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把尘土浸湿,很快漫延到她的脚上,屋檐上的水一刻不停的往下挂下,形成透明珠帘。
室内,破旧的瓦上,雨水顺着破洞往流下,一时间,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天空灰暗,春雷滚滚,雨声哒哒的下个不停。
望了很久,还没见到熟悉的身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神情是多么的焦虑,一颗心忐忑不安。
许久,终是看见雨中的一点身影,心里顿时明亮了不少,嘴角不明显的连同眉梢一起微微翘起。
跑进门口,抖抖身上的雨水,随手把破袋子扔到地上,看着沧海,满眼的开心
“你在等我啊,你看今天收成不错,抓了两只山鸡,还采了些果子。”
蹲在地上打开破袋,随手拿出袋里的小布袋递给她,现在她的手可以少动,自理可以,但不能搬重东西。
“谁等你了?想死是不是?”说着白他一眼,抢过他手上的小袋子。
站在门口吃着他刚摘的野果,习惯性的几乎两眼一刻都没离开过他的身影,看着他利索的干着活,跑到雨中搬来梯子,翻着瓦片。
她倒莫名的感到了心安,感到了满足,好似就该这样般。
这时老太太撑着雨伞,浑身湿嗒嗒的跑到他们这里。
看到人马上皱着眉
“阿财呢,他在哪?我的房屋露雨了,叫他快点翻着啊。”左右看着都没人便朝着沧海喊道。
看着如此心急的人,猜想她家里现在可能就在下下雨,明显跑得快都没发现她要的人在上面呢。
“没回来呢,看看,我现在还吃着他昨天摘得果子呢,我也气他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呢,现在雨这么大,你快点回去拿东西接着雨水啊,要不满出来就不好了。”
听着这样,老太太想都不想的火烧屁股般跑回雨中。
看着被自己打发走到老太太,心里只暗笑。
这个老太太,平时把人当牛做马的,没一点慈悲心,还假装好人的到处说自己怎么怎么善心的白养两个人。
这下让她淋淋雨也不错。
呵呵……因为小小的奸计得逞,沧海站在门口轻笑着,连着眉眼都扬起,抬头望向天空,直感叹着,“哎,今天怎么看,这雨怎么这么可爱呢?”
红花
窗外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孙御庭醒来,透过破窗看着外面下着小雨,看着室内到处摆满了接水的碗碗盆盆,转头看着床上的人,想着,自己的无能,不免的心中难过,本想好好照顾她的,没成想现在还让她陪自己吃苦。
现在想着她的手除不能干重活,别的都能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反而不高兴她好的这么快,如果她好了,离开自己怎么办?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木讷的盯着床上隆起的被子。
想着以前暗无光亮的日子,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像在地狱煎熬,在黑暗中永不能超生。
想着那时的自己,简直如被饲养的畜生般,苟且偷生着,每天每时每刻想着的都是怎样逃跑-----------------神色痛苦
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翻了一个身,张开眼睛,就看见孙御庭满眼的哀伤,像极了受伤的困兽。
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有时总是让自己有种说不说的感觉,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天,自己火气就很大,可是不管自己怎么着,他都是默默无闻的做着。
听着外面下着的小雨,看着室内坐在自己面前黯然神伤的人,自己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撑着一把红梅绽放图形的油纸伞,朱旭就这样站在一望无际的湖边,一身蓝衫优雅的穿在身,浑身上下散发着犹如梅花般的傲骨。
气度不凡,整个人干净又纯洁。
萧柯大老远上的就看见朱旭站在湖边,快步的走上前去,尽管雨水把他打得湿透,但还是不能遮掩他的一副心事从从的样子。
看到急冲冲的萧柯,朱旭只冷眼盯着他的表情。
待萧柯迎上朱旭的那凌厉的眼神,独自在心里暗叫不好,自己还没能找到失踪的人,实在是办事不利,朝上谁都知道这个皇三子是多么的毒辣,别看他表面总是笑呵呵,只有他知道他是一只十足的笑面虎,什么时候被暗算都不知道。
自己是他一手扶持的,要不是朱旭自己也不能担大任,现在这般实在没脸-------------
“还没找到?”严肃的话语
只让萧柯一阵哆嗦,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舒服的。
“属下无能,办事不利。”说着跪在朱旭面前,头也不敢抬起。
“没事,即使我们找不到人,同样别人也是找不到,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找皇弟,到时----------你明白的。”
