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汨罗微微一笑:“他们两个数次联手对敌,而且还自创了一套双剑合璧,已然互有默契,游刃有余,很少落败,如今临阵对敌,其同儿戏,哪里能分心分神?”
栾汨罗淡淡的笑意让终黎西枫更加生气:“就是双剑合璧的剑法,也该是你和秦大哥合璧,她摆明了在欺负人。”
栾汨罗哑然失笑:“小姑娘家,你在想什么呢?谁会笨到用性命来开玩笑?卫姑娘是在和那个人拼命,你不领情还骂人家?”
终黎西枫还是耿耿于怀,就是怎么看着卫离怎么不爽,转念一想,是不是因为要照顾自己,所以栾汨罗才留在一旁,要不然,就是联手对敌,也应该是秦谦和栾汨罗才对。
最让终黎西枫生气的是,栾汨罗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她和栾汨罗也是初次见面,说不清楚为什么,从心里头就对栾汨罗有好感,她就是觉得卫离欺负了栾汨罗,一心想帮着栾汨罗报仇,心念一动,拿出一个骨头磨成的哨子,吹了起来,可是别人听不到声音。
这哨子的声音,是用来招呼猫儿的,一般人的耳朵听不到。不过在场的几个人,内力极很弱,隐约就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好像是猫儿在凄厉地叫着,但是吹了一会儿,终黎西枫发现一只猫也没有招呼出来,气得一跺脚,不由得哎呦一声,原来她方才忘记了脚上有伤,痛得冷汗淋漓。她这一叫,那边过来几个杀手长剑挥舞,就要动手,刹那厉声道:“小丫头,你是幻雪宫的人?‘终黎西枫哼了一声:”是有怎么样?你要是害怕了,赶快滚蛋!“刹那嘿嘿一笑:”小丫头,你张狂什么,不过,既然你是幻雪宫的人,我们后会有期吧。“他说着打了个呼哨,竟然带着手下纵身离去,连死伤的手下都不管了。
终黎西枫大笑起来:”原来我们幻雪宫真的让人闻风丧胆,望影心惊啊,早知道就早报名号了,聪明人动动嘴,就可以让笨蛋们跑断腿。“她说着话,不由得洋洋得意,其实是在嘲笑讥讽卫离,心说你长春帮也算什么,还是我们幻雪宫了不起,这个家伙一听到我们的名字,就吓跑了。可是她也没想想,这一骂,连寒汐露和秦谦都骂上了。
寒汐露一手拎起一个受了重伤的杀手:“印别离什么时候回到离别谷的?”
那个杀手冷笑一声:”寒汐露,你背叛了离别谷,就再也没有资格过问离别谷的事情,此次是因为幻雪宫的这个丫头,你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可是下次,你死定了。“
这个杀手说着话,嘴里涌出一股血来,原来已经咬舌自尽了。
多情自古伤离别
悬赏令。
通拿绰号雪少爷的杀手寒江雪,极其线人玉荷子,寒江雪原为离别谷中之人,伙同玉荷子合谋杀死大侠陈九州,复盗走幻雪宫的圣物雪凝露,不守江湖道义,残杀无辜,累及玉坊老玉匠以及余掌柜之妻惨死,故发下悬赏令,有生擒两人者,不二山庄愿为枉死之人出银六千两,以作悬赏之资。
图苏的大街小巷上,都张贴着这样的告示,雪白的毛尖竹南纸,在阳光下边显得有些耀眼。
三三两两的人,围在告示前边,窃窃私语。
不二山庄已经好多年没有出来做什么事情了,那个地方,一向少和江湖中人往来,就是因为慕容惊涛的缘故,武林中人才对他们买账。
欺善怕恶,本来就是人的天性,谁也不必故作清高,谁也不必妄自菲薄,天性的东西,是骨子里边的东西,不过有的人可以克制,有的人随心所欲而已。
纵然人们心中对慕容惊涛不以为然,但是真的要和他分庭抗礼,还需要一定的勇气。
所以,人们在私下里对这纸悬赏令颇有争议,可是他们很看得清楚事态情由,没有人会因为离别谷的杀手而去得罪慕容惊涛这样的大家,何况,还有六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呢?
眼下的现实,就是可以堂而皇之地杀人,然后得到六千两银子,还落个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名声,所以很多人跃跃欲试。
至于寒江雪是什么样的人,玉荷子是不是被无辜牵累,反而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思训拿着一直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告示,脸上带着懒懒的笑容。
身边有人小声嘀咕:“幻雪宫的圣物是什么啊?”
另一个人道“不是写着呢吗,叫雪凝露。”
“雪凝露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告示好像是不二山庄写的,不二山庄的人应该知道吧?”
