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素言却从未想要伤害他,轻视他,她只是不爱他,也不允许他爱她。却只因这不爱,已经伤害了柳文卿,也轻视柳文卿的存在。
当柳文卿抱住秦素言的时候,身子忍不住颤抖,这太不真实,虽然他曾无数次幻想,能如此拥有她,可他从未奢望,在某日,这幻想会成真。
正当柳文卿痴迷地吻着秦素言的唇时,秦素言突然醒了,她诧异地瞪着双眼,她一抬手便狠狠地扇在了柳文卿的脸上。
“你!你混蛋,柳文卿,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柳文卿捂着发烫的脸颊,羞愧难当,“素言,你听我解释!”
秦素言发现自己衣不蔽体,连忙整理衣襟,“还有什么好解释,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我一直以为,你柳文卿是君子!我真是瞎了眼了!”
说着,秦素言气咻咻地走出门外。
柳文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因为羞愧,也因为气恼。羞愧的是,没想到,对秦素言的渴望,自己忍了近十年,居然还是毁在这一刻上,气恼的是,自己竟中了那孔毛庆的雕虫小技上。
秦素言一言不发地在前面汹汹地走着,柳文卿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满脑子在想,如何跟秦素言解释清楚。
这时,秦素言突然停住,柳文卿险些撞在他身上。
“不对!我记得,我正在问唐三爷的话时,突然被人用什么打晕了过去。柳文卿!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柳文卿紧张地摸了摸鼻子说道,“素言,你要相信我,我一直守着你这些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我怎么可能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
“呵!柳文卿,你好像所答非所问了吧!我问你,是谁打的我?还有唐三爷现在哪里?”
柳文卿脸色微窘了一下,就把他被孔毛庆欺骗的事情始末都说了一遍。
秦素言听罢,一抬手照着柳文卿的左脸又是一巴掌。
“柳文卿,你这么聪明的人,居然被那草包孔毛庆骗到,这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啊!”
柳文卿苦笑,“素言,如果你这样问我,我只能说,这既是有心也是无意。”
秦素言冷哼一声,不再理人了。
孔老九背着唐三爷从旅馆里逃出来,上了辆黄马车,直奔近郊的一家小旅店住下。这时,唐三爷已经苏醒。
坐在孔老九啃着鸡腿,看着唐三爷从床上坐起来,便吃吃地笑道,“想不到啊,曾经威震江湖的唐三爷,今天居然让柳文卿那个酸秀才给了一家伙。”
唐三爷悻悻地说,“咳!我哪里知道,这小子居然为了个丫头,偷袭我!”
“哈哈!今天还真多亏了柳文卿的痴情,我们才逃过此劫,不然啊,再多几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叫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可惜,真可惜啊!我刚脱了那骚娘们的衣服,还没入港呢,这柳文卿就在我屁股上飞了一刀!”
唐三爷走过来,倒了一杯酒,自斟起来。
孔老九见他闷不做声,便问道,“怎么了,三爷?”
“唉!老九,你说,我们现在可怎么办?这清风寨到处在找我们,而且这一路之上,还有些道上的人在追杀我们。看来这次,我们是凶多吉少啊!”
“三爷,您又何必这样悲观!今天我们逃过这劫难,就必然会有后福的。”
“老九,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既然,肖天宇他们已经冤枉我们是奉军的探子,而清风寨和坤军又是一脉相承,你我现在在坤军的地界是绝对待不成了!不如,不如,咱们明天就去投那奉军吧,像老九你这样年轻,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的。老九,你看,怎么样?”
孔老九定定地望着唐三爷,突然大笑,“哈哈!没想到,三爷与老九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来三爷,咱们来干了这杯!明天,咱们就坐火车赶往赵子楚的地界。三爷,就放心吧,咱们这次一定会马到成功的。”
说着,唐三爷仰头便干了杯里的酒。这时,孔老九突然怪怪地笑道,“三爷,这酒的味道如何?”
“这酒......”,唐三爷这句话再也说不出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头晕目眩,浑身使不出力气来,心想,不好!
孔老九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走到唐三爷跟前,“三爷,对不住了,您是投不成奉军了!”说着,他一刀刀地朝唐三爷胸口桶去,唐三爷顿时,便没了气息,含恨而死。
孔老九摸了摸唐三爷身上抹了抹刀子,“三爷啊,你死后,我定会厚葬你,你千万别来找我,要怪,就只能怪那秦素言,戳穿了咱们的计策,也怪你太优柔寡断了。不然,此刻,你就是清风寨的大当家,我依然是你左膀右臂。可是现在呢,你再活下去,就成了我的累赘,而你死了,对我却大有好处。”
孔老九奸笑着,将唐三爷的尸体用床单包好,背在了身上,出了门。
那日方卓华接了电话,便急匆匆地从小公馆里出来,上了门辆黑色轿车。
方卓华掏出香烟,点了一支,对那身边开车的手下说,“这件事,除了大帅之外,不能让别人知道,明白吗?”
