真好大胆!你以为你萧家出了位皇后,你就能无视上下尊卑的欺到本宫头上了吗?”
萧呈娴忽然听了这话,却也不由大怒。当下冷笑道:“公主这顶帽儿可扣得好!扣得妙!既然公主说了这话,我倒也不惮于同公主御前对质,公主以为如何?”
远黛在旁听得一阵无奈。忙上前拉住萧呈娴:“萧姐姐……”
昨日远黛二人去后,临昌其实已被睿亲王百里肇勒令反省过了,对自己的错处,她心中自是一清二楚,只是百里肇令她当着众人的面,向远黛二人道歉,却还是让她心下不快。
但若要她与萧呈娴御前对质。她却是万万不敢的。毕竟这桩婚事原是出于萧皇后之意,她质疑远黛,甚至出言相侮,便是间接质疑、侮辱萧皇后。她这里正拿萧呈娴无法,远黛却恰在这当儿插了出来。生生给了她一个转移话题的好机会。愤而以手戟指远黛,临昌怒道:“你这个祸水、狐狸精,若非是你,娴姐姐又怎会与我闹翻、处处针对于我!”
这话一出,众人皆各怔愣,便连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百里肇,面上也现出了古怪之色。
远黛更是娥眉微蹙,冷睨了一眼临昌后,她道:“还请公主自重身份。莫要口不择言!”
临昌却还不曾觉出自己适才言辞中的语病,犹自愤然道:“凌九娘,你好大的胆子,敢说本宫口不择言!你……你这个狐狸精,你以为有皇后娘娘为你作主,你就能嫁给本宫的二哥了?本宫告诉你。就你这样的,便给我二哥作个侍妾也不配……”
她这里脱口而出,那边百里肇却已变了面色,冷叱一声:“临昌……”这一声说来声音并不甚大,语气也并不严厉,但却威严自生,只是两个字,便生生将临昌下面的话尽数堵住了。
临昌气愤愤的一跺脚,回头张口想说什么,目光触到百里肇冰寒得几可冻得死人的眸子,却是不由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来,当下垂头咬唇,委委屈屈的立在原地,竟是不敢再发一语。
一室皆静,仿佛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百里肇才淡淡一挥手,却自注目看向远黛,道:“你们先下去!九小姐留步!”
这话一出,众人顿然神态不一。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凌远清上前一步,开口似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口边却还是咽了下去。萧呈烨面上神情亦是古怪至极,却是默然抿唇不语。
过了好一阵子,却还是萧呈娴第一个朝百里肇浅浅一礼,先自离开了大厅。众人互视一眼,这才鱼贯的跟上,出了大厅。片刻之后,厅内便只剩了远黛与百里肇二人。
二人一站一坐,却是好了好一阵子,也还是没人言语。远黛终是不惯如此,长出一口气后,她平静抬眸,看向百里肇:“王爷今日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挺拔墨黑的如剑长眉骤然一挑,百里肇面不改色,反问道:“小姐何出此言?”
见他如此,远黛却也无奈。在她看来,今儿这场道歉,实在做的并不高明。百里肇明知临昌公主性情蛮横跋扈,却之意令她当面道歉,且在临昌与萧呈娴冲突初起之时冷眼相看,这让她不得不疑心,或许此刻的局面,才是百里肇心中真正想要的。
默然一刻之后,远黛换了个问法道:“如今这桩婚事已将人尽皆知!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她与临昌公主这仇算是结定了。远黛相信,只要临昌回宫,不过数日,这桩婚事便能人尽皆知。历朝历代虽都有后宫不得干政之说,但无论是何朝代,后宫与前朝却都息息相关。何况如今的大周,又正处于诸皇子争储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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