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要一枪打死他?”
她挣不开,索性扑过去抱住了他。“云琛,你要恨就恨,反正我不许……”
云琛的目光慢慢沉淀下来,眼里有深深地动容,也有深邃的萧瑟。
屋外那个人不由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修长的身影如僵直的树般惨然立在窗边。月色下的面容说不清是痛?是悟?还是怅然忧伤的不悔。
本来,他该趁着夜色逃离,可是屋里面的是他最爱和最亲的人。
此去一别,永无相见。
无论如何,他也想再待一会,在这最后有她和他的夜色里稍许再待上一会。
过了许久,云琛说:“打死他?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我最想的还是见见他。他是我弟弟,我想亲口问一问他,愿不愿意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时光凝固片刻,有一个声音回答他:“大哥,我愿意。”
云越一跃而进。
***
看着渐渐走近的云越,方纪血色褪尽,云琛沉眸如水。
云越看着方纪柔声道:“方姐,对不住。我已经混蛋了,不能再没种。大哥说得对,我是个男人,得堂堂正正面对这件事。”
云琛朗声大笑起来,“好、好小子!”
他忽地抬起一脚踢中云越,云越被一下子踢到门边。
云越擦擦唇角的血,挣扎着爬起来,望着云琛道:“大哥,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都成,不过,你不要怪方姐。我原本要强迫她,可她说不行,因为她再也不想愧对于你。”
方纪简直要疯了,他说这种话干嘛?他还嫌激怒得云琛不够吗?
云琛果然走过去“咔嚓”一声拉开枪栓,平静的枪口指着他的头顶森然彻骨地问:“你原本要怎么样?再说一遍!”
云越笑了起来,朗然不羁地说:“大哥,你不过是比我早生十几年。下辈子,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方纪已经被这两兄弟彻底搞疯了,她该怎么办?到厨房里拿把刀自残?
那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是吗?不过以死相逼的事她实在是干不出来。
“够了,不干我的事对不对?好,我走!”
她闪电般地冲出去拉开大门,然后又飞快地折了回来,“云琛阿越,外面又有车过来了,是不是你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了,这一章我想了半天,还是写了这个不怎么惨烈的版本。因为我觉着这三个人之间虽然有打不开的死结,更有化不开的感情。
虐归虐,但归根结底这还是个理想化的故事。
81、背影
“云琛阿越,外面又有车过来了,是不是你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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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脸色均微微一变,对视一眼,云琛快步走到窗前看了看,回过头冷声道:“我们先避一避。”
见到这个情形,方纪已知事情不妙,也没多说话便跟着云琛准备出门。
云越目测了一下对方的车辆和距离,开口喊住他们:“等一等。”
他走到墙边按动壁灯后的一处机关。地面洞开,露出一个密道。
“大哥,你带着方姐从这边走,我开车引开他们。”
云琛略微一怔,当机立断道:“你熟悉地形,你带着她走。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去引开他们。”
云越展颜一笑,笑容清朗俊逸,仿佛还是当日英姿卓然而又不染尘世的少年。
忽然他手一扬,高声道:“大哥,接住。”
云琛伸手接住,触手的是一把黑色的钥匙。再抬眸,云越已经身手利落地跳出窗外溶入到无边的夜色中。
“阿越——”方纪失声喊道。
回答她的是屋外汽车毫不犹豫的轰鸣声。
静立须臾,云琛沉声道:“你先下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方席卷而来的车辆,最多只有四分钟了。
***
为首一辆车上,开车的男人看着如房前如离弦之箭开出的车影叫道:“糟了,他们溜了!”
旁边满脸疤痕的男人沉沉盯着不远处的房屋,眼里燃起鬼火般的幽光,阴声道:“跟老子玩调虎离山?呸!大兴,让后面的人去追,咱们把这里好好搜一搜!”
大兴仔点点头狐疑地问:“彭叔,咱们得的不会是假消息吧?云琛怎么会大半夜单枪匹马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疤脸人冷笑道:“放心,错不了!姓云的这两天把T市翻得天翻地覆我就觉着有问题,搞了半天是老婆跑了。这女人可是他的心头肉,这会儿肯定是千里迢迢为她而来。咱们待会可得好好试一试,看看他老婆到底有什么天赋异禀,居然把大名鼎鼎的琛哥迷得神魂颠倒!”
