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之岚
第六集 一线光明
第一章 拯救人质（上）
夜越深，月越暗，惨白月光浅浅的照在这栋二层小楼的裁缝店门口，在门扇边的那幅布衣招牌上，投下一片阴影斑斓。
此时，在对面街角处的阴影之中，主仆二人正在窥视。琉璃抽动了一下鼻子，最后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就是那里，没错。”
此时，原本从房间中透露出来的隐约灯火，忽然熄灭，整条街重新没入了夜色的黑暗中，如果不是她们早来一步，恐怕还真要再有几分犹豫和不敢确定。
月灵使了一个眼色，琉璃机灵的跟在身后。
主仆二人踮轻了脚步，如猫般轻盈无声，一溜烟，来到了裁缝店的大门口。
这家裁缝店，是小城中一家并不出名的小店，正如同街道上其他店铺一样，一楼正是作为店面，二楼当作店主的住宅。
而此时，店铺大门用一块又一块的门板紧紧封住，如果想要不动声响的撬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伸手摸了摸厚重的木板，了解事情不可为的月灵并没打算退却，她左脚在地面上一点，纵身一跃，轻飘飘如同一片落叶，无声息的落在了二楼凉台之上。她返身往下招了招手，会意的琉璃同样灵敏的来到她的身旁。
“一切的阻挡，归于黑暗，腐蚀术。”
咒文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月灵的右手就被一层薄薄的乌光笼罩。
自从魔界归来，她就发现，对于暗系魔法的掌握和使用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虽然依旧不能使用暗系的中阶以上魔法，但是对于低阶暗系魔法的使用，已经可以达到默咒的水平，完全无须念咒。
此刻，月灵仅仅竖起两根手指，在窗扇下角不起眼的地方，轻轻一点……木制的窗扇如同一层湿透的薄纸，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穿出一个圆洞！然后，月灵返身把位置让给了琉璃。
小侍女捏着手中灰色的幻香石，神情早已没有当初的生涩和紧张，她熟练的让冒出的香气蜿蜒盘绕，从窗角的洞中进入。
这一次，她使用的，是从原来的低级幻香“催眠香”中，提炼而出的菁华“迷魂香”，凡是嗅到它的任何生物，无不陷入昏迷，任人摆布。
时间滑过，足足过去五分钟，琉璃方才收回香气，脸上却露出一丝奇怪来，她转头望向月灵，迟疑道：“小姐，里面好像没人？”
“没人？”
挑了挑眉，月灵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刚才她们可是亲眼见到两人进入此间，怎么会没人？可是，对于琉璃的本领，月灵同样也很相信，两相比较之下，矛盾产生。
于是，月灵干脆的结论道：“进去看看。”
手中金光一闪，足以切金断玉的神器在窗缝中央一划，将窗扇一拉，窗户就无声无息对她们敞开。
月灵警戒的捏着短匕，第一个跳入了室内。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简陋卧室，月灵的左手边就是一座衣橱，紧挨着衣橱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摊放着一匹看不清什么花色的棉布。木桌对面一米处则是一张单人木床，床上被褥凌乱，却空无一人。
果真没人……
微微眯起一双碧瞳，月灵这才让开身形，让琉璃进来。她几步来到卧室门口，推门而出。
经过短短的走廊，打开对面的房间，然后再走下两层楼梯，来到一楼的店铺之中，一路上，都不见人影，整座店铺空寂无声，让人不禁产生错觉，她们之前在店外看见的人影与烛火不过是一场幻觉。
“小姐，这……”
虽然在刚才的香气探察中，就知道了这个情况，但是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琉璃还是倍觉诡异，不禁缩了缩肩膀，害怕背后突然冒出一个隐形的敌人来。
“嘘！”将食指竖在唇前，制止了琉璃的出声，月灵伸手摸了摸柜台上的一盏油灯，果然犹温。
她返身绕到柜台之后，伸手一弹，一点火星从她的指尖飞出，油灯再度亮起晕黄的光明。
此时，月灵可以清晰看到，柜台四周有着点点新鲜泥土的痕迹，而那是荆斩家中小院的泥土。
“（小姐）……”
想要说话又不敢出声，琉璃连忙来到月灵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脸上露出疑问的神情。
月灵也没有出声回答，拉过对方的小手，在她的掌心写道：“密道。”
仅仅两个字，让小侍女立刻明白过来，能让活人凭空消失的，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密室的存在啦！
