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家有傻小子 第二十六章 赎鸡
苏湘湘牵着儿子的手,随丫鬟行至正院。刚一进院门,远远地便看见正屋外面围着一群人,璟辰站在中间,庆王妃正气急败坏地训着他。旁边的丫鬟们有的劝庆王妃,有的哄璟辰,人声嘈杂,闹闹哄哄的。
丁默望了一眼,幸灾乐祸地道:“好啊,这小土匪也有今天!……”
“别乱说话。”秀儿轻声斥道。
又走近些,只见璟辰拉着脸,皱着眉,小嘴紧紧抿着,一言不发,一副抑郁又愤懑的模样。庆王妃则是又急又怒,眼中隐隐还有些担忧,虽然在训他,语气却已近乎哀求。瑛晫站在庆王妃身边,冷眼盯着璟辰,一脸傲气不屑。
“算娘求求你了,那东西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万一有毒可怎么办……王府里什么没有,你想吃什么,就叫厨子去做,别吃这个了,行不行?”
庆王妃劝着,几乎要哭出来了。璟辰被她说得烦躁不已,瞥一眼丫鬟手里的水鸡,隐隐的也有些怕了。但一看到妹妹那副讨厌的模样,又立刻冷了下来。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想道,要不是这小丫头跑去告状,他现在该已经吃上烤水鸡了,还用在这里听母亲教训?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看自己笑话。璟辰哼了一声,坚持着,不肯让步。
“璟辰,别闹了好不好,要不让厨子给你烤了,叫人先尝尝,你再吃。就是那些穷人家的男子,都不会自己下厨,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怎么能……”
庆王妃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走得近了,洛水黯听清了这几句,稍稍惊了一下。她怕水鸡有毒,所以就要让别人先吃吗?可是万一那东西真有毒……
小小地打了个寒颤,再看庆王妃的时候,眼中已不似之前那般敬慕,隐隐有了些疑惑闪躲。
“王妃。”苏湘湘带着洛水黯,停住脚步,向庆王妃行了礼。庆王妃抬头望过来,勉强笑了笑,道:“洛夫人。”目光又转回璟辰身上,脸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气恼,叹口气,冷了声,道:“无论如何,我是绝不能准你胡闹的。你就别想着烤这东西了。”
“我就要吃这个。不让我烤,我就不吃饭了!”璟辰一脸的无畏,气势汹汹地顶了一句。
洛水黯一听就傻了,赶紧劝他道:“璟辰,别这样,怎么能不吃饭,会饿的。”
璟辰仍不为所动,庆王妃气得身子发颤,指着璟辰,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丫鬟忙扶住她,劝道:“王妃,您消消气,外面太阳大,先进屋吧。”说着,几个丫鬟扶庆王妃入了厅里,璟辰想赖在外面,洛水黯走过去,拉他道:“进去吧,别把你娘气着了。去跟她好好说,不行就别吃那个水鸡了,丁默说那只水鸡太胖,不好吃的。”
璟辰皱眉哼道:“我才不是真想吃那个呢。”瞪了一眼瑛晫,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跟着洛水黯进了屋。
庆王妃被他气得不轻,又拿他没办法,一见他进屋,便咳了起来。丫鬟们一边忙手忙脚地帮她顺气,一边叫人去请太医。庆王妃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起眼,看向璟辰,颤着声道:“璟辰,你就一定要为那么一只野鸟,把娘气死吗……你,你……咳咳……”话说了一半,又咳了起来。
璟辰这时候也有些后悔了,想道歉,却又不愿让妹妹看到自己服软。
苏湘湘微微笑了笑,看了一眼璟辰,含笑道:“世子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到那鸟,自然不愿轻易放弃。不过王妃既然真不愿你让你吃,你就不要再坚持了。你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不如趁这个机会向王妃讨要了来,就当王妃赎你那只水鸡,这样可好?”
庆王妃闻言,稍稍欣慰了片刻,随即又提起了心。这倒是个办法,各退半步,哄得他高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是自己这儿子想要的东西,多半都是都是她不能给的。但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希望他不是真的一点也不懂事吧。庆王妃叹了口气,看向璟辰,道:“你说吧,只要别太离谱,这王府里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行。”
璟辰踌躇片刻,扫了一眼妹妹,又看了看洛水黯,这才说道:“那,我想去洛水黯家住几天。要是让我去,我就不吃那鸡了。”
庆王妃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怔了一下,不解地问:“家里哪里不好吗,怎么突然想去别人家住了?”
“我就是想去。”
庆王妃又急了,语气也重了,道:“要不是在府里不顺心,你怎么会想去别人家!王府上上下下,谁不是把你当祖宗般供着,就算你平时胡闹些,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你高兴。都这样了,你还哪里不满意,要去别人家住!你……你倒是说说,他们家是吃的比我们家好,还是住的比我们家好,还是他们家的人比爹娘更疼你了!”
