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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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1-100-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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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孤只见棺材的冰冷,透过肌肤,直渗透到了心里,他现在忽然有些幸灾乐祸,打吧,打死了也就省心了,什么不二山庄,什么见鬼的不传之秘,什么慕容氏的大少爷,都是狗屁,都不如狗屁。 
  慕容孤趴在哪里,已然感觉不到羞辱和难堪,只有绝望,彻底的绝望,他忽然无比渴求那柳条打到自己身上,最好是狠狠地打下来,很快地打晕他,打死他,从此一了百了。 
  啪……啪……啪……啪…… 
  柳条抽到在赤裸的肌肤上,发出尖锐而清脆的声音,慕容孤整个脸都紧紧贴在棺材盖上边,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柳条很细,一下子就在肌肤上边抽出一道血线,开始还是暗暗的,隐约的,不多时,就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 
  啪……啪……啪……啪…… 
  单调冰冷的抽打声还在继续。 
  慕容惊涛的神色已经转变过来:“愁儿,你跟我来。” 
  黑衣少女慕容愁立时站起来,站得笔直,很僵硬地跟着慕容惊涛走。她的眼睛还是空洞洞一片,没有任何的表情。 
  林雪若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她发现慕容惊涛带着慕容愁是往自己这边来,难道他发现自己了,可是现在想走,已经晚了,她不敢动,也不敢吭声,手悄悄地摸到腰间的软剑。   
  谁共风烛度残生   
  回去的路,显得寒冷而漫长,因为一个人走,愈发有些孤零。 
  列云枫在转身前,还是笑容满面,毫不在乎,让印无忧和雪觉察不到回去的危险。 
  等远离了他们以后,淡淡的焦虑涌上了列云枫的心头,他的眼中掠过丝丝的倦意和困惑。 
  这是一个连环的局,无论设局的人会是谁,从目前的情形看,雪,应该是对方比较看中的一枚棋子,可是设计到了雪,他们能得到什么? 
  从事情的表面上看,设局的人希望雪杀了余掌柜的夫人,那个形容可怖、已同废人一样的女人,到底惹了什么样可怕的对手,她到了如此生不如死的境地,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她?如果是仇恨,是刻骨的仇恨,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了解余掌柜夫妇的来历,一定也了解余掌柜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如果真的要置余夫人于死地,要找杀手,雪应该不是首选之人。最起码,也要有人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余掌柜调开,然后再去杀余夫人才对。 
  他方才不过在外边观察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了余掌柜对妻子的紧张,那个女人应该是余掌柜的致命弱点,一个人无论有多么高深的武功,只要有了致命的弱点,都可以设计对付。既然那个人情愿设局来对付敌手,应该也是个心思细密的人。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那个掌控全局的人,也应该想得到。 
  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让雪去杀余夫人,杀的过程是关键,结果并不重要。 
  也就是说,谁去杀余夫人才是个关键,余夫人死不死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雪的武功,不及余掌柜多矣,如果不是自己和印无忧前去帮忙,雪一定会遇到危险,当时余掌柜已经动了杀机。 
  那个人的目的是要了雪的命,其实杀死雪,并不需要如此复杂,那么这件事的关键不是雪死不死,而是谁杀死了雪。 
  这些凌乱的碎片,慢慢拼凑在一起,列云枫的心中忽然有了猜测,很大胆的猜测。余夫人伤得那么重,究竟是谁下的手,余掌柜既然如此护着妻子,当初怎么会让妻子遭受如此残酷的折磨?那个伤人的人,把余夫人弄得不人不鬼,也许要杀了她的话,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可是那个人却没有杀了余夫人,而是让她无比屈辱而惨痛地活下去,一直活到现在,那绝对不是仁慈,而是应该有更惨痛的遭遇和更沉重的打击等着她。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列云枫宁可这么推测设计这个局的人,将事情考虑到最绝之处,让人心推测到最狠之处,然后再谋划运筹,才可以更从容不迫一些。 
  人性不善,奈何天地不仁。 
  很小的时候,列云枫就了解这句话的意思,很多事情,都是父亲列龙川教导与他,那些处世之道,都是他先背得烂熟于心,然后才在实践中慢慢揣摩领会其中三昧。 
