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笑,“想不到啊!云熙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尤物!她就是那种既清纯又勾人的小妖精。是不是,龙少?”
霍云龙绷着脸孔,“少说废话!你说,是你自己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红姨像没听到一般,接着叙叙道,“怪不得龙少会跌进这小妖精的怀里!她这样的美人,我还是头回碰见,我手下丫头个个的美的,只她最绝色。不过,龙少这样风流人儿,也能钟情她一人,我还真是想不到!”
说到这时,霍云龙的手枪已经抵在了红姨的额头上。
“少废话!”
“你要开枪?难道,你不想要宝鼎了吗?”
霍云龙愣住,“什么?!什么宝鼎?”
红姨仰头,“当然是司府里的擎龙宝鼎!”
霍云龙愣了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红姨笑,“那就看龙少是否有这个诚意,跟我做这笔交易了!”
霍云龙盯了她一眼,“什么交易?用宝鼎换你的命?”
红姨大笑,“哈哈!我的命?那岂不是我亏太多了!”
霍云龙笑,“难道在红姨自己的眼里,你的命还不值得一只宝鼎的价钱吗?”
话音刚落,突然一黑影飞身而来,这人脸上戴着面具,两手各持一把手枪,左右点射。不时,孔老九身边的人死了好几个。
红姨大叫,“洪啸!住手!”
霍云龙心里一惊,“洪啸?这蒙面人是司洪啸?他没死?”
霎时,那蒙面人已到了近前。
红姨走过去拉住他,“洪啸!你看看这是谁?”
蒙面人看了看霍云龙,“你是,你是霍庆峰的儿子!云龙!”
霍云龙惊诧道,“请问你是?”
蒙面人揭下面具,那张鬼脸即便是在天光大亮的白天,也依然鬼气森森。
“我是司洪啸。”
“你没死?”
司洪啸冷哼道,“任铁生当然希望我死了!因为我知道他太多不光彩的事情!我真是后悔跟他这种趋利小人歃血为盟,拜什么异性兄弟!云龙,我与你父亲也算相识一场,有些交情。我知道,自从你家与秦沛业家闹翻之后,你的性情大变。但因为种种原因,我不得不毁容逃离任铁生的地盘。但现在,咱们既然遇上,有些事,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霍云龙看着司洪啸那张因为烧灼而呈现扭曲的脸孔,忽觉有个天大的秘密,深藏在那诡异的面具之下。他感觉自己就要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司洪啸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当年,把你霍家和秦家搅得家破人亡的,正是这个是任铁生!我是后来才知道真相的,任铁生刚刚有所察觉,我便毁容诈死,逃到这承华县来,跟我一起逃走的就是这位红姨。”
红姨冷哼道,“哼!任铁生的罪状何止这些!他害得我妹妹一家都做了他权谋的牺牲品!”
霍云龙诧异,“司二爷的意思是,我家和秦素言家都是中了任铁生的离间计?!”
司洪啸点点头。
霍云龙倒吸一口凉气,一股无名之火恨恨地从体内蹿出来,他举起手枪对着远处的山石,“砰砰砰”地打起来,几乎要把枪膛里的子弹打空。
司洪啸拉住他,“云龙!你认贼作父多年,却也不能全怪你,只是那任铁生太过狡猾!”
霍云龙冷哼道,“司二爷有所不知,我也并未想过要死心塌地为任铁生卖命!”
司洪啸道,“怎么?你早有打算?”
霍云龙道,“任铁生这个老东西,一心想扶植他的亲侄子。可他何曾不扪心自问一下,他的江山都是谁帮他打下来的!这老东西一直敷衍我,我又岂能坐以待毙,几年前,我就已经开始着手分化坤军内部势利,现在我手里握着近一半的坤军将领,他们都死心塌地听我的!”
说着,霍云龙收起手枪,点燃一支烟,默默道,“可我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么,就不要怪我霍云龙心狠手辣了!”
红姨问,“龙少要这宝鼎,是为了讨好任铁生,令他对你放松警惕呢?还是为了一己私利?”
霍云龙弹了弹烟灰,神秘一笑,“都不是。”
司洪啸忙问,“那你想做什么?”
霍云龙眼光瞥向极远的地方,暗暗道,“司二爷,家父虽与你有些交情,但云龙为了削弱任铁生的权利,还是做了些对不起司府的事。不过,我也没办法。你也清楚,你们司家一直是任铁生的经济后盾。再有你家的那位三少爷司凌萧,可谓是顽固不灵,我几次暗示他弃了任铁生跟着我,可他就是不肯,还处处与我做对!”
