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真该死,为什么要今天下雪?
他抱着她不停地躲避,手中的抢连番变换,她知道他抢法极准,一轮番的射击,已经有好几个隐藏的人被击毙,陶嘉很遗憾,如果她手中也有抢就好了。
他真的没有令她失望,过了一会儿,世界宁静了,惊险过去了。
他牵着她的手又穿过两个巷子,陶嘉发现,他身上有血,她说,“阿衍,你受伤了。”
他偏头瞅着她笑,“傻瓜,那是他们的血。”
她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可是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好像脱力一般,却口中跟自己说,“嘉儿,快走。”
她终于发现了不对,为什么要穿黑色的衣裳?
都看不出流血?
“嘉儿,快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知道他受伤了,可是怕自己伤心,一直瞒着她,她尽量让他身体的重量靠向自己,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可是此时,她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脚痛。
他们在走入一间破旧的房子,里面的摆设乱七八糟,他弯腰去揭开地上的一块木板,陶嘉才发现,这木质地板下面别有洞天。
他们踩着台阶一级一级下去,刚刚到底,他整个人就跌在地上,那么砰的一声,好像她的心脏突然破裂,她跪在他面前,扶着他,“阿衍,阿衍,你到底伤到了哪儿?”
“没事的,嘉儿你别哭,里面有医生,待会儿他们会帮我取出子弹。”他笑着捧着她的脸,用手指擦着她的泪水,可是他的脸惨白惨白的。
“好,我不哭,阿衍你别说话了,我去找医生。”陶嘉用手背擦着眼泪,而此时,果然有穿着白大褂的几个男人从里面走去来,他们搀扶着萧敬衍往里面走。
而这时候,入口的地方也传来了脚步声,所有人都转过身来,拿出手抢,对准那里,陶嘉几乎是屏住呼吸,她祈祷着,这次的人,不要很厉害。
来人终于露出了面孔,他拥有一张漂亮的脸,眉目清秀的样子总是感觉他的眼神太过温柔,“嘉儿,是我,你从宴会出来,所以,我就跟了过来,你……会介意吗?”
陶嘉皱眉看着来人,这人正是冯梓晴说的,喜欢她的那个叫make的男人,前不久,他还给她递烟,他是fm公司的股东,所以,在所有人警惕的目光下,陶嘉说,“是自己人。”
然后,有人把萧敬衍搀扶进去,陶嘉坐在外面等待,这时候,她才注意到,make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他穿着银灰色的风衣,乳白色高领毛衫,坐在那儿,有种温润如玉之感。
然而,陶嘉在此人脸上只是稍作停留,她的一颗心此时被吊了起来,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惊动了谁,上帝不肯救回她的阿衍。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然而,上帝此时可能睡着了,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医生从里面出来,神色凝重,他说,子弹靠近心脏太近,贸然取出有生命危险,不取出来也是等死。
“你在说什么?”陶嘉觉得,不是自己幻听,就是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你说阿琰不能救活?这怎么可能,他只是受伤了,他原来也受过抢伤,都挺过来了,这次一定和原来一样!”
“嘉儿小姐,我知道你一定很伤心,但是我希望你在这个时候保持冷静。”穿白大褂的男人说,“而且,现在,二少想见您。”
陶嘉木然的看着那白大褂的颜色,上面鲜红的血迹,她刚刚跟自己说了什么?
哦!
她上去扯住对方的褂子,“阿衍的子弹是不是取出来了?我们过几天就能会纽约了,他说等休假了,要去格陵兰岛钓鱼。”
“陶嘉!陶小姐!你现在冷静点儿好不好!现在我们二少危在旦夕,没时间跟你耗!还有,你为什么出现在莫斯科?如果二少不是为了保护你,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个穿黑色毛衫的男人走出来,劈头盖脸的对陶嘉一阵指责。
陶嘉这才仿佛醒过神来一般,她突然想起那个纸条,上面用极为漂亮的字体写着,嘉儿,等我回来。
是啊,他让她等她回去,可是她,她现在在莫斯科。
对……对……她现在应该回纽约,她应该回纽约,她要在纽约等他,那样她的阿衍就没事了。
“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回纽约等他,我要回纽约……”陶嘉喃喃自语,慢慢的往外面移动脚步,然而,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恶狠狠的说,“我他妈真想杀了你!”
