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房子,有车子,有事业,有存折的成功男士。
不像曲落阳和伍一帆,是含着“银钥匙”出世的“富二代”。曲落阳要比伍一帆强些,曲落阳至少,是一个成功的形象设计师,有自己的事业,可以用父母给他投资的钱,拿去让钱生钱。伍一帆则没有什么能耐了,他是名副其实的大树底下草不长,父母挣钱他享福。
江正南也有经济头脑,管理能力也不错,不过江正南不愿意从零开始,走了捷径,借了老婆的东风。
辛亚雷和曲落阳,伍一帆,甚至江正南,是不同类型的男人。
辛亚雷身上,有一种浓厚的浑浊和沧桑。而曲落阳和伍一帆,大概是因为出身不错,从小生活无忧,眉宇间没有为着生活劳累,奔波的风霜,而是带着一种懒洋洋的,与世无争的神情与气质。江正南也有浑浊和沧桑,不过只是淡淡的,不轻易察觉,他比辛亚雷,多了一种读书人的儒雅。
我穿着名牌衣服,每天挤着公车,上班,下班。
一个月挣来的薪水,也不够买身上的一套衣服。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猎爱A计划(1)
我每天上班下班的路线,都经过曲落阳的工作室。我每次都坐在车窗旁边,静静地看着。我从来没有见过曲落阳,但我知道曲落阳在工作室,或不在工作室。如果曲落阳在工作室,他那辆红色奔驰就停在门口,如果不在,红色奔驰就没影儿。
近来我常常看到那辆红色奔驰,大概近来曲落阳工作很勤奋。
我觉得我,很不可药救,老是想着曲落阳,想着曲落阳的一举一动,曲落阳的一笑一颦,甚至在梦里,还梦到曲落阳抱我,曲落阳吻我,而我很不要脸的,紧紧地抱着他,像了荡妇那样的叫:“哥哥,要我!哥哥,要我!”
每次在梦里,我都进入了状态,我甚至,还从曲落阳身上,品味出了热烈,疯狂,仿佛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卸下,彼此间都是透明的,阴谋变得坦荡起来,贪欲也变得清白,欲望是理所当然的。
我和曲落阳都情乱意迷。
就在曲落阳要进入我身体的瞬间,那张豪华而香艳的大床,莫名的,就不堪受这火热的激情,轰然散架,塌了下来。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这样倒罢,毕竟梦境,由不得自己左右,更由不得自己,想梦到谁就梦到谁,想干嘛就干嘛。偏偏,我梦醒后,还怔怔的,很惆怅地想:为什么不等曲落阳要我后,床才塌?或者,床塌后,我和曲落阳爬了起来,到别的地方,继续未完了的情节?
这样的念头一起,我顿感惭愧不已。
不是下了决心,要硬下心肠,快刀斩乱麻,来个长痛不如短痛嘛?不是说,我要改头换面,重新开始,彻彻底底忘掉过去嘛。怎么我一点骨气也没?说得到做不到?
我很鄙视我自己。
为了让自己像戒毒那样,完全戒掉我的曲落阳毒瘾,我决定洗心革面,不再守株待兔,要放开胸怀,热烈地投入到婚活女大部队中去,做一个主动猎获爱情的婚活女郎。
猎爱A计划(2)
什么叫“婚活女”?
就是为结婚而活的女郎。“婚活”一词,起源于日本社会学家山田昌弘和记者白河桃子合著的《“婚活”时代》。婚活族,则是相信爱情可遇不可求,所以总是给自己创造爱的机会,实现风光嫁人的愿望。如果像找工作一样寻求结婚,那就是真正属于“婚活”一族。
上班的时候,趁着中午饭后空闲的时间,我在电脑上拟定左拉拉版的《猎爱A计划》:
一:百步之外必有“芳草”无数,不能那么蠢,为了一棵树木,而放弃整个森林,“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话是脑进水的人说的,不必要学习。
二:要擦亮眼睛,凡是遇到雄性动物,不管是谁,只要有可能性,尽量做到,“只有杀错,没有放过”,宁可错了,再来过。
三:要把以前曲落阳教的东西,学以致用,发扬光大。不能不修边幅,不能吊儿郎当,要多多对镜练习,如果能够含笑生媚,如何能够眼神放电。还有,单是外表的光鲜,远远不够,重要的,是内涵。所谓的内涵,就是要禁止说“靠”,“切”,“屁”,“妈的”,等等诸如此类的,有损完美形象的口头禅。
未了,我还发下毒誓,在电脑上写着:我左拉拉,一定要说得到做得到,如有违反计划里的任何一条,出门被车撞死!
