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有些怕子琪会给李凯难堪,好在他总算是懂些事,只是皱了下眉,低头不吱声。
我问了下李凯的近况,听他还没女朋友,就催他赶紧找一个。
一直不吱声的子琪突然就说了一句:“我们学校不少女生都喜欢警=察,不然我帮你介绍一个。”
这孩子没大没小,我瞪了他一眼。
李凯笑笑说:“好啊!”
子琪一点好脸色没有。
我嫌他杵着惹人烦,也正有不想他知道的事,就打发他走。
子琪噌的一声就站起来,退了椅子就走,跟一阵风似的。
我没工夫跟他生气,也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巴呢?
倒是李凯安慰我:“小孩子,别生他气啊!”
我喝了口水,脑子里想着怎么跟李凯说这件事。
毕竟林恩家是黑社会,李凯又是警察,让他掺和林恩的事,会不会耽误李凯的前途?
“忙吗?”我边想事情,边随口一问。
“还行。”李凯说。
“李长官,你好啊!”这时候一个男的突然过来跟李凯打了声招呼,李凯只点点头。我本来没看他,但那男的若有似无地往我这儿瞟,我就抬头直视他。
这人长得挺瘦,一副猴精的模样。
我一看他,他就把眼睛转到一边。
都说通过眼神能看到一个人的心术,这人摆明地心术不正。
被他这么看一眼,有点恶心的感觉,心情特别不好。
李凯怎么和这种人打交道?
等他走后,我就直接问。
李凯顿了一下说:“这人是个跑花边新闻的,最近翻查娱乐圈的一个案子,跟他要了点消息。”
“嗯,”我点点头,也就随口一说,“娱乐圈能有什么案子?”
我知道公安机关是讲究保密的,本没指望问些什么,李凯却说:“就是叶乔之那件案子,我总觉得他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我没说话,饭却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想起叶乔之,心里堵得厉害。
李凯见我一直不说话,直说:“你可别跟江莉莉说,她一听到叶乔之三个字就失魂,要是知道叶乔之不一定是意外死的,指不定得怎么闹腾我呢。”
我点点头,指尖冰凉。
我决定先把林恩这件事缓缓,我还没想好怎么把事情说给李凯听。我肯定不能告诉他林恩出事之后发生的事,也不能告诉他林恩是怎么被救出来的。我必须把这件事圆好了。
我只跟他说,过几天可能有事找他。
弄得李凯老大不放心,直问我是什么事。好在他电话响了,局里有事找他,他只好匆匆走了。
李凯前脚刚走,后脚就坐过来一个人。
他身上有着难闻的烟酒味道,我微微皱眉,冷冷抬眼一看。
是刚才跟李凯打招呼的那个记者。
“徐小姐,你好。”他把包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从里面翻出一个信封。
我盯着他的手,没说话。
我其实已经有些料到了。
果然,他把信封递给我,白眼球多的眼珠子一转,说:“相信您对里面的内容会感兴趣的。”
我把信封接过来,拆开。
那人脸上挂着点淫…色,谄笑说:“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徐小姐这样弱不禁风的林妹妹,竟然还是那方面的高手。”
第一张照片,是在闭塞的女厕里,叶乔之坐在马桶上,他上衣被我掀起来,裤子拉到脚踝处,我抓着他两只手,低头看他。叶乔之微微闭着眼,眉毛蹙着,画面有些暗,他的轮廓亦很朦胧,脸上的表情竟是忧郁居多。
后面一些照片匆匆一眼看过,都是我与叶乔之活色生香的激=情=照,他大多数都是闭着眼,显得并不开心。
我把照片扣放在桌子上,我在想,我到底有多了解他。为什么他明明都是笑着的,一旦定格,却又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而且,他明明是鲜活的,怎么就死了呢?
那人见我脸色不好,忙说:“徐小姐,你大可不用担心,我这个人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只要您给我足够的封口费,我以人格担保,我不会将这些东西泄露给第三个人。”
“职业道德?第三个人?人格?”我冷笑一声,嘲讽地说,“某些人的人格却是比狗=屎还不如。”
那人显然已经习惯,皮笑肉不笑说:“徐小姐,张某的人格的确是粪土,不过小姐的清誉却是比黄金还贵啊!”
我笑着把照片装进信封:“想必你早已经在叶乔之那里得到多不少的封口费了。当初你也保证不会把照片给其他人看吧?怎么这东西又会在我面前出现呢?”