想到此，她立刻也瞪圆一双大眼，在柜台四周开始寻找。
拍拍摸摸，当月灵正移动柜台一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摆设，柜台后方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门户，里面隐约可见阶梯和灯火。
打着手势，月灵想要琉璃留下，但是死也不肯让主子单独冒险的琉璃，硬是让月灵不得不改变主意，最终还是带她一同下去冒险。
爬下五米长的梯子，主仆二人来到一个地下空间。
这个空间远比她们想象中的庞大，一条长长呈弧形的通道，在或明或暗的火把照耀下延伸向远方。通道的两边是一扇又一扇的门户，各自大门深锁。远远传来守卫的脚步和喧哗之声，渐渐接近而来。
琉璃下意识攥紧幻香石就要动手，却立刻被月灵按住，摇了摇头。
此时守卫昏倒的声音，必然会引起更里面的众人警觉，那样，事情就不好办了，毕竟她们是来救人的，而不是来正面决战。
“眼见是虚，暗影术。”
伸手在二人头顶一划，折射在两人身上的光线突然变得黯淡，让她们的身形变得好似只是两个虚影，站在阴影之处，几乎就看不出来。
“呼……”喘口气，月灵叹息。
真正的隐形魔法是属于暗系的高阶魔法，而现在的自己只能用出这个暗系的低阶魔法，效果差得很多。
“只走阴影处。”
小心的嘱咐着，主仆二人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远处，守卫的身影渐近，可以看清有三人。
“哈欠……”领头的守卫张大了嘴巴，眼神有些迷离，他扶了扶头上有些歪斜的头盔，懒洋洋的对着后面的同伴说道，“现在是几时了？是不是可以换班了？”
“已经过子时啦，差不多快了，老大。”走在后方的另一个守卫答道。
“那就好，困死了，我要好好睡一觉。”老大顺口说。
“嘿嘿，老大，只是『睡』一觉，地牢里的那群娘儿们你不动心？”
第三个守卫笑得暧昧，用手肘捅了捅老大，老大却立刻停住了步伐，回头警告的说：“去，这一次的都是高级货，谁敢动？你们都不想活了？我警告你们，都给我收敛一点……”
“唉？高级货，怪不得那么漂亮。完了、完了，老大，你放心啦，我们哪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不会乱出手啦……”
一位连忙保证，另一位却嘀咕道：“倒是那个死老头享尽了艳福，和美女关在一起……”
“呵呵，色鬼，这种艳福你也想要……”
三名守卫一起发出淫亵的笑声，继续向前巡逻，等他们走得看不见人影之后，在刚刚他们停下步伐的左侧阴影中，主仆二人暗自松下一口气来。
差点以为被发现了……琉璃心想着，刚才对方就在身边停下的时候，她整个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浑身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现在不免因此而全身虚软。
地牢？高级货？死老头？
此时月灵思考的是与小侍女完全不同的问题，从对方的对话中，她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
她们继续向前潜行，一路上经过一扇又一扇深锁的大门，通道的墙壁是用厚重的石料砌成，石缝中泛着深绿的青苔。
月灵望着这些，不由得心想，这里的规模这么大，不像近年才完成，总不可能是那群企图“复辟”的人在亡国后匆匆建立的。
那么，此处是做什么用的？
又是谁敢在南宫默的铁血政策下支持复辟？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交织成了困惑，月灵摇了摇头，把它们统统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荆斩的老父救出，其他的，未必与她相关。
主仆二人向前的身形，小心的贴着无人的墙壁一方，对于隐隐透出灯光和人声的门口，更是刻意避开，如此一行，居然没有惊动任何敌人，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所谓的地牢，并没有像这个地下空间入口一般用机关隐藏，在通道的尽头，有着向下延伸的森冷石阶，而两旁的火把，却将石阶下方的空间照得通明，这就意味着她们的暗影术不再有效。
“琉璃，再放一次，迷魂。”月灵指挥道。
琉璃连忙动手，灰白的香气顺着石阶，飞快向下蔓延。
“扑通……”
“光铛……”
隐隐的，一个又一个人体栽倒的闷响传来，过了片刻，已经冒出一头汗水的琉璃，低声说：“小姐，可以了。”
于是，主仆二人立刻向下走去。
顺着石阶走下来，率先入目的，是被一排铁栏牢牢封死的西侧空间，其中歪躺着五个少女与一名老人。
然后转头再向东看，就算是月灵稳重的性子，也不免要露出一声惊呼。