司洪啸沉吟道,“我当日逃出来,就是怕任铁生对府里的人下手,这才不敢告诉他们任铁生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司家人眼里,始终觉得,任铁生是我司洪啸的结拜大哥,凌萧他因为这一点,才会不肯背叛任铁生,云龙,你多少体谅一些,若有可能,别再为难司府里的人。”
霍云龙沉思了片刻,“也好,既然司二爷如此说,做晚辈的总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再者,你也揭示了我心中多年的疑团,我再为难司家就有点太过分了。”
红姨问,“那龙少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霍云龙道,“我本想利用宝鼎挑拨下司家与任铁生的关系,既然如今这样嘛!那我想跟红姨做笔交易。”
红姨笑,“你说吧,其实刚刚我也想跟你做笔交易的,既然你也想了,那就你先说,看看我们有没有默契!”
霍云龙笑笑,“我想跟红姨借擎龙宝鼎。”
红姨怔了下,“借?”
霍云龙点点头,“不错,借。待我跟赵子楚用宝鼎谈完生意,你们占了乾安五县的地盘,随后,咱们里应外合,将任铁生的天下吞了!”
红姨叹道,“我哪有兵呢?我手下的女孩子,你也是知道,不过是会些探子的功夫。其实不瞒龙少,我也正有吞下乾安五县的意思,所以,洪啸他才给我指路,叫我的人去司府里把擎龙宝鼎偷来。谁知,那司老太太居然把宝鼎换了地方,我的人找了大半年才摸到。”
霍云龙道,“那么红姨当初准备拿到宝鼎,跟谁换军队呢?”
红姨道,“洋人!”
“洋人?”
“我只好找洋人,不然还能找谁?不知龙少是否知道斯密斯这个军火商?”
霍云龙笑,“哦,原来是那个英国佬!怎么?他不就是卖军火的吗?”
红姨笑,“我通过他联系到了英国大使,今晚,我就是赶着跟英国大使见面,谈借兵的事情,如果他肯借兵给我将任铁生打个落花流水,我就把宝鼎给他。英国佬最稀罕这些东西了!”
霍云龙突然大笑,“红姨啊!红姨!你算计了这么多,就是要借外国的人力量,打中国人!到时候,你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要怎么收拾?”
说着,霍云龙又转向司洪啸,“我知道司二爷对什么宝鼎不宝鼎并不看重,那虽是你家的传家之宝,你却也舍得拿出来襄助义举。不过呢,我觉得,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我计划比较好,再怎样都是咱们自己人争地盘,若是让外国人搀和进来,那后果
司二爷,你也是条汉子,难道就没见过那年红毛鬼子在我们国土上肆虐的情形吗?”
司洪啸沉思了片刻,点点头,“云龙说得不错,红莲,我看,要不按云龙说的办?”
红姨皱了皱嘴角,“可今晚,我已经跟英国大使约好了,这样吧,我先去谈,若是谈不拢,龙少再跟赵子楚谈。若是两下都谈妥了,咱们就比较下条件,利弊,哪个好,用哪个?”
霍云龙阴阴地笑道,“那就听红姨的。”
天刚擦黑,红姨带着红云社的手下来到承华县偏隅一方的小旅店。
旅店房间内,有人正等着她。
红姨的确想错了一步,那等着她的并不是什么英国大使。斯密斯和赵子楚唱了双簧,把红姨骗了,不过红姨也不是傻子,擎龙宝鼎并不在她身上。
赵子楚一挥手,“把她抓住!敢在我赵子楚背后搞阴谋,下场就是一死!”
红云社的女子也不是白给的,顿时跟赵子楚带来奉军打了起来。这些女子都是死心塌地为红姨效命的,此起彼伏的枪声之中,这些竭力掩护红姨撤退的女子,一个个倒下。
红姨一边狂跑,一边心里懊悔,不该不听霍云龙的话。可这时,谁能救她?!
就在这时,突然迎面开来一辆黑色轿车,那轿车的车灯,晃得她双眼发晕。
方卓华将车停在她面前,车门却没打开。
红姨扑过去,拍打车门,她已经看见坐在车后座的霍云龙了。
“龙少,快让我上车!赵子楚在后面追杀我!”
方卓华缓缓将车窗打开。红姨伸手进来,就摸车门。
方卓华的手枪突然顶在她的额头,“红姨,我们龙少有句话要告诉你。”
红姨惊恐地瞪着后座的霍云龙。而霍云龙仿佛视而不见,依然悠然地吸他指间的半支烟。
“龙少说,你要死了!”
方卓华冷冽的声音穿进耳膜之时,红姨的脑袋已经开了花。
红姨倒下的片刻,方卓华开着车,从她的尸体之上碾过。
霍云龙打开车窗,将烟头扔出去,狠狠吐了一口。
“方处长,告诉你的人,把红姨的尸体送到司洪啸那里,让孔老九他们演得像一点。那个孔老九不是最会哭吗?就凭司洪啸对红姨的感情,他看咱们这么费心费力地把红姨的尸体从洋人手里抢回来,他还能不把擎龙宝鼎给咱们吗?”
“从洋人手里?”
