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痛恨自己的无可救药,在看到你迷茫无助的样子,我在心里着实乐了一把。
雪馨,我爱你已经无可救药!就像一只孱弱的飞蛾,哪怕有一线亮光也会义无反顾地扑过去。我再次沦陷,而且是深陷。
你那么美好善良,在我半身不遂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细心地照顾我,不断地鼓励我,你让我对生命对生活又重新燃起希望,你就是我生命的太阳!没有你,我很快就会枯萎死去!
现在我又奇迹般地复活了,原以为可以补偿以前对你的亏欠,让你享受一个女人应有的幸福。你却拒绝我,这太让我伤心也让我……生气!注意,我很生气!
你知道我多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当然,我决不会像沈浩轩那样强迫你,也不是怕你的怒骂和耳光(其实也有点怕),而是我不忍惹你伤心不忍让你生气。
雪馨,我爱你!因为爱你我才想,既然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又何必在乎这几天呢?要你完全接受我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我相信你不会僵持太久的,毕竟我们是夫妻!
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都是这些年来我想对你说却一直没有说出口的告白。
因为刚才的梦,让我有了觉醒。假如……当然我只是说假如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了你,你要怎么办呢?我的妈妈和云山怎么办呢?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子,好像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打败。无论情况多糟糕,你总有办法扭转局面,有时候我觉得你那具纤细的身躯里蕴含的力量是无穷的。
本来这封信是我写给你的情书,写得当然应该是夫妻间的绵绵情话。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点题外话。
外面的天快亮了,我只睡了一小会儿,那个真实的恶梦让我不寒而栗,既使写信的时候都不时的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这让我很不安。是不是有不幸的事情要发生呢?但愿这次仍然是我神经过敏。
雪馨,我想说,假如有一天我真像梦里梦见的那样突然离开,你和妈妈还有云山都找不到我,求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他们!其实我妈妈并不坏,她跟你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脾气太强太倔不太好相处。至于云山,你不会找到比他更实心眼的好人,只是他比我更拙于表达。那天他打你……也是因为可怜的自尊心,他觉得你看不起我们家的人,因为我们都是穷山沟里出来的。还有,他很看不来你跟冷涛并肩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并觉得冷涛在看我们一家人时眼光里有鄙夷。总之,各种原因合在一起……当然他打人不对,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感觉自己不知道想说什么了,有点诡异也有点郁闷,这情书怎么看起来有点像遗书呢!
雪馨,你睡得还是那么香甜,估计打雷都震不醒你,可是我知道我一过去搂住你你就醒了……算了吧,不打扰你睡眠了!反正天也快亮了,不过今晚我想在我们的床上睡好吗?你不想做我不强迫你,我只是想抱抱你!
今天我要打起精神认真作画,我要赚很多的钱,给云山买房子,给他娶媳妇!雪馨,我欠他很多!为了供我读书,他根本就没迈进过学校的门槛,打猎挖草药换钱补贴家用,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哦……你要醒了!这封信暂且写到这里,今晚睡觉的时候拿出来我们躺在被窝里一起看(偷笑)!
天亮了,早安我的天使,新的一天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好心情!
看完了整张信,我无法说出一个字!那晚,他竟然在我的床边从半夜一直坐到天亮,还写了这么长的一封信。他对我的感情那样深沉那样炽热,无论我是被骗失身流产(虽然只是流言,但他认为那是事实),还是我拖着孩子四处流浪,他都认为那是老天赐给他的机会,他从来没因为这些事情对我加以辞色,他的爱如此伟大又如此的……卑微!
我对他的感情付出跟他相比简直是不足为道,在他的生命里,我是他的全部是他的中心,而在我的生命里,他只是……过客!
那晚,他已预感到不详之兆了吗?从信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隐隐的恐惧,同时他又认为自己在神经过敏。写了这么多,只为了到晚上跟我和好后,两人躺在被窝里一起看这封信。相信他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一定在微笑吧!
云峰,第一次你让我的心如此的痛!我的泪水汹涌而出,哽咽冲出喉咙,放声悲恸。
天啊,那天我都干了些什么?就因为跟他妈妈拌了几句嘴,我就抱着麟麟离家出走,而且还铁了心要跟他离婚!