写完后,我歪头想想,觉得这个惩罚太重。如果壮志未酬,发誓变了真,我被车撞死了不打紧,白白连累我老妈。我老妈常常挂在嘴边:左拉拉,你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的骨肉,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也不想独活,我要跑到最高的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沉吟了一下,再一琢磨,于是把毒誓改了一下:我左拉拉,一定要说得到做得到,如有违反计划里的任何一条,出门下楼的时候被崴着脚,要痛半年!
后来又再想想,痛半年的时间太长,还是痛二个月好了。
二个月,也有六十天了。
猎爱A计划(3)
于是,我又再改:我左拉拉,一定要说得到做得到,如有违反计划里的任何一条,出门下楼的时候被崴着脚,要痛两个月。
写完后,我伸了个懒腰,便去开水房里找热水泡咖啡。
近来喝黑咖啡,还真的喝上瘾了,还是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人家说苦得要命,比喝中药还要苦。可我不觉得,反而感到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味道无比的浓郁,有着一种神秘感的诱人芳香。
捧着泡好了的咖啡回到办公室。
我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屏处于保护状态。我一边喝咖啡,一边移动鼠标。月底了,得抓紧时间做报表。如果做不完,明天周末得加班。
做报表之前,我打开了挂在桌面上的文档,又再看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放到我上了锁的QQ空间,那篇发自肺腑来自我奋嫁心声的,左拉拉版《猎爱A计划》。
不看则已,一看我就吓了个半死。
在《猎爱A计划》中,我发的毒誓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句观后感:单身女郎的人生简直就是杯具(悲剧),本人试目以待,婚活女的人生是不是洗具(喜剧)。
老天!谁偷看我的电脑?
这句观后感又是谁留下的?
传了出去,我岂不是丢脸死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结婚狂,想男人都想疯了!天,我刚到公司没多久,外人眼中,我是一个气质高雅,谈吐得体,既有风情,又有魅力的女子。如今,就因为这《猎爱A计划》,我什么形象都没了,给毁了。
我怎么办啊?天!
由于受惊吓过度,我拿着咖啡杯的手哆嗦了一下,杯子就“当啷”的一声,摔到地上。咖啡杯是我上个星期去星巴克喝咖啡的时候,刚好那儿搞典庆活动送的,白色瓷器杯子,坚固得很,摔到地上滚了几下也没碎,倒是咖啡,扑洒了一地。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朝了我看过来。
有人问:“左拉拉,怎么啦?”
猎爱A计划(4)
我支吾:“不小心!是不小心!”
过了一会儿,我小心翼翼地问:“刚才是谁动了我的电脑啦?”
一个女孩子说:“是老总过来了,他带了一些数字单据给你,放到你的办公桌上,说要你打到电脑上,你没看到么?”
我说:“哦。”
天,是辛亚雷看到了,估计这些观后感是他留下的。
我呆了一会儿后,便勉定心神,来个收腹,挺胸,绷紧下巴,开始工作。工作之前,我把我的《猎爱A计划》删了,来个毁尸灭迹。尽管如此,我心里很忐忑不安,心虚得很——当然心虚了,自己的私隐被爆光了,能不心虚嘛?
由于不专心,我老是把数字搞错。
做财务会计的,最忌是把数字弄错,往往是一个数字,一个小数点,就会造成很大损失。结果,别人下班了,我还在工作。直到我把报表做完,把辛亚雷拿来的数字单据打到电脑上,我核对了好几次,直到完全没有错误了,才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伸个懒腰。
此时,窗外已是暮色苍茫。
办公室的人已走光了,只剩下我一下。我关了电脑,站了起来,捶捶僵硬酸累的后背,一边想着,一会儿我回家,到底是吃大排挡,还是泡方便面?老是吃方便面,把我吃嘴里淡出鸟来,如果我还住在江正东家里就好了,回去有热饭热菜等着。
妈的,改明儿我打电话去问修罗罗,如果她不要江正东,让给我好了。江正东好歹,也算得上是个“新五好男人”。一好:有责任心;二好: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三好:性格品质好;四好:有幽默感,可以给人快乐;五好:有一颗真诚的心。修罗罗有眼无珠,我还是识得宝的。
如今我孤身寡人,孤单得很。有时候上街去,看到人家是手牵着手,而可怜的我,却是左手拉着右手,郁闷死了。
“左拉拉,你还没回去啊?”有人走了进来,是辛亚雷。
你怕我吃了你?(1)
我说:“刚刚要回去了。”
忽然想起,我的《猎爱A计划》给他偷窥了去,不禁把一张脸,涨了个通红。
辛亚雷像没有看见,他说:“左拉拉,肚子饿了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我说:“我回家吃泡面好了。”
“泡面没有营养呢,吃多了也不好。”辛亚雷说:“反正我也要去吃,一起了。”
我想问,你干嘛不回家吃?
