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飞呆立了半晌,实在抵不过心间好奇悄悄潜近,不敢呼唤元素精灵,无声爬上一棵离占镜台最近的大树,从高处俯瞰着小巧的圆池。
王,在看什么?
盈盈水面平滑如镜,倒映出人界的景像。
衣香云集,珠光闪耀,似皇室盛会,触目皆是精灵所不喜的奢华热闹。
金色华美的舞台上正演着一个又一个节目,以路飞的眼光来看,十分粗陋,人间的音乐歌舞毕竟无法与精灵族相提并论。
王深夜出来是为了看人界?
实在瞧不出哪里值得艾希尔王留意。
看了半天路飞仍然无法理解,直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开始舞动。
不过是人类对精灵祭舞的拙劣模仿,他一眼看出。
打扮成精灵的少女轻盈飞舞,翩然优美。初始肢体僵硬而不自然,渐渐流畅宛转,挥洒自如。细看之下,水镜中的舞者轻瞌双眼容色恬然,犹如置身于尘世之外,一刹那间,竟有种精灵特有的空灵之美,无端的契合了祭舞。
人类怎会有这样的气息?又怎可能跳出真正的精灵舞?
路飞讶然间,更令他惊异的事发生了。
随着少女灵活优美的起舞,空气产生了变化,身为精灵,路飞本能的感觉出女孩周围的元素精灵悄然聚集,随着舞蹈逐步加强。
风拂动,扬起少女的长发裙角,像一双翅膀托起纤巧的身体,晶莹的水珠在空中凝结,被魔法光映出金芒,璀灿夺目。水越来越多,在风的带动下如有生命般流动,在女孩身边形成了一个透明而瑰丽的球形水壁,不停的流转变幻,水光敛滟迷离绮丽,几乎可以看见风精灵和水精灵随她一起飞舞。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管是镜中的观者,还是镜外的路飞。
未曾凭借任何魔法而与自然元素精灵呼应,人类绝无可能……。。
眼前的影像打破了常识规律,不可思议的令他震愕。
人类能直接与元素精灵沟通?
当然不可能。
露西恩收拾着王的寝居,随口回答。
为什么那个人类少女竟可以凭借舞蹈唤起自然精灵?
人类?露西恩停下手中的动作面露疑问。精灵族封闭三界通道上千年,路飞这个年纪的精灵根本没有机会遇见。
“你何时候见过人类的女孩?”
失神时的低语被大精灵听到,路飞顿时僵住。
精灵不擅说谎,他踌躇了半晌在露西安的目光下低头,惶惑的说出事情经过,不敢想像自己私下跟踪王会受何种惩治。
没有听到露西恩的斥责,他悄悄抬头,历来冷静大精灵脸色奇异,眼神复杂而明亮,似有一线水光盈盈闪动。
路飞不敢再看,撇开视线盯着墙角的银制花架。
“这件事,绝不能透露出去。”
许久之后,露西恩恢复平静的声音响起,审慎的叮嘱。
路飞赶紧点头,又想起先前的问题。
“为什么那个女孩。。。。。。。”
大精灵轻轻摇头,阻断他的问话。
“人类没有直接与自然精灵沟通的能力。”
“只有你看到的那个女孩特别。”
看着年轻精灵愈加疑惑,露西安轻叹,叹息中有无限感伤。
“她不是人类。”
“她曾经是一个精灵,我们的同族。”
怎么会。
精灵怎么可能成为那种低等卑微的生物。
即使老去死亡,精灵也只在同族间轮回,绝不会转世为人。
人间更不可能有精灵存在,通道在纪元前已彻底封闭。
路飞不能置信的盯着露西安,忘了低阶精灵该有的礼仪。
“通常情况下,精灵不可能转生为人类。”露西安的眼光投注在窗外不知名的远方,忧郁而怅惘。
“除非是。。。。。。。跳下创世神施加了神罚咒语的禁湖。”
宣召
赫蒂生平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早晨,眼睛下方的阴影昭示出这个事实。
对着镜子她又发了好一会呆。回忆着昨天莱亚异常的举动,脸颊再次发烫。
以前在森林里莱亚也曾做过,感觉完全不同,为什么这次没有推开他?
当时那种奇怪的感觉是?
赫蒂的思绪变得混沌不清。
门被轻敲了两下,惊得她险些跳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了声请进。
莱亚端着餐盘推开门,如往常般随手搁在桌上等她洗漱完。神色自如,没有半分异常。
赫蒂有点懊恼,在水池前掬水泼了泼绯红的脸,努力让自己看来和平日一样,最终还是办不到。不敢看莱亚的眼,走到桌前低头撕扯着面饼,思绪乱成一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出门。”
她想询问,却在眼神交汇的瞬间躲开。
他的话语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经过昨天,城里所有舞蹈团都会用尽手段延揽你,为了免掉麻烦还是少出门比较好。尽量别惹起权贵的注意,否则会很棘手。”
赫蒂张了张嘴又忍住,埋头闷闷的啃面饼。
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莱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我们在客店等一阵,让裴吉去外面打听情况,等风波平静一点就离开亚述城改做别的行当,现在作舞者已经太显眼。”
她暂时忘了赌气,愕然抬头,“别的行当?做什么?”