是的,云峰说的没错,他明明知道我不爱他,可是他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我,选择了跟我的婚姻。
他的力量那样纤薄可是他的爱又是那么炽热深沉,他很怕失去我,所以才动不动就以生命相威胁。在他看来,只有他的生命是最宝贵的,才足以作为挽留我的筹码。
我却将这一切当作一种负担,我想我真的被他宠坏了,连一点点的委屈都吃不下,从未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过。他的妈妈和弟弟远道而来,又同样是敏感又自尊的,假如我跟他们起了矛盾,他再向着我说话,那不是伤了他妈妈和弟弟的心了吗?
在他心里对他的妈妈和弟弟怀着一种近乎愧疚的感激心情,尤其是对他的妈妈,孝顺习惯了,根本就不会反驳。这种多年养成的根深固地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的。
这样的家庭肯定会起摩擦,导致最后崩溃的结果,我又何尝没有责任?
嗓子已经哭哑了,我疲倦地蜷缩在地毯上,手里握着云峰留下的情书,每次低头的时候就会有泪滚落下来溅到那张早就揉皱的纸上,斑斑点点,污湿了上面清秀的钢笔字迹。
“嫂子,”肖云山突然抬头唤了我一声,等我迟疑着抬起头望向他的时候,他却又低下头。
我想起肖云峰在信里一直惦记着他这个弟弟,也许是因为对肖云峰的愧疚,现在看着这个粗壮的乡野汉子,我心里也不禁腾起几分怜惜,第一次用柔和的嗓音问道:“什么事?”
他又慢慢抬起头,鼓起勇气说:“你……能不能搬回来住?”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却也明白他的难处。他和母亲千里迢迢地来投奔肖云峰,现在肖云峰突然离世,他初来乍到都不知要怎么计划以后的生活。我当然也知道再跟他们住在一起,还是免不了口舌是非,但这种时候又怎么能忍心不管不顾地处身事外呢?
“雪馨,”肖母也开口了,“云峰走了!走得太突然,我们……呜呜……”说到这里不由又是一阵呜咽。
我和肖云山也一起跟着哭起来,此时此刻我们的心情都是一样——悲伤痛苦又对未来的生活感到迷茫。
“……”她擦了把眼泪,哽咽着接道:“这个讨债鬼……还够了债……走了!我们还是要活下去……”
“妈,你放心,”我也抹了把眼泪,表明态度:“云峰虽然不在了,但我还是你的儿媳妇,云山当然也是我的弟弟!在他没有成家立业之前……我不会离开这个家的!”
“好孩子,妈就知道你不是个坏女人,只是脾气坏了点而已!”肖母敛目养了养神,再睁开眼睛,神色已平缓许多,她问道:“这房子的房产证呢?”
“……”我实在想不到她现在居然能想到这些事情!房产证?天知道!这房子是租的哪来的房产证?只是此时这些话要怎么出口?当时在他们母子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我就想跟他们说明白这房子的事情,可是肖云峰怕他妈妈责怪他,又怕她去找裴冉讨要房子,就一直瞒着没说。现在我要怎么解释?问题是,我的解释她肯信吗?
“其实妈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上面写谁的名字,我以前听云峰说过,这房子是他买的!”肖母犀利的目光紧紧盯住我。
“……”我继续沉默,感觉新一轮的战争马上又要开始了,而且就在肖云峰的遗像前。
“妈,”一直沉默的肖云山突然喊了他妈一声,劝道:“算了!哥哥的房子就是嫂子的,我们也没有权利要房产证!你放心,以后我也会挣钱买一套房子!”说完又对我说:“嫂子,在买到新房子之前,我跟咱妈只好先住在这里了!”
我打起精神,说:“当然要住在这里,不住这里要住哪里?”
“哥不在了,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赚钱养家是我的责任,不过找工作的事情还要嫂子为我操心!”这个看起来粗野的男子有时候真比他妈通理多了。
“找工作的事情不急,反正我们还有一家画廊,雇人打理也要付工钱的,你先到那里跟着装裱师学习装裱技术,以后会用得着!”我想了想又问道:“小秀走了吗?”
“这次可不是我赶她走的!”肖母连忙接口道:“她见这里出了人命案,一个劲的害怕被我说了几句就不见人影了!”
肖云峰突然离世,我也离开了这个家,年纪轻轻没有经过什么风浪的小秀本来就六神无主,估计肖母心情不好冲她发火,她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我稳了稳神,便决定了以后的计划。明天就打电话让小秀回来,然后我再辞掉广告公司的工作(又要麻烦何姐了),把麟麟接回家来住。
肖云山虽然木讷了些,不过我感觉他考虑事情很老成周全也很有主见(这点比他哥哥强),让他学着打理画廊的生意,而我准备——去找沈浩轩算帐!