不过我没有问,那是人家的私事,与我无关,我不必多嘴。
我还是随了辛亚雷去吃饭。
刚刚到了饭店,便下了大雨。这个夏天,雨水还真多,暴雨说要来就来,“哗啦啦”的,就像倒水一样。我坐近窗口的位置,看着窗外路灯下的雨,白花花的,满眼烟雨迷离,雨水把整个街道冲洗得湿瀛瀛的一片。空气变得清冷起来,一点点的渗入骨髓。
辛亚雷问我:“左拉拉,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说:“随便吧,吃什么菜都无所谓,能填饱肚子就好。”
辛亚雷说:“你对吃不讲究,难怪你这么瘦。”
我笑。
其实辛亚雷也不胖,他是不胖不瘦,刚刚好。
别看辛亚雷的外表像了强盗,其实他挺绅士的。在饭桌上,他殷勤细致地照顾着我,把剥好的虾放到我盘子里,为我舀汤,还帮我夹菜,他说,秋天快要到来了,多吃点羊肉吧,有补气养血作用呢。被一个男人细心照顾着,我史无前例地开心,感觉到自己像了个女王,心里无比的受用。
可惜,辛亚雷是个已婚男,他再好,也只能眼看手不动。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做小三的。
反正,我就不适合。
而且,我也不愿意。到底做人家小三,要充满战斗力才行,因为要与正宫娘娘斗智斗勇斗力,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一边的,又要腾出精力来,修练床上七十二招式武功,让男人欲生欲死,离不开自己,又要想方设计,把男人的钱套出来,花到自己身上,最好全副身家都拿过来,正宫娘娘没份。
你怕我吃了你?(2)
啊不,我可没有做小三这种高智商,高智慧。
所以,我还是乖乖的,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好了。
在吃饭间,辛亚雷说:“左拉拉,今天我无意中看到你那篇《猎爱A计划》,觉得很有意思,还留下了观后语。”
我红了脸:“我乱写的。”
辛亚雷一副很奇怪的表情:“左拉拉,像你条件那么好的女孩子,要相貌有相貌,要身高有身高,要气质有气质,怎么会还没有男朋友呢?你是不是你的眼光太高,一直找不到自己喜欢的?”
我说:“没。我的眼光不高。”
辛亚雷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我说:“对我好,爱我。”
辛亚雷挑起一角眉毛:“就这么简单?”
我说:“嗯。就这么简单。”想了想,我又再说:“爱情这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可能,是我的缘分没到吧。”
“你相信缘分?”
“相信。张爱玲说,在茫茫人海中,时间的荒野里,遇到该遇到的人,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那么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哦,原来你也在这’。”
“张爱玲?张爱玲是谁?”
“嗯。是四十年代旧上海一位很有名气的女作家。”
辛亚雷并没有不好意思,他咧嘴,很理所当然地笑起来:“我这个人,是大老粗,没念过多少年书,没有多少知识文化,所以懂得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并不多。”辛亚雷说:“左拉拉,不要见笑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辛亚雷望着我的一双眼睛,分明有点热烈。
随即,我失笑,我还真的会自作多情。
后来我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到辛亚雷打电话,他低低声地向电话那头吼:“有什么话,改天再说!现在我在家里,不方便。还有,我再一次警告你,下次这么晚了,不要打电话给我,听到没有?”
我装作没有听到,嘻嘻笑走到座位坐下来。
你怕我吃了你?(3)
辛亚雷关了手机,辛亚雷说:“左拉拉,吃饱了吧?我送你回家。”
我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便行了。”
辛亚雷笑:“我虽然是大老粗,不怎么懂得礼数,可也知道这么晚了,送女孩子回家是一种礼貌。”
我只得说:“那谢谢你了。”
辛亚雷看我:“左拉拉,不用客气,你当我是朋友好了。”
我笑。
老板归老板,朋友归朋友,两者怎么能够混为一谈?
不过我没说。
出了饭店门口,这才发觉,刚才下的那场雨,原来真的很大,大到饭店附近因为排水不好,积了一大片的水。
辛亚雷去取车。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远远看到辛亚雷的车子开过来了,便提着裙摆,小心翼翼淌过那片水洼,要走过去。不想,由于灯光太暗,我判断错误,以为那地方的水浅,只到鞋跟,却不想一脚踏进去,水忽然的就没到了近膝盖处。
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连忙退后。
却在退后的时候,我的脚一用力,只听得“咔”的一声,那只可怜的不高却细细的鞋跟断了。这还不算,偏偏细细的鞋带也跟着松了,我的左脚刚刚抬起来,那只白色的凉鞋,就“扑通”一声掉到水洼里。
我很狼狈,金鸡独立着,身子摇晃了几下,才能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