那人这才微微变了脸色,暴露出无赖嘴脸:“我只要一百万。徐小姐家财万贯,不说林大公子死后的遗产,也不说您自己的公司,就说您情人温先生的财力,我只要这九牛一毛的一百万,应该不算过分吧?”
我眯起眼,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解套的阶段吧,汗
☆、妥协
我眯起眼,笑了:“不,我给你一千万。”
那人一愣,一脸不敢置信地神情,片刻,又莫测地摇摇头:“徐小姐,这么大的一口肥肉,我可吞不下。”
我摆摆食指:“不不不,你绝对有能力吞得下。”
叶乔之是明星,有人偷拍他不足为奇,但这记者竟然知道我和温航的关系,可见他肯定调查过我和温航的过去,这足见他的能力。再说这次,要不是林恩死了,他又怎么敢勒索我?所以说他这个人不但胆大,还很谨慎。
除此之外,他又足够贪婪。
我不信这些钱对他没有吸引力。
果然,那人眯眼思忖了一下,咬了咬牙说:“好,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只有两件事,第一,把你知道的关于叶乔之的一切统统告诉我。第二,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那人眼睛转了一下,刚想开口,我立刻说:“听着,你最好不要敷衍我,我再重复一遍,把你知道的关于叶乔之的一切都说给我听,包括你在警察局没有坦白的那些。准确的说,我想知道叶乔之是怎么死的。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跟我耍滑头,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人顿了顿,脸色严肃说:“我只能告诉你,叶乔之死之前都见过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关于他的死因,徐小姐,您还是不要为难我。”
“好。”我点点头,“你说。”
那人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着我手指,我立刻会意,从包里抽出笔,开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订金。”
他伸手要拿,我压住支票说:“请把你的订金也交出来。”
那人盯着我的支票讪讪一笑,说:“叶乔之那天多数都在彩排,但下午左右的时候,他到珠宝店取了一条订做的项链,他走的时候心情很好。并不像是想要自杀的模样。我曾在他走后跟那里的售货员套话,那售货员说那是一条星形吊坠的链子。”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我面无表情,只得继续说:“他大概想要送给你,但没想到没机会了。”
我怎么会无动于衷?可任何难过都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我想起叶乔之那天带着翅膀飞起的模样,真的跟天使一样。
美得不像真的。
我淡淡说:“这跟叶乔之的死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再提供这样没有营养的信息,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不但能如此,我还将告你勒索。”
那人吸了口气,有些不甘说:“徐小姐果然有魄力。”
我冷冷说:“不需要你的夸奖,请不要浪费时间。”
“我在珠宝店浪费了些时间,当我再跟上叶乔之的时候,他居然进了一家酒吧,那是附近有名的GAY吧。我觉得很诧异,一来我知道叶乔之绝对不是同性恋,二来这样的大白天,他又在彩排,怎么可能上酒吧来消遣?我跟他进去后,发现他绕了几圈之后,坐在一个角落里,接着就有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我打住他:“说说那两个男人的体貌特征,你记得他们吗?”
那人立刻说:“记得!那是一对双胞胎,这俩男的长的都很好看,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那个。”他摸摸下巴淫=秽地说,“这样的我也见过不少,两个一起上还真是带劲。可惜那天没把照片拍下来。”
我冷冷盯着他,直到他自动闭了嘴。
脑子里隐隐有些东西似乎要想起来,却还差那么一点,我说:“把这两个人给我调查出来。”
那人嗯了一声,掩了尴尬的神色接着说:“但叶乔之好像跟他俩谈得不愉快,好像在为什么事争执,后来叶乔之就走了。路上他打了两个电话,回到彩排的地方又打了一个,他心情才又变好。后来就发生了事故。当时现场特别混乱,后来我调查过,有一个道具师失踪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咯噔一声,我问:“是负责吊钢丝的道具师?”
