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还是懵懵懂懂,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毫无知觉,说起爱情这回事,也就跟说吃了块蛋糕、洗了个泡泡澡一样,轻飘飘的不在乎。
可他听在心里却是不舒服,一边踏着自行车一边语气不悦地说:“你还这么小呢,不能谈恋爱,那些情书,全扔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却在愤愤地想着,这些土包子,想靠这些小把戏就把她从他手里抢走,做梦!他蒋晨浩是谁,是这么好对付的吗!
她的话立停住了,沉默片刻,声音被风吹来,柔柔的,软软的:“对了,今天那个男孩儿把信交给我的时候还特地问了呢,那个整天来接你的男孩子是你什么人?”
他的车一下子停住了,此处,离他们家住的别墅小区只有一个街道的距离。
“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啊,是我邻居,加好朋友。”
“……”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就见他从车上跨了下来,一只手撑着龙头,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说:“我们走回去吧。”那眼神,那语气,叫她有些看不懂。
她嗫嚅着答了一声,便按他说的下了车,他推着车,她就跟在他身边,两个人并排慢悠悠地在路上走。
路上的车很少,人也少,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很长,柔柔的泛着橘黄的光,他脚步突然停住,转过身来看她。她也抬头看他,眼里尽是疑惑。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还是撇过了头正视前方,又接着迈开步子走。
他今天是怎么了?怪怪的,是她说情书的事儿把他惹恼了吗……她心里有些忐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扭过头去悄悄看他一眼。可他没理她。
于是她只能悻悻然收回视线来,一边走,一边心突突地跳。
到了她家门口,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只淡淡说一句:“好了,你回去吧。”说完,就又往自己家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在橘黄的夕阳里,有些萧条,有些,落寞。
她想大声喊一句:“蒋晨浩!”让他回头看她,然后跑过去将他的眉头抚平,告诉他,皱着眉头就不帅了,将他逗到笑为止。可是,话憋在了喉咙口,却终是没有喊出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进了自己家的院子,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他那时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在家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想,那一刻他是怎么都不会就这么把她一个人抛在了身后。
他知道她在看他,她的目光几乎将他的背部灼伤,可他心里有无名的怒火,他在生气,气她什么都不懂,白得像一张纸一样,总这么眼神澄澈地看着他,无心地就勾走了他的魂……尽管着怒火分明就是因她而起的,可他却不想撒到她身上,所以只能闷着头往前走。
进了家门,就发现客厅里的气氛和往常不大一样,他那从来不早归的老爹,位高权重的税务局长,正坐在沙发上饮着茶。茶香飘逸在空气里,品茶人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沉的。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往楼上去。
她就快要到生日了,他要好好想想自己该送些什么给她……
可是前脚刚踏上楼梯,后脚,父亲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严厉的,恨铁不成钢的:“晨浩!”
他脚步立马顿住,转过身去看他。
他已经很听话了,也不干坏事,也不像别人家的纨绔子弟那样小小年纪就进出酒吧玩乐,自从和她在一起,他就努力让自己变得好,变得强……父亲这气,究竟是从何而来?
“爸,怎么了?”他盯着他的眼睛问,语气是困惑。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筒子们的评论,觉得确实有必要写一下蒋晨浩的番外,交代一下……(欢迎多多评论,我发现你们的评论能给我很多灵感*^__^*)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蒋晨浩番外1
“晨浩,你刚才去哪儿了?”蒋贤重阴沉着脸,语气也明显是压抑的。
蒋晨浩有些不屑,哼了一声:“你不是都知道么?那又何必问我。”
“你……”蒋贤重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直直盯着他,重重地喘息了好久,终于平静了下来,又开口,语气有所和缓,“晨浩,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和安染走得太近,你为什么就不听!”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蒋晨浩就忿忿不平起来:“该我问你为什么才是吧!我怎么就不能跟安染一起了?她那么好的女孩子,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因为她,我现在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大概跟那些富家子一样,整天就在夜店鬼混……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你怎么就看她不顺眼?”
