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跟在李相宜身后:“娘子,别生气,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那好,我们约法三章,从今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不想考状元这几个字,若是让我听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李相宜恶狠狠瞪着潘玉。
“我知道了。”潘玉低下了头。
“那还不快走,再慢点走到怀山村天就快黑了。”李相宜健步如飞。
“娘子,你等等我。”潘玉在身后嚷道。
李相宜和潘玉回到怀山村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上一次他们回来,没有进村,这一次进了村子才感觉到,村里面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看上去更加萧条了。
李相宜走进了李大叔的屋子:“李大叔,在不在?”
院子里没有回应。
隔壁的屋子有人探出了头:“谁找他们?”
“是我。”李相宜答道:“秀才家的。”
“是潘秀才家的吗?”隔壁的声音陡的一下子提高,变得热情起来:“秀才家的,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不知道,咱村里人盼你盼了多久。”
“为什么?”李相宜不解的问道。
“咱村里有人到镇上去赶集,听说你卖那什么面条发了财,李大叔的女儿前些日子要回礼,指着你还些钱来,结果左等右等,后来听说你们俩口子不知惹了什么事儿,走了,这不,李大叔想不到办法,找他远房的亲戚借钱去了。”隔壁的人冲李相宜笑笑:“其实当初,我们家也借了二两银子,你们真发财了,先还给我们一些也行。”
李相宜看了他一眼。
潘玉在身后小心道:“别听他的,娘子,他家可小气了,不会借咱银子的。”
“我知道。”李相宜小声道:“都是乡里乡亲的,也要走了,懒得和他多说。”
“那银子是李大叔帮着借的,怕是有借条吧,要不您把借条给我,要不等我给了李大叔后,您让李大叔给您。”李相宜道:“您先忙,我们先走啦。”
“喂,别走啊。”来人要追出来。
李相宜拽着潘玉跑远了。
“看不出来啊,你们村里也有极品。”李相宜跑远了才喘着气儿道。
“娘子,你不是一向得理不饶人吗,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潘玉问。
“因为他和我们是邻居啊。”李相宜道:“我再不讲理,却从来没和村里人横过,万一有一天咱要回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娘子,谢谢你。”潘玉明白李相宜是为了他好。
“相公,我们是夫妻,彼此之间相互体谅和信任是应该的。”李相宜看着前边的山头道:“可惜啊,李大叔的银子没法还,一桩心事了不了呢。”
“娘子,李大叔家没有别的亲戚,只有一个远房世伯在山那边以打猎为生。”潘玉道。
“山那边。”李相宜看着远处的大山头:“不会要翻过小溪吧。”
“比那个还要远。”潘玉道:“要不,娘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李大叔。”
“不必了,还是改天吧。”李相宜道:“这样一去一来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呢,咱们也不是逃帐,只不过的确是情势所迫,李大叔会理解的,这样吧,你给李大叔写封信,咱们让里正转交给他,写明咱们的去向,到时候让他找咱们去。”
“李大叔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咱不主动提出来,他是不会找我们的,我觉得这样不好。”潘玉道:“娘子,不如我们把钱交给兰香姐或是碗铺掌柜的,让他们帮咱们转交一下。”
“这个方法也可以,只能这样了。”李相宜回望了怀山村一眼。就要离开了,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的,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日,李相宜远远的看着她和潘玉曾住过的小破屋已经损垮得不成样,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李相宜和潘玉回到榕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李相宜交要还给李大叔的银子给了兰香。
兰香刚开始不肯要,以为是李相宜给她的钱,李相宜说明来由之后,兰香才肯收下。
“兰香姐,我们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以后多保重啊。”李相宜和兰香告别,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怎么样启程还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情,用走的话肯定是不现实的,但是如果不用走的这里又没有马车。
李相宜想先走了再说吧。
回到医馆的时候,秦霸却不见了。
李相宜问医馆的人,所有人都没有看见秦霸去了哪里。
李相宜着急的问老大夫。
老大夫也不见了踪影。
听说是和秦霸一起离开的。
这两个人能去哪里。
“一定是知道我想让他做保镖,所以跑掉了。”李相宜道:“我以前和他说过一次,他就一直不同意,这个秦霸,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他。”
