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唉,没想到可怜我这一身新衣服,刚来上海就遭一魔鬼的突袭。”Paper笑着朝丹尼看看。
“人家是喜极而泣嘛!”我一边抗议着一边朝他们俩贼笑。
丹尼一直像个绅士一样走在Paper的身边,不时地微笑着,我开始觉得这个外籍男士也长得挺可爱的,而且看现在Paper的模样,想必她在澳大利亚一定过得快快乐乐的。
“小布,你们家Jamfer呢?怎么老不管你,一直放你到处惹事骚扰老百姓啊?”Paper问我。
“我俩又不是连体婴,用不着走哪都扎一块儿吧!再说他现在正忙他的事业呢,出去几个月了,忙得热火朝天的。哪有心思陪我逛街看美女呀?”我满不在乎地说。
“这么说他不在上海啦?他还真放心,把你一事精儿丢上海的土地上。”
“你这什么话呀,怎么一见我就要欺负我呀?是不是在澳大利亚丹尼不肯让你欺负呀?哈哈哈……”
Paper笑着来追我,吴江路上又再度扬起我们的欢笑,真的,好久了,直到今天我才感觉从前的小布又回来了。我手臂上的蝴蝶纹身也好像变得雀跃起来,就快飞出我的皮肤了。
我让Paper和丹尼参观了我的小螺蛳壳房间,小小的屋子再塞进3个人的感觉真的是不怎么样,丹尼那一米八的个子站那好像就快把我的小屋屋顶给戳破了一样,为了我的房子着想,我立马把他们请出了我的寝宫。
晚上我们仨去了以前高中附近的排档,叫了三碗热呼呼的炒面,丹尼可能是第一次吃,吃得满嘴都是油,还不停地用中文说“太棒了,我要买一整袋带回去!”我和Paper在一旁笑得天花乱坠。
“说真的,这次我们回来得住上一阵呢,丹尼的公司年底要叫他来上海分公司上班,可是他的中文实在太烂,说想来上海就地考察学习一下,再加上我也怪想你们的,所以就打算回来住一阵咯。”Paper嚼着泡面,含糊不清地说,“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我想回上海过一个叫姚小布的人的生日。”
“对哦,我的生日就要到了耶,你不说我倒还真记不起来了!”我兴奋地手舞足蹈,姐们到底是姐们,把我生日记得那么牢!我顿时浑身舒畅起来,想了想然后对Paper说,“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住在Jamfer家里吧,有一间客房还没人住过呢!你来得正好,可以陪陪我。你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快闷坏了。”我双手缠住Paper的脖子像只猴子似的摇来摇去。
Paper指着我鼻子说“姚小布,你把我摇死了可是你倒霉啊!”我一听便乖乖松手,坐一旁像一小媳妇似的偷偷瞄着那个被我掐得脸红脖子粗的女人。
Paper用力咳嗽了几声之后终于恢复气色,然后瞪我一眼说:“干嘛要我住你那呀,想晚上偷看我洗澡是不是?老实交代!”
我使劲地摇头,竭力为自己的人品担保说:“不会的,怎么可能呢?要看早看了,还熬到现在呀?”然后Paper就来掐我,我满大街地乱跑,丹尼则在一旁笑着看我们。
最后Paper还是没住在我家,她跟丹尼去了海伦宾馆,美其名曰要看看大上海的夜景,其实还不是怕我晚上缠着她跟她挤一个被窝吃她豆腐吗?!
有什么东西;潜进来了……
送走他们后我突然想去医院看看萧逸,谁料住院部的老头死活不肯放我进去,说什么探视时间已过,明天再来。我跟他软磨硬缠了会,哪知他的革命意志异常坚定居然没有被我动摇,于是我就跟他急了,我说出人命了你耽待得起吗你?没想到老头软硬都不吃,我拼命挥舞着拳头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他只是把大门的钥匙一下丢进抽屉里,继续看他的晚报,甩都不甩我。我在一旁急得没辙,又不好发作,只能愣愣把气撒在人行道旁的一棵梧桐上,对着它连踢数脚,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个老头估计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我徘徊在医院门口,也没想好再去哪里,于是就坐在花坛边发呆,这时候链从我面前走过,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瓶和一袋吃的,我想着或许能叫他带我进去,正准备喊住他,没想到他先小跑过来叫住了我,问我怎么不进去。我跟他说我想进去看看萧逸,那老头不放行,你有什么办法不?