霍云龙哼了一声,“方卓华你装什么糊涂?咱们要是告诉司洪啸,红姨的尸体是从赵子楚手里抢回来的,他还能让咱们跟赵子楚谈生意?”
方卓华一只手竖起大拇指,道,“龙少这一步走得高明!”
霍云龙冷笑,“方卓华,你少在那放屁!我告诉你,红姨这种女人,她就该死!”
霍云龙眼光望向车窗外,天上的星光璀璨,像极了顾云熙那双勾人的明眸。
怎么办?又想她了!
☆、更深雾重1
冯芊芊强撑着身子给孩子喂奶,锦瑟在一旁念叨着,“这老太太给你找的奶妈哪个不好?你怎么非要自己喂,你看你的身子还没养过来,又这样操劳。”
冯芊芊拍着怀里吃奶的婴儿,捏着婴儿粉嘟嘟的小脸,笑道,“再好的奶妈子,能有亲娘的奶水好吗?”
锦瑟扑哧笑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小姐的身子若是不保养过来,以后怕是会落下毛病!三少爷虽嘴上不说,却也是想让你好好养着,把孩子给奶妈喂的。”
冯芊芊笑,“我才不管呢!我就要自己喂!再说,连李大夫都说了,虽然点点早产了两个月,可身体很壮实,我呢奶水又不是不足,是可以自己喂的。”
正说着,司凌萧走了进来,停在她身边,看着紧闭着双眼,狠命吃奶的点点。
冯芊芊见他脸上像是有事情,“凌萧,今个儿,怎么回来这样早?”
司凌萧笑了笑,又望了一眼正在收拾尿布的锦瑟。压低了嗓音对冯芊芊说,“我说了,你也别当真,也千万别跟锦瑟说。”
“怎么了?”
“和谈崩了。”
“什么?和谈崩了?”
司凌萧面带忧虑地点点头,“这个赵子楚果然有诡计!任大帅这次派任少游去成安县和谈,谁知道,那成安县的高司令的一个部下居然早就跟赵子楚连同一气了!”
冯芊芊想到司楚楚,忙问,“那任少游有没有危险啊?”
司凌萧摇了摇头,“没事,少游只是受了点伤。只是,唉,都怪我当初让吕梁去,一定要保护好少游。这下,吕梁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冯芊芊道,“什么?!吕梁他失踪了?!”
司凌萧警惕地看了看锦瑟,示意冯芊芊小点声。
谁知,锦瑟竟走了过来。
“三少爷,锦瑟能问你点事吗?”
司凌萧愣了下,“啊?啊,可以啊?你要问什么?”
锦瑟的脸红了下,“三少爷,能不能跟我出来一下?”
见司凌萧迟疑,冯芊芊笑着推了司凌萧一把,“你跟她出去说吧!你怕什么!她还能吃了你?”
司凌萧还真怕锦瑟会问到吕梁的事,可越是怕什么,就偏来什么。
锦瑟忽地一番常态扭捏起来,转来转去,终于开口道,“那个,三少爷,吕梁他,是不是最近有了别人?”
司凌萧忙摇头道,“不是!吕梁不是那种人!他若是那种人,我怎会留他在我身边?!锦瑟,我的为人你是了解的,我是最看不上龙少那种人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吕梁绝对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混蛋!”
锦瑟眼圈红了下,哽噎道,“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三少爷,你还要继续骗我吗?今早,我就听说,任大帅和赵子楚的和谈崩了!你是不是派吕梁去了?其他那些人都回来了,为什么他还没回来?!他是不是已经出事了?!”说着,锦瑟已经不可遏止地哭了起来。
司凌萧还是第一次看见锦瑟这样伤心,尤其是为一个男人。在他印象中,她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即便是对吕梁也没好脸色。
司凌萧叹气道,“锦瑟,我不相信吕梁会有事,他肯定现在什么地方,过几天就能回来。”
锦瑟抹了抹眼泪,“我不管,我明天一早就走,我就是把整个成安县都翻个个!我也要找到他!他凭什么失踪?!凭甚么悄无声息地就把我扔下!我手上还戴着他送我的镯子!我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他敢这么就不要我了!我锦瑟就是追到阎王爷那里,也要把他揪回来!”
锦瑟果然说到做到。不论司凌萧和冯芊芊如何地劝阻,可她就是吃定了秤砣,铁了心!
可是天公不作美,只买到下午的火车票。
晌午刚过,天上便下起了缠缠绵绵的细雨。
锦瑟也没打伞,登上月台时,心里忽地没那么急迫,她忽然觉得吕梁仿佛距离自己很近,很近。但他到底在哪里,就像耳边呱噪的细雨,伸手捉去,只摸来一汪湿凉。
“姐!姐!等等!等等!”
忽然一个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刘安,你怎么来了?”
刘安弯下腰身,大喘着粗气,咳了又咳,“姐,姐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