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子相当漂亮,个子高挑,蓬松的卷发,白净的脸上宽大的墨镜遮住大半个脸,一条粗大的金属链子在饱满的胸前晃荡,略有些透明的白色衬衣中黑色胸罩隐约可见,全身上下有着一种高贵典雅却又混合着放荡不羁的气息,很有点颓废美的味道,赵国栋评价。
至于另外一个年轻人却有些不上道了,闪烁不定的目光,游移摇曳的视线,加上有些神经质般的手指抽动,赵国栋不知道这个家伙想要干什么?
扒窃?这似乎很可笑,几个人身上的穿着大概能抵得上自己一年的工资收入,这里有什么目标值得他们下手?小商小贩还是过路游客?
这里浓郁的地方风俗特色加上很有些历史的古街小巷,很是吸引一些喜欢自由踏青的散客,甚至有外省的游客慕名而来,不过赵国栋并不认为有值得这几个人下手的目标。
不管怎么样,赵国栋不希望在自己的辖区内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无论他是谁,如果敢于挑衅自己的权威,那自己不会退缩。
游走在天后庙前广场的大多是外地的游客而非周邻的百姓,他们更喜欢广场上各种地方特色的小玩意儿,藤编的花篮、箩筐,草编的绳带、草鞋,石磨蓝的彩纸剪贴,精美细腻的石雕件,雕工精致的竹雕工艺品,古朴厚实的泥塑像,这一切足以让外来人驻足徘徊。
这些人虽然平常不多,但是今天不一样,每年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是最重要的天后节,不少外地游客都会选择这个时候来这里游玩,他们一旦失窃,数量就很难说,那说不定就会给自己和派出所带来不少麻烦。
“子华,让仲平不要去没事找事,那边两个是吃官家饭的。”就在赵国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几人动静时,对方也同样觉察到了赵国栋的存在,水晶镜片下鹰隼般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身份的赵国栋。
“老大,就这穷乡僻壤你还怕什么?吃官家饭的又怎么样?多的是酒囊饭袋,仲平不过是去玩玩,练练手而已。”另一个男子有些漫不经心的道。
“不,恐怕你走眼了,那个家伙没那么简单,他是在故意向我们示威,警告我们,你没注意到么?他故意把腰间的手铐露了出来。”水晶眼镜男子神色不动,声音却提高了一些。
“那又怎么样?有本事他就去把仲平抓住啊。”
“辉哥,咋出门到乡下散心就变得这么谨慎了呢?”那个女孩子也打趣道:“怕阴沟里翻船?”
“哼,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是经典话句,但却是至理名言。”眼镜男子突然提高声音,“让仲平赶快回来,别去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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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节 交锋
赵国栋已经动了,他注意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动作,漫不经心的在人流中游动,步伐很快捷,动作轻灵无声,也是一个练家子,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吃这碗饭的,或者说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才对。
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和自己擦身而过的年轻人,目光有些迷茫的四处张望,彷佛在寻找着什么。
借助踉跄的身形和随意的一躬身,年轻人身形重新恢复了正常,快步离开,不过赵国栋抢在对方前面卡住了对方身体。
“拿出来。”
“什么?”年轻人一脸愤怒,但目光中一闪而逝的紧张却掩饰不住。
赵国栋脸上微笑不变,“拿出来!这是我的地盘,不要惹我。”
“放肆!”涨红了脸的年轻人似乎被赵国栋的表情激怒了,插在上衣包里的手一动闪电般的向赵国栋挥来,带起一阵风声。
“哼,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赵国栋身形一斜,让过对方这一插掌,单手竖肘恰到好处的在对方肘部一撞,手指已不经意的从对方怀中拿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入手之后让他有些诧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胶皮笔记本。
年轻人眼睛都红了起来,这个脸丢得不轻!
辉哥他们都在一旁看着,自己居然在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同龄人面前当场出丑,这让他日后如何混?
一拧身便出拳,单腿借力就是一记侧蹬,直袭赵国栋上中两盘,一招两式,一气呵成!
“咦?还有两下子啊。”赵国栋脸上神色未变,不过心中也是一凛,这个家伙手底下功夫不差啊,那旁边另外三个岂不是更强?