陶嘉呆呆的看着对方,好像对他一脸的煞气视若无睹。
“你知道这次多危险吗?本来就缺人手,二少为了你,居然让我去做什么该死的陪女人的任务!我告诉他照片已经被媒体发出去了,他那时候还担心你会难过,居然想冒着生命危险去纽约看你,怎么,你是玻璃心吗?”虽然他出去扮他们二少也有引开敌人视线,和声东击西的功效吧,但是秦孟还是生气的。
“还有,你都不知道那该死的邮件二少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的,那时候,我们在莫斯科的那边被人堵截整整两天两夜!后面为了彻底打消他们对你的念头,二少居然还弄了该死的离婚协议!全部是冒着生命危险送出去的,为的就是你能平安无事,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居然问都不问,就来了莫斯科!”
陶嘉呆呆的听着,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只听到那人还说,“你为什么要来莫斯科?”
她为什么要来莫斯科,她是想要问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嘉儿小姐,二少要见你,你还是进来吧。”一小会儿,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
陶嘉呆呆的挪动脚步,然后一步一步走进去,她看到他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有水珠,那应该是雪花凝结了吧。
他躺在那儿,好像一个脆弱的孩子,恍惚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他总是追在她的后面说,嘉儿,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嘉儿,你要经常对我笑,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是啊,她的阿衍喜欢她笑,所以,她要笑,她不能让他看到她哭的这样难看。
陶嘉用手背擦着眼泪,她看到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手指紧紧的握住她的,和她十指相扣。
“阿衍,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她的错,都是她非要来莫斯科问个究竟,为什么那时候,她不能去相信他呢?他斤何巴。
“嘉儿,别难过。”他用另一只手为她擦眼泪,“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都怪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你不会在乎那些,如果我知道你会在乎那些,我一定一千遍,一万遍的告诉你,我对白静珠,只是兄妹之情,你这段日子一定很难熬是不是?都是我的错,让你承受这些痛苦。”
“不不不……阿衍,是我的错,我应该相信你,不应该怀疑你,我不应该来莫斯科,可是……可是太迟了,我知道的太迟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滴在雪白的床单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要让她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才让她明白,他有多爱她?
不不不……
她怎么能承受得起,她怎么能承受的起失去他?
“怎么会迟呢?傻丫头,我会没事的,我们还没去格陵兰岛钓鱼,哦,对了,你很喜欢卡梅尔小镇,那里有鲜花礁石、还有可爱的松鼠海鸟和海豹,你说你喜欢悬崖来着,我还没有陪你去看,我怎么舍得丢下你?所以,我会没事的。”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细细摩挲,贪婪的看着她的眉眼。
生命在一点一点儿流失,他很清楚,他此时此刻也是悔恨的,为什么他总是想要她再爱他一点儿,多爱他一点儿,是他太贪心了,所以,上帝要惩罚他,永远的失去她。
“嘉儿小姐,二少不能说太多话。”陶嘉用脸颊蹭着他的手背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眼神示意她出去,陶嘉很识相,站身来,但是手指还被紧紧攥着,她看到他依依不舍的眼神。
心中越发难过,可是她,还是慢慢的一点一点儿拿出自己的手指,“阿衍,我出去等你。”
她说完,再也不敢回头,她怕自己舍不得,还要掉头看他。
make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脸泪水的陶嘉,这一刻,他嫉妒的要死,她竟然可以那么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占据了她整颗心,有一瞬间,他真的希望那个男人死去,这样或许他的心上人就不用惦记他了。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他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于是,他小声的用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陶嘉,或许我有办法救他。”
陶嘉豁然转头看着坐在身旁的男人,她死死的盯着对方,“你刚刚说什么?”
