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现在跟你毫不相干,请你不要作任何不必要的联想。」他嚼着牛排,表情很冷淡。
她受够了!忍不住发火——
「那女人哪里比我好?难道我们交往六年会比不上你跟她认识的一个月?」那天她特意打听了下,听说他们才交往不到一个月就决定结婚,而且那女人不过就是个平凡至极的家庭主妇,长的又不特别出众,各方面的条件都差了她一大截。
「时间不是重点,更不是谁好谁坏的问题,只是她比你适合我,这几年里她为我所做的,是你连想都不会想到,也不可能会为任何人做到的付出。我很庆幸自己遇见了她,也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所以你也去找个更适合你的男人把!」他相对冷静地解释,无法细数出妻子这些年里无怨无悔的付出,而且也没必要对一个外人一一举证。再次遇到旧情人,反而使他更确信妻子就是他的天作之合。
如今对他来说,梁若唯确实是无人能比。
「阿邦,我们之间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她低声下气,心中确实怒火中烧,愤愤不平!
「不是每件事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不会再有「开始」。
「谁说没有!只要你愿意——」
「姮媗,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他提醒她自重,他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她握紧刀叉,一刀刀割开见血的牛肉,送进艷红的嘴里,配上殷红的葡萄酒……
分手五年,她头一回感到那么不舍与不甘……
眼前这个男人,本来是属于他的!
深夜十一点,卓曜邦回到家。梁若唯才躺上床不久便听到丈夫进门的声音,立刻下床帮他更衣。
「老公,你今天是跟谁一起吃饭?」她边收衣服边问他。
「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你不认识。」他下意识地隐藏和昔日恋人吃饭的事实,觉得那比上酒店找一群女人作陪谈生意还敏感。
何况妻子之前就对吴姮媗的存在特别有「感应」,现在若是知道他和吴姮媗一起吃饭还送她回家,岂不徒增误会,自找麻烦?虽然妻子是个温婉善良的女人,但嫉妒是女人的基因,吃醋是女人的天赋,他看过周遭友人一些惨痛的例子,还是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比较好。
「生意上的朋友……那是男人喽?」她拿着他的衣服,接着问。
「嗯……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平时她不会追问这种问题,而且她的表情似乎有点怪怪的……
「没有呀,只是想对方会不会有带女伴去吃饭,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就像上次参加同学会一样,我觉得挺好玩的。」她笑笑地说,神情轻松愉悦。
「没有,我们一桌子都是男人,谈的事情很枯燥,你不会想参加的。」他想刚刚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妻子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他依然不太想让她经常在那些交际场合上露面。
上次见到男同学们看着他的赞叹目光,老师说,男人身上也有一个穴道叫做嫉妒,只差有没有被刺激到而已。
「喔,原来有很多人啊?」他也惊觉自己的「口误」,脱了长裤就草草地结束话题,转向浴室。
她望着丈夫离开的背影,眼中笑意迅速冷却,蒙上一层暗淡的忧愁,眉间轻锁……
「又骗我……」她喃喃低语,抱着丈夫刚脱下的西装外套,闻着上头那股很淡,却有着强烈熟悉感的香气……
这香味令她印象深刻,不可能错认,绝对是那天吴姮媗身上的香水味。
不过现在却出现在他的外套上,他还说餐桌上没有女人……
呵,他这么刻意要掩藏对方的身份,反而让她更难对他的约会对像作第二人想。除了和他交往过的那个女人,还会有谁值得他这样说谎?
她想不出来,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一思及丈夫竟然瞒着她去和旧情人共进晚餐,那其中的含义是在暧昧的让她觉得害怕,连带又想起他前次的誓言。
究竟他为什么隐瞒和那个女人之间的种种呢?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的话……
她越想越不安,内心不断揣测他的心态,但却偏偏缺乏向他求证的勇气,总觉得那会危及到他们夫妻之间长久以来的和谐关系,破坏眼前的宁静。
万一他们真的旧情复燃怎么办?又甚者,他根本就没忘记过她!?
