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你倒说说看,我之前的生活,和禁足相比可是有什么区别?”
雪晴想了想,道:“区别倒是不大,可是您以前可以随意走动,现在,就是想出去,也不能出去了。”
苏陌嫣拿了把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又问道:“我之前能出去时,都去了哪里?”
雪晴不知道苏陌嫣为什么这么问她,可也老实地答道:“您平时倒是不出门,也只有早上去上院给夫人请安。”
苏陌嫣笑眯眯地歪着头,道:“那现在呢?”
雪晴恍然大悟,瞪着眼惊喜地道:“您现在就可以不用去给夫人请安了!也不用每天去服侍她了!”
苏陌嫣用梳子背轻轻的敲了下雪晴的额头,道:“孺子可教也!”
雪晴笑着接过她手中的梳子,给她梳着头道:“这主意倒是好,可是,可是总归是没了自由,若是您那一日想出去,又怎么办?再说,您这样,没看夫人那得意的样子?她可是认为,这事是她胜了呢!”
苏陌嫣不在意地晃晃头,道:“我便是有了自由,又能去哪?这府中,倒真的没有一处是我想去的,再说,我只说自求禁足,又没说禁多久,我便是禁足一日,也算是禁了,若是我想出院子,也没人有借口拦我。“
又道:“你说这事是夫人胜了,其实,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谁胜谁负?只要是得了自己想要的,那便是胜,我若和她争那些无所谓的面子上的事,那我才是败了呢!”
雪晴见她说的有理,忙不住的点头道:“这样道理,奴婢倒是第一次听到,竟是奴婢平日里落了下乘呢。”
苏陌嫣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也不必哄我高兴,快去替我烧些热水来,我要好好的洗个澡才好。”
雪晴笑着应了,雪卉也从厢房里过来了,苏陌嫣把禁足的事又和她说了。
又吩咐二人:“将咱们的院门关了,在里面将门插上,若是有人来,便说我还在禁足,不便和人来往。”
二人自是满口答应,立时一个去烧水,一个去将院门掩了。
苏陌嫣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头发也不束,就那样随意的披着,只穿着中衣坐在院子的树下用干布巾擦着头发。
那放浪形骸的样子引得雪晴二人惊诧,却也不去阻拦她,左右院子里只有她们主仆三人,且让小姐放松一下也是使得的。
苏陌嫣翘着二郎腿在树下乘凉,面前的桌上摆着杯凉茶,她轻轻地吸了口气,道:“自由的空气真是清新啊!”
夸张的样子引得两个丫鬟大笑,不知为何,这院门一关,她们两个也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苏陌嫣偏着头看了看院门,道:“每日里去吃食,你们还是要出去的,这院门一开,一点遮拦也没有。”
雪晴点头道:“咱们这是后院,哪里会有什么影壁。”
这个院子本来是放些杂物,或是给丫鬟们住的,进了门便是院子,哪还会修建什么影壁。
苏陌嫣支着下巴想了想,道:“咱们先下便是个独立的小家,当然要挡一下外人的视线,若是有道屏风之类的也好。”
雪卉接过话头道:“好像西厢房里倒是真的有一架旧屏风,一人多高,只是年头久了,那上面的纸屏都破了。”
苏陌嫣听了来了兴致:“那我们重新糊一面不就好了?”
雪晴道:“那木质的屏风在院子里怕是立不稳吧?若是刮风了,岂不是要倒?若是下雨了呢?”
苏陌嫣的兴致却未被打消,站起身道:“我们想些法子就是了,总归是有办法的。”
见她如此,两个丫鬟也不好打消她的兴趣,想着就当是消遣也好,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起主意来。
为了防雨,她们本是想用绫子之类的做面,可想着那么大一块绫子,怕也是不便宜,便决定还是用厚一些的白纸,若是有雨便抬到西厢房里,反正那木屏风有些单薄,也不是太重。
至于防风,苏陌嫣便建议找些废木头钉在屏风下面,将屏风的底座将大,这样地盘就稳了,将好像将屏风固定在一个架子上一般。
三人打定主意,说干就干,府里糊窗子的白纸倒是有的,雪晴拿了些铜钱便从库房里领了一大抱回来。
雪卉也去了厨房,要了些白面回来,加水在炉子上熬成浆糊。
三人齐动手,很快就见那扇屏风糊好了,虽说不上精致,但好歹也算是个屏风了。
苏陌嫣背着手在屏风面前站定:“这屏风到底是素了些,在上面写些字,或是画些什么才好。”
第四十三章 美味
苏陌嫣想在那素面屏风上写画些什么,一时却有不知写些什么好。
雪晴献计道:“不如小姐做首诗写在上面?”
