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发了个Eamil说他要出去散散心——他这身体怎么能往外乱跑呢?他到底去哪里了?!”
盛承光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没有回答她,冷峻反问道:“他身边的人都带走了吧?”
“嗯!助理、保镖和护士都带上了,可是现在这些人也一个都联络不上——”盛明华忽然反应过来,声音高了八度:“承光?!”
“嗯,他带走了子时。”盛承光平静的说完,往后靠进了沙发里。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在他身后,是G市晴朗的艳阳天。
以前曾经也有过一个这样的晴好下午,那时他在顶楼天台抽烟,子时在他身后安静的站着,他不叫她,她就不敢上前或者是走开。
到现在她终于学会转身离开。是他教的,他那么希望她自由自在,可是到头来她真的飞走了,他才发现他自己被留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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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在云层之上更显闪耀。
窗外的云朵一座一座的像是连绵的山,庞大、圣洁,令人想起天堂与光明。
子时从飞机起飞的那阵紧张里缓过来,就一直这么转着脸痴迷的看着窗外。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却不是和当初承诺带她飞的人。
齐光刚才把她从盛承光家里偷出来、去机场的一路上都紧张得厉害,现在松了那口气,累的直想睡觉休息,可是光线太亮了他睡不着,戴上眼罩的话怕她察觉了会立刻拉下遮光板的,他就撑着精神和她说话:“子时,我们喝点什么吧?果汁好不好?”
子时这时候当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依赖她照顾呢,她想了想,说:“给我一杯水,要温的。另外,有坚果吗?”
齐光叫来空姐吩咐了两句,转头对子时开玩笑说:“真奇怪,你还真吃得下去啊?我还以为你这一路都要以泪洗面呢。”
她听了竟然一愣,愣过以后十分认真的告诉他说:“我现在不能哭。”
肚子里的宝宝会觉得不舒服的。
她的手温柔的放在小腹上,齐光看了一眼,神情也跟着温柔起来。这时空姐送来了温水和坚果,子时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每天都要吃的维生素和钙片,就着温水吞了,然后开始一颗一颗数着吃坚果。
齐光看她嚼坚果的时候腮帮子很费劲的一鼓一鼓,明显的是用力咬牙关、在忍耐着情绪,他看着不忍心,温声劝她说:“你难受的话就哭出来,没关系的,你闷在心里头对宝宝也是不好的哟!”
数着开心果吃的人,费劲的又放一颗进嘴里,好不容易吃完,过了几秒钟,她终于开始掉眼泪了。
她哭得很有节制,就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就红着鼻子收了眼泪。齐光给她递去手帕,又伸手揽她,让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么不舍得啊?那为什么还肯跟我走呢?”齐光想和她说说话,话说出来了她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而子时这会儿其实是害怕多过伤心——因为感觉她自己的心不受她的控制了,被什么东西用力攥着一样的疼,她害怕这种疼会伤着孩子,可又控制不了。
齐光和她说话,她被分散了注意力,断断续续的回答他说:“……不想留在那里……让他为难……”
“哦,是这样啊?”齐光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怕承光哥不要这个孩子呢。”恐怕承光哥自己也是这么猜测的:以为子时的逃跑是因为不信任他。
想来这会儿承光哥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一定气得挺厉害的吧?
“我不知道……不确定。”
子时靠在他肩头,眼神与语气都很茫然。
齐光没想到她竟然真是这么想的?!居然真的不信任承光哥吗……好吧,这下承光哥要是知道的话,真的要被气死了!