“不过落款可不是不二山庄,你自己看看,落款上写得的可是秋爽斋余掌柜。”
“是啊,余掌柜是谁?”
“谁知道啊,应该和不二山庄的关系不错,不然告示上边也不会提到不二山庄。”
“秋爽斋在哪里?”
“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何况他们家不是出了丧事吗?他老婆死了,应该搭着灵堂。走,看看去。”
秦思训不以为然,有些鄙弃这些议论纷纷的人,看什么热闹,还不是想在秋爽斋去寻些线索吗?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几千两银子?
离别谷,离别谷是什么地方,多情自古伤离别,名字很有诗意。
有个人微微怅然地说了一句。
他这话声音很低,但是却让所有人不由得侧目。
身在江湖,却不知道离别谷在哪里?岂不是一件极其荒唐可笑的事情?
说话的这个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但是人们审视的眼光还是注视着他,让这个少年多少有些错愕。
静静地,人们都在观望等待,掂量着这个少年的出身来历,因为现在图苏城里,来了太多的江湖人,好像风暴来前,四野之云,惊马狂飙般聚集而来,这样的时候,也正是扬名立万的时候。
寻找机会,寻找可以让自己一举成名的机会,几乎让很多初涉江湖的少年跃跃欲试,兴奋不已。
当然最佳的捷径,就是捉住寒江雪和玉荷子。
这条路虽然好,还是太狭窄了,聪明的人已经开始寻找其他的路。
这个方才说话的少年穿着很普通,一袭青衣,剑眉阔目,神色平和,看上去不像是武林世家的弟子,那样的人,眉眼间都不自觉地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气。
可是,秦思训只看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少年绝对有来头,他见过真正的皇族贵胄,知道有些东西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那不过可以骗骗外人而已。
终于,有人冷笑着站出来:“兄台这话是什么意思?离别谷的名字很有诗意?兄台是不是觉得离别谷这个地方不错?”
那个少年看了他一眼,没有生气,淡淡地:“小弟初入江湖,对于门派尚无了解,如果有不妥之处,唐突冒犯,请兄台谅解。”
少年说得十分客气,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奈何这个人出来就是为了找茬儿口,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哎呀,看不出来,你够狂的,真是不把我们雪山派放在眼里,你一句初入江湖就把事儿结了?入了江湖,不知道江湖规矩,不是诚心看不起天下的英雄吗?你是谁,敢不敢报下师门姓名?要是没种,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别让卓爷爷我看着心烦。”
那个少年一皱眉,眼中掠过一丝寒意,这样的事儿,搁在谁身上,谁都会生气,那个姓卓的人,摆明了是强词夺理地欺负人。
不过,这个少年还是很有涵养地点下头:“我姓墨,墨小白。”
墨家?
这个名字一报出来,那个姓卓的人立刻愣了愣,尴尬地笑了一下:“真是抱歉,小弟还以为你是离别谷的人,误会误会,真是误会,小弟我这个人心直性梗,嫉恶如仇,大家都是江湖人,有什麽了不起的恩怨,对不对,哈哈哈哈。”他笑得有些干瘪。
墨家应该不算是真正的江湖人,可是墨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尽管墨家还没有出来一位独步武林的宗师泰斗,可是墨家的势力,已经伸及到各地。
墨家的势力形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墨翟,少年的墨子,经常跟着父亲游走四方,浪迹天涯,成年以后,墨子独撑门户,靠着手艺糊口度日,可是他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因为在游历各国的时候,经历见识,学术语言,都在墨子的心中沉积成独树一帜的墨家思想和理论。
墨子收徒时,很有讲究,不是谁想当徒弟就来当徒弟。他的徒弟,不仅要跟他学手艺,而且也听从他的思想,服从他的指挥。他的徒弟出师后,按照他的思想规范来继续收徒,如开枝散叶般延伸扩散,人数也就越聚越多,在他的规划下,成立了一个的体系严密的民间组织——墨家。
也许在最初,这样的组织只是生活在底层的人们集合一处,只为了患难扶持,不过到了最后,演变成一个有着严密组织和严格纪律的团体,最高的领袖被成为“巨子”,墨家的成员都称为“墨者”,统一服装,必须服从巨子的领导,听从指挥,可以“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做为墨家的巨子,要严格遵守祖先流传下来的规矩,要效仿先祖墨翟的“量腹而食,度身而衣”,食则藜藿之羹,穿着短褐之衣。
这个人自报叫做墨小白,那个姓卓的人自然会想到墨家,不管是不是,有风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尝试。
秦思训豁然一笑,叹了口气:“诗酒消磨二十年,半生落拓市井间。浮尘不过成一梦,任我逍遥到九天。喝酒吧,醉了也好,醉了以后就不会糊涂了。”
他说着话,懒洋洋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边喝着酒,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顺路打听着秋爽斋的地址,转了几道弯,一片雪柳银花之中,秋爽斋就在眼前。
这个门庭并不算宽阔,如今被雪白的幔帐勾勒出阵阵的哀凉,里边传出僧尼诵经的声音,铜罄声,木鱼声,时紧时慢,听着感觉揪心。
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都是江湖中人。
很多街坊邻居都在旁边观望,因为大家都感觉到奇怪,平时了一说一笑的余掌柜,怎么会招惹这么多江湖人前来吊唁?
