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等等!等等!”
忽然一个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刘安,你怎么来了?”
刘安弯下腰身,大喘着粗气,咳了又咳,“姐,姐夫他。”
锦瑟急了,“你姐夫他怎么了?!”
刘安笑道,“我姐夫他现在坤军医院!你快去看他吧!”
锦瑟心里不觉一喜,又忙问,“他,他有没有事?”
刘安笑,“姐夫要是有事,我还能笑出来吗?你快去吧!他要是看见你,就更没事了!”
锦瑟也顾不得刘安,发疯似地往火车站外跑,本想叫黄马车,可这时雨势越来越大,街上黄马车像是绝迹了一般。
锦瑟奔跑在雨水里,只有一个念头。吕梁,你要等我!
锦瑟跑进吕梁的单间病房时,吕梁正在用左手费力地吃粥,因为他的右胳膊受伤,现在打着厚厚的石膏。
吕梁本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吃进去的半口粥,一看见全身湿透,满脸不知道是雨水还泪水,整个人像刚从水井里掏出来的一般。
他怔住了,嘴里的粥水就跟新生儿的口水黏黏糊糊地也流了出来。
“锦瑟”。
看见锦瑟的一瞬,吕梁几乎忘了自己的这副痴呆德性。
锦瑟气咻咻地冲过来,拿着桌上的毛巾就给他擦嘴。
“你怎么也不叫个护士喂你?!”
吕梁笑嘻嘻道,“若是这个时候,你看见我跟小护士有说有笑的,锦瑟,你不生气啊!”
锦瑟狠狠地将粥碗放在桌上,“我生气!好你个吕梁!你不过一个文职参谋!你凭什么逞英雄?!难道坤军没有你了,就不行了吗?吕梁,你个没良心的臭男人!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刚才险些就跑去才成安县抓你!”
说着,锦瑟忍着眼里的泪,可还是被吕梁看出了破绽。忙拉她坐在身边,给她擦泪。
“锦瑟,你想我?”
锦瑟将身子扭到一边,斩钉截铁道,“我没有!”
吕梁笑道,“你就是想我了!”
锦瑟转过来,狠瞪了他一眼,“我没有!我没有!你这么不要命,我可不要没过门就成了寡妇!”
话音刚落,吕梁忽然一抬手将她抓到身下按在病床上。
锦瑟全身湿透,外面的衣服完全贴服在她身上,将婀娜玲珑的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
雨水的馨甜混淆着她芬芳清美的体香,扑鼻而来,在他周遭鼓起了无法遏制的渴望。
吕梁急切与灼热的眼神,这样近地逼迫而来。这令她有些紧张。
果然,他想要她。
锦瑟轻拍了几下,又怕真地打坏了他。
“吕梁,你住手!我不要!我才不要跟你......”
“别,门还没关紧!”
吕梁笑,“管它呢!谁冲进来,就算他们提前观摩咱们洞房!”
锦瑟羞红了脸,可她推又推不动,只能任由他激烈地侵夺,占有。
不过一会儿,她连要脸红的事都忘记了,被一股浓浓的幸福感包得严严实实的,她伸出双臂搂紧身上的男人,想要一辈子不松开。
这几日,霍云龙与赵子楚几经交涉,果然达成了协议。
只不过结果并没有霍云龙想象的那么完美。
赵子楚也是个贪心不足的,收了擎龙宝鼎,还想要少花本钱。最终,赵子楚决定把乾安五县中的其中三县的兵力交给霍云龙的人,这样就等同于,霍云龙掌控了三县,但有个条件,就是待霍云龙成事,这三县中成安县就要归于奉军管辖。
霍云龙心里明白,赵子楚这是拿了东西,又要那三片地的利息。不过,霍云龙也不傻,他要求,赵子楚的部队出兵助他。赵子楚爽快答应了。
霍云龙来时,已将他几年里一手提拔来的三个心腹带来。为防止赵子楚耍花招,分别作为管理三县的副司令,原三县的坤军司令依然是一把手。这副司令的指责所在,一是监督赵子楚那边的动静,二是盯着坤军这边的老人,防止哗变。
安排妥当,坤奉秘密交接完成,霍云龙为防打草惊蛇,跟赵子楚相互约定,这三县的事情要严格保密,不能让任铁生的人知道。
方卓华觉得赵子楚这种人没什么信誉,便担心问道,“龙少,这个赵子楚会为咱们保密吗?”
霍云龙冷笑,“他会的。他希望的就是咱们跟任铁生打起来,至于谁先打谁,他犯不着管!若是任铁生赢了,他便会趁虚而入地取回那三县的地盘,若是我赢了,他就等着收利息。他这是旱涝保收的好买卖!他为何不替咱们瞒着?”
方卓华点点头。
霍云龙忽地笑起来,“现在你要担心的不是我,该是司家。”
方卓华一头雾水,却禁不住紧张起来,“司家?”