兄妹两个在万丈高空之上飞着、轻声细语的聊着天,确实就像齐光说的那样,心里的担忧与害怕只要说出来就觉得安心多了,子时说着说着,渐渐心中平静了下来。
齐光一直在很努力的安抚着她的情绪,他向她保证说:“C市那个地方狠角色很多,谢家和盛家都插不进手,所以对我们来说很安全。我们去了那里,你就不用担心了,只管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她不说话,齐光继续温声说:“不用担心承光哥,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很多很多。也不用担心以后,船到桥头自然直。即便是在最坏的情况下,你和宝宝还有我啊,就算我有什么意外,我的财产和我手里的盛氏股份会全部留给你和宝宝,子时,你不要担心任何事情。”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子时一时疑惑着这个问题,这时忍不住轻声的问了出来。
“因为只有你需要被我照顾啊!”齐光柔声的说,笑的眉眼弯弯。
因为你是妹妹。也因为有个人照顾了我那么多年,他为我不惜一切,我也要替他全力的守护你和你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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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C市,外头天色已经擦黑。有人等在出口处接他们,是一个打扮利落而时尚的女人,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多岁,长得很漂亮,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很健康,笑起来一口白牙,令人立刻就心生亲近。
她见到齐光一行人出闸便大步的迎上来,齐光也笑着张开双臂拥抱了她,两个人仿佛久别重逢的知己莫逆。
齐光一路劳累,这时却笑的很精神,他向子时介绍来人:“这是我在英国服装设计学院的学姐阮夏,你叫她Fay姐就行。”
“这是我妹妹,盛子时。”齐光向Fay说。
Fay为人很热情也很直接,接他们回去的一路上都在介绍C市的美景与美食,她没有避讳子时的情况,语气爽朗的对子时说:“我和盛齐光小朋友算是生死之交——他救过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场秀,我欠他一条命呢!所以你就尽管在我这里住下来。还有啊,孩子以后要认我当干妈的哦!”
子时喜欢这样像太阳般发光的人,心情也跟着变得愉快起来,抿着嘴笑,点点头答应。
车子一路开到市中心,开进一片闹中取静的别墅区,最后停在一栋三层独立别墅前。
整栋别墅都是灯火通明的,连院子里哗啦啦的喷泉都亮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有两排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整齐划一的等在大门口,Fay指指,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很可爱,挑着眉对齐光说:“怎么样?盛小少爷看着还满意吗?”
齐光确实也需要,没和她客气,笑着说:“学姐费心了,多谢。”
“哈哈!其实这是我姐的别墅啦,我向她借来用一阵。”Fay对齐光眨眨眼睛,调皮开心的样子简直像个小女生。
下了车以后Fay走在前面,后面齐光轻声的告诉子时说:“Fay的姐夫姓容,容家在C市这里几乎等同G市的徐家了,我们住在这里绝对不会被人打扰。”
他费了这么多心思为了令她安心待产,子时感动又感激的对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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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秦宋(卖萌):亲妈!司徒徐徐生孩子那事儿是我干的!这回总不是我了吧?
作者(摸头):小六最乖了~这回不用你辛苦了哟~
骁爷(卷袖子):秦小六你滚过来,跟爷解释下什么叫“司徒徐徐生孩子那事儿是你干的”!
秦宋(被按倒):亲妈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望天):今天天气不错耶~
秦宋(被打的半死):亲妈……你好狠的心……
盛总(心有戚戚眼):秦总,我来教一个成语:所托非人。
作者(抗议):可是他没托付我什么啊!
小白(面无表情):学弟,你把所托两个字去掉,就很精准了。
作者:……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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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生活对子时来说像是在山中;不知外面日月长短。
起初他们安顿下来;休息了两天以后Fay开始带着他们熟悉这里的环境。他们住的地方出去就是C市的市中心;自然是什么都有。最高的那栋大楼听说是梁氏集团,Fay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姐姐嫁进了容家;妹妹则是梁氏集团的总裁夫人。所以齐光决定带子时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确实稳妥。
在梁氏集团的右后方、离的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家私人医院,是梁氏旗下的,据说妇产科尤其好。
梁氏集团……子时听了两遍觉得耳熟极了,还好她认识的人不多,挨个的想过去;总算叫她想起来了——她那本《冰山美男记》的男主原型不就是来自梁氏吗,陈遇白,据说是那里的高层来着。
《冰山美男记》后来没有再画下去,她又一次坑了……不知道冯一一现在过的好吗?谢魔王是不是又在折磨她了?
子时聚精会神的想念冯一一和谢嘉树,仿佛与这件事有关的、没有别的什么人需要想起。
齐光的身体弱,子时是孕妇,两个人都不能多跑劳累,又都不是爱热闹的人,后面齐光就让Fay去忙她的,他们兄妹两个就在别墅里安稳的住了下来。
生活安定下来以后,齐光为子时请了五个家教,分别教音乐、画画、文学欣赏、瑜伽,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是教英文的。
音乐课不教基础也不学发声,上课的时候常常是放一些优美乐章欣赏,简直像是给子时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教课的是个长头发的漂亮女人,来自C大的音乐学院,说话声音极为动听,每一段音乐都能说出几个典故或者故事,配着每日不同的茶点与窗边的阳光或者雨雪,令人心旷神怡。
文学欣赏也就是阅读一些有趣的书籍,因为并不是需要应付考试,老师的安排是子时对什么感兴趣就读什么,学识渊博的大学中文系老师是个风趣的年长女子,野史段子讲的绘声绘色,子时常常听的入迷不已。
画画是子时最喜欢的课程。她小时候住的那个地方有很多关于画画的书籍,在漫长而孤单的成长岁月里,她曾经漫无目的的一本一本的翻过那些书,虽是囫囵吞枣,但是人生最初读过的书总是印象最深刻的,现在有老师从头开始细致系统的教,她发现基础课程的理论都是以前在书上看过却不明白的,现在得解疑问,那种解开多年迷思的感觉简直不能再棒!