链歪着脑袋想了想,于是对我说,“你等着,我去问问看。”然后就去找那老头交涉了。不知道是他的长相比我顺眼还是别的原因,那老头立马出来替我们开了门,一边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然后嘱咐链好好看着我。链笑着应允,然后拉着我的手进了门。一脱离那老头的视线范围之后,我不易察觉地挣开链的手说,“你跟他说什么啦?那么容易就放我进来?”链强忍住笑意说,“我跟他说你是在第6楼住院的精神科病人。”
待反应过来之后我对着他拳打脚踢,虽然知道自己也没多大劲儿,但是总不能让他白白侮辱我一番吧,我从哪看都看不出是个精神方面出问题的人呀!
到了萧逸的病房门口,链停下脚步,问我:“那个……是你朋友?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我想着没什么不方便于是就退开半个身位让链进了房间。
萧逸并没有什么起色,还是沉沉地睡着,各种管子插在他的鼻孔里还有静脉上,显得很无助的样子。这些小管子维持着萧逸微弱的生命,我伸出手过去一根一根地摸过来,居然有12根之多。
链看着萧逸,我看着链,回忆像潮水一样汹涌而出。几个月前那个暴风雨夜晚的种种丑陋的画面一遍一遍在我眼前回放,像幻灯片一样,用非常快的速度串起那些可耻的情节,我以为我已经忘记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事实证明他依旧活在我脑袋里的某一个地方,并且圈地为王,死死地占住那一块小地方赶都赶不走。
怪不得以前Paper总说我是个把别人伤口种在自己身上的人,说得难听点那就是一傻冒!
“Jamfer来找过我。”链忽然小声地说。
“Jamfer?他找你干嘛?”我有点惊讶。
“为了那件事……小布,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每次都只会说这三个字!为什么?链,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觉得脸颊两边热呼呼的,有一行湿湿的东西顺势滚落下来。
“那都是anya安排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次我车祸住院的时候她来找过我。起先我听到她说这个要求的时候恨不得揍她一顿,但是……”
“但是你最终还是被她迷惑了是吧?你终于缴械投降伙同她一起来整我了是吧?”我气急败坏地叫了出来,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掉下来。“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的好朋友啊!你居然对我做出这种事!你要我怎么再相信你,怎么再原谅你?如果不是因为有Jamfer,姚小布早死了。”
链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他也哭了,可是我却在心里笑,我在想演得真好啊,哭得真生动啊,若是半年前的我,一定早就又被蒙骗了呢!或许物以稀为贵这句话真的是有它的道理的,在几次看到链的眼泪后,我居然渐渐地以为链的泪水只不过是他用来遮盖心虚的表现,那些透明的水珠变得跟自来水那样廉价,而他还好意思地一次又一次把它当宝贝似的展现给我看。链,真的不是以前的链了。
“收起你虚假的眼泪,留着到anya面前再用吧,今天你若不提起那件事,我可能也已经故意忘记了,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原谅你,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得很低很低。链走过来拉拉我的手,我抬起头甩了他一巴掌。“记住,这下我们两不相欠了!”
链愣了愣,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走之前他依旧回头说了一声:“小布,对不起。”
我没有回话,听到门“砰”的一声关上后,心里倒反而舒畅了些,有些事真的该结束了,拖着拖着,只会牵连到更多无辜的人。
擦干眼泪后,我坐到萧逸的床边,替他削了一只苹果,明知道他不可能吃到,但还是固执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盘子里。十几分钟过去后,苹果嫩黄的表面上已经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铁锈色,很多空气在亲吻这只被剥了皮的苹果,让它慢慢变丑。我一直呆呆地看着它,很久很久没有出声,直到萧逸的手指轻轻触到我的手掌。
我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床上那人,萧逸似乎已经醒了很久,只是并没有发出声响惊扰我。我不易察觉地擦了擦眼泪,替他拿下氧气罩,然后看到他干净的朝我微笑,他说:“那个苹果是帮我削的吧?”