“娘子,别强人所难了。”潘玉道:“我看咱俩也不会那么倒霉,处处遇坏人。”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李相宜对潘玉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去找他。”
“娘子,你别去,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潘玉道。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跟人跑了,有点男子汉气概好不好。”李相宜没好气的甩开他:“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你就在这等着。”
李相宜猜想着秦霸可能会去的地方,一路向西,去往小破屋。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里一片沸腾,因为秦霸的到来,似乎还有其它人在。
“秦爷,你当真不管我们了。”有妇人的声音可怜兮兮道。
“秦爷,我们知道错了。”亦有人道。
“我这次来,是拜托大家一件事的。”秦霸的声音听起来很稳重,少了那一日的癫狂:“小惜的坟还在这里,我这一次要出远门,可能很久都不能给她上坟,大家得空的时候帮我去看看。”
“对不起,那天我们不是故意说小惜的事情的,提起你的痛处了。”妇人道。
“你们说得对,千错万确都是我的错,经此一事,我已经放下了。”秦霸道:“你们别自责,若不是汉大娘那几刀,让我生死之际走一遭,我也不会想明白。”
“那天那位姑娘,是个好人。”灰衣长者的声音。
“她是别人的娘子。”秦霸的声音似有一丝怅然。
“咱是劫匪,还管这个,喜欢就抢。”有声音叫嚣道。
“别胡说,这也要看缘份,我看那姑娘对她相公也没多大感情。”灰衣长者道。
看不出来,身为一个尊者,还喜欢管别人的家务事,再不进去,还不定他们说什么呢。
李相宜坦然进屋:“你们在聊什么呢?”
☆、祭拜
所有人一愣,全都静默不语。
有人冲李相宜露出讪讪的笑:“没说啥。”
“还没说啥,我都已经听到了。”李相宜看着面前的一众人,灰衣长者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其余的人脸上都露出讪讪的表情。
李相宜走近,冲一位穿蓝衫的年轻人道:“刚才叫嚣着让他抢了我的就是你吧,本姑娘现在就站在这里,你倒是教教他,怎么个抢法,是直接抢了扔上床啊,还是等到盖上头盖入洞房。”
“不是,那个,你听错了。”蓝衫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摇摇手:“听错了。”
“听错了?”李相宜挑起好看的柳叶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可没听错,你就是这么说来着,还有您……说我是位好姑娘。”
李相宜眼光一转,看向灰衣长者:“其实你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吧。”
“咳咳。”灰衣长者不好意思的笑了。
“对,我们就是这么商量的。”有个年轻不更事的冲出来:“姐姐,您多好的一个人,嫁给那傻秀才可惜了,你看看他,哪一点像个男人,不像咱们秦爷,正宗的爷们一个,挨了那么多刀,半点事儿也没有,身体强健得狠,又不好女色,这么些年,咱也抢了些女人回来送给秦爷,可是全让他给送走了,一个也没碰过。”
“这么多年从来不近女色?”李相宜眉头扬得更高。
“我们都可以作证。”众人参差不齐道。
“那你们是想告诉我,他的身体有问题。”李相宜道:“只要是成过亲的人都知道,这男人啊一天也离不开女人,你们的秦爷夫人死了七年,七年没碰过女人,除非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若不然哪能忍耐这么久。”
“沈媚云。”秦霸终于忍不住了,饶是冷酷如他,也脸色微红。
他瞪着一双眼看着李相宜。
李相宜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若有什么说错了的地方,还请您纠正,不过我现在只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和秦霸绝对没有可能。”
“为什么啊?”有人不满意道:“我们秦爷是好人。”
“天下的好人多得去了,更何况在我眼中,秦霸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差点没被他给杀了。”李相宜转头看了看秦霸。
他立在风中,衣袂迎风,翩然不动。
“看起来还是很养眼的,就是性子不讨人喜欢。”李相宜道:“男人嘛,当然是要嘴巴甜一些,会哄女人开心一些的。”
“既如此,你为何又要带我上路。”秦霸不再沉默了。
他冷冷道:“我已让大夫前去给汉大娘医冶,你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我带你上路只是想让你保护我相公,难不成对你有什么好感吗。”李相宜回敬道。
秦霸面容阴沉得似要滴下水来,一瞬不瞬的看着李相宜。
那眸中的幽沉李相宜看不明白。
索性转过了身去:“各位,拜拜啊,过了今天咱就不再见啦,呵呵,后会无期噢。”
“秦爷,你当真不回来了吗。”灰衣长者不舍道。
“护送他们到目的地,我自会回来,只不过……”秦霸欲言又止。
“好了,别再废话了。”李相宜拽着秦霸:“咱们赶紧走吧,再晚些回去,我相公又该着急了,那个傻瓜,一会儿看不见我就会胡思乱想的。”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这种愚蠢的男人。”秦霸突然道出一句。
“你说谁愚蠢。”李相宜不满:“我家相公才不是愚蠢,他那是单纯。”
秦霸不再言语,随着她的步伐一起向前。
李相宜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小惜是你以前的妻子吗?”