她气急了,一时口不择言,什么都说了出来。丁默听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苏湘湘却淡淡微笑着,似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璟辰像是不太看得惯母亲这副泼妇的模样,冷着脸,蹙着眉,不说话。
洛水黯呆呆地看着璟辰,十分担心。想劝他,但庆王妃骂得太凶太急,插不上话。
“你个没良心的,娘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什么不是给你最好的。你就不能想想,你一个皇孙,要自己抓野鸟来烤了吃,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就这么愿意爹娘给人笑话吗?”
庆王妃说得气急,眼泪涌了出来,声音也开始发颤。璟辰这下子真有点顶不住了,刚想开口认错,忽然看到妹妹冲他冷笑一声,然后转身过去,将手帕递给母亲,乖巧地道:“娘,别哭了。”
璟辰心底的火顿时蹿了起来,听到母亲忍住泪水夸了瑛晫一句“还是女儿懂事”,他愈发暴怒,彻底狠下了心。脸色变差,态度也更加的死硬,冷冷地道:“我不管,要么让我烤了那鸡吃,要么让我去洛水黯家里住几天。别的都不行!”
“璟辰!……”洛水黯扯了扯他,小声劝道:“别这样,好好说啊。”
“璟辰……你……”庆王妃被他气得哭了,摇头急叹道:“是我没教好你,竟然把你惯成这副模样,我真是活该被你气死!”
璟辰对这种卖弄式的自责十分反感,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却写满了冷淡不屑。
正僵持不下,外面忽然有人匆匆赶来,庆王妃抬眼望过去,认出是邱山。他来这里,自然是有事,虽然没心思理会,但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问道:“怎么了?”
“王妃,端王来了,正在外院厅里。”
庆王妃叹口气,对璟辰道:“你伯父来了,你就这样吧,让你那群叔叔伯伯都看看,看你爹养了个什么样的好儿子!”话虽然说的狠,但心里仍护着自己的儿子,不想端王进来看笑话。她叫了丫鬟给自己整理妆容,对邱山道:“请端王在外厅稍候,我这就过去。”
璟辰没理她,向丫鬟问道:“我的水鸡呢?给我放哪里了,快拿来。”
庆王妃刚要走,听他这么说,顿时又急了。厉声喝住丫鬟,不准她们拿水鸡给璟辰,又对璟辰道:“你老老实实呆着,敢动那只鸟,我就告诉你父王,让他狠狠教训你一顿!”说罢,这才转身,匆匆出了门,往外厅去了。
一听要告诉父王,璟辰便有些气短,老实了下来。正盘算着是不是趁母亲不在,把午饭先吃了,忽然听到一个尖细又傲慢的声音,嘲笑道:“怕了吧,呵呵……”
是瑛晫!
那一声含糊着拖长的笑,如一桶油般浇在璟辰心中,刚刚压下去的怒火顿时爆发,再次熊熊燃烧起来。璟辰暴躁得跳了起来,骂道:“你个奸细,现在你高兴了是不是!”
洛水黯一惊,赶紧拉住他,劝道:“别这么大声,吓着她。”边劝着璟辰,边紧张地瞄了一眼瑛晫,生怕那小姑娘像昨天那样,放声大哭起来。
“她怕什么,谁能吓着她!”璟辰一边挣扎,一边继续骂瑛晫:“娘不在你就不哭了是不是!两面派!奸细!不要脸!……你要是敢去向父王告状,就别再让我见着!否则我肯定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你看我敢不敢!……”
璟辰骂着,见瑛晫仍是那副冷淡轻蔑的模样,一时按捺不住,险些就要扑过去。一屋子丫鬟都吓坏了,几人拦住璟辰,其余的则连忙把瑛晫哄走,又叫了人去通知庆王妃。
看着这一屋子的混乱,丁默忍不住感慨道:“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吧,街上的野孩子都没他这么不懂事的……唉。”
“别乱说话。”秀儿瞪了他一眼。
“呵呵,实话实说嘛。咱们家少爷比他可爱多了。”这满屋子的乱,没人会去注意他们俩,丁默也不顾忌什么,笑着说道。
“这还用你说。”秀儿不再理会他,转头向苏湘湘道:“夫人,世子闹得厉害,我们别在这里留着了,回去吧。”
苏湘湘笑了笑,望着那边仍在劝架的儿子,点头道:“去叫他回来,我们这就走。”
秀儿应了,刚想去叫洛水黯,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是一声怒斥:“璟辰,给我滚出来!反了你了!”