这一刻,他竟然十分心虚,不敢和她真诚的眼神对视,没错,接下来他要做一件坏事。
“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陶嘉开始变得冷静,她突然意识到对方要表达什么,经过瞬间思考后,她很快站起身来,找了一个僻静的房间。
“你刚刚说,你有办法救他?make先生,我没有听错吧?”陶嘉站在make不远处,目光复杂的打量着对方。
男人看着她此时的表情,有瞬间的恍然,明明,萧敬衍受伤的时候,她几乎失去理智,无法面对现实,可是现在,面对和自己谈判的时候,她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冷静的判若两人。
“是,没错,我能救他,但是嘉儿,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如果没有任何利益,我会觉得心里不平衡,也许你会唾弃我趁人之危,我承认,我也并非君子。”他静静的注视着她,慢慢的说。
对于这一点,在迈入这间屋子之前,陶嘉就知道,如果对方会心甘情愿,不计回报的帮助她,就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而不是等到现在和自己谈判。
当然,她也没有奢求过别人无条件的帮助自己,所以,她冷静的说,“我很同意make先生的说法,我本人也一向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所以,倘若make先生能够出手帮我,在条件合理的情况下,我愿意答应您提出的条件,而且,您知道,手术的成功概率其实也不是那么低,阿衍他受过很多次抢伤,而且,伤口处理的也算是及时,他们的止血药很有效。”
男人震惊的看着她面前的这个美丽的女孩儿,他完全不能相信,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能够如此冷静的分析利弊,明明她那么害怕萧敬衍会出事,她还能摆出一副你的帮助可有可无的姿态来。
这样的她,让他有点儿害怕,他几乎害怕她会拒绝他的条件,如果她拒绝了,他该怎么办?
果然是,谁更在乎,谁就更吃亏啊!
甚至他现在开始怀疑,也许萧敬衍受伤并不是那样严重,也许,他那时候看到的,哭的歇斯底里的她,只是他的幻觉。
但是,他也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一字一句的说,“嘉儿,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 如果你能答应嫁给我,我保证,他不会有任何事,很快能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
这一刻,陶嘉的眼眸剧烈的震荡着,有惊讶,有冰冷,有审视,有怀疑。
她甚至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令make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仿佛是罪该万死,他甚至不敢和她对视了,他微微侧头,“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吗?”
“make先生,你的条件让我很意外,其实你现在可以选择别的条件,比如fm的股份,我愿意放弃一半的股权。”嫁人,的确,别说嫁人,此时此刻,只要能救阿衍,她什么都能做,可是她不能让对方看出来,她要争取自己最有利的条件。
她知道,她清楚的知道,make带来的那个人,可能就是玄空风水师,那个人,一定有办法救阿衍,她听闻,厉害的风水师,子弹跟玩一般,所以,他们一定能就阿衍的。
“不,我不需要钱。”make强调,“嘉儿,你知道,我现在钱多的一辈子都花不完,多一点儿,少一点儿,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是不同的,你是独一无二的。”
陶嘉是生气的,哪怕是这个男人从来对自己都是小心翼翼,可是他的手段太过卑鄙,所以,她用最残酷的方式讽刺对方,“make先生,你要清楚,我爱的只有我的丈夫,即便是我嫁给你也有绝对的人身自由,我甚至不会履行夫妻义务,你如果娶了我,除了让您添堵之外,恐怕没有其他的好处。如果是这样的话,您还要娶我吗?”
出乎陶嘉的意料,对方竟然点头,“嘉儿,我喜欢你,要的是两情相悦,在你没有对我动心之前,我会尊重你的意愿,所以,嫁给我,这个条件,你会答应的,是吗?”
陶嘉没有说话,她用尽所有的心神在审视对方,她的内心在疯狂的矛盾着,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陶嘉,知足吧,从对方的态度来看,她只能争取这么多。
所以,她最终点头,“好,如果我的丈夫能够平安无事,我就履行我的承诺。”
两人谈话结束,先后走出房间,然后,make果然对坐在长椅上的男人说,“顾先生,麻烦您了。”
之后,陶嘉又费力向白大褂的男人解释,这个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众人在她的一番说服之下,才同意让顾先生一个人进入房间,在短短三十分钟之内,陶嘉好像感觉两个世纪都过去了。
在顾先生走出来,宣布手术很成功的时候,陶嘉想,只要让他平安无事,让她死,也甘愿。
*
陶嘉在萧敬衍脱离危险期的时候飞回纽约,make高兴的准备婚礼,而事实上,他早就开始准备了,陶嘉和make的婚讯公布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陶嘉这么快结婚,可能是为了让萧敬衍添堵,也有一部人认为,陶嘉和make早就暗度陈仓,被戴绿帽子的那个人是萧敬衍。
make很着急,他要在萧染生日之前就和陶嘉举行婚礼,陶嘉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她中途只是跟对方提出,给她更多时间照顾萧敬衍。
在距离萧染生日还有五天的时候,陶嘉见到了萧染。
对方没有化妆,穿着毛衫和极普通外套,就像是家居女人,眉宇间多了几分的柔和。
这样的萧染,真的令陶嘉十分的意外,于是她不由得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