苏陌嫣摇摇头,自己做的诗怕是拿不出手,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没的被人耻笑。
雪卉道:“要不,您就画幅画,梅兰竹菊之类的。”
苏陌嫣又是摇摇头,自己的画作也实属一般。
她背着手想了一会儿道:“还是写几个简单的字吧。”
雪晴听了便忙去取了砚台来磨墨。
苏陌嫣想着这屏风本就是阻挡视线的作用,没有必要写些座右铭之类的来让人了解自己的心事。
她的书法还是不错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便取了支狼毫,挥笔写下“笑口常开”四个字。
她自认不是什么雅人,也不想写些酸溜溜的句子来表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这四个字看似简单而平俗,可要能做到,也便是人生的大趣味了。
雪晴和雪卉也觉得这话直白了些,可也都赞好,雪晴笑道:“小姐,这古人造字也真是有趣,您看这笑字,倒真是像个笑眯眯的模样,看着也便心情好。”
苏陌嫣道:“是呀,一个人若要每天都能开心,那还有何所求?”
三人在院中说话,院门却被人敲响了。
雪晴和雪卉合力将那屏风在门前立好,口里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柔和的声音:“雪晴,我是玉秀。”
雪晴回头去看苏陌嫣,见她摇了摇,便道:“原来是玉秀姐姐,还请您见谅,我们小姐正在禁足,所以不便见客,您可是有事?”
玉秀道:“是三少爷嘱咐我来的,三少爷说此事是他连累了二少奶奶,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特让我来替他向二少奶奶赔罪。”
雪晴赔笑道:“玉秀姐姐哪里话?您稍等,我这就去禀报小姐知道。”
玉秀却道:“不必,既然二少奶奶不便,我就不打扰了,三少爷让我拿来些东西,我
放在门口了。”说完,便听着离去的脚步声。
雪晴道:“玉秀姐姐好走,等我们小姐解了禁,我再去寻姐姐说话。”
玉秀应着去了,雪晴待她走远了,这才开了门,将门口的一个包袱拿了进来。
她将包袱放在院中的桌上打开,见都是些点心和笔墨纸砚,又有几本书,一一的拿给苏陌嫣看了,还不解地问:“小姐那您虽说是禁了足,怎的都不让玉秀进门?”人家是送东西来的,却没有让人进门,雪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苏陌嫣取过一包点心打开,见里面是橙黄的蜜饯,捏了一颗放在口里道:“我不让她进,待别人再来,我若是也不让进,便没人寻我才错处了,再说,我是因为三少爷才被禁足的,我不见他,也是和他撇清之意,他必不会不悦的。”
雪晴点点头,将东西一一的收了,在她心里,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一连几日,苏陌嫣在院子里过的悠闲自在,不用去刘氏那里请安,她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虽平日里没有什么消遣的,可雪卉弄了副小姐们平日用的纸牌来,她们三人每日斗斗纸牌,聊聊闲话,倒也过的惬意。
她这院子平日里也少人来,可这几日倒是常有人上门,有刘氏派来的秋玉,大概是想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禁足;还有李曼霜带着丫鬟也来了几次;李俊修也时不时的派玉秀来送些东西。
不管是谁来,苏陌嫣一概不见,说是既然要禁足,当然得有个禁足的样子,所以概不见客。
别人倒还好,李曼霜倒是要求进来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当然也被她拒绝了,她本来就不喜欢和李曼霜接触,这倒是有了好借口。
时间转眼就倒了七月中旬,天气也凉爽了些。
苏陌嫣头一日便让雪晴告诉厨房,今日晚上的饭菜只送米饭,其余菜蔬生着送来便好。
到了傍晚,苏陌嫣便让雪晴将炉子挪到院子里生上火,又将从孙婆子那里要来的铁篦子架在炉子上,又削了些竹签,将那些菜肉都穿成串,在火上烤了吃。
西厢房里有之前托人买的各式作料,苏陌嫣又在院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株野山椒,雪卉将它切碎了,等肉烤出香味时,便一一洒在肉串上。
蔬菜为了吃那股清香的味道,作料便少少的放了些,没多会儿功夫,院子里便飘满了烧烤的香味。
苏陌嫣前世便极爱吃这口,夏日的傍晚,和三五好友在街边随意找家大排档,没人一只啤酒,一把肉串,吃的口舌生香,什么工作上的压力,公司里的不快,马上便散做云烟了。
她吃了口肉,叹了口气,要是再有杯啤酒就好了!