少年平静的看着她,很快,白嫩的小脸又泛起红晕。
仿佛不经意的收回视线,他慢吞吞的回答。
“暂时——不知道,等到下一个城市再说吧。”
没打算再入皇宫,只是无法拒绝。
弗蕾娅公主谴来亲随驾着豪华马车登门相请,半邀请半强迫的让俩人再度踏进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公主住在一个风景宜人的花苑,在富丽的皇宫中自成风景。
踏入苑门,触目皆是芬芳怒放的蔷薇,生气勃勃的盛放在修剪整齐的树丛中,在大片的绿地衬托下格外美丽。建筑典雅而精致,从黑铁铸花窗口中望出去,一切是那么赏心悦目。
窗内也同样令人赞叹,深红色的天鹅绒垫装饰着繁复奢华的桌椅,丝幔垂着流苏挂在窗棂,银色茶具闪亮,蛋糕香气诱人,甚至盖过了美丽但稍为故做矜持的女主人。
赫蒂的注意集中到细磁碟里的糕点,望着美食移不开视线,对甜品的酷爱是她无法抗拒的弱点。相较之下莱亚的反应要正常一些,在娇俏的公主殿下的注视下,一径是无表情的脸,盯着柔软的长毛地毯,仿佛此来的目的就是研究这块地毡的织造纹理。
在两个明显神游的人面前,公主忍不住端起了茶杯,咳嗽声和杯盖碰撞声频传,可怜的茶具寿终正寝前,赫蒂终于回神,出言提醒仿若无事轻抿茶水的弗蕾娅。
“请,呃————公主殿下喝慢点。”
赫蒂没敢把疑问写在脸上,暗地腹诽,弄不懂喝个茶怎么会响成一片,莱亚头垂得更低了。
公主手一重,茶具撞在桌面传来一声脆响。惊得侍女闻声而来,看见力持端庄的公主扭曲了表情,瞪向满脸无辜的赫蒂。
弗蕾娅银牙紧咬,莽撞的少女每每轻易激起怒气,令人一再失控,明明是个普通平民,却对贵族没有半分惧意,毫不退让,实在讨厌。可恨莱亚宁可跟着这个傻兮兮的女孩也不愿。。。。。。。
弗蕾娅挥退侍女,努力回复和颜悦色。
“叫你们来是因为祭典的表演非常精彩,让我很满意。”公主现出一个贵族式的微笑,优雅大方又带点身份的距离。
“这些是给你们的赏赐。”她微仰下颔,指向一旁桌上摆着的小堆金币。
赫蒂意外的看过去,金光闪闪让她心花怒放,对公主的印象一下子好了不少,回以甜笑。
大概是终于看到期待中的回应,弗蕾娅轻松了一点。
“这也是应得的,我从没看过这样的精灵舞。自己编的?”
赫蒂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持续微笑,弗蕾娅当成了默认。
“你说以前是夜蝶歌舞团的人,舞也是那里学的?”
赫蒂笑得有点涩,吞吞吐吐的答了声是。
“舞台魔法呢?能制造出那种幻境一定是高阶魔法师,雇来可不便宜吧?”
一个又一个问题,赫蒂的笑容开始发苦,期期艾艾的应付,好在公主没太注意,犹沉浸在当夜的回忆中。
“对了。”想起召见的目的,弗蕾娅微咳了一下掩住私意。
“上次祭典之后许多贵族都很欣赏,父王也印象深刻,特别指定你们升格为宫廷艺人,专门在皇室贵族前献艺,以后不用在街头表演了。”不知想到哪里,公主的脸微微泛红,秋波掠过一直没有抬头的莱亚。
“不行!”
被追问得满身不自在的赫蒂听到公主的话语,直觉的脱口而出。
上次成功已是侥幸,万一成为皇室艺人,失败的下场可想而知。莱亚的身份也是问题,继续露面只会更危险。不管是出于哪种角度都得离皇宫越远越好。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弗蕾娅怔住,不假思索的拒绝令她满腔欢喜化为羞恼,秀眉倒竖,眼看就要发作。
“多谢公主殿下的好意,我们不胜感激。”清悦的男声适时响起,少年终于开腔,紫色的双眸似有魔力,奇迹般的化解她因挫折而产生的怒意。
“不敢接受,是因为确实无法胜任。”
迎视公主疑惑的眼神,他不疾不徐的说明。
“上次的精灵舞是我们尝试了很久的偶然成功,需要法师和舞者的魔法力共同作用方能呈现出非凡效果。也正因此,一次成功的舞蹈所消耗精力两年才可恢复,这段时期之内无法再作类似的表演。”
无视赫蒂目瞪口呆的脸,莱亚的神情诚恳而遗憾,配上绝美的容颜,足以说服任何雌性生物。
显然弗蕾娅也不例外,哑然半晌怒意全消,失望难掩。
“怎么会有这种事。。。。。。。?”
