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要接他的话,就在此时,饭馆的门被推开,一道身影飞快地跑了出来。
“哥!你在干啥呢!我们都忙不过来了,你倒好,在外边……哎?小染?”责怪的语气在看到我的一秒急转三百六十度变成了惊讶,这声音,不是洁洁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啊?从外面回学校吗?”她立马跑到我身边来,看着我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她家开的小饭店门口来了,朝她耸了耸肩膀,含糊地搪塞:“正好路过,就遇见你哥哥了。”
洁洁转头看了陈贵一眼,随即又立马回过头来看我,豪爽地拍拍我的肩膀说:“既然都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我请你喝饮料,喝完再回去也不迟,来来来!”说着,便拉着我的胳膊往店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有事,接下来没法保持日更了,各位多多包涵~~但我可以保证绝不弃坑!
☆、不告而别
进了洁洁家的饭馆,洁洁找了个靠角落的两个人的桌子,带着我坐了过去。
“服务员!”她扯嗓子吼了一声,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陈贵正忙得晕头转向,突然间听到这么一声吼,也分不清是谁了,下意识地便立马答应道:“哎!您稍等——”
匆匆忙忙结完那一桌的账,还在数着皱巴巴的钞票,他就一路小跑着到了我们这一桌边停下。
“想要来点什么?”他一边将刚数过的钱塞进口袋里,一边这才抬起头来看面前这一桌的客人,这一看,原本笑嘻嘻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陈晓洁你在搞什么呢!没看到店里正忙得招呼不过来么?”陈贵白一眼洁洁愤愤然道,随后又瞥向坐在洁洁对面的我。我朝他咧嘴笑,他不无窘迫地朝我点点头。
“干啥!我现在是客人,我要点餐!”洁洁才不理会他的怨念,大大咧咧地对他呼喝道。
陈贵有些无奈地看她,摇摇头,随后还就真拿出了纸和笔像招呼其他客人一样招呼她。
“一盘花生米,一碟小黄瓜,两杯柠檬茶——共计23块钱。”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煞有介事地朝洁洁伸出手,“先付钱后上菜。”
洁洁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的纸币重重塞到他手里,趾高气昂:“给,不用找了,赏你的。”说完,朝他笑得得意洋洋。
“……”
陈贵满脸无奈,又看我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开。
洁洁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离,不由得笑得开心。转过头来看我,说话的语气也无比轻快,向我解释说:“我哥就这样,别看他老是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其实人可好了!”
我微笑着点头,回答她:“看出来了,他很疼你。”他到底是个男人,而且年纪又长我们几岁,不可能也像我们这样嘻嘻哈哈,但即便如此,我也能看得出他们两兄妹感情很好。
我正默默想着,就听到洁洁的声音又从对面传来:“对了,小染你还没说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怎么就这么稀奇地走到我们家店门口来了?”
我听她这么问,抿唇。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告诉她自己心里的想法,于是抬眸看着她说:“洁洁,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总觉得,杜思哲最近在躲着我。”
话音落下,洁洁没说话。
我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将自己之所以有这种感觉的理由告诉她。从在扣扣上每次跟杜思哲聊不到几句他就说有事然后下线,到今晚约了他一起吃晚饭他却有史以来第一次放了我的鸽子,全部说了出来,跟她充分表达了我心里的怀疑与不安。
一番话说完,我的声音停止,目光从面前那杯橘红色的柠檬红茶上转移到对面洁洁的脸上,就见到她正在往嘴里抛着花生米,嚼得咯吱咯吱正香。
“洁洁?”我不得不出声提醒,这丫头也不知道刚才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
“说完了?”洁洁拍拍刚抓完花生米的手,瞄一眼我。我点点头回答她:“说完了。”
她端起面前只剩下一半的柠檬红茶又狠狠吸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这才放下杯子,抬头看我:“安染,你是傻子啊?”
“哈?”我被她突然说出来的话惊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愣在了原地,呆呆看着她。
她撇了撇嘴,一脸“这都不明白”的无奈,开口对我解释道:“你因为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大半夜一个人跑出来瞎逛,不是傻是什么?以后千万别这样了!万一出什么事你叫我们可怎么办!”