不再看萧柯,只把头转向萧柯后方,那是一片荒芜已久的田地,
杂草丛生,新生的绿草到处肆虐着霸占着良田万亩。
一双眼里到处充斥着精明与暗算。
与身后的湖面形成明朗的对比。
夜深人静,
看似平静的室内其实暗涌波动,坐在没有一点光线的室内,萧天宇满脸的愤怒。
打落一桌的杯具,呯呤嗙啦一声响。
暗处跪在地上的五个暗影一个个都是心惊胆战。
从没见过他发如此大的脾气过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温柔而雅的,现在这种情形实在是另他们吃惊,也是他们所没见到过的。
为了寻找失踪已久的人,现在每个人都是疲惫不堪,一脸的倦容。
斥退了他们,他一个人坐在暗夜里,心里满满堆积着沉闷的心情,如着黑暗的房间一样,自己的心也慢慢的沉沦着,被黑暗覆盖着。
无处所发的脾气,伴随着打落一地的茶具更是爆发到极致,看着地上刚刚打落茶具,拿起碎片然后紧紧握着拳,手却瑟瑟发抖,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一滴接着一滴,瘫在地上,形成暗色的血渍。
看着自己手上流出来的血,好像纾解了他的心情般,心中的疼痛,就像这流出来的血一般一滴一滴的变成了现实。
而在这暗处中,一身血红紧身衣袍的素桃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室外,挺着僵硬的腰板,透过门缝,透过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一刻不停的盯着里面的人,眼里充满了不满与怜惜。
自己也只能死死的咬着唇辨,不吭一声的当着隐形人。
看着这般自残的人,她的心在滴血,也知道,自己现在进去,无非就是会让他感到难堪。
从他救起沧海的第一天起,她就明显感到了他的不同,他那一直温雅的笑容对着沧海却是变成另一幅模样,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只对沧海才会出现那种笑,眼里满满透着的都是-----------爱。
对,就是爱。
满心的苦涩,她是对沧海满是嫉妒,羡慕。
闭着眼,摇摇头不再去想以前后来,
抬头,满眼忧郁的看着空中那个大明月,
在这个暗夜里,明月大大的挂在空中,照亮了大空,普照了大地,却没有一颗闪亮的星星来陪衬。
也只在这个空有明月没有明星照耀的夜里,
有两个人,各自饮酢着心中那杯苦酒。
怀孕,怀孕,这两个词在沧海听来是如此的刺耳,她,好可笑,她居然怀孕了,就那一次,就那一次。
混蛋,站在一座矮墙后面的沧海,第一次听到了那老太婆与小妇人的谈话,身体就渐渐的软了下去,是的,她承认,她是被吓到了。
原来,这个老太婆,不是要卖自己,而是要卖自己肚子里的这块肉啊,怪不得,怪不得,这个尖酸刻薄的老东西对自己比较顺从,原来是为了这个。
对于这个发现,沧海也只是默默的离开矮墙,坐回自己房间,无意间,双手抚上了自己肚子,突然间轻笑出声,自己真是傻的可以,从那时到现在,快三个月了,自己葵水都没来,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这肚子里,有了那家伙的孩子。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就能令她想到那个时候,这个孩子是屈辱的象征,是她不能说的秘密,她怎能留他?
想定是什么似的,紧紧的她捏着自己的肚子。
孙御庭回来时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冷眼望向他的沧海,再一次,心中怦怦跳了起来,近来好似,每次看向他,她的心都会跳的紧,她只当,自己心脏有毛病罢了。
一见到他,不其然的,沧海就能想到她肚子里的那块肉,于是
“我血虚,你去给我采些活血的药,最好是红花之类的吧,快去。”
吩咐着他,沧海的心心虚了起来,好似她正在说着违背良心的话一般,但,始终,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安慰着自己,不怕,理应如此。
望着桌上的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沧海的嘴巴瞬间感到了苦涩万分。
“来,喝药吧,这是补血活血的,喝了就好了。”
孙御庭一进来见见沧海在哪里发呆的望着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于是想到她可能是怕药苦,所以才是那样的表情。
提着碗的孙御庭一步步的走向沧海,把药直接放到她的嘴边,笑着诱哄着孩子一般“不怕苦,也就一下下啦”
就在她要喝着这碗药时,老太太猛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打翻了他手里药,嘴里便不断的开骂着
“要死了,要死了,你怎么能给她喝红花啊”
“补血活血没错啊,怎么不能给喝了?”孙御庭的脾气一上来也最硬的顶了上去。
老太太看事态不对就言辞声喝着
“她怀孕了,你给她喝这个是要了她小命是不是?”