*
第二天,我按照计划叫回了小秀,再接回了麟麟,然后找何姿辞了工作,并再三道谦。好在她很体谅同情我现在的处境,不但没说什么还一个劲的安慰我。
我打沈浩轩的电话,死活没人接,发短信也没任何回应。这个王八蛋,难道作下命案之后就畏罪潜逃了吗?
再想想又不太可能,他既然敢杀肖云峰就应该做好了十足的把握,他也绝不可能会因为这种案子牵扯影响到他的生意和日常生活。
这么久他都没有出现,这是件很诡异的事情。沈浩轩的性格,我大体也了解。跟他认识到现在已有四个年头了,他从未出现过这么久在明知道我的下落也不跟我联系的情况。而且他对麟麟的疼爱绝对不是假的,就算他对我有成见有想法,他怎么可能这么久对麟麟不闻不问呢?哪怕是电话他都没有打来一个!
我拧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便打车去了他在郊区买的别墅。
让出租车在大门口停住,我惊讶地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那些保镖和女佣都不见了,甚至院子里因为长时间无人整理,早就衰草遍地。
我想起最后一次跟沈浩轩分别,他站在雨中那孤寂失落的身影……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这是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感觉,好像刚刚得知肖云峰的噩耗时差不多。
闷闷地站了十分钟,直到司机不耐烦的按喇叭我才回到车上,然后说:“去新建的那个度假村!”
“哪个度假村?”司机有些茫然地问道。
“就是……”我也有些说不明白,想了想,接道:“就是投资了三个亿还没完全建成的,很美的……像世博会上放映片里的绿色家园……”
“噢!”司机恍然大悟,“你是说帝尚投资兴建的雪馨苑!”
“……”雪馨苑?我怔住,心头涌起复杂的感情,压下这些不该有的悸动,我尽管使自己的声音冷漠些,只是却总也难祛一丝颤音,“对,就是那里!”
司机调转了车头,边开车边好奇地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已经停工了,好久都不再有动静!现在已是初冬,也过了踏青赏花的季节,再说那里人烟罕至,听说经常还有打劫的!”
“你只管去,车费不会少你的!”我抢白了他一句。
“……”司机便闭上嘴巴,乖乖地驱车前往。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雪馨苑的门口处停下。我下了车,向门口里面张望了一番。
好像真的停工了,样子还跟上次沈浩轩带我来时差不多,没见到有什么进展。就连湖泊上的渔船都消失了,里面除了各类飞禽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在活动。
漂亮的欧式别墅,宏伟华丽的大酒店,宽敞阔气的停车场……统统变成了禽类的栖息地。
这是怎么回事?我右眼皮剧烈的跳动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车辆由远驶近的微响,我连忙回头,见有七八辆黑色的奔驰宝马车井然有序地驶过来,依次排列着在大门口不远处停下。
“小姐,领导来视察了,我们快走吧!”司机趴在车窗上摧促我。
什么领导来视察?我听说这话更不肯走了,我想打听一下有关沈浩轩的下落。
车门打开,许多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男子走下车,簇拥着一位卓然不群的英挺男子慢慢向大门口走来。
我瞪大眼睛,仔细辩认了一番,那不是沈浩轩,却好像是——冷涛!
正在跟众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的冷涛也发现了我,有点意外,不过他马上就笑起来,抬手招呼道:“雪馨!”
“雪馨?”那些看起来都像企业老总的男子们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原本就没几步路,转眼就走到我的面前。“冷少,冒昧的问一句,这位叫雪馨的女孩跟这座您准备买下的度假村有关联吗?”
冷涛微微勾唇,却笑而不答。
“你过来谈生意啊?”我强打起精神,牵了牵唇角,问道。
卷三 回家 14。人影
冷涛点点头,唇边噙着浅浅的笑痕,淡淡地瞥了眼旁边停着的出租车,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想找沈浩轩,不知为什么这里停工了,是出什么事了?”我反问道。
“他现在确是有点麻烦!”冷涛挑了挑尖锐的眼尾,睨我一眼,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躲着不见人影儿,听说是因为牵涉进一桩雇凶杀人案,才躲起来了!”
“……”我怔了怔,沈浩轩真的躲起来了?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你准备买下这里吗?我刚才听到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