他实在没办法明白,安染是他的邻居,安染的父亲安牧年更是他父亲的好友,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这样的关系,他和安染之间怎么就不能亲近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父亲叫他离安染远一点,以前他一直当做耳旁风,但是他现在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蒋贤重看着他,脸皱成一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你这个孩子,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一句劝呢?”他的目光里全是无奈,“你相信我,安染那样的身世,配不上你,这个女孩子,你了解她多少?什么都不了解,就想着和人家在一起,你堂堂一个少爷,怎么就这么单纯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蒋晨浩的心立马就因为他的话而提了起来。
什么叫“安染那样的身世”……
安染的父亲是医院的主治大夫,更是父亲的好友,这身世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还有,父亲竟然问他了解安染多少?
他和她一起长大,从五岁那年从围着的一群野孩子中救下她,就将她一直细心呵护着,安染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父亲又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他一股脑地将心里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包括安染的身世,包括安染是个很好的女孩,他了解她的品行,包括父亲不该在这件事上阻拦他……
话音已经落下,胸口还因为激动而不断起伏。
蒋贤重已经在沙发上又坐了下来,陷入了一片沉默,许久后,他终于抬头,只说了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你还太年轻,以后我会告诉你,但是现在……我已经帮你办好了转学,三天之后,启程去美国,住到那边你姑姑家里。”
说完,没有给蒋晨浩反驳的机会,直接离开了客厅。
三天后,启程去美国……
蒋晨浩站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父亲刚才的话,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去美国,那安染怎么办?他的安染怎么办!他疯了一样追出去,但看到的只有父亲的车消失在别墅门口的马路上。
三天后,启程去美国,一周后,是安染的十三岁生日……
深夜,蒋晨浩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天上的那一轮皎洁明月,月亮上仿佛突然就出现了一张女孩子干净的笑脸,眼角眉梢的笑意比那月光更耀眼夺目。
“安染……”他喃喃地低声喊她的名字,声音里溢满温柔。
在这一刻,他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是不会答应父亲离开的,不管怎样,都不会答应。
困扰了他一整天的问题得以解决,他的心终于安定了,这才上床去睡觉。
梦里依然都是安染,五岁时,她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她坐在他自行车后头,长发被风吹起来,轻舞飞扬,她冲他笑,笑容温暖的快将他融化……
可是,当他在心里做出不离开安染的许诺时,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后面的事。
在那个下午,阳光慵懒的书房里,他就那么静静站在书桌前,听父亲低沉舒缓的声音,将一个秘密告诉了他,残酷的,现实的。他的梦,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地碎片。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是走出的书房,怎么走到的安染家门口,在她家院子门口,朝二楼她房间所在的方向,呆呆看了好久,好久,最后,又一个人默默离开。
安染,如果我的离开可以让你的幸福更久一点,那么,我原意,为了你,我没有什么事情不愿意……
他甚至没有正正经经地跟那个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告别,甚至在余下的这两天里,表现得没有一丝反常,每天依旧送她上下学,看她坐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笑容和裙摆一起在风中飞扬。
到了美国,在位于纽约的姑姑家里安定下来,仗着财大气粗的背景,他以十八岁的年纪就顺利进入常春藤,三年后又以优秀的成绩提前毕业,稳稳当当步入华尔街,在那群高大魁梧的白人中间周旋,如鱼得水。
他再也没有在人前提过安染这个名字。
他成为了华人圈子里有名的金融小开,年轻有为,家世又好,这样优秀的条件,不知吸引了多少女孩子的目光,崇拜的、爱慕的。
他也开始跟她们交往,换女友的速度快过换衣服,每天早晨醒来时,身边躺的都是不同的女人,想起昨晚和她们欲、仙、欲、死的纠缠,再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或清纯或妩媚的睡颜,他的感觉无非一个:真他、妈的没劲。
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已经忘记了十八岁之前的蒋晨浩,忘记了那段青涩的、还没发芽就夭折在心里的感情。