话音一落,周围一阵放浪嚣张的哄笑声。
***
不一会,这辆黑色的越野停在了院门口。院门洞开着,整座简洁温馨的小楼犹如一座不设防的堡垒。
一众彪形大汉鱼贯下车,咔嚓之间武器上膛。
踩进灯光敞亮空无一人的大厅,大兴仔左右看看,“彭哥,没人啊,肯定他妈的溜了!”
疤脸人冷眸一声,“给老子仔仔细细搜!”
众人四下散开,仔细翻查。疤脸人立在大厅中央,眼里的幽光渐渐混乱而兴奋。他桀声怪叫道:“琛哥,出来吧,当缩头乌龟可不像你,咱们老朋友好好聚一聚……”
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忽然“砰”地一声巨响,云琛放在微波炉里定时加热的啤酒和子弹爆炸了。
***
地道内,正向前飞奔的方纪忽感到一阵隐隐的震荡,脚步不由向前踉跄。云琛伸手扶住她,问:“怕不怕?”
黑暗里,磁性浑厚的声音格外清晰,格外沉稳,也格外地近。耳畔的呼吸却如电流忽然窜入她的身体。
方纪定了定神,说:“还好,也算第三次了,习惯了。”
云琛低声地笑,“连累你了,方纪。”
方纪在黑暗里也笑了笑,“没关系,就是你该早些告诉我,我是大哥的女人。”
云琛微微一勾唇角,握紧她微冷的掌心,“小心点,前面有墙。”
***
出了地道,云琛和方纪发现他们来到了一片河床之上,眼前是宽阔的江面,不远处的停着一条不起眼的货船。云琛带着方纪上船,用那把黑色的钥匙试了试,果然开动了。
两人无声过江,天际微明,对岸是一片丘陵。丛林和杂草覆盖,有一座废弃的空屋。
云琛没有带方纪去空屋,而是在空屋附近找了一处易于躲藏和观察的地方。他安顿她坐好,然后取下自己的腕表戴在她的手腕上。
“带着这个,冷军会找到你。他快过来了。”
方纪神色微变,却欲言又止。
她没有问他去哪里?她知道他不可能让阿越一个人留在那里。
云琛掏出手枪放在她手心,望着她柔声道:“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
方纪眼中清莹闪动,“不,我不要!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干掉一个人就有了。”
“不!!!”
云琛忽然捧起她的脸,嘴唇重重落在她的额上,喃喃道:“老婆,拿着。你没事我就会没事。”
方纪闭上眼睛。
云琛也闭着眼,和她额头微触,片刻后放开她,起身大步朝货船的方向走去。
“云琛——”她高声喊。
他回过头。
“我知道我是个可恶的女人,这些年折磨得你够呛,可是你不许当逃兵!你要给我好端端的回来,把阿越也带回来……我爱你,云琛。”
他望着她,过了好一会,点点头笑了起来。
***
时空的另一端。
疤脸人从地上爬起来,一摸脸,血渍一片。近些的人都受了伤,躺在地上□不已,大兴仔已经一动不动了。
隔远些的几个惊魂未定,战战问:“彭叔,你怎么样?”
那人扭曲着脸疯狂地喊:“追,给老子追!姓云的,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
云越竭力把车往山上开,只有那边地形复杂,易于甩开穷追不舍的追兵。
汽车在险峻的山路上盘行,掠耳而过的不是风声还是呼啸的弹壳。
他想,刚才他还没有向她道别呢。
忽然,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急剧的摩擦上,汽车失控地翻转。
他的车被击中了。
***
方纪看着茫茫的江面,眼前出现云琛消失在远方的背影,出现云越融入夜色的背影。
她曾无数次看见他的背影,坚毅、傲岸、孤独,每次总如阿越昨夜那般毫不回头地融入黑暗的夜色中。
她一直以为他并不牵挂,今日方知心之所系。
他不是不想回头,只不过害怕一回头就走不了了。
真傻、真傻……傻的是他们?还是她?
江面反射渐艳的曦光映照在她脸上。
犹如痴了一般。
**
云越从失控的车中跃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举枪一枪射击在汽车的油箱上,同时就势翻滚下背面的山坡。
耳边轰然巨响,无数的爆炸物流星般向他陨落……
也许你还会想起我,在某一个繁星寂寥辛夷摇曳的夜。
***
后面的车开近后被迫停下,男人们走下车瞪眼看着堵在路中火光冲天的汽车愣了会神,接着便开始骂骂咧咧。
不一会,一辆黑色的越野追了上来。疤脸人和两名打手走下车来。
“人呢?!”他厉声问。
身边的一名手下指着爆炸的汽车说:“在、在里面。”
疤脸人一记耳光狠狠挥到他脸上,“蠢货,还不给我追!”