一时间,她的思绪千回百转,满心愁闷,就是理不出个可以强烈说服自己的好做法,感觉像限于一道最难解的习题里,又不能拿它去问人……
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爱去求神问卜了。
彷徨中,她的问题无解,只是有种预感,觉得她的幸福婚姻不会再像往常那般宁静……
第四章
果不其然,女人的第六感是存在的,而且不幸的是,它在感情方面通常好的不灵、坏的灵。
几天后,正当梁若唯还拿不定主意要如何排除掉心中的疑惑与不安时,那个埋藏在她心底的炸弹竟然自动送上门来引爆,炸得她措手不及,灰头土脸……
这个晚上,吴姮媗满身酒气地跑到家里大闹一场,直嚷嚷着要找「亲爱的阿邦」,醉言醉语地责问梁若唯的身份;趁着她到厨房里倒水的时候,不但自己打开柜子里的烈酒灌了好几口,又溜到其他房间找人,对这屋子的格局似乎了如指掌,加上失控的蛮力,梁若唯一个人拦也拦不住,只能打电话CALL回应酬中的丈夫。
她一路跟在吴姮媗后头你丢我捡,疲于奔命得像个狼狈的女佣。
二十分钟后,卓曜邦十万火急地赶回家,进门看到客厅里一片像被暴风刮过的惨状,心里已经够震惊,循着声音匆匆走到主卧室,更是心头火起……
「这是我的……这也是我的……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哈哈……」吴姮媗站在凌乱的衣柜前,抓着几件衣服在身上比划,笑得花枝乱颤。
一旁的梁若唯面无表情,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看着眼前发酒疯的女人。
「阿邦,你回来了!」吴姮媗一发现他的身影,立刻扔下衣服奔向他。
卓曜邦一把擒住她的手,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当然是在等你回来呀,亲爱的阿邦,你忘了这里是我们联手打造的家吗?当初说好由你包办房子,我负责室内设计,我们男主外、女主内……」她醉得毫无恐惧,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到她此时最向往的那段往日时光,被他捧在手心宠爱着。
「看吶,那些家具都是我亲自挑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而存在,是你为了要跟我结婚而盖的白色城堡,连屋顶上也有我最爱的雪景,一砖一瓦都是你对我的爱——」
「你喝醉了!快回去。」卓曜邦又惊又怒,直接摀住她的嘴,没心思听她自我陶醉地细数过去,只挂心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妻子,担心她在他赶回家前的这段时间里,不晓得已经听了多少关于他和吴姮媗的「往日情」,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这下子,他在妻子心中的好形象恐怕已经毁了一大半。
偏偏吴姮媗还不罢休——
「我不要,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要赶我去哪里?」她挥开他的手,理直气壮地强调。
「这里不是你家,是我住的地方!」他火冒三丈地警告,万万没想到这女人会做出如此脱序的行为,竟然跑到这儿来大吵大闹,完全不符合她好面子的个性。
「我送她出去叫车。」他朝妻子说,一边忙着制住身前那只想粘到他身上的八爪章鱼,喝醉酒后的她简直力大无穷,甩都甩不开。
「你送她回去吧,现在很晚了。」梁若唯神情淡漠地看着在门边纠缠不清的两个人,语气很平淡。
「若唯……」
「你快送她回去,我才能整理这些东西。」她说完便回头收拾被翻乱的衣物,不想再多说。
他望着她落寞的身影,本想上前安慰几句,但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快点把这个发酒疯的女人送走,回头才能跟妻子好好解释。
他用力扯下吴姮媗的手,没再客气地将她拉出卧房……
他们走了,梁若唯的手也停了,她蹲在地板上,想起多年前卓曜邦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我想先成家,后立业,在正式接管公司前结婚,所以盖了这栋房子,将来可以和我的老婆、孩子、一起住在这里,幸福快乐地过日子……」
「你怎么会想把屋顶漆成白色?」
「因为这里不会下雪,漆上白色就会有飘雪的感觉。」
她想到这个浪漫的构想,唇上清浅泛起一抹笑。
原来,这是他为了和那个女人共组家庭而盖的房子,是他们两人一起构筑的白色城堡。
那么这四年来住在这屋子里生活的她算什么?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变得很可笑……可笑又可恶……
约莫一个钟头后,卓曜邦再度回到家,在门前便见到梁若唯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身上仅穿着单薄的居家服,脚下穿着拖鞋,面向房子动也不动。