  这段路,并不长,秋爽斋就在前边。 
  列云枫长长舒了口气,他估计现在的余掌柜,已然满心的愤懑,余掌柜一定知道是谁想对付他的妻子,方才余夫人差点受到了伤害,此时的余掌柜,应该对外界充满了警戒与愤怒。 
  到了院子外边,里边还是一片沉寂。 
  怒意,好像一头被激动的野兽,虽然不吼不叫,虽然隔着院墙,列云枫在外边还是能感觉到里边散发出来的 危险。 
  周遭很静,列云枫侧耳倾听,没有任何人潜伏的迹象,按道理,那个设局的人应该有所埋伏,随时了解这边的动静才是,现在四周无人。 
  不设埋伏,有两种可能,如果不是顾及余掌柜的身手武功的话,就是设局的人对自己的计策过于自信。 
  微微沉吟一下,列云枫没有冒然地越墙而入,而是站在外边一抱拳:“玄天宗弟子列云枫求见前辈。”一般时候,列云枫不会轻易报出玄天宗的名字,他很少会对外人自称是玄天宗的弟子,因为有些事情,如果在当初预见到结果,那么过程,尽管必须要经历,也要想着结局的方向经历。 
  不但是玄天宗这个名字,还包括他靖边王世子的身份,自入江湖,他都极力回避。 
  列云枫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里边的人听到。 
  好一阵沉默,余掌柜的声音传来:“请进。” 
  轻轻一飘,列云枫纵身进了院子,院中空荡荡的,屋子里边亮着灯光,摇曳的烛光将修长的人影映照在窗棂上。 
  门,是开着的,门上挂着布帘,布帘的颜色早已经看不出来了,却洗得很干净。 
  挑帘而入,一股很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余掌柜在泥炉前边熬药,通红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蒲扇轻轻地闪动,火苗一蹿一蹿地,在他脸上映出诡异的阴影。 
  木轮椅子就停在旁边,那个女人还坐在椅子上边,可是她的双手用柔软的布条,分别捆在椅子的扶手上,她的口中也塞着布条,头部也固定在椅背上。 
  那个眼神,痛苦、惊惧和极度惶然的眼神,让谁看到都会铭记一辈子。 
  余掌柜方才蒲扇,站了起来,表情很冷:“你?你是玄天宗的弟子?”他看着列云枫,带着敌意。 
  列云枫抱拳:“方才救人心切,实在冒犯了尊夫人,所以特来谢罪!” 
  余掌柜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他认出了自己,一个顶尖的武林高手,凭着一个人的武功路数和内力气息,是能够识人辩人的。方才烟雾弥漫之时,列云枫已经看见了余掌柜的脸,那么余掌柜也应该看到他才是。 
  余掌柜死死盯着他,忽然咬着嘴唇,疾步过来,挥掌就打,这一掌,带着凄厉的风声,恨恨地向列云枫掴来。 
  这一掌力道不弱,还带着深深的恨意,若是打上了,难免受伤。 
  可是列云枫动也未动,镇静坦然。他很聪明,看得出余掌柜这一掌打得虽然急,却是在试探自己,所以根本不担心会被打到,况且就是真的要打,他也无法躲开余掌柜的攻势。像余掌柜这样的江湖隐客,若非万不得已,怎么会动手对付一个拒不还手的后生晚辈。 
  何况列云枫记得前些时日他和澹台梦来到秋爽斋的时候,师父澹台玄也在,还改了装扮,并未和他们两个相认,从那日的情形看,余掌柜和师父澹台玄应该是认识的,而且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还害怕被他人见到,所以澹台玄才改装而来。 
  果然,余掌柜的手掌在距离列云枫三寸的地方停下来,僵了一会儿,终于垂下来:“你的朋友,你要救,也无可厚非,可是你怎么忍心向她下手?” 
  列云枫回头看了一眼余夫人,坐在哪里,拼命地挣扎着,口里不知道乎乎啦啦地说着什么,眼神慌乱迷茫,特别地痛楚。 
  余掌柜忍不住过来,一把拉扯下余夫人塞口的布条,余夫人凄厉的声音传出来:“让我……死,求……求……你,让我死……” 
  语音有些含糊,因为她口中已经没有一颗牙了,但是这几个字,还是能分辨得清楚。 
  凄厉的喊声,带着血腥的咸涩,两行清泪,从她没有眼皮的眼睛中淌下来。那张伤痕斑驳的脸,更加扭曲,更加的狰狞恐怖。 
  余掌柜的眼中,也渐渐湿润:“十多年了,十多年,她都像一段木头雕像一样,我喂她,她就吃,我放下她,她就睡,我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听见,能不能看见。我叫她,她也不回应,我笑我落泪,她也没有反应,虽然每天里都是我自言自语,可是我知道,她还活着,她的身体还是温暖的,我还可以照顾她。可是,”一说到可是,余掌柜离开激动起来“可是你们忽然来了,你那个朋友,那个畜生,见到她这个样子都能下得去手,你们,你们还去暗算她,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会说话了,可是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想死,她的身体也能动了,可是能动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撞墙!” 
  愤怒,痛楚,让这个终日里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变得面红耳赤,仿佛是离弦之箭,一触即发。 
  列云枫忽然道:“和浑浑噩噩相比,清醒是痛苦的,余前辈,你宁愿余夫人想行尸走肉一样无知无觉地活着,也不愿意她清醒过来吗?往昔再痛苦,也都已经成为过去,剩下的路,不是还要走吗?” 