老师对她的天份极为惊讶,并且鼓励她尝试油画和水彩画,然后从中挑选一种,以后专攻此项。但是子时怀着孩子呢,不敢碰油墨水彩的,老师就先指点着她铅笔素描。
齐光因为是念服装设计的,素描也是有两下的,兄妹两个就时常切磋:在晴好的日子里将两个画架搬到院子里,对着一丛花悠闲的画上一个上午;下雨的时候,燃着壁炉的客厅很暖和,窗边的高脚小几上放着色彩鲜艳的水果盘,兄妹俩一个窝在沙发里、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下午除了壁炉里轻微的火焰燃烧声,只有铅笔在画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
岁月如此静好。
这些课程都太安静,所以还安排了一天上瑜伽课。子时有着身孕,当然不会做很大的动作,那个身材纤细的瑜伽老师是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了,教的动作都是轻柔舒缓的,而且据说有利于顺产。
每周五是子时上英语课的时间。说是学英语,其实只是学一些最简单的口语。老师是一个英国女人,嫁到中国已经有很多年了,有个女儿和子时同岁,子时磕磕绊绊重复单词的时候她会很温柔的对子时笑,子时最喜欢她,也最敢和她多说话。有一次齐光不在家,上课的时候子时小心的问这个老师:“英语的发音是分腔调的对吗?”
“当然,亲爱的!我们英式发音更古老。”
“那——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句话用纽约腔是怎么说的?”
老师按照她的要求用美式发音读了一遍。子时跟着读了一遍,老师笑着问:“是想起了谁吗?宝贝,你笑的很美,从未见过。”
子时手背轻轻贴在脸颊上,摇头轻声说:“并没有。”
老师们来家里上课是周一到周五,一般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一个半小时,这种程度对子时来说毫无压力,反而使人觉得生活充实并且心情开朗。
周末的时候齐光会带她外出至少一次,和Fay共进晚餐,或者是去哪一个地方走一走。
几个月下来,老师们换过几次,从头到尾都是清一色女教师,到后来英语老师因为女儿怀孕来不了了,英语课竟然就停了,子时问起,正在看杂志的齐光脱口而出:“暂时还没有面试到合适的呢!口音地道的嫌不够耐心温柔,耐心温柔的嫌长得不好看,长得好看、口音地道、耐心温柔——可惜是个男的。”
子时觉得奇怪:“男的为什么不行?”
齐光正翻杂志的手一顿,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对了,我刚才正想问你:产检是明天去还是后天?”
孕妇现在脑袋有些迟钝,被他一问,想了很久才呆呆的说:“啊……我也忘了。”
齐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开始翻手机上的记事本。
子时摸摸隆起的肚子,对肚子自言自语的说:“又要去做检查啦~”
齐光一边翻着手机一边笑,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却发觉她神情中掩饰不住的惆怅之意。
他放下手机,柔声问:“子时,你在想他吗?”
子时一只手扶着后腰,一只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笑着摇了摇头。
齐光请那么多的老师来家里,说是上课,其实就是陪她。她知道都是为了让她忙碌一些、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可是想念与忙碌没有关系啊,况且她也不必特意空出时间想念,因为那个人……一直就在她心里。
听音乐的时候会猜测他喜欢的曲目,读书的时候会想起他坐在书房里处理文件的样子,练瑜伽的时候心想他要是看到肯定会笑话她动作笨拙,说英语的时候会忍不住问老师——子时认识的人里面,只有那一个说着一口纽约腔的英语。
还有,自从学会了素描,她每一天都在画他的轮廓。
怕自己忘记他的样子,也怕以后孩子问爸爸是什么样的、她无言以对。
其实直到现在,孩子都快生下来了,子时仍旧怀疑自己这么做对吗?如果真的为了他好,是不是应该狠狠心不要这个孩子,而不是逃跑?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对,只是比起其他的做法,她只能逃跑。她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