是明殷。
第一卷 家有傻小子 第二十七章 反击
明殷一回家,便见到丫鬟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拦住问什么事,那丫鬟却吞吞吐吐地不敢说。明殷心里奇怪,冷了脸逼问几句,这才知道了儿子一上午的壮举。
听说这小子把他娘气哭了,还要打妹妹,明殷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顾不得去见明霖,直接便往这边来了。进了门,见璟辰被一群丫鬟围在中间,脸上满是愤怒,没半分愧疚的意思,明殷心中怒火更盛,吼道:“站住!不准动!”
屋子里的丫鬟都被这一声喝骂吓住,行了礼,退到一边。明殷一眼看到儿子身边的洛水黯,立刻怔住了。见那小男孩被他吓得呆住,明殷脑子一时有点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赶紧收敛起怒火,哄他道:“黯儿,你怎么过来了?来找璟辰玩吗,呵呵。”
“明殷叔叔……”洛水黯站在璟辰身边,有点局促。
怒气被克制住,明殷逐渐清醒过来,抬头一看,果然见到苏湘湘正站在人群之后。明殷尴尬了片刻,干笑道:“湘湘,你怎么也在这里……呵呵……璟辰这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当着苏湘湘的面,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失态,便板起脸,冷声唤璟辰:“过来。”
璟辰有点心慌,走到父亲身边,闷闷地垂下眼,盯着地板。
“湘湘,坐吧。”明殷一把握住璟辰的肩膀,带着他到正座坐下。他手劲很大,璟辰被捏的龇牙咧嘴的,待停下来时,已经完全蔫了,低了头,等候发落。
明殷叫丫鬟服侍好苏湘湘,这才转头过来,训璟辰道:“你小子,长本事了是不是?牙还没换完,就敢顶撞你娘了?”说着,火气忍不住又冲了上来,语气变狠,骂道:“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娘成天惯着你,由着你的性子来,那是她心疼你!……你看看你怎么对你娘的!”
璟辰闷闷地低着头,不敢答话。明殷见他老实了,心里稍舒坦了些,想着再随便训两句,便饶了他这次。刚要开口,忽然听到一阵细细弱弱的哭声,明殷眉头蹙起,扭头一看,是女儿。那小女孩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正抽抽搭搭地哭着,一副委屈凄楚的模样。明殷知道璟辰刚才差点打了她,便哄她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正教训你哥哥呢吗……”
“呜呜……哥哥,哥哥刚才说,要是被父王知道了,他就揍我,见一次揍一次……呜呜呜……”
小女孩哭得更卖力了,小脸埋在手帕中,抽噎不止。见她又来挑拨,璟辰心里气急,却也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冲动,一旦他对她有任何不友好的表示,父王肯定会更加生气。当下便努力克制住,拳头攥紧,瞪着她,没动,也没说话。
明殷一边哄女儿,一边骂璟辰道:“现在还学会欺负妹妹了?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水黯跟在苏湘湘身边,有些发怔。刚刚璟辰对她那么凶,她不哭,怎么这时候又哭得这么厉害了?他隐隐察觉到不对,不禁担心起璟辰来。
“你看看你,为了只水鸡,就能把全家搞成这样!”明殷被女儿哭得心烦,便又骂璟辰道:“还不快给你妹妹道歉!”
璟辰的身子一僵,抬起头来,眉头紧蹙,冷着脸。看一眼瑛晫,她缩在父亲怀里,哭得正欢。璟辰哼了一声,别开脸去,不肯道歉。
明殷脸色一变,刚想发火,忽然听到一个清清稚稚的声音,怯怯地道:“明殷叔叔,别训璟辰了……他……”
洛水黯迟疑着,看了瑛晫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明殷只当他是跟璟辰要好,护着璟辰,便随口应付道:“你别管,璟辰太不像话了,这次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他。”说着,他想起什么,看向苏湘湘,道:“湘湘,要不你先回去。这小子,再不管,非得把王府给我拆了不行。唉!……”
苏湘湘没答话,低头,看了看洛水黯。洛水黯正紧张地望着璟辰,一脸担忧。
“湘湘?”见她没反应,明殷又叫了一声。
“嗯。”苏湘湘回过神来,抬头,冲明殷微微一笑,道:“王爷,您刚回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这么教训世子,只怕他很难服气呢。”
明殷愣了,不明白她怎么会帮璟辰说话,但还是问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这时候,瑛晫的哭声忽然低了,眼睛从帕子中瞄出来,冰冷又警惕地盯着苏湘湘。
“不知道。”苏湘湘似是对这事并没什么兴趣,随口应付过去,道:“王爷问都不问,只听一面之辞,便开始训斥孩子,实在是有些草率了。”
明殷心里暗道,璟辰能做出来什么事,不用问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不好当面驳斥苏湘湘,便转回头,耐下心来,问璟辰:“你说吧,今天上午你都干了些什么?”
璟辰脸上稍带了几分疑惑,脑子飞快地一转,便想出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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