我摇了摇头,又狠狠地点了点头,突如其来的苏醒让我觉得这更像是一场梦。
“萧逸?你真的醒了?”我带着几丝疑问问他。
“你哭得太大声了,没办法,我只能醒过来。”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许久不见的笑容。
“讨厌!”我顾不得红肿的眼睛,就直接跑门外大呼小叫地把医生招来。
那个年轻的医生看见萧逸醒过来,足足在原地呆了十几秒,我推推他,示意快点检查。他连连“哦”了几声后非常卖力地拿出仪器替萧逸检查状况。他一直笑着,好像萧逸的苏醒在暗示他可以去买彩票似的。
“真的是奇迹啊!!!是我从医五年来第一个奇迹啊!”男医生的笑声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在房间里笑得止不住。才做了五年医生就遇到个奇迹,这奇迹也忒容易出现了吧。
“萧逸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盯着他左看右看的,在我记忆里,电视剧里刚刚苏醒的病人都是非常憔悴非常虚弱的样子,跟眼前这人没有办法比。
“就是肚子饿了,其他还好。”萧逸像小孩子一样嘟着嘴巴说。
“那就把这苹果吃了吧!”我笑嘻嘻地把苹果递过去,想着自己的心血没白流。
萧逸看到我拿着苹果靠过去,连连直叫:“NO,NO!!!我不吃苹果!!”
我停下来,歪着脑袋责备他:“我说你小样的怎么那么多事儿呀?那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得了。”
萧逸学我的样子也把脑袋往一边歪过去,眼睛朝着天花板这么转了一圈后,说:“我想出院。”
“不行!”我打断他,“你才刚醒就想出院?做你的白日梦,你给我好好调养调养!”
“你好凶。”他坐起身子,朝我做怪脸。
“我是为你好耶!真没良心。对了,我打电话给allers,她知道你醒的话一定开心死了。难得还有个好女孩关心你,真不知道你哪里有这种魅力啊!”我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
萧逸看着我,没有出声,他用一种看火星人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
“您拨的电话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咦?接不通。算了,过会儿再打。”我把手机放好后指着萧逸的鼻子说,“你生病期间都是allers在照顾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待会儿看到人家,你得好好谢谢她!”
“哦,我知道了。”萧逸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地点点头。“小布,你可以帮我饶饶头吗?好痒。”
他的手臂上还插着管子,我见他龇牙咧嘴的特难受,于是发扬一下团结友爱的精神帮他理了理那头乱蓬蓬的鸟窝头。
萧逸的头发很细很黑,手指插进去一下就被淹没掉了,我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梳,头发贴着我的手背痒痒的。
“这里?”
“再过去点,左边点……对。就这里,痒死我了。”
“谁叫你没事睡那么多天呀,痒死活该。”
“怎么你们那么多天都没帮我洗头吗?”
“你那么沉个人怎么搬得动呀!”
“……”
我和萧逸离得很近,鼻子间的距离据我的估测,大概还不到两厘米,他温暖的鼻息轻轻吐在我的嘴唇上,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潭秋水,深不见底,但是却满含笑意地望着我。我们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有避开谁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的唇会覆盖上来。
“你们……在做什么?”allers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吓了一跳,弹簧似的赶紧逃离危险区域,尽量使自己看上去镇定些。“没事儿,那家伙好久没洗头,直嚷着头痒呢,我这不正给他抓虱子吗?哈哈。”我尴尬地笑了几声,希望单纯的allers不要把事情往那方面去想,事实上我们也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想被人误解成水性杨花的女人。
谢天谢地,allers果然没有察觉出什么,她对着我笑了笑,然后又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跑去萧逸身边嚷嚷着说:“萧逸你真的醒了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萧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摆出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对allers笑笑说:“嗯,听小布说,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真的谢谢你了。”
“没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醒了就好。”allers似乎感觉到萧逸在故意撇清界线,不免有些尴尬地愣在那里。
我在allers的身后拼命地朝萧逸使脸色,可他妈的他全把我当空气了。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比较奇怪,想必是allers进门时看到的是萧逸微笑的表情吧,她或许弄不懂为何他的脸变得那么快,翻脸跟翻书似的,一眨眼就变得六亲不认似的。我琢磨着这气氛有点唬人,于是一心想逃离前线再说,等到和平旗帜插满大地再回来也不迟。
“allers,把陪夜证给我,我出去买点吃的,你在这里陪陪他吧。”我揣着小聪明跟allers说。
趁allers弯腰拿卡片的时候,萧逸在她背后朝我吹胡子瞪眼的,我纳闷着那些肥皂剧里被撞了昏迷N多天的剧情铁定是假的,咋我这儿也有个类似的病人,醒过来却精神抖擞的呢?于是我也依样画葫芦把他当一空气使。
我走出病房在走廊另一头的拐角处又看到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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