「若唯,你怎么站在这里?」他快步走向妻子,觉得她看起来不像在等他,甚至好像没察觉到他靠近。
她没回答,也没看他,只是静静仰望着屋子,表情像在沉思,又像失神。
「我们进去吧,站在这里会着凉的。」他担心地拉起她的手,握住她已有些冰凉的指梢,带她躲避初冬的寒意。
她没有反抗地跟着他进屋,顺从地走在他身后,然而随着踏进屋内的每一步,她的心情都往下沉落一点,肺部像被一大块巨石挤压着,空气越来越稀薄……
走到房间,她终于开口:「你还爱她吗?」
「啊?当然没有!你刚刚不是也看到她是因为喝醉酒才会胡言乱语。」他愣了一下,连忙否认。
这一路上也都在思索要怎么跟她解释比较好,没想到她问得直截了当。
「胡言乱语……所以这里不是你为了要和那个女人厮守一生而盖的屋子?」她心情悲慼地问道。
她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在他接二连三的谎言后,她对他的信任已经摇摇欲坠,反而不怀疑那个女人是酒后吐真言。
而对妻子的问话,他先是感到有些错愕,而后却也不妄加辩驳。
「没错,这里本来是我为了和她结婚而准备的房子,但它不过就是间房子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你怎么可能不想,就像她刚刚说的,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着你对她的感情,是你一心想着她,为了和她共组家庭才盖出来的房子……你到现在还住在这里,不就是因为心里还有她的缘故?」她反问他自己怎能不多心,就算她的心现在痛得像被刀割一样,脑袋里也只有这个可能性。
卓曜邦惊讶这天大的误会!不懂女人怎么都会将联想力用在这种地方,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难道跟前女大戏友交往时建造的房子,分手后就变成凶宅,不能住人了吗?
他赶忙把妻子拉到床边坐稳,好好听他说。
「若唯,我和她五年前就分手了,后来从不曾联络过,现在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上次在同学会上偶然遇到而已,至于我会继续住在这里,是因为它也是我爸妈送给我的房子,不是因为心里还有她的关系。」坦白从宽,他希望她能接受他这迟来,但句句属实的招供。
若真要说他住在这里和前女友有什么关系,那大概也就剩下他想证明自己可以毫无阴影地面对过去那段感情的自信;因为内心坦荡,对那个女人也毫无留恋,他才能悠然自得地住在这个地方,不让与那个女人有关的记忆成为他人生中的绊脚石,妨碍他往后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知道你们俩曾经交往过?为什么跟她出去吃饭也不敢告诉我?」她质疑他的行为和说法根本自相矛盾,比较象是做贼心虚的合理表现。
这些话如果早点告诉她,她可能会深信不疑,但如今听起来像极了欲盖弥彰的狡辩,连公婆也被他拿来当成脱罪的借口。
「你……知道?」他怔然,猜想这八成也是吴姮媗说的!
「那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有她的香水味。」她冷着脸,淡淡地揭穿他不够高明的谎言,也让自己再一次陷入不堪的窘境中。
「呃,那是因为她喝多了,路都走不稳,我才送她回去,就跟今晚一样,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他澄清两人的清白关系。
那晚吴姮媗自己喝掉了将近两瓶红酒,他好心送她回家,难免有些肢体接触,没想到却因此「惹祸上身」,露出马脚;怪不得他那时就觉得妻子的言行举止有些反常……香水真是毒药啊!
梁若唯听着丈夫的解释,没什么反应,因为在女人心中,精神上的出轨比肉体上的逾越更教人难以忍受,所以就算他们俩没上过床,也不代表他的心里没有那个女人的存在——
「还有你送给我的那些包包、衣服、保养品……也全都是你过去曾经买给她的东西吧?」她一直不想承认,不肯面对,但这事实却如此残酷地摆在她眼前,要她还能往哪儿躲,假装自己看不见。
「那是……是因为……」他一时语塞,没想到天真无邪的妻子怎么突然变成福尔摩斯,一举识被他所有犯行,而且这点实在也不太好解释……
「因为你还忘不了她,而且想把我打扮得跟她一样。」他说不出口的,她可以替他回答。
「不是!绝对不是,只是……我以为女人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不够用心,每次秘书提醒他纪念日,问他要买什么,他就按着过去送礼物的习惯顺口交代,如今想来真是不智之举。
长期对老婆「偷工减料」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变成了一个黑心老公,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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