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伊,你要是害怕,也可以钻到我怀里来。”池春树俯下身看着我。
我摇摇头,贴近洞壁。其实我很害怕,但是我不想太依赖他——我跟他之间结束了。
“受不了啦,这该死的雨赶快下完吧。”邹淼玲大声嚷嚷道。
这会儿的她穿着三点式蹲在洞里挺可怜,再也顾不上潇洒、性感了。
高铭锐则一边安慰她,一边小心地替她清洁被雨水弄花了的脸——反正水是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10 遇险
又一道极亮的闪电灼亮在洞外,看样子,后面的雷声会更可怕。
可是这道闪电似乎不是一闪而过的那种,竟然顿住没消失。
“发生什么事情了?”邹淼玲叫道,那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洞内被照得雪亮,比烈日照射下的白昼更明、更亮,却迟迟听不到雷声。
我们四人惊惧地挤在一起,看不清洞外怎么回事?
太亮,什么都看不清。
手镯突然“嘀”发出声响,我刚看一眼,便知道出了故障。液晶屏上的数字乱窜,像是被某种辐射扰乱了电路,无法正常显示。
正当我要提醒其他人看时,一道彩色光束骤然从手镯□出,刺向洞外,随即狂风大作。
洞外的雨声再也听不到。
我们都愣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一大团白色浓雾骤起,翻滚着,笼罩了整个洞口,白雾转而呈逆时针方向旋转,恰似漩涡,漩涡底端一个幽深的蠕洞,无限向内延伸着……
“见鬼!”高铭锐眯起眼睛说道,“怎么跟时空隧道似的?”
他刚说完,我们便失去重力,一起漂浮起来。
我瞬间抓住池春树递过来的手——我的身体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往洞外拉。
那股吸力越来越强,我的身体第一个被拉向漩涡,拖带着池春树一起动。
“不要啊!”我惊恐万状地叫道。
池春树紧紧拉着我的手,却也无能为力——身体同样浮在半空中。
我俩瞬间被吸进白色的漩涡内。
“拾伊别怕!我跟你在一起!”池春树贴上来紧紧抱住我。
他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好像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
我们的身体如滚落地面的罐头内的漂浮物,上下翻腾着,但动作并不剧烈,有点像电影中的慢镜头。
不知翻腾了多久,突然一个急刹车,我的身体撞到了什么,随即和池春树的手震脱开。
他想拉我,但是没能拉住。
我的身体一沉,直接坠了下去。
池春树很消失在视线内。
“春树!”我惊恐地大叫着,感觉自己要摔死了。
身体急剧旋转,360度旋转,一圈,二圈,三圈,四圈……头被转晕,直至完全失去知觉。
阳光照在我身上,很暖和。
雨终于停了吗?这究竟是什么鬼天气?
我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有些异样。刚才不是在半山腰吗?周围怎么全变了样儿?
我正躺在一堆干草上,晒得发烫的干草烤得我的后背痒痒的。旁边尽是低矮破旧的房屋,大多数墙是泥巴和石头砌的,盖着茅草顶,很少看到瓦片。泥巴路面偶尔铺上几块青石。看着是个古老的小镇,却看不到人影。
隐隐地,喧嚣声从山谷那边传来。
“鬼子杀人啦,快逃啊!”
鬼子?我听着觉得奇怪,哪里来的鬼子?
我看向手镯表,谢天谢地,没摔裂,但是上面显示的数字让我立即惊呆:1939年6月7日!
怎么会这样?坏了?
没等我来得及确认故障出自哪里,一阵阵枪声拉紧了我的神经。
一群男女老少背着包袱、夹着家什从我面前狂奔而过。他们的穿著很奇怪,好像是几十年前民国时期的装束。
我循声向远处望去,哎呀,怎么一帮穿着日本鬼子服装的人端着长枪冲我这个方向追来。
难道误入了某个影视拍摄基地?
子弹“啾啾”地从我身旁呼啸而过。
我惊恐地意识到不是那么回事——拍电影能拿真枪实弹射击群众演员吗?
眼见着一个穿灰衫的中年男子倒在了血泊里,一抽一抽地痉挛着。一个鬼子追上来,刺刀狠狠地扎进他的胸膛。
我大惊失色,本能告诉我最糟糕的事情让我摊上了——我被卷入了另一个时空,而且身处可怕的抗日战争年代。
反应过来的我狼狈地滑下草堆,融入逃亡的队伍——逃命是首要的。
我的大脑只给我一个指令:跑!我很快超过其它人,甚至比男人跑得还快,不仅因为我空着手没有负担,我的旅游鞋也功不可没。
我的手臂全力配合双腿奔跑在逃亡阵营的最前列。
但是,有些时候成为冠军并不是令人自豪的事情。前方道口出现的另一帮鬼子十分明确地告诉我我这个冠军不好当——将会成为饮弹冠军。
我一个急刹停下,以最快的速度折进左侧一条小巷,只见一些不怕死的当地人拿着斧头、扁担以及叉棍跟日本鬼子斗,但这些干农活的东西怎么能与训练有素的鬼子和夺命的枪弹抗衡?眼见他们一个个相续倒下。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似要从喉咙里颠出来。狂奔让我的咽部和胸腔格外疼痛。
我惊慌地环视周围,到处是血腥杀戮留下的痕迹。哪里才是藏身之所?