“确实如此,所以才推掉了各色舞团的邀请。若非这个无法克服的弊病,我们也不用在街头卖艺了。”
公主的热情受到打击沮丧了不少,一时沉默无语。
还在发怔的赫蒂接到少年的示意,配合着挤出抱歉的微笑。
“不得已愧对公主的厚爱,请您,呃~~~~~~~~务必见谅。”
莱亚是个大骗子。
面不改色的说谎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理由完美得找不出漏洞,连赫蒂都要相信自己是魔法力消耗过多。原来只要他愿意,冷冰冰的俊脸也能有多种表情,瞠目结舌之余她又了解了一点。
在他们退下之后,失望的公主穿过重重宫门走入偏厅。
充足的光线从窗格映入,通透而明亮。修特埋首于公文,随从的侍立一旁。
没有理会雷恩的行礼,弗蕾娅懊恼的跺脚。
“修特大人。”
“公主殿下?”男子起身迎接,笑容和熙。
弗蕾娅嘟起嘴抱怨。“你教我的方法不行,还是不能把他留下。”
他微微一怔,仔细聆听她说出刚才的对话。
“修特大人,我很想得到莱亚,你一定有办法。”
修特沉吟片刻,“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他并不希望换主人。”
“那只是一时想不开,谁不想过得更好?养尊处优的生活难道不如街头卖艺?”弗蕾娅不服气的辩解。“再说那个女孩除了会跳精灵舞,一点也不特别。”还经常木木呆呆。
舞。。。。。。。非同一般,真的只是魔法师的幻术?
隐隐感觉那个女孩并不寻常,无法不在意。帮弗蕾娅出谋划策,并不只是单纯的取悦。。。。。。。也有自己的私心试探。
财富和机运都没有吸引力,那么动用权势威迫?
只怕~~~~~~未必有效,从头至尾都不曾从她眼里发现半丝对权力的畏惧戒慎,武技又不可小视,替公主夺取一个奴隶而出动高阶武士,简直是小题大做,反而引起非议给人攻讦的把柄。。。。。。。…讨好公主虽然重要,还得避免落人口实。
为防引人侧目而劝止了公主的急迫,也许是种失误。这两人不像普通平民,到底是什么来历。。。。。。。
玉手在眼前晃了几下,弗蕾娅娇嗔的瞪着他。
“修特大人!”
一缕诡异的眼芒闪过,他提出建议。
“请他们参加萨德将军的授勋晚宴怎样。殿下说过艾琳诺小姐对他们没有好感,还有许多贵族都对那天的舞者感兴趣,为了防止出现不愉快的场面,用保护的借口把他们暂留宫中几个月还是可以的。”
弗蕾娅眼睛一亮,“对,有足够的时间他一定会改变心意。”
“为了谨慎起见,最好等他们到了宫中再提起,否则。。。。。。。”以二人的形态大概会提前逃跑。他提醒兴奋的公主。
弗蕾娅连连点头,先前的不快烟消云散,满心欢喜的计划起将来。还是孩子气重,为一点小事高兴至斯。不同于被寄予厚望的王子,希铎王室的公主自幼在无微不至的宠溺中成长,骄矜任性,单纯而轻信,她的世界里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才会执著于一个不甘愿的少年。花点心思帮她得到那个漂亮玩具也好,有他吸引住弗蕾娅,更有机会。。。。。。。
藏住心中的讥讽,送走了公主,他沉沉的笑了。
相争
浑然未觉别人的算计,赫蒂抑制不住一腔怒火。开心的拎了一袋金币回来,却发现裴吉满身伤痕的缩在床上,脸上青青紫紫,肿胀不堪,几乎瞧不出本来面目。她翻出草药捣烂抹上,咬牙追问缘由,轻柔的手势和隐怒的口气瞬时让裴吉红了眼眶。
男孩躲闪着视线不肯开口,她又气又急无可奈何。检视着一道道伤口,下手较重,不只一个人,看来严重却未伤筋骨,会导致痛上好一阵。会是谁?
门开了,带进一股凉风,让裴吉忍不住瑟缩,莱亚返身关上门,回视赫蒂的询问。
“是谁?”
他微有些讶异的扫向裴吉,赫蒂不耐。“我问了他不肯说,你打听的结果?”
没有在意裴吉的欲言又止,莱亚沉默了一下。“是几个贵族的手下,他们推荐的舞团被我们抢了风头,用这种方式泄忿。”
“为什么不冲我来?裴吉根本没上台,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因为弗蕾娅公主,他们不敢直接得罪。”
“所以攻击裴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