在空间并不很大的地牢中央，一个足有两米多高、巨大铁制的十字架浇铸在地面之上。十字架上，一名女子被铁链捆绑其中，一身红色的衣裤却包裹不住处处皮鞭伤痕，惨不忍睹，尽管这样，所幸她身上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她是谁？”
琉璃同情的张大了嘴。
月灵走了过来，毫不在意的踩在地上横七竖八昏倒的男人身躯之上，一步步来到近前望去，看到的，却只是女子昏迷低垂的头颅，以及一头垂落的长卷发。
她拥有一头少见的灰色头发。
月灵想了想，做出结论：“唤醒她。”
又一阵香气飘进了灰发女子的鼻间，很快就有了反应。
“阿嚏！”
一个短促的喷嚏过后，女子眨了眨眼，渐渐清醒过来。
她抬起头向前望去，突然发现之前那群丑陋、恶毒的男人全数倒在地上，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名看不清面目和身影之人，不禁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啊……”
被她这声惊叫吓倒的，反而是对面的主仆二人。
顺着她惊恐的视线环顾自身，月灵终于明白对方叫出声的原因了，连忙再度用手指一划，魔法解除，在火把映亮的昏暗地牢之中，显露出身形来。
“你是谁？”
灰发的女子惊问，面对着前方白衣的女子，仍旧反应不过来。
“来救人的人。”
月灵淡淡应道，手腕一翻，金色长剑出现在手中，瞄准对方身上的铁链划去……
“没用的，那是玄铁……”话才说了一半，捆绑在她身上的铁链纷纷断裂，掉在地上，砸起一片灰尘。
霍然获得自由的她，不禁呆呆站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手中的金剑。
“琉璃，救人。”
月灵才不理会对方那像快要掉落的眼珠，回手又是一剑，将铁栏门上的大锁削碎。
琉璃连忙拉开铁栏，冲了进去。
而这一举动，提醒了灰发女子，她也立刻冲进牢中，一同救人。她灵敏的动作看在月灵的眼中，引起深思，一名饱受鞭打的女子居然能够这样灵活？
“千叶……千叶，你醒醒！”
浑然不知后方探询眼光的女子，她一把抱起一名金发的女孩，连连呼唤，却没有得到丝毫反应，不由得大惊。
“别急。”
琉璃浅浅的微笑制止了她的惊惶，挥一挥手，一阵淡淡几乎不见形迹的烟气，飘入四周所有昏迷者的鼻中。
那种清新的香气那样好闻而熟悉，就连那灰发女子也不免连连抽动鼻翼。
等一下！熟悉？熟悉的味道？
灰发女子还在思索的时候，怀中的身躯突然有了动静，金发的女孩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碧蓝的双瞳，轻声道：“嗨，蝶舞……”
蝶舞，也就是灰发女子，却因为这一声招呼，差点双手一松，把对方摔在地上。她露出一抹苦笑，对于对方如此天真的反应，无可奈何。
“老爷爷，您能站起来吗？”
另一边，琉璃扶住荆家老父，细声细语的问道，对于老人的问题却没有回答多少，只解释是来救人的。
“我，我还行，谢谢姑娘。”
荆家老父哆嗦着起身，每一步都颤巍巍的，在琉璃的搀扶下，蹒跚的走出牢房。
此刻，其余清醒的几位少女，经过短暂的慌乱，也纷纷明白过来，依次走出了牢房，怯怯的望向月灵。
“小姐，怎么办？”
琉璃投来求助的目光，眼下的情势十分明显，荆家老父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支撑逃离此地，更何况远在计画之外救出的多余人口。
“你们是谁？来人啊，有人闯入！”
月灵正在迟疑间，地牢石阶口出突然出现了几个身影，然后，一声大喊突然炸开。
下一刻，地牢中的众人显然可以听见，远处隐隐的骚乱，和无数脚步簇拥而来。
“琉璃！护住他们！”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月灵手中剑光一亮，冲向石阶。
而灰发的蝶舞迟疑了一下，望了望身侧的金发女孩千叶，得到她的点头，方才一跺脚，捡起地上的一根黑色长鞭，跟随在月灵身后，冲上前去。
“锵……”
月灵只一剑，就削断了对方的剑刃，顺势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月灵定睛看去，认出对方正是之前在通道中交错而过的守卫之一，才回想起来，那时对方分明说过要换班一事，而换班的人员，显然就在地牢中放倒的那群人之中。疏忽了这点的她，自然会被前来换班的守卫们发现。
一步差，步步差。
此刻的她，只能选择当初最不想要的方式──正面强攻，摆平这个地下空间的所有来袭之人。
想法虽好，执行起来却不容易。
随着那声大喝，从通道两边的房间中涌出无数的人群，蜂拥而来。
在狭窄的空间中密集而来的攻势，让月灵根本无法召唤白鸦帮忙，只能挽着剑光，击杀着一名又一名来到近前的敌人。
尽管现在的她由于体质提升，剑术水准也随之大幅上扬，但是一人面对足有五米宽的通道，守卫起来，还是颇有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