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芒穿透他的身体,见不到一丝鲜红的血液。
容深很好心地解释道:“天道的血液是无色的。”
这时候这座深谷里万籁俱寂,他们只听到液体流淌坠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无色的天道之血落在地面上,凝成浅蓝色的冰晶,逐渐蔓延到容深身后的山壁上,那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样的裂纹的中心。
这一片裂纹有七八十丈宽,一眼看去都会令人眼花。
谷里的光线开始暗下来。今天是日蚀。
天道三衰开始了。
容深还是盘坐在原地,他眉心的印记忽然出现了一点点的蓝色。
万物盛衰之理还有谁比天道更清楚?衰极而盛,绝处逢生,相依而存,相蚀而生。
每一代都有狩猎天道的人,可是并非每一代都有阮湘蓝。
眼前的四个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阮湘蓝的影子,可却又不是阮湘蓝。
“你们知不知道完整的天道是什么样子?”容深双手忽然结了一个古印,他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光了,却还浅淡微笑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立刻从四大家族继承人们的心头升起,完整的天道……
容深站起来,脚步有些不稳,不过他只是转了个身,面对那满布着裂纹的山壁。
撕天之术在他背后展开,可是巨大的天缝在触碰到他身体的一刹那全都消失无踪。因为,容深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山壁。
所有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全部亮了起来,像是巨大的光阵。
他一直在找寻阮湘蓝,其实——阮湘蓝一直在这里。
季流寒愣了,其余人也愣了。一股寒意从他们脚底升起,让他们惊骇莫名。
那裂纹的中心,是光芒最烈的地方,一柄灰白色的古剑缓缓浮现了出来,剑身有一半已经没入了山壁,想来这山壁上的裂纹便是这一剑造成的。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剑下有一个人。
一个很美的男人。
阮湘蓝。
尽管之前不曾看到过他,可是当他出现的时候,在场四个人的脑海里都冒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对于天道者来说实在太特殊了。
他伴随着容七,纠缠了所有的天道者世家。
那是容深记忆里的阮湘蓝。
那一柄剑插在阮湘蓝心脏的位置,阮湘蓝闭着眼,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
阮湘蓝死了吗?
“阮湘蓝是不会死的,就像我一样。”容深似乎很了解他们的疑惑,每一千八百年里,只有这一天是他的记忆完全复苏的时候,只有在今天,他能够完完整整地记起有关阮湘蓝的一切。
“每一代都有天道狩猎,可是至今没有人能够成功,不管是你们,还是你们的祖先,或者是你们的后代。天地规则无人能够幸免,一切改结束时就尘归尘,土归土。生时辉煌,死了,一抔黄土……”
段昆仑缓缓地抽出一柄剑,从自己的背后,从自己的身体里,令人牙酸的金属与骨骼摩擦的声音却不能让他满脸的冰霜之色消减一分。
“段家的藏剑术,每每看到,都这么惊心动魄……”
说话的不是容深。
是他面前的阮湘蓝。
黑得发蓝的眸子,悠悠地睁开,看一看每一千八百年得见一次的天空与云雾,看一看他眼前这个容深,天道的另一半。
阮湘蓝是不会死的。
容深与他对视,“我想起来了。”
“可是你很快又会忘记。”
“你醒了。”
“可是我很快又会沉睡。”
天地有浩然正气,凛然不可侵犯……
季姜习段,四大家族无数次狩猎天道,无数次循环着失败。
阮湘蓝被那柄古拙的灰白色石剑钉在崖底,右手却缓缓抬起来,轻轻地捏了一个手诀,浅蓝色的指甲在云雾的环绕之下格外漂亮。
☆、第七章 天道善恶
季流寒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家族,进了陈列家族传记的书房。
他本来想抽出一本书来,将自己此番所见所闻全部记载下来,可是当手伸向家族传记的时候才发现旁边有一本《天道秘闻》,这本书散发着奇怪的气息,他不由自主地将它取了下来。
看着这上面的记载,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合上书,脑海里还有阮湘蓝那一个玄奥莫测的手诀,然后在他将《天道秘闻》放回书架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一切全部忘光了。
他只记得自己要取传记,却已经忘记自己要写什么了。
他不知道,他家的老祖当年也是如此。
传记里,永远只有容深却没有天道。
书上是这样写的:
天地初开孕育有道,谓之天道。天道万年演化,遂有灵智。
天道无黑白,人心有善恶。
白,谓之容深,意善;
黑,谓之阮湘蓝,意恶。
黑白相依善恶生,难分难解。
天道无善恶,而人心向善。
生死巷。
容深撑着天青色的油纸伞推开当铺门,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呵欠,“小鬼头,出来接客啦……”
“啊……”小鬼头抱着头惨叫一声,“容老鸨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子回来你很不高兴啊,恩?”容深现在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对面的泥人张笑呵呵地,依旧捏着泥人,只是那泥人捏好,五官模糊,下一刻就化作了一滩软泥。
他笑呵呵地给容深打招呼,“容老板回来啦。”
“恩,回来了。”
容深点了点头,将油纸伞放在一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是从哪里回来的?
不过下一刻这个问题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今天有人来吗?”
“没有人啊,阮湘蓝恐怕早就死了吧,老板你干什么还要打探他的消息啊……”小鬼头皱着小脸,下一刻就被容深的烟杆子敲中了。
容深似笑非笑,小鬼头立即缩成一团跑远了。
破败的小镇外面,一个初级天道者从外面路过,忽然问同伴:“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谁知道啊,不过千万别进去,里面没有一个人。”
初级天道者忽然狠狠打了一个寒噤,因为同伴的重音是放在“人”字上的。
又一个一千八百年开始了,容深继续等待阮湘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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