那姓张的记者点了点头。
我一下子坐回椅子中。
我把事情交代给张记者,我们彼此交换了联络方式后,各自离开。
出门已经快要三个小时,我免不了担心林恩。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要先回大厦,再从地下通道回医院。
开车来到大厦底下,本来想直接走地下通道的,也不知怎地,就特别想回家里看一看。那是我和林恩一起选的房子,当时和林恩搬出去同居,我的确没有人家小两口刚开始同居的兴奋感觉。我只不过是不想再拖了,既然答应跟他在一起,同居是迟早的事情。
林恩却是挺兴奋的,家里的装修装饰,大到冰箱电视,小到牙刷毛巾,都是他亲自选出来的。当时我也觉得诧异。在我眼里他不是那么恋家的人,想他以前宁肯住宾馆也不爱回家,没想到跟我同居后,却成了居家男人。
我上了楼,突然就对这里的一切产生了深深的眷恋。
林恩已经回来了,可我也知道,他再也回不到从前。
从前他爱坐在地毯上看文件,洗澡的时候唱歌,一边吃饭一边往外挑葱花。他这个人挺喜欢弄些情调的,也很直接,一旦把家里营造的浪漫了,定是想要做=爱。
大厦里冷清极了,没有过去半点的温暖。
我一点一点摩挲着家具,最后坐在沙发上,我觉得特别的累,可能人都太不容易满足,所以总是累。
回去的时候,林恩正在输液,他浑身绷得太紧了,以至于点滴的速度很慢,有时候还停滞不前。我花大价钱请来的特护王小姐在一旁干着急,眼泪都要下来的样子。
我一进门,王小姐就跑过来跟我诉苦,说林恩一点也不配合,嘴闭得比河蚌还紧,什么都喂不进去。
心里本来就乱。子琪的不懂事,叶乔之的枉死,还有那些隐隐欲出的答案已是让我心乱如麻。现在林恩也不听话,这个专业的护士却无能为力,我不禁怒从中来:“你让他怎么配合?他一个植物人还能怎么配合你?!”
护士小姐登时蔫了。
我冷静了一下,也知道这不怪王小姐,谁不是爹妈手心里疼着长大的?她为了工作伺候林恩这样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病人,本就不容易。再说林恩现在除了我以外,对谁都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我请王小姐出去散散心,坐到林恩床边。
输液的速度渐渐开始正常,桌上还放着碗温热的稀粥。我把林恩扶起来,让他靠在我肩上,林恩比刚回来的时候胖了些,那时候我抱着他还嫌硌人,现在也有些肉了。
我捏着他下巴抬了下,林恩在我怀里十分放松,唇微微开了。我把勺塞进去,他有轻微地吮吸动作。
我停下来看着他,我有些生气,他为什么那么任性?如果我不在,他就要饿死自己吗?
想到这里,我把勺子从林恩嘴里拿出来,搁在碗里发出珰的一声响。
我把王小姐叫进来,指着林恩说:“王小姐,麻烦你喂他。”
王小姐疑虑不定地看着我,还是照做了。
王小姐的手法显然很专业,她扶着林恩的头部,把它固定在怀里。然后才开始喂食。
可林恩几乎是立刻僵硬起来,他闭紧了嘴,全身也绷得直直的。
王小姐为难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站在林恩旁边,我知道他能听见我说话,我跟他说:“林恩,你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自己几岁了?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有趣吗?!你给我放松。”
林恩却反道而驰,他的呼吸渐渐开始急促,脸色也有些发红。
王小姐抱着林恩左右为难,乞求地对我说:“算了徐小姐,还是您来吧?”
我对王小姐摇摇头。
我宁愿林恩半分知觉也没有。
“林恩,你就是不打算听话了?是吗?”我问他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我真是生气,他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我当然得不到回答,却通过林恩的身体反应听到了他的拒绝。我威胁他说:“林恩我告诉你,别以为大家都拿你没有办法,只不过想让你少遭点罪罢了。你要是再不肯配合,我立刻让医生给你上胃管!”
林恩身体手臂上点滴几乎停止了运行,他一起一伏地喘息着。
“行了,上胃管。”房间里就有胃管,我一句话不多说地找出石蜡油,让王小姐扶着林恩躺平。
清理完鼻孔,我抬着林恩下巴,让王小姐把胃管从林恩一侧鼻孔插了进去。
林恩闭着眼睛,近看的时候,完全看不出表情。
他脸色上了红,过了会儿又渐渐褪回苍白。
我见不得他受半点苦,又气他又心疼他。可现在不过是上胃管,以后如果我不在了,那些人早晚连导尿管也给他上了。到时候谁还管他配合不配合?
我让王小姐把营养粥给他灌进去。
可刚灌进去不到半个小时,林恩就出现了胃痉挛的反应,打嗝不停,食物、胃液上涌,眼泪也流出来了。
我忙找医生给他注射安定剂,拔了胃管,可这显然没有用,林恩仍不停地打嗝,不停地掉眼泪。
我知道流泪只是被刺激的一种反应,可看到他这样,我的心都要被揪起来了。
他怎么能这么逼我?他知道我心疼他,他就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逼我妥协。
我也只能妥协,抱着林恩说:“不逼你了,也不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