她连连摇头,脸上一副跟这张年轻的脸蛋极不相称的恨铁不成钢神情。
我看着她这副故作老成的模样,听着她关心的话语,心里觉得无比温暖,连连点头:“有道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放心,嘻嘻……”
洁洁听我这么“深情”,也不好意思起来,故意一脸傲娇地白我一眼,又接着说:“你担心,就去问思哲会长嘛!大家都知道,整个协会里思哲会长就跟你最熟了。朋友之间,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敞开说就好了啊。”
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了,要真是像你想的,他在躲着你,你就不想知道原因么?”说完,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我不大明白她的意思,迟疑的语气问她:“什么意思?”
她放下手里的吸管,淡淡一笑,身体慢悠悠地后仰靠在座椅上,不带语气地开口:“说不定,他躲着你是因为喜欢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我撇撇嘴,白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推翻了她这个荒谬的推测:“怎么可能。”
其实我担心的是另一个原因……虽然也同样不大可能,但许是做贼心虚,那个才真叫我害怕。
“怎么不可能嘛。”洁洁的声音渐渐变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大家都知道他喜欢你,你还装傻……”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我:“笑什么嘛,我说的是实话。”
“我只是好奇……”我故意拖长声调,拉近与她的距离,目光狡黠的看着她,“陈晓洁同学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关心杜思哲喜欢谁的问题了?”
洁洁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看着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许久之后才气呼呼地回答道:“胡说!我哪有关心他啊……我是关心你好不好!”
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这傻丫头。
看着她急于争辩的模样,我也就不打算接着逗她了,朝她一脸无谓地耸耸肩膀,道:“哦,好吧,那就不关心他吧,关心我,行了吧?”
“本来就是关心你嘛!我关心他干什么……”她嘟哝着,又埋头吸起杯子里的饮料来,几秒后抬头,略显烦躁地手敲了敲桌子说,“总之,我的建议就是,你直接找他问明白!也不用这么一个人胡思乱想纠结了对吧!”
我看着她一脸严肃不容置疑的表情,也不由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片刻之后,朝她点点头。
她说的有道理,解决这件事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杜思哲当面问明白,而不是这么瞎猜,自己吓自己。看来,我还真是最近看书看糊涂了,连这个都没想到。要不是洁洁旁观者清的点拨,还不知道要纠结到几时。
“对了小染——”
我正想着,耳边又传来洁洁的声音。我立马抬起头看她:“怎么了?”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我给几个地方投简历都石沉大海了,眼看着暑假都快到了,我可不想整整两个月都在我们家店里帮忙。上次那个蒋先生请你做家教,我记得,他们家那一片可是别墅富人区……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那附近还有没有人也想请家教的?我很愿意去做的!”
蒋先生……蒋晨浩?
事情发生这么久了,她要是不提起来,我都快忘了。真服了她了,为了赚钱连这么久远的事都能回想起来,看来是来真的了。
可是,我跟蒋晨浩根本就不熟,这怎么好开口?更重要的是,蒋晨浩也才刚回国不久,他家附近的人,恐怕他自己都不认识多少吧。
想到这个,我看着洁洁,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他介绍不大可能,你还不如自己带份简历去那边一家家敲门,自己推销自己!说不定就被哪家财主看上了……”
本想调侃于她,却没想到她听我这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惊喜表情:“说得对啊!”她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摩拳擦掌,“我要找个机会去试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毛老太爷的话果然没错!”