秦霸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可以跟我说说,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李相宜又问。
秦霸这下子彻底愣住了,小惜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她的话很少,多半的时候看到他都是在微笑,替他安顿好一切,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提任何的要求,而他给予她的也很少很少,少到现在他根本记不起来,曾经为她做过一些什么。那个时候的他一心沉迷在自己的事情当中,从来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秦霸沉默了。
李相宜看了看他,一声叹息:“算了,不想说就不要勉强,我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只不过见你今日主动提起,就随口问一问罢了。”
“小惜,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秦霸道:“我都已经记不起来她的容貌。”
“不会吧。”李相宜道:“你好像很爱她的样子,怎么会把她的容貌都给忘了呢。”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秦霸道。
“算了,当我没问。”李相宜彻底无语。
两人默默前行。
风吹落叶过。
秦霸站住。
李相宜不解,回头看他。
秦霸看了看不远处的松林:“我去去就回。”
“噢。”李相宜心想,可能是要尿尿了吧,还不好意思跟她说呢。
秦霸进了松林。
李相宜站在原地等,百无聊奈。
秦霸过了许久还没有来。
李相宜不由得有些疑惑:“秦霸,你还在那里吗?”
松林里面还是没有回声。
李相宜扒开树丛走了进去:“秦霸。”
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人影,明明就是他,怎么不回话。
李相宜上前:“你在干嘛?”
她看到了地上的一座孤坟,那面写着吾妻小惜之墓,只有几根野草,几朵野花,什么也没有,太凄凉了吧。
李相宜一下子就沉默了,敢情秦霸他老人家不是来尿尿的,是来这里拜亡妻来了。
看着坟上的野草桩,分明就是刚削了不久,以前从来没有来人来祭拜过。
李相宜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以前从来没有来看过么?”
“没有。”秦霸道:“七年了,我第一次来到这里。”
“为什么?”李相宜不解。
“也许是因为恨。”秦霸道:“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其实我和小惜,或许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我对她的亏欠。”
“你不爱她?”李相宜问。“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让她吃饱穿暖就可以了,其它的,根本不重要。”秦霸的话一出口,立即惹来李相宜的不满。
她反驳:“其它的怎么就不重要,那些比吃饭穿衣还要重要呢,女人都是有感情需求的,需要的不仅仅只是温饱,她们还需要关心和爱护,让她们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时时刻刻的念着她们,想着她们,你这么认为,简直就是把女人当成了你的宠物,难怪你妻子会红杏出墙。”
李相宜劈哩啪啦的说完才觉不妥:“那个……对不起,我失言了。”
其实秦霸的心里也应该不好受吧,可是她刚才一时语快,就是听不得有人这样评价女人。
吃饱穿暖,当喂宠物狗呢。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我的错。”秦霸竟然没发脾气。
一个人的转变也太快了些吧。
不过。
曾经有位哲学家说得对,有些人的感悟只在一夕之间,也许真是有所触动吧。
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李相宜道:“如果你真的不曾爱过她,对她而言,还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直到死的时候都没有享受那种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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