秦思训刚要迈步,感觉后边有人,他转过头,那人拍了他肩头一下,十分欣悦:“大哥,怎么在这儿见到你了,眉儿姐姐呢?”
列云枫。
原来身后的这个人是列云枫,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少年,神情冷峻,比较沉默,秦思训不认识,不过马上示意列云枫不要说破他的身份:“是你啊,你不在藏龙山吗?在下秦思训,这位是?”他看上列云枫身边的那个少年。
列云枫立刻明白:“大哥,这位是我的朋友,印无忧。”
在屠苏居然看到海无言,列云枫心中特别诧异,自从姐姐列云惜进宫以后,海无言终日沉溺烈酒之中,而且行踪飘忽不定,连好友秦谦都很少知道海无言会去哪里。
当然列云枫还关心叶眉儿进来如何,从他心里,总希望海无言可以忘掉过去,那段感情既然已经随风而逝,为什么还要封锁自己的心,不然另一束阳光投射进去?
海无言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这几年,他对江湖中的事情早没了兴趣,不像以前跟着列龙川的时候,常常幻想着带着列云惜纵马江湖,啸傲山林,做一对神仙眷属。
本来海无言是一个很喜欢热闹,喜欢玩笑的人,可是现在,好像连说话都觉得累,整个人都懒洋洋地,仿佛随时都会躺在地上,酣然入梦。
看着海无言现在的样子,列云枫心里阵阵酸痛,情债难酬,情伤难愈,除非自己解开心结,放得下过去,别人的劝说,都是隔靴搔痒,触不到痛楚。
海无言懒懒地喝了一口酒:“你怎么也喜欢凑这份热闹啊?”
列云枫微微一笑:“沧海桑田,不过转瞬,世间万物,焉能永恒?这无知无觉、无情无思的万物都可以变迁,何况是人?”
海无言哈哈大笑:“人会变吗?也许有的人会变,识时务者为俊杰,变了吧,该变的都去变吧,只可惜,有些人就是死了,还是那副德性,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改变。”
他的笑,带着酒气,苍凉落寞,他的眼神比笑更孤独。
粉墨勾均登场来
触目之处,雪白一片。
灵堂上,余掌柜神色冷峻,在神位前边焚化纸钱。
棺木漆着殷殷的红色,和瓦盆里若隐若现的火光,彼此呼应着。
焚香,上香。
余掌柜冷漠而木然,和平时判若两人。
这个灵堂不在后院,而是将前边秋爽斋的铺面简单收拾了一下,还算是比较宽阔。
来的人很多,几乎素不相识,余掌柜也没有感到诧异,他心里清楚,这些人是来看热闹,他也知道,谁会到这里来,那个人,已经等他等得太久了。
其实,他也等那个人等得太久了。
漫长的等待之中,余掌柜几乎都忘记了原本的仇恨,只想安安稳稳地陪着妻子渡过余生。
有客到。
司仪拖着颤音,好像这样可以将忧伤延伸。
灵堂里边,静得出奇,人们有些惶然地翘首而望。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谁会到来,这是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
海无言他们进来以后,就躲在角落里,尽量不被人发现,列云枫用手肘碰了碰印无忧,印无忧斜着瞄了一眼,这灵堂里边虽然人很多,可是有些人占据的位置非常的规则,他们仿佛是必须不相识一样,都那么随随便便地站着,但是他们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势,许多散落的点,经纬相连,就变成了一张网,无论从那个角度,不冲破这张网,根本无法离开灵堂。
现在秋爽斋的灵堂,只能出不能进。
可是这些人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看上去来自不同的门派,只是他们的手里或者背后都背着长剑,每进来一个人,他们都互相交换一下眼神。
印无忧低声道:“那些人有什么好看,都是去陈府贺寿的人。”
列云枫也小声道:“可是他们应该来自不同的门派,为什么好像在彼此通气儿?”
又来了了几名吊唁的人,还是重复着焚香还礼的动作。
嗯。
海无言手中始终没有放开那只酒葫芦,有些苦苦地笑道:“丛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