“……”
我还能说啥,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柠檬红茶喝了一口。
*
我在心里认同了洁洁的说法:要想搞清楚杜思哲究竟是怎么了,还得找他面对面谈谈,否则永远只能是自己在瞎猜。
可是,当想法落实到行动上……好吧,我承认,自己很懦弱。不然也不会从期末考试伊始拖到即将结束,都还没有鼓起勇气去找杜思哲。
他也从来没主动联系过我,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我一边责怪他不讲义气连朋友都可以忽略,一边又止不住地感到心虚。作为朋友,我还不是一样对他隐瞒了一个那么大的秘密,大得足矣毁掉他的生活。
若真有那么一天,秘密被曝光,他将要承受的就是来自亲情和友情的双重打击……我不敢想。
就是在这种心理作祟之下,一周过去了,我除了不断用看书复习来充实自己的生活、麻痹自己的心,依然毫无动静。在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里,很快,期末考试就到了尾声。
考完最后一门,从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起,大三暑假就正式开始了。
还记得考试周复习累得想死的时候,洁洁曾兴致极高地建议我们考完试第二天就一起出去大玩一场,去去“晦气”。但等到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却又早就心急火燎地跑去自己家的小饭店帮忙了。
哦对了,她从寝室收拾好行李箱带着衣服回去之前,我还特地饶有兴趣地问过她:上次提到的,要去蒋晨浩住的那个别墅富人区找家教活儿的计划,实施得怎么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她就苦着脸跟我抱怨:“别提了,太悲惨了!我坐两小时公交才到了那里,结果呢?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来了……不管我怎么哀求说好话他都是不听,害得我白跑一趟!”
听她这么说,我眼前已经不由得浮现出一副烈日炎炎下她在那个布满别墅豪宅的小区和保安讨价还价的景象……我真的很想笑,但一想到在这个时候笑极有可能被她一怒之下灭口,便又很没骨气地憋了回去。
*
洁洁收拾好东西搬出去之后,寝室便只剩下我一人住。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住不久,因为杜珉南早就不止一次地提醒我假期搬到别墅住,所以,我只能抓住这最后的珍贵独处时间,联系杜思哲。
考完试第二天的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寝室里。经过一番内心挣扎,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杜思哲的电话号码。
可是,电话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欢快地响起彩铃,而是传来了不带感情的机器人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不在服务区,这家伙是跑到哪里去了?我有些放心不下他,见他扣扣也不在线,万般无奈之下想到可以找平时跟他交情较好的人问问,于是决定联系我们学生会的副会长陆谦莫。
我从没打过电话给陆谦莫,这次要不是为了杜思哲,也不会打。不出意料地,陆谦莫在接起我电话的时候,语气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安染?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真是稀客!”
我没心情跟他贫嘴,直奔主题地问他:“是这样的,我打思哲的电话打不通,说是不在服务区,你知道他在哪儿么?”
电话那头,陆谦莫愣了几秒,随即一声重重的疑问:“你难道不知道,思哲参加了咱们学校扶贫公益协会的毕业生贫困山区支教项目了吗?”
“什么?!”
我比他还惊讶,惊讶得忍不住惊呼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他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去了?!他不是说好了假期还要帮着组织下学期一开始的学生节活动的吗?现在怎么又……”
“早就说好不干了啊。”陆谦莫没等我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这下真是吃惊过度,手拿电话愣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们学校的特色公益项目之一:毕业生贫困山区支教,是一项广受赞誉的传统节目。每年都会组织有意愿的毕业生到国家一级贫困山区支教两个月。但是,明明每年的报名在四月之前就已经结束,之前从未听杜思哲说起过这件事,怎么他突然就跑去参加这个活动了?并且为了这件事,连自己社团的工作都推掉?!
不可思议。
我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好在这时候,陆谦莫主动帮我解答。
他在电话那头见我不说话,喊了两声我的名字,我应了,他便慢条斯理地开口接着说:“其实我也挺奇怪的,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几乎是说走就走。仗着自己跟组织这个活动的老师关系好,到了他们临行前几天才加入进去。我怎么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公益了……”
陆谦莫一个人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听着他的话,此刻心中想的却和他完全不同。
杜思哲很离奇地突然就跑去支教,并且几乎谁都没告诉,这其中,肯定有古怪。最叫人琢磨不透的是他这么做的动机——绝不是陆谦莫所说的“热爱公益”,那又是什么呢?有什么理由足以让他匆匆忙忙放下手上的一切,跑到一个通讯困难的山区去支教?
不告而别,这完全不是他平日的做事风格,更像是在……逃避。
是的,就是逃避。可是,杜思哲又有什么要逃避的?
我心里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越想就越觉得担心。挂了电话,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看着手机好久都没回过神。
但愿,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
杜思哲毫无预兆的“出逃”让我心里无比惶恐,但即便是这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