心中虽如此想,但是手下却半点没有退让,一记摆腿架开对方凌厉的一腿,右拳却毫不客气的格开对方刺拳同时化拳为掌叼住对方脉门,轻轻一捏,对方身体便瘫软下来,“小子,看来只有你家大人来才能把你领走了。”
“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年轻人强忍住整个胳膊带来的酸痛,他想要挣扎,全身却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咬着牙关硬抗,额际汗珠隐隐,显然赵国栋这一手很是刁毒。
“我管你是谁,这是我的码头,我警告过你们不要给我找麻烦,但你们好像置若罔闻。”赵国栋脸色一阴,狠辣之气隐隐渗出。
背后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赶了过来,赵国栋没有理睬,他知道肯定是对方那几个同伙,不过他不认为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挑衅执法机关。
“小兄弟,请放了他吧,我兄弟不懂事,我代他道歉了。”眼镜男子抱了抱拳。
赵国栋斜睨了对方一眼,看到眼镜男子身旁那个马脸壮汉似乎还有些不忿,冷冷一笑道:“我觉得你们应该懂规矩才对,我已经提醒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是觉得我软弱可欺?”
“呵呵,小兄弟,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这兄弟并没有那些意思,不过是一时手痒罢了。”眼镜男子坦诚的一笑,一脸歉意,“真的,我们不是吃这口饭的,就算是要吃,也不会来这里,对不对?”
赵国栋注视对方良久,阴狠的目光就连自认为阅历练达的眼镜男子都有些微微色变时方才点点头,挥手放了那个呲牙咧嘴的年轻人,“好,你说服了我,这一次就算了,记住,无论在哪里,无论你有什么本事,的天,你翻不了,不要作那些无谓的挑衅。”
“呵呵,小兄弟,你说话有些意思,能交个朋友么?我叫乔辉,他们一般叫我小辉或者辉哥。”眼镜男子并没有唐突的伸出手来,他只是笑了一笑,等待对方反应。
眼前这个小伙子虽然说话冲了一点,但是无疑是一个值得一交的人物,身手不说,头脑反应和立身处世都不简单。
“我姓赵,江庙派出所的,这里是我的辖区。”赵国栋沉吟了一下才回答道。他既没有答应对方,也没有一口回绝对方,对方说得没错,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干那一行的,以他的身手似乎也不用吃这碗饭,不过是见猎心喜,手发痒,想要在同伴面前炫耀一番罢了。
“好,小兄弟,今天乔辉承你情了,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眼镜男子也很洒脱爽快,没有多余废话,一挥手道别之后,便带着三个人离开了。
赵国栋目注几人消失,才掂了掂手中的胶皮笔记本,走向一直在旁边观看的那个中年人,“大哥,这东西是你的吧?来,完璧归赵。”
“呵呵,谢谢了,这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上边记了一些老战友的联系电话,若是丟了,也许一辈子都联系不上了。”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身板硬朗,一头短发,年龄看起来有四十出头,但却是精神十足。
“嗯,那你可得保管好,不过那个小子也只是想要显摆一下吧了,要不你兜里的钱包可就飞了。”赵国栋也笑了一笑,“下一次也许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小兄弟,看你是干公安的,为啥不把他们抓起来?”中年男子似乎对赵国栋的表现很好奇。
“嗯,他们没有犯罪,凭什么抓起来?就算是偷你笔记本那个家伙,他也没有犯罪故意,不过是想要显摆而已,何况你这笔记本对你意义重大,但法律上只会认定其本身价值,还够不上犯罪,给他一个教训足够了。”赵国栋很平静的解释道,他觉得这个家伙似乎有些找碴的意思。
“不是犯罪,那违法算吧?”中年男子依然紧追不舍。
“可以算,那要看如何看待认定,所以我给了他口头警告。”赵国栋眯缝起眼睛,怎么,还想要干涉自己的处置权?
中年男子似乎也觉察到了赵国栋言语中的生硬,笑了笑,“小兄弟,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探讨一下而已,说实话我还真得感谢你帮我拿回这东西呢。”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事情。”赵国栋也笑了起来,“听口音大叔好像就是这边人?”