霍云龙并不看他,眼神玩味地盯着车窗上的雨珠子,“你认为,赵子楚会白白为了那个什么宝鼎就把地盘给我?他不是收藏癖,更不是为了件宝贝就放弃搅浑水的人!若不出我所料,这件擎龙宝鼎,会很快回到沪城的。”
霍云龙此话一出,惊得方卓华一身冷汗!
☆、更深雾重2
任少游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感觉不住有冰凉的水滴从额角垂落,还以为是窗户没关严实,有雨滴撇进来。
睁开眼,却见到一个全身雪白的泪人儿,坐在床沿帕子掩着脸不住地抽泣。
他抬手去抓那捏着帕子的手,“楚楚,楚楚你来了。”
司楚楚忙收下帕子,急忙问,“你怎么伤成这样?难道就没人保护你么?”
任少游笑笑,“有啊,不然我真看不到你了!”
司楚楚忙用手掩住他的嘴唇,“嘘!不许胡说!你以为你这次捡了条命回来,以后次次都会这么幸运!以后不许这样乱说!”
任少游凝视这司楚楚,动情道,“楚楚,你原谅我吧。你若不要我,这世上就没人要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攥紧了司楚楚的手,“楚楚,你看我的伤是在外面,其实不是。我的伤都在里面,在心里。为了你,我的心,每日每晚都在疼。”
司楚楚甩开他的手,他哎呦一声,惊得司楚楚又忙地拉住他,“少游!你,你没事吧?”
任少游痴痴地望着她,“楚楚,你憔悴了不少。你心里一直想着我,对吧?”
司楚楚低下头,“少游,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
“楚楚!你明天还来吗?”
望着司楚楚微微点头的背影,任少游终于舒了口气,感觉全身的伤都好了似的。
自从吕梁回来,锦瑟的心情愈发好起来,时不时地又是傻笑,又是发呆。冯芊芊和司凌萧都看在眼里,也不点破,等着她自己开口。
那天一早吃了早饭,冯芊芊哄着点点睡下,便瞧见锦瑟在那里扭扭捏捏。
冯芊芊实在忍不住,噗哧笑出来,“锦瑟,你在那里扭麻花呢?有什么事快说吧!”
锦瑟走过来,脸红着,“小姐,我想,嫁给吕梁。你说好吗?”
冯芊芊笑起来,“锦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只要你觉得好,那就是好,干嘛问我啊?”
锦瑟害羞道,“小姐,我是担心你,若没有我身边,在这府里面,会不会有事?”
冯芊芊笑,“你啊,人活着就得有事,大事小事,家事国事,你岂能为了怕我有事,就围着我一辈子?那吕梁也不会答应啊!你快想了,你也不小了,吕梁呢也二十几了,也该成家了,你们在一起,我看着很好,三爷也是这个意思,你就不要再顾虑了。”
正说着,翠儿端进来一盅东西。
冯芊芊便问,“翠儿,你端的什么?”
翠儿笑,“三少奶奶还说老太太不疼你了!这不,刚炖好的补品,说要给你进补呢!三少奶奶,快趁热喝了吧!”
冯芊芊想着,闷闷道,“没想到老太太竟还惦记着我!”
翠儿盛出一碗,递给冯芊芊。冯芊芊刚要喝,却被锦瑟拦住。
“小姐,等等!”
冯芊芊笑,“锦瑟,你也太疑心了!这是老太太送来的,她难道还会在这补品里下毒?”
锦瑟摇着头将冯芊芊手里的碗抢过来,她舀起半勺,含进嘴里,很快,她脸色变了,马上吐出来。
“小姐!这补品里有毒!”
冯芊芊心里咯噔一下,“不会!不会!老太太怎么会想要毒死我!我可刚生了点点!我若是吃了这补品,点点再喝我的奶,岂不是也中毒了?”
锦瑟冷笑,“小姐,你刚喂过小少爷,下次再喂的时候,这补品的毒性已经发作,哪里会伤到小少爷呢?”
冯芊芊眉头紧蹙,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插进那陶盅里,不消多时,银簪变黑了!
翠儿惊叫,“有毒!果然有毒!”
冯芊芊忙掩住翠儿的嘴巴,“翠儿!你不要说出去!”
锦瑟气愤道,“小姐,为什么不要翠儿说出去!我看这事,不但要翠儿说出去,咱们文秀阁所有的人都要说!小姐,待会儿,三少爷回来,一定要把这事,还有这带毒的补品给三少爷看看!让他来评断下,他司府是如何厚待小姐你的!”
冯芊芊松开翠儿,喊道,“锦瑟,你住口!你和翠儿都不许说出去,这件事,咱们就当没发生!”