“花姑娘的大大的!”一个日本兵发现了我。
妈呀!我扭头就跑,还没跑出十步远,已经被从两侧包抄来的鬼子死死地摁倒在地上。
我奋力挣扎,冲着对方就是拳打脚踢,蓦地感觉身子一轻,离开了地面,接着猛地向后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地摔在一堵泥石砌成的墙上,撞上墙又弹回来,坠在地上。
眼前一片金星四射,后脊梁骨快撞裂了,吃痛得紧。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腰里酸软刺痛——骨盆似乎错位了。
我只能贴墙坐着,大气都不敢喘,连正常的呼吸也牵动着痛神经。
几道阴影挡住了阳光,三个日本兵围住我,头碰头挤在一起叽哩哇啦地商议着什么。
一个罗圈腿、肥短身材的日本鬼子扯下帽子塞进同伴手里,冲我左一个“哟希”又一个“哟希”、满脸浪笑地逼上来。另外两个鬼子后退开,同时嘎嘎地浪笑起来。
完了!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看来今天我命休矣!生命如此仓促,如此悲惨!如此心不甘、情不愿……
看着那个罗圈腿挨近了,我心一横:豁出去了!忍住腰痛朝着那个矮冬瓜奋力摆去一个兔子蹬鹰的动作——踹了个准——他真格儿跟冬瓜似地向后滚去。
“哈哈哈!八嘎!”另外两个鬼子嘲讽地大笑起来。
矮冬瓜大吼一声,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朝我扑过来。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头顶上方的墙“噗”地爆开了,溅了我一脸泥屑,还差点迷了眼。
我本能地缩起脖子,闭上眼,待再度睁开时,那三个日本兵正“嗨一嗨一”地弓着腰跑到一边去。
眼前站了一个身材颇高的年轻日本鬼子,看上去是个军官,肤色白皙,长得挺斯文,不像那几个日本兵凶神恶煞的,甚至他朝我温和地一笑时,可以用“好看”来形容。
“不要怕!女孩!”他操着一口虽然蹩脚但还算让人听得懂的中文。“你的什么人的干活?”他蹲下来问道,两眼骨碌碌上下打量着我。看来我的发式衣着引起他的怀疑——与当地人大不相同。
我根本没指望活着走出这里,冲他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日本猪!”
“嗯——”鬼子军官并没生气,或者只是暂时忍住气,拿白手套抹了一下脸,“老实说的,皇军不杀的优待,不老实说的……”他拿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同时面色一沉。“你的,大大的漂亮,可惜!”
“死鬼子!”我随口骂道,再次啐了他一口唾沫,我本来打算抽他一大嘴巴,无奈动弹不得,就算吐口水这么简单的动作也疼得我五官挪位。
鬼子军官先是一愣似乎没听出我在骂他,接着看出我受了伤,嘿嘿一笑,一把抱起我来,朝一家敞着大门的院子走去,并拿脚把院门踢上。
他要干什么?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走进正中一间大屋,鬼子军官把我扔在床上,然后拔出还滴着鲜血的军刀朝向我,眼睛狠狠地盯着我,观察我的反应。
他将刀尖指向我的下巴,顺着胸口缓缓向下做了个切腹的动作,直拉到我牛仔裤的拉链处,停下,露出凶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屏住呼吸瞪着他,一动不动,却分明感觉到随着他刀口下滑的动作,所经之处痉挛不已。
他要劈开我吗?好可怕,我不仅感到肚子抽筋,腿也在抽筋……这种在煎熬中等待死亡的感觉太糟糕,远比一枪蹦了我痛苦十倍。
“怕的不怕?”鬼子军官紧绷的面孔突然一松,温和地笑起来,像开个玩笑似的,语气也缓和起来,“女孩,你的大大的漂亮!我的未婚妻有点像你,不要让我把刚才的那几个兵叫进来。你的,受罪的大大的。快说,你的什么人的干活?”
我抽了一口凉气,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中国人的干活!”
常言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现在正是我表现中国人的气节的时候。
“哈哈哈!”鬼子军官自负地大笑起来,居高临下,用藐视的目光看着我,“愚蠢的支那人,中国的很快的从地图上消失,统统的没有!”他那自大狂妄的口吻羞辱着我每一根敏感的民族神经。
“你们小日本的,很快死啦死啦的!广岛和长崎会被原子弹炸平,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坟墓。这就是你们侵略别国的恶果。” 我带着恶毒的眼神回敬他一句,心里突然后悔跟这鬼子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才是民国哪一年?离日本战败还很遥远啊。又想:算了,反正就快死了,说什么都不为过。
笑声嘎然而止,鬼子军官再次仔细地上下打量我,露出迷茫的眼神,摇摇头,似乎无法找到令他想得通的答案是件很头疼的事。突然他一把揪住我的脖子,拿刀尖挑开我的衣服,眼睛再度露出凶光,“你的良民的不是!”