一听到怀孕两个字,孙御庭的双眼,瞬间睁着老大,满眼的不置信,又木讷的转头望向沧海。
“你是不是想打掉孩子?”
这是连日来,第一次,他严厉的与沧海说话,那语气是非常的言辞正义,好像她要打胎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不可饶恕一般。
这让一向孤傲的沧海简直接受不了,白了一眼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我的事,关你什么事,我要不要孩子也不关你的事,你别忘了,你是个奴才,你是没资格这么和我说话的,别不知分寸,哼”
听了她的话,孙御庭更加的激动,双手不自然的攀上了沧海的肩膀,并摇着
“那是生命,你不懂吗?难道你感觉的不到吗?你不知道,一个人活着有多不容易吗?我在黑暗中死命的想生存下去,深知生命的不易,你怎能如此残忍,他是你的孩子”
孙御庭的话,莫名的微微的刺痛了沧海,在他说,他在黑暗中死命的想生存下去的时刻,不知为什么,心居然有一丝丝的不快,有了一丝丝的不舍。
但相较与他这么相缠下去,来想来怕烦的沧海头疼的很,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沧海也只能敷衍着“我不打便是”
不同心思
其实,沧海是想了想了又想,思考再三后又思考的,觉得自己有这个孩子也好,若能好好培养长大后就能接任无海,这样自家血脉得以延续得以继承,再来,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可是与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青龙帮可是半分没关系了,他们也不至于要一个‘残花败柳’吧。
仔细看来,这孩子对她倒还有力了,反正这辈子也没想过嫁人的,越想,她就越觉得自己赚的多…
唯一令她当心的就是这孩子血统问题,话说,那家伙虽然长得不赖,可是毕竟是个断了袖是变态人妖,又是在那种情况下孕育出来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个人妖?
因为这个问题,可是纠结了她好多天的。
整个人挂在孙御庭背上的沧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纳闷,
要不是身体还没恢复的那么灵巧,自己怎么也不会让这个家伙占尽自己的便宜的。
话说,想是这样想,但是,这个家伙,好似也喜欢被她使唤,
想着,沧海便对孙御庭的肩膀死扭一把。
惹得背着他的人一阵怪叫。
“叫什么叫,我是看你肩膀上有虫子,帮你拿掉,怎么,还不服?”
沧海的话,没有令他生气,反倒令他的背着她的手更加的紧了紧几分。
“没,没,我是激动的叫,你抓吧,抓吧”
孙御庭的嘴角连着自己说的话的同时上扬着。
好看眉眼也像月牙般的弯起,亮晶晶的,十分水润,眼里
光华流逸。
其实在他心中,沧海是比什么都贵重,比什么都珍宝的,因为在他心中,一直百分之百的认定着,自己能脱离苦海,这都是她的功劳,她一直不嫌弃着自己,并未因为自己为而放弃自己,反而还十分信任自己,十分依赖自己,做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亲为,连洗澡那么私密的事都是自己帮着她做的,越想,他的心就越是膨胀的厉害,一颗心,怦然心动的很。
俩人各怀心思,从远处来倒很是和谐。
沧海在他背上就感觉自己在骑马一样,没想到,他的背倒不赖,还挺宽厚的,挺温暖的,可是她也没顾得多想,只是与平时一样,对他指手画脚着。
叫他往哪就往哪,现在自己的手好了差不多,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可是现在的孙御庭整个人都被奴化了般,对老太太教导着说一不二,
要不是自己偷偷暗中算计着日子,恐怕现在还是再老太太的魔掌中,自己假说要与他上山采药,趁着老太太没起床,一大早鸡没叫好说歹说的硬是叫孙御庭背着自己爬上了山。
看着前面的小溪,碎石铺成的小路,上面就是耸立的高山,入眼处就是大片大片的各种绿色,由远而近,立在眼前,真当是崇山峻岭啊。
一直以为他上山打猎采草药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当自己亲眼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才知道,那个挨千刀的小村妇为什么总说他的不容易说他的辛苦。
心里顿时有一阵暖流源源不断的从里出涌出,不知怎么的,只要一想着他每天坚持不懈的为自己走远路,攀高山,为自己换药,做事,鼻头就是一阵泛酸。
在他的背上,突然第一次感到了不好意思。
可是,她瞄了眼,孙御庭,见他背着她连大气都不喘一声,
又想到他是有内力保护着的,于是乎,那些思想,便是,很快的,被她,甩开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