“为什么?!”锦瑟满脸不平。
冯芊芊淡淡道,“不为什么。只为要三爷能够安心做事,前阵子府里已经发生太多事情了,咱们再把这事给捅出去,你要三爷如何安心?那些在乎我们,真心对我们好的人,譬如,大太太,譬如二姨奶奶都会忧心难过。那些恨不得我们出事,不想让我们好的人,就会趁机大做文章,搅起波澜,那这府里的日子就真地暗无天日了!”
“那也要说!”忽地从门口这一句,惊得屋内冯芊芊三人愣住。
司凌萧怒气冲冲地将那装补品的盅子递给锦瑟,“锦瑟,你拿着!跟我和你家小姐,一块去找老太太。”
冯芊芊忙跑下床,“凌萧,不要!”
司凌萧疼惜地皱着眉,“芊芊,什么不要!老太太她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对你?!你是谁?你是我司凌萧的女人!是我孩子的亲娘!她竟然这样下毒害你?!你可以忍,我不能!”
冯芊芊拉着他胳膊,“凌萧,这事一定另有原因,未必是老太太意思,或许,这期间存在什么误会?再者,我前些日子因为一心想帮二姨奶奶,做了些事情,说了些话,定是冲撞了老太太。”
司凌萧怒道,“你冲撞长辈,老太太她可以打你,骂你,可就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害你的命!芊芊,跟我走!我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不能再让你受委屈!”
司凌萧拉着冯芊芊,身后跟着锦瑟,这一路怒气冲冲的情形,还没等到福伦阁呢,老太太就已经得了信,坐在正堂上等着他们。
“凌萧,大帅容许你每天早回,是让你照看文麟,你突然怎么拉着你媳妇跑我这来?有事吗?”
司凌萧稍敛怒容,朝锦瑟摆摆手。
“老太太,孙儿是特地带芊芊来感谢老太太的补品的。”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变得不自然了。“哦,凌萧啊,芊芊她才刚生了孩子没几天,身体还虚弱着,你怎么就拉着她跑出来?家里人还有什么谢不谢的?”
司凌萧冷笑,“老太太您是凌萧的亲祖母,也是芊芊的,咱们要谢您显得外道。只是这补品实在很好,我要当面谢谢亲手煮这盅补品的人。老太太,能告诉孙儿,这补品是谁煮的吗?”
老太太瞟了一眼身边的张大姐。
这张大姐哆嗦着走出几步,却也不敢距离司凌萧太近。
“回,回三少爷,那盅补品是我煮的。”
司凌萧端着补品走到张大姐身边,“张大姐,这补品里面,你放了很特别的东西吧?”
张大姐惊恐地看了司凌萧一眼,慌忙地摇着头,“没,没!”
司凌萧问,“没?那你把这剩下的当着老太太的面,当着我们的面,吃了!”
司凌萧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是平和,可那眼神却仿佛要杀了张大姐。
张大姐哪里经受起这个,噗通一声跪在司凌萧面前。“三少爷,三少爷,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司凌萧弯下腰,盯着张大姐,“说,你哪里错了?”
张大姐全身颤栗,“我,我不该在给三少奶奶的补品里放砒霜!”
老太太突然说话,“凌萧!别再为难张大姐了!”
司凌萧忽然抬手将那盅补品狠狠地掼在地上。
“老祖母!你为何这样对孙儿?你可知,芊芊给了我多少幸福?你可知,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你为何就不能接受她?不能像爱孙儿一样,爱她?!过去,您不也是很喜欢她的吗?怎么,她姓齐,或是姓冯真那么天地之别吗?”
冯芊芊忙拉扯司凌萧,“凌萧,不要说了,我不是没事吗?不要怪老太太,我也有错!”
“你有什么错?!你忍了这么多,今天居然差点被人害死!”
司凌萧眼眶发红,泪水就噙在眼眶。
“老祖母,您是最疼孙儿的。可这件事,您做得让孙儿好伤心,好痛!好心灰意冷!”
老太太沉吟一声,声音微抖,像是强烈压抑着情绪。“凌萧,老祖母希望你幸福,希望你美满。可你心爱的这个女人,她姓冯,她是冯耀川的女儿,她的二姐冯嘉碧是赵子楚的妾!凌萧,你别忘了,你姓司!如今,你只为你的儿女情长!难道就不为这个家,不为你过世的爷爷想想吗?”
司凌萧突然大笑,“老祖母,您为了司家的荣耀不衰,就要夺走我的心爱之人。那么当年爷爷娶你过门时,可也是为了司家荣耀呢?”
老太太顿时面如死灰,“凌萧,你住口!你,你居然,这样说我和你爷爷!”
冯芊芊晃着司凌萧的胳膊,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凌萧,你这样说,就太伤老太太的心了啊!”
司凌萧也流出泪,“老祖母,孙儿错了,不该那么说。可孙儿只是想让老祖母明白,爷爷当初并不是为了什么家业跟您共度此生,而凌萧也更不会为了家业,舍弃芊芊!”
司凌萧刚说完,老太太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晕了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老太太!”
☆、更深雾重3
幸而,有蒲太医和李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