  话虽然不多,可是余掌柜却凛然一震,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会说出这样历尽沧桑的话来。 
  列云枫又道:“余前辈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因为家母曾经痛失爱子,也陷入癫狂不能自拔,家父也因痛惜家母,宁愿她浑噩度日,也不愿意家母清醒过来,重温失子之痛,可是晚辈觉得,此心虽可理解,可是此行不敢苟同。有些伤痛,是刻骨铭心,如果不可能忘记的话,就坦然面对,虽然我们无意撞到了尊夫人心里的伤处,让她唤回从前的记忆,可是余前辈不觉得,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的淤积和逃避,尊夫人的伤痛会如此剧烈吗?” 
  他这边说话的时候,那边余夫人也慢慢转过头来,那双可怕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泪水,她应该也听到了列云枫的话,那对嵌在肉瘤里边,凸出的眼睛,微微转动。 
  冷汗淋漓,虽然是深秋的夜里,可是余掌柜的汗,还是湿透了衣衫,列云枫的话,一字一句,都炸雷一样,响在他的心头。 
  这些年,他不愿意想过去的事情,更不愿意妻子清醒过来,他宁愿就这样,照顾一尊雕像一样照顾着妻子,让时间都凝聚在此刻,这样的他可以不思不想,就这样度过余生。 
  这个女人,深深地爱着他,为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他的感情他的心,就可以在凝固的时间里,全部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直到鬓生华发。 
  坟茔,他都物色好了,那是个山青水碧、草木繁盛的地方,青石修砌的墓室,十分宽敞,墓碑上边的字,也已经凿好了,没有写他和妻子的名字,只有两句话“万丈红尘,比翼双飞,生同衾枕死同穴;一方青冢,鸳鸯共宿,水为环佩风为裳。”他只等自己不虞之时,就和妻子双双离世,然后让他们的好友将他们埋葬。 
  这样的结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些年,从来没有改变过,但是今天忽然听到列云枫说的这番话,余掌柜的心就陡然一翻。 
  十几年来,他虽然对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妻子却从来不是一个有思想有意识的人,活着对她,还有什么意义?他怕她了解过去,想起过去,不也更怕她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东西吗? 
  无意间转过头,看见余夫人也在看着列云枫,眼神十分复杂,不过比方才平静了很多,余掌柜马上过去,余夫人还是看着列云枫,嘴动了动:“你……娘,……没……有……了……儿……子?” 
  这句话,说得很吃了,重复了两三次,才让人听得真切。 
  列云枫过去,缓缓蹲下身子,微微一笑:“余夫人,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和不幸,可是只要我们活着,再深重的不幸,都会成为过去。让过去统统都真的过去,不要轻言生死,因为在意你的人,会因为你的放弃,承担着更深重的痛苦,有什么会比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却无能为力更痛苦的事情?有什么伤痛会比阴阳一别,天人永隔更凄凉的伤痛呢?己之不欲、勿施于人,如果夫人曾经承受过难以名状的痛苦,又怎么忍心把这种痛苦加诸于余前辈的身上?” 
  余夫人的身子微微颤动,手慢慢从袖子里边伸出来,那只可怜的手,早缩蜷在一起,手背上边都是伤痕,她努力地伸开五指,可是每动一下,都在颤抖,手,终于颤抖着扶在列云枫的肩头:“我,是……不……是……很……很丑,是不是……很……丑?” 
  列云枫微微一笑:“余夫人,这个答案,不是要别人给你,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自己照照镜子?” 
  镜子就在旁边,只要余夫人转过头就能看到,那个镜子上边,蒙着一块布。 
  余掌柜有些紧张,想要阻拦,列云枫拦住他:“前辈不觉得,其实尊夫人比你更有勇气吗?要想面对清醒后的一起,最起码要有面对自己的勇气。” 
  咕噜,咕噜。 
  余夫人费力地转动了两下车子,终于到了镜子前边,停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哆嗦着用蜷聚的手指,将蒙着的布掀开。 
  随着镜布的飘落,余掌柜心头一紧,惶然地期待着妻子那一声尖叫,看到自己形同鬼魅的尖叫。 
  可是,过了很久,余夫人忽然冷笑一声:“还好,还……好……不过……是……像……一个鬼……”她冷冷地笑着,泪,决堤而下。 
  没有什么笑声如此凄凉悲苦,余掌柜过去,一把抱住了妻子,余夫人整个身体都无力地靠在丈夫身上,泪湿衣襟,嘶哑着声音:“我……要……报……仇……我,我,我,我死了……也要……报仇……”   
  大话sp之我是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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