“小的明白。”
孔老九从床上起来,他许久没这样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了。可他知晓,现在还不是该踏实的时候。
几年前,他奉命潜伏在清风寨,监视那里的一切风吹草动。可他不甘于这样的命运,他想做那清风寨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肖天宇偏偏不重用他,还看不起他。于是,他鼓动唐三爷造反,只要唐三爷成事,他便是功臣,自然也会在那清风寨上,大显威风!可他这一次逃出清风寨,如果,主子知晓,他是为谋私利迫害肖天宇,那他可就真的没命了!
不过,孔老九已有了主意,他站起身走到那屋子的东墙角,朝那僵硬的尸体,笑了笑,暗道,唐三爷啊,唐三爷,咱们兄弟一场,您,就帮人帮到底吧!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刹车声,孔老九透过窗,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男,走上前连忙迎接。这时,从车上走下来一男子,中等身材,形貌纤瘦,这人身着一件黑呢子大衣,从大敞着衣襟里,露出一身黑色西装,西装左上口袋里放着一方折叠讲究的白棉帕子,还插着一只闪亮金笔。这男人抬了抬帽檐,露出大半张脸孔,那脸,或许是因为保养得当,皮肤细腻白净,几分斯文儒雅,却又掩不住的几分狡诈阴狠,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似能洞彻人的所有心里暗角,男人朝窗口望了一眼,然后走了过来。
孔老九并没走出房间,对于这个主子的秉性,他是极其了解的,让他留在这里等,他就不能踏出这屋子一步,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脚步声停在门口,便有人推开了房门。
方卓华走了进来,孔老九立即迎上去,“方爷,小的办事不利,枉费了您的栽培,请您重罚!”说着,噗通一声跪在了方卓华脚下。
方卓华并不理他,从他身边走过,坐在了椅子上,摘下帽子,身边的手下立即过来接住,掏出香烟,又有手下立即为他点火。
方卓华重重地吸了一口,“孔毛庆,我听说,清风寨到处在抓你和唐三爷,以为你早死了!”
孔老九转身爬了过来,“小的是差点死了!如不是方爷的人及时把小的旧回来,小的早被那肖天宇叛徒弄死了!”
方卓华笑,“哦?这你要详详细细说清楚了!”
“方爷,您不知,那肖天宇早就跟奉军搭上了手脚,是我派人暗中监视他的行踪发现了这些,我刚想跟您汇报情况,没想到,却被他抢先一步,居然把脏水扣在我身上来。”
方卓华定定地望着孔老九,“真的是这样?”
孔老九又向前爬了几步,哭丧着脸说,“小的不敢跟方爷您撒谎啊!此事却是真的,肖天宇暗通奉军的事,小的只跟清风寨唐三爷说过,唐三爷是清风寨的老人,他为人耿直公正,说要有确凿证据才可对肖天宇动手,可那肖天宇不知怎地得知了这件事,居然先下手为强。小的和唐三爷实属无奈才逃下山去,这一路之上,凶险重重,唐三爷就死在了肖天宇派来的杀手手下!若不是小的命大,也早已一命呜呼了!今生今世,可就见不到方爷,报不了当初方爷的知遇之恩了!
说着,这孔老九一把抱住方卓华的裤管,哭嚎起来。
方卓华见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实觉得厌烦,招呼手下人,把他拖到一边的椅子上。
方卓华瞟了一眼那角落里的尸体,问道,“那唐三爷的尸体你为什么不安葬?还费力的背在身上?”
孔老九用袖口抹了抹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唐三爷死不瞑目,入土也无法安息。小的办事不力,爷要如何处置小的,小的都毫无怨言。但小的请求方爷给小的一队人马,直捣那清风寨,生擒那肖天宇回来给您审问!”
方卓华扔下烟蒂,站起身,笑了起来, “呵!难不成,你要带着这具尸体上战场不成?”
孔老九眼神坚定道,“正是!我要让唐三爷看着我亲手将那肖天宇擒获,只有这样,他老人家才能安息。”
方卓华淡笑,“呵!我看,这就大可不必了!你带兵去攻打清风寨,本就劳顿,这天又冷了,下了场雪,山路又滑,如果一个闪失,把这唐三爷的尸体搞丢了,坏了,这总是对死者不敬。”
方卓华指了指身边的手下,“你们俩个,把这唐三爷的尸体抬到坤军监狱的殓尸房里,待孔毛庆活捉了那肖天宇之后,再将唐三爷入土为安!”