***
鲜血从云越身上泊泊流出,他咬了咬牙,撕下一截衣服包好腿上最大的一处伤口。看看天际,天色越来越亮了。
他拖着伤腿尽量加快了脚步。
上面有凌乱的脚步声追了下来,一人喊:“彭叔,这里有血迹!”
彭叔目光阴戾地盯着四周的灌木丛说:“给老子仔仔细细搜!”
云越背靠着石头褪出弹夹,看看里面的子弹,笑了笑,一枪一个估计还差几颗。
耳边的脚步声走进,他挺身转出,“砰”地一声,那人来不及喊叫便仰面倒下。
四周枪声响起。
***
云琛沿路返回别墅,发现房子里只留下几个伤重的打手,他轻松制服他们,取了武器和车,一路追了过去。
远方有枪声响起,他目光微微一凛,油门一踩到底。
***
疤脸人用枪口抵着云越的额头,慢慢用力,一点一点抬起他的头来。待看清云越血污下俊挺的面容,他不禁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云少爷。难怪你哥连个帮手都不带就这么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原来是家丑不可外扬跑来捉奸的啊!上次我就觉着你和那女的有一腿,哪有那么不要命的小叔子?怎么样?你嫂子的床睡得香不香?”
周围一阵轰然大笑。
云越目光阴森地盯着他,犹如一头暴虐压抑的野兽。
疤脸人一枪托劈面打过去,“你他妈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待会老子让你亲眼瞧瞧我怎么上你嫂子!乖乖说出你哥在哪儿,待会我把那个骚娘们再让你尝两口……”
话语未落,云越暴然而起向他扑了过来,疤脸人大惊失色想举枪射击,云越闪电般地握住他持枪的手,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将他扑到在地。
背后枪声响起。
82、如果你先见到她
云越身后一个马仔中枪倒下,人群顿时混乱起来。有人举枪回击,有人射向云越。
云越掐住疤脸人的脖子一翻身,子弹“噗”地打到疤脸人的肩胛骨上。
那人被云越铁钳一样的手腕扼住咽喉,却如不顾一切地发出一声撕破天际凄哑之极的厉吼:“云琛——”
云越微一晃神,那人趁机奋力挣脱他的钳制,滚到一边。
枪落在地上,云越扑过去捡到手中,同时肋部中枪跌倒地上。
有人大喝:“阿越!”
云越浑身冷汗,咬牙反身一击干掉一名刚刚抬手的马仔,勉强对赶到身边的人笑了笑,“大哥,我没事。”
云琛护着他且战且退,迅速退到就近的一块石壁之后。
云琛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云越,问:“怎么样?”
云越反问:“还有多少个?”
“至少还有20。”
云越咽了咽喉头的腥咸,略微苦涩地点头笑笑:“一人十个小意思。”
云琛也笑了起来。
一个打十个……得想想办法,否则他们兄弟的命真得交待在这里。
云琛背靠着石壁朗声道:“彭叔是吧?咱们好好谈谈吧。”
过了良久,对面才传了一个桀桀怪笑的声音:“琛哥……我也想和你好好谈上一谈。”
那笑声如鹫,却无端端带着一股哭意。
云琛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不知我云琛什么时候得罪了各位?这个梁子要怎么解?用钱解,还是用命解?彭叔你给个明白话。如果要钱,一切好说,想必各位也知道我云琛言出必诺。如果要命……各位谁有本事只管来取!”
对面那人停顿一会,呵呵笑起来:“琛哥言重了,其实要解这个梁子也不难,我不要钱也不要你们兄弟的命……早就听闻嫂夫人床上功夫殊绝,只要琛哥请大嫂过来让我和兄弟们开开眼,这件事也就过了。”
云越牙关瞬间咬紧。
云琛却眸光微微一沉。
那人继续说道:“琛哥就偿了小弟这个心愿,嫂子既然能把你和越少爷收拢的服服帖帖,想必滋味绝妙的很。女人如衣服,一个人穿也是穿,十个人穿也是穿,何况你老婆那种活该千人踩万人骑的浪。货!你和她说说看,她没准高兴的很呢……”
他难听沙哑的声音里燃着诡异莫名的兴奋,周围响起一阵放肆之极的笑声。
云越气得脸色狰狞,眼里浮起嗜血妖孽的杀气。
云琛却渐渐目沉如冰。
“彭浩。”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声音不重,却如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