“怎么,你还听得出我的口音?”中年男子惊喜的一扬眉,似乎不敢相信。
“嗯,大哥口音虽然变了许多,但是你的发音尾子仍然有我们这边的特有味道,而且我方才看你在那边张望,似乎有些怀念感慨的神色,估摸着你原来应该就是这边的人。”赵国栋也不掩饰什么。
“啊?”中年男子没想到赵国栋观察力如此细致入微,赞许的点点头,又指了指南边,“我是平川那边人,不过就挨着大观口这边,小时候经常来这边玩耍,当兵一走二十多年,物是人非,真有些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
赵国栋掏出烟丢给对方一支,重新把烟塞进包里,“大观口变化不大,尤其是这边老街都还保留了原来的风味,每月初一十五都像过节一样热闹,平川、江口、梅县甚至更远的百姓都要来这里逢会。”
“嗯,这边属于江庙派出所管吧?你们不是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来这里执勤?”中年男子见赵国栋收回烟,有点诧异,但是还是自顾自点燃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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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节 揭秘
“如果所里没什么大事情,当然要过来,大观口这边还有治安室。这边人流量大,难免就有些不开眼的家伙来搅扫,不时得敲打一番才行。老百姓挣两个不容易,兴冲冲来逢会赶场,得让他们高高兴兴回去才行啊。”
赵国栋不知不觉间就把对方当成一个老朋友一般随意聊起来。
中年男子点点头,“是啊,当公安也不容易,但老百姓看你公安行不行,就是看你能不能让他们安安心心工作生活,这要求并不高。”
“大哥,这句话听起来要求不高,但是落到实处也不简单。”赵国栋摇摇头,“举个简单例子,一个人被盗,回去必然四处埋怨,很快就传得四邻皆晓,公安要想挽回这个印象,也许就得破十件案子也未必能弥补。很简单,老百姓都是很实际的,他只注意自己身畔发生的事情,自动忽略了于己无关的东西,而且好的东西他往往记不住,一旦伤害到他的利益,他便是过上十年一样记忆犹新。”
“嘿嘿,小兄弟,你才工作多久?听起来似乎有很深的感触似的。”中年男子笑了起来。
“我读警专放暑假时就在县局治安科见习了两个月,毕业又在安都市区派出所实习了三个月,然后分配到县局刑警队工作了将近一年,又下到这江庙派出所一干就是五个月。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经历却也不少,城市派出所、农村派出所、刑警队、治安科都干过,基本上什么都摸过。”赵国栋颇为自傲的道。
“噢?你是省警专毕业的?怎么在刑警队干了一年又下派出所?”中年男子似乎对公安工作有些了解。
“江庙所是县里农村第一大所,一直缺人,我家又是江庙的,所以就回来了。”赵国栋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你家是江庙的?”中年男子很感兴趣。
“算是吧,我父母都是安都第一纺织厂的。”
“哦,纺织厂的啊,我说咋你口音也不完全是这边的呢,不过也算这边的,纺织厂在这边有三十年了吧,我当兵的时候这厂也刚建起不久。”中年男子恍然大悟。
“嗯,满打满算三十年了。”赵国栋看了看日头,“大哥,你一个人过来的?”
“嗯,刚转业回来,想回来看看,趁着没有正式上班之前还有点空闲时间,所以干脆就一个人来溜达溜达。”中年男子有些伤感,“老家那边也没啥人了,回去了一趟,收获了一肚子酒。”
“呵呵,这是难免的,老朋友见面总得热闹热闹才是。”赵国栋张望了一下四周,日头正当,“大哥若是不嫌弃,中午就一起在这里简单对付一顿?”
“好啊。”中年男子很爽快的答应了邀请。
饭桌上赵国栋也不劝酒,只是拿了两瓶本地产的粮食酒,他自己也只是喝了两杯就放下了杯子,这让中年男子很惊诧,他看得出赵国栋酒量不浅,赵国栋解释下午还有工作,有点酒上上气氛就行了。
一顿饭下来,赵国栋和中年男子都觉得颇为投缘,赵国栋觉得这人谈吐不俗,不像有些当兵的转业回来很长时间都难以适应地方生活,要么满腹牢骚怨天尤人,要么故作清高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而此人显然不在此列,对安原乃至安都的情况都能说上一二,而且十分健谈。
中年男子一样对赵国栋很有好感,赵国栋表现出来的专业能力以及对世情社情的了解分析让他刮目相看,尤其是在眼下时政的判断分析上更是让他觉得不应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够做到的。
赵国栋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对方的随意闲聊会让对方感受如此之深,他无意间将前世记忆中的一些东西加入了自己的观点中,使得赵国栋在他的印象中一下子深刻了许多。
下午间天后庙这边就渐渐恢复了正常,逢会赶场的人渐渐散去,赵国栋和刘哥,也就是那个中年男子,也就在茶馆门口的茶座里闲聊喝茶,大叶片的本地苦茶虽然苦涩,但是确能让人在昏昏欲睡的下午间头脑一清。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