我以为他将要对我干最可怕的事情,吓得直喘粗气。但他的目光又停留在我的衣领上,神色大变。“你的衣服的哪里的有?”话说着,刀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刀背上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我知道他看到池春树罩衫上的日文商标——露出那种表情一点也不奇怪。可是死鬼子,我不会告诉你的。
尽管心在扑通巨跳,被死亡的巨大恐惧牵引着,我还是挺住了,一股即将奔赴死亡的解脱感倔强地屹立于胸。
好样儿的,柳拾伊,我不断给自己打气,你是个有骨气的中国人,你不会畏惧日本鬼子的。
11 获救
屋外几声枪响打断了鬼子军官的审讯。
当他朝枪响的方向大喊几句日语却没人应答时,神色立即慌张起来。
他快速摸向腰际,拔出腰间的短枪对准门的方向。
我没听出院子内进来人,却听出屋顶有人。
瞬间,一个白晃晃的身影从屋顶的天窗坠入。只见寒光一闪,鬼子手里的枪没了,同时没了的还有他的手——血柱陡然喷出。枪连着断手一并落下。
鬼子军官惨叫着,捂住断臂连连后退。惊骇万分的我也惊叫起来。
白影稳住身形,虽然没正面对我,但他那异常高大且英武挺拔的身姿令人印象深刻。这位功夫卓绝的大侠难道就是传说里的抗日游击队员?此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正气。我想他敢于跟鬼子斗,一定是抗日游击队的。想到此,心中不由大喜。
白衣人这才顾及到我,转脸问道:“姑娘,没事吧?”然而触及我的目光忽地就变了;风……” 他呓语着什么;黑瞳内闪过一丝令人费解的光芒。震惊?疑惑?喜悦?直觉告诉我他认识我,但我看不清他的相貌——脸上满是被尘土和硝烟熏黑的斑驳印迹。我转念又想:这个时空,怎么可能有人认识我?一定认错人了。
外面的枪声密集起来。鬼子军官趁白衣人一愣神的空当想逃往屋外,白衣人敏捷地纵身一跃从鬼子军官头顶飞过,拦住他的去路,口中喝道:“滚回老家去吧!爷爷替你省路费!”手起刀落向鬼子劈去——一声惨叫,同时听到类似菜场里卖肉的拿锋利的屠刀游刃在肉质物体内的声音。一股黑血如喷泉一般射向屋顶,同时一个圆乎乎的东西飞到我眼前,落定,一双惊恐的圆目直对着我眨着眼——竟然是那个鬼子军官的头颅!
“啊!”我惨叫一声——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啊。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放在马背上。马沿着湖边走,正在下坡。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本想抬起头看清楚那人是谁,但稍一用力,腰间便似断了一般疼痛难忍,只得又放松身体,瘫在马背上。
那人丢了马缰,蹲在湖边掬水洗脸。马儿也低下头,伸向湖面饮水,我的身体随着坡度向马头方向坠,出于本能,我一把揪住马儿长长的鬃发。
吃痛的马儿抖动了一下身体,马蹄焦躁地踢踏地面,不时颠到我的痛处,我呻吟起来,更紧地搂住马脖子。
一双大手托住我的双肩欲将我放下马。
“别动我,疼!”我大叫道,手臂仍然抱着马脖子,却又感觉被他双手触及的双肩如过电般倏地扎了一下。
“手松开!”那人喝道,声音冷而低沉,但是很好听——有种金属质感。“伤着哪儿了?”他又问道。
“腰!”我倒吸一口气后告诉他,心想该把手松开的是他才对——疼死我了——我这腰出大问题了。
“坚持一会儿,我给你看看。”他抱住我,见我还绷着,便又说道:“凤娇,放松点儿好不好?”
什么凤娇?我纳闷,想抬头看看他是谁?为什么这么叫我?但牵动了的痛处让我放弃这个念头,只能耷拉在他后肩上——他的手已然在我腰里胡乱摸了一通,还不停地问:“这里?这里?”
若在平时,一个陌生男人在一个女孩家腰里摸来摸去早该动手还击了,可此时我只能忍了。 “疼!”被他摸到了痛处,我又倒抽一口凉气,“就这里啦!”
他用极快的速度放我在草坡上,胸腹朝地,拿一只掌掌根处压住痛点边缘,另一只手掌按在我臀上,嘱咐道:“忍住了!”说着话的同时双掌合力一抓一挤。“咔嚓”一声,没等我叫出声,他已经搞定,轻松地说道:“没事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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