时间又似乎并没有多久,他忘记了从前的自己,却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个笑容比阳光更温暖的女孩子,她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时,他心里那难以抑制的悸动……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
等待,是一朵开在时光灰烬里的花,又是一年,那一年,他二十二岁。
他代表公司和高盛的那一群老鬼去pub谈项目,洋鬼子们最擅长的就是借着公职之机出来喝醉作乐,美其名曰:寓工作于娱乐。
他们去了纽约街头出了名的销金窟,那里汇聚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女人,名酒,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包厢的门被推开,十来个肤色不同,身材各异却无一不火爆得叫人喷血的女人摇曳着身姿走了进来,她们讲着口音各异的英语,一走到沙发边就被那一群已然性致盎然的男人们给拉着跌倒在他们怀里,嬉笑声吵闹声一时间充斥在耳畔。
他的怀里也被人硬塞进一个美女来,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五官长相看起来却是亚洲人,他手毫不客气地就探进女人袒胸露乳的工作服里,女人未着内衣,胸口的浑圆沉甸甸的分量就这样被他掌控。
女人在他怀里说着不熟练的英语,娇喘呻、吟,他唇角扬起的邪魅弧度却在这时毫无预兆地就忽然僵住了。
下一秒,他一把推开了怀里的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顾不得身后人的呼喊一个人往门口冲过去。
刚才他看到的那个背影……
他不会忘记,四年了,这个身影时不时地就会闯进他的梦里,他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他在走廊里果然找到了那个女人,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也和这里的所有其他女人一样,脚上踩着岌岌可危的高跟鞋,穿着一身短的不能在短的裙子,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在脑后。
他几步就冲了上去,握住她单薄的肩膀一把就将她转了过来,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撕碎。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因肩上传来的疼痛而将眉紧紧蹙起,眼里泛着水光无辜地望着他,樱红的小嘴微张着……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岁那年,在人群中,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子的场景。
当时的她,也是这么一脸无辜又可怜的表情看着他,目光穿越了人群,穿越了时光,一直跟随了他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这世上,竟有两个长得这么想象的人,这世上,竟还有另一个她。
他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俯身下去霸道地封住了她的唇,吻得她满脸通红,手一直不断在他怀里挥舞拍打,都不肯松手。他只知道自己想要吻她,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可以让他和她在一起……
他想要永远不放开怀里的人,但怀里的人却趁着他失神之际,一把推开了他。
她弯着腰几乎连气都喘不上了,咳得不像样,抬起头来,向面前这个男人投以鄙视和厌恶的目光。她挪着步子往前走,但没走出几步,又被这个男人揽住了去路。
“安染……”
他看着她的脸,失魂落魄。
四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再说出这个名字,感觉,陌生又熟悉,甜蜜又心酸。
女人见他说中文,也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告诉他:“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什么安染,我叫阿May,在这里工作。你要是看上我了,不如点我作陪。”
她说话的声音是冷的,语气是冷的,就连看他的眼神也是冷的。
多少年后的今天,蒋晨浩还是时常会想,若是当初在那家夜店没有一眼瞥见她,没有跑出去拦下她,没有告诉她:我叫蒋晨浩,别在这里工作了,做我的女人,我养你……
那么现在,是不是她仍是阿May,过着她放荡不羁却快乐的生活,而他也仍是蒋晨浩,心里住着那个女孩,就算求而不得,至少也是安心的,没有丝毫愧疚。
男人爱女人,总在第一眼的时候最强烈;而女人爱男人,尤其是自以为是的女人,总在第一眼时毫不在乎,渐渐的,泥足深陷。
阿May住到了他的公寓里。
阿May是个很放得开的女孩,床技好得足以叫任何一个男人在她身上不想起来,而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更何况,她有着一张和他心里的那个人那么相似的脸蛋。于是,那段时间,他几乎是晚晚都留在她那里,和她翻云覆雨。
但时间久了,他就发现一个残酷的真相:这个女人,除了一张脸蛋,没有任何和安染有相似的地方。在他的记忆里,安染从来不会像她这样胡闹,总缠着他要他陪,也不会因为他身上偶尔沾染的香水味就跟他哭闹个没完……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他记忆里的那个安染,是把他当成好朋友、大哥哥的小女孩,而不是一个陷入了爱情的女人。
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后来,他已经只在有生理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