听方卓华这样说,孔老九也不敢说话了。现在也总算保住了性命。
这时,方卓华站起来,笑道,“孔毛庆,你一路辛苦,又惊魂未定,先在这里修养,待我那边处理好,你便带兵去活捉那肖天宇。你看,这样如何?”
孔老九明白,这方卓华嘴里是央求,可实际却是在命令。他连忙点头,“小的,全都听方爷的。”
从里面出来,方卓华对门口的两个手下嘱咐道,“小心看好了,如果人丢了,提你们的脑袋来见我!”
方卓华回头叫住那两个抬尸体的手下,“回来!知道抬哪去吗?”
一个手下回道,“爷让抬到,坤军监狱殓尸房。”
方卓华抬手就扇了那手下一个耳刮子,“饭桶!”
转脸问另一个手下,“你说,尸体送哪去?”
那手下哆哆嗦嗦地回道,“抬到机要处检验科。”
方卓华笑,“总算是有个长脑子的。快去,还有,记住保密,知道吗?”
方卓华转身上了车,开车的手下说道,“处长,您看,这里是不是应该多留几个人守着?”
方卓华想了想,“嗯,你说得不错,我正有这打算。唉,你看看我这帮兄弟,当初一块混道上的,我本想,我一个人有人饭吃,也要拉扯他们一把,没想到,这一个个只会小痞子那套功夫,一点脑子都不会用。这吃军家饭,不但要听话的,还得聪明些。不过,这太聪明了,又实在麻烦。”
方卓华默默地说着,眼光瞟向那已渐行渐远的院落,心思沉寂。
☆、刀光柔影1
车子驶进了小公馆的花园,方卓华在车上嘱咐了几句后,下车后,走进楼内。
这时,客厅里已经飘满了罗曼提克的钢琴舞曲,方卓华款步朝那客厅门口,却见那精致妆容的司绮珊摆动着大大的裙尾,脚下的舞步轻盈娴熟,那婀娜动感的身形,仿佛一团炙热的火,烧得方卓华内心也跟着热烈起来。刚刚那张阴郁深沉的脸孔,转瞬,又变得痴醉深情。
他踩着那音律挪到司绮珊身边,轻揽她的腰肢,耳鬓厮磨之际,司绮珊笑道,“怎么才回来?”
方卓华的唇在她光滑细腻的颈子上轻轻地摩擦了一下,“别说话,尽情享受这舞曲。”这两个人的舞步无比地契合协调,那身形交织在一处,仿佛生来便是一体的。
旋转之际,方卓华瞥向沙发上满满的购物袋子。轻声问,“今天又跟徐太太逛街了?”
司绮珊挑眉,“怎么?嫌你老婆太能花钱了?”
方卓华笑,“我怎么会嫌你能花钱?!这世上的真理,本来就是男人赚钱,女人花。你越能花,我才能赚!老婆,我从娶你那天起,就跟你说过,跟着我,我不会让你有委屈受,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
司绮珊微笑着在方卓华的脸颊吻了下,搂住他,“我就知道,我没选错人。”
方卓华淡淡问,“那个徐太太的男人是不是警务科的局长徐冒亭,我记得,他好像是霍云龙提上来的。绮珊,以后,能不能跟这个徐太太保持点距离。”
司绮珊愣住,“怎么?卓华!那个龙少是不是在对付你?你会不会有危险?”
方卓华笑,“别怕,我没事。龙少这个人,私欲太强烈,我惹不起,躲得起。我只是担心你,不过,他也未必会用这么龌蹉的手段。”
司绮珊忧心道,“卓华,就不能换个工作?我怎么总觉得,你每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走路。”
方卓华咧了咧嘴角,“绮珊,你当初嫁给我,不就是因为,我胆子大,敢冒险吗?若是我方卓华害怕了,不敢在刀尖上行走了,那我还是方卓华吗?”
第二日,方卓华刚走进指挥部大门,一手下跑过来,低声道,“处长,有发现。”
方卓华立即扯过那人,进了走廊拐角。“怎么?那尸体可曾说出些什么?”
“处长,您猜疑的真是一点没错。那唐三爷身中数到,处处是要害,居然一点偏移都不曾有,倒很像是等着人家一刀刀捅上去似的。”
“或许,是武功非常高明的人,也不一定。可是,那清风寨的几头蒜,如果不是偷袭,根本不可能伤唐三爷到如此程度。难道,这唐三爷真是遭遇了什么暗算?”
方卓华道,“走!我还是亲眼看看。”
下了楼,从指挥部里出来,坤军大院的东角有一座灰白小楼,那正是机要处的重地,也是方卓华的天下。
方卓华进了小楼,又左拐,下了楼梯,进了一道铁门内,却是阴风簌簌,昏暗无光的另一番景象。
方卓华在一扇大大对开铁门前停下,那门上却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