雪晴雪卉也吃的满嘴都是油,可眼睛亮亮的,心里也是极愉悦的:这食物的味道真好,这种轻松自由的感觉真好!
“砰砰砰。”院门又被敲响了。
“谁呀?”雪晴嚼着一块肉,问道。
“请问院子里是哪一位?”门外传来了陌生的男子声音。
三人俱是一愣,雪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不悦地问道:“你又是哪一位?”这府里何时又男子进了内院?
这李府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垂花门内是决不许男子入内的。
“在下孙墨扬,到贵府来访友,闻到此处香味扑鼻,便想讨些美味尝尝,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苏陌嫣皱了皱眉,孙墨扬?不认识!她看了看雪卉,雪卉也诧异地摇了摇头。
苏陌嫣便示意雪晴快些将孙墨扬打发了,雪晴脆声道:“我们主子不便见客,这是女眷居住之所,还请您快些回避的好!”
孙墨扬听着雪晴的声音,便知是个小姑娘,便笑道:“小姑娘也忒小气了,我和你家二少爷是知交好友,讨些吃食,怎的竟还舍不得吗?”
苏陌嫣眼睛一立,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趣,接口道:“既然您是二少爷的贵客,还请您倒二少爷那里讨要款待吧,我们这里,可不是待客之所!”
第四十四章 找打
孙墨扬听得里面换了个更加清脆悦耳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小小的不悦,便以为是几个小丫头在里面淘气,不由的生了想逗一逗她们的心思。
“快点开门,否则我就去告诉你们家二少爷,说你们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偷嘴吃!”孙墨扬吓唬道,一般人家的后院都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他想这李府必然也是如此。
雪晴听见这话,气得就要开门去找他理论,苏陌嫣却摆摆手,道:“咱们吃咱们的,他要是不嫌累,就让他对着门板嘟囔去吧!”
一番话说的雪晴雪卉都笑了,三个人打定主意,便都忙着吃东西,时不时的交谈几句,将孙墨扬晾在门外,理也不理。
孙墨扬本是想逗逗人家的小丫头,没想到却没人理他,对着门板喊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可就这样走了,脸上还有些下不来。
正踌躇间,李俊驰的大丫鬟碧湖顺着声音来寻他,道:“孙少爷,您怎么在这?我们二少爷好找您呢。”
孙墨扬怕碧湖知道自己搭讪没人理的事,便赶紧转身道:“我如厕回来,却不想误走到了这里,闻到里面香气扑鼻,这里可是你们二少爷的小厨房?”
碧湖见他在这门前徘徊,也不敢说这里住的是二少奶奶,便敷衍道:“不是呢,二少爷这里没有小厨房,孙少爷想吃些什么?奴婢教厨房的人去做。”
“那倒不用,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孙墨扬边说边和碧湖回了前院。
孙墨扬本是来找李俊驰喝酒的,中间如厕时被烤肉的香味引到了后院,他也知道在人家后院乱闯不合礼仪,便装做无事一般回去继续和李俊驰喝酒。
待孙墨扬走后,碧湖才欲言又止地说起了这事。
“你是说,孙墨扬在后院的门口徘徊?”李俊驰有些不信地问道。
碧湖低垂着头道:“奴婢去时,孙公子对着门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看见奴婢,他面上还有些尴尬。”
李俊驰皱眉道:“他怎么会和苏陌嫣认识?他们应该从未见过面啊?”
“奴婢不知,不敢妄言。”碧湖谨慎地说道。
李俊驰点点头,让她将杯碗都收拾了,对于这事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第二天,李乐岚却来到了苏陌嫣住的后院。
她先是让彩萍和彩玉将院门拍的震山响,待听到雪晴问话的声音,才骂道:“是我,清天白日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这样关着大门!”
雪晴心里虽气,可却不敢和顶撞她,只道:“我们小姐正在禁足,因此闭门谢客,还请大小姐过几日再来。”
“胡说!”李乐岚斥道,“她只是禁足,不出这门就是了,怎的还不让别人进去?难道是院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雪晴听她话说的难听,回道:“大小姐怎么这样说?我们小姐这几日是谁都不见的,还请大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李乐岚骂道,“竟敢隔着门和我对付,再不把门打开,小心我让人打折你的狗腿!”
雪晴气的恨不得出去给她一巴掌,可李乐岚是主,她是仆,她到底不敢造次,也恐给苏陌嫣惹了麻烦。
苏陌嫣在屋内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便带着雪卉走了出来,听见李乐岚口出恶言,便接口道:“不知大小姐不在自己院子里呆着,跑到我这里耍什么威风?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惩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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