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还以为他不傻了,又是以前那个恶劣混账的孟少爷,无论谁见到都退避三舍。
石小满对此效果很满意,连连嘉奖,“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孟寒眼睛放光地盯着桌上的一大块豌豆糕,“我要吃这个!”
说着就要上手,被石小满一把拍开,“不是这个,这个是给徐大哥留着的!你的还在灶房里呢,香味扑鼻的红烧黄鱼哦!”
每回去镇上石小满都会给徐盛带豌豆糕,长此以往成了习惯,今天出去又买了一块,没想到被孟寒盯上了。
听到徐盛的名字孟寒显然很不高兴,一听还是给他留着的,当即更加不满了。“不给他留,我就要吃这个。”
石小满哭笑不得,“你要是想吃我以后再给你买,但这个是徐大哥的,跟人家说好了一会儿拿给他的,给你吃了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要吃!”不知道哪句话把他刺激道了,只见他气鼓鼓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也被掀翻在地。孟寒弯身一口咬在豌豆糕上,嘴巴周围黏了一圈,却很得意地笑弯了眼睛:“就不让他吃。”
石小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幼稚的行为,清澈透亮的眸子晃得她蓦地失神,心头好似被什么挠了一下,酥酥麻麻软成一片。
第11章 小满(一)
自打上回毛毛被孟寒揍了一顿后,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三天两头地就跑来在他面前转悠。
孟寒一开始很不愿意理他,因为小满让他看见别人都不要说话,是以毛毛常自讨了个没趣,又灰溜溜地回了家。
这天也不知道他跟孟寒说了什么,便见孟寒猛地跳起来大声道:“你胡说!”
毛毛似乎已经不怕他了,还梗着脖子跟他对视:“我没胡说,村里人都这么传的!”
恰好石小满从后院回来,把他俩的对话听得清楚,不由得放下东西边洗手边好奇地问道:“什么胡说?你们在说什么?”
孟寒见她过来身子一僵,连连拽着毛毛后退,摇头紧张地道:“什么都没说!”
他比毛毛高了两个头不止,要拎一个孩子出去简直易如反掌,毛毛连挣扎都没有就被他拖着出了院子。
石小满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地举动,叹息般地摇头,孩子大了果然不中留了。
早在谷雨天几天的时候,徐婶就忙着把蚕结好的茧放进锅里煮,治车缫丝,忙得夜晚都没工夫睡觉。小满对这些东西本就不熟练,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每天抽点时间过去,帮着做饭收拾东西什么的。
明日徐婶便要把缫好的丝拿到镇上丝行还钱,徐盛因为忙着田里的稻子和小麦,抽不出身陪着,石小满老早地就应下了要陪着一块儿去。
她还想着让孟寒去田里帮徐盛的忙,但是看了他刚才那样子……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上回因为一块豌豆糕的事他就气呼呼小气得不行,如今再说让他去帮忙干活,石小满还没问就知道肯定不行。
她在灶房里准备今天的午饭,是今早芸薹新摘的嫩叶炒的菜,脆嫩可口,微苦中又带着甘甜。饭刚做好就见孟寒脸色不好地走了回来,他杵在灶房门口一动不动,石小满左右都走不出去,手被盘子烫得不行,她连忙放下来捏住耳朵,气急败坏地怒视着他:“你干什么呢?挡着我路了!”
孟寒猛地板住她的肩膀,前从未有地认真:“香香,我们不要住在这里了!”
石小满觉得好笑,好奇他是怎么来的这种想法,“毛毛跟你说了什么?”
孟寒摇头,皱起眉头很生气,“这里的人不好,他们总说你坏话!我讨厌他们!”
“哦?”石小满故意挑眉,“说了什么?”
“说了……他们说……”孟寒低着头嘟嘟囔囔,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头拧得跟个面疙瘩一样,捏着石小满肩膀的手却逐渐松了下来,声音委屈难过:“反正就是说你坏话了。”
灶台上的菜还在冒着热气,石小满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收回来,“先吃饭吧。”
这顿饭孟寒吃得很不开心,虽然香香做的饭依旧很好吃,可是他只要一想到别人的话就咽不下去,只想找那些人去算账。
方才毛毛带他去了一家人的后院墙角,对他挤眉弄眼地,耳朵贴在墙上偷听。
孟寒将信将疑地模仿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也把耳朵凑过去,没想到里面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毛毛的娘李氏。孟寒认得她,她在跟周围几家妇人谈话,其中还包括村尾的寡妇刘氏。
“谁不知道她跟那个傻子什么关系,依我说身子早就被糟践了!”
“你别说,我那天还看见她跟一个男人走得极近,两人不知谈些什么有说有笑的……”
“那徐家的儿子不是也对她有意思?她勾人的本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后面的话自然很难听,孟寒没有听完,饶是这里已经让他足够愤怒了。他想冲进去教训乱说话的几个女人,然而一想到石小满告诫他的话,只好悻悻地住了手。
香香让他不要打人,他不打就是了……孟寒走之前拿了好几块石头扔进院子里,听到里面惊慌失措的声音才觉得心情好了点,他哼了哼心想:你们才是坏人呢,坏人。
毛毛见他娘还在里面,抓着孟寒的衣服不让他走,小声地说:“你干嘛扔我娘!”
孟寒掰开他的小手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就扔了,我就扔了!”
“你!”毛毛看着他走远,抓起一把沙子扔在他背上愤愤不平,想了想赶忙冲进院子里看李氏受伤了没。
这会儿孟寒嚼着嘴里的菜,还是觉得余怒未消,连带着嚼东西的动作也变得凶神恶煞起来,颇有几分没傻前孟寒的气势。
石小满没注意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在发愁明天去镇上该怎么办。经过上次的事情,孟寒肯定是不能再带上街的,无异于一个移动的靶子,人人见了都要追着他打。可是把他一个人放家里又不放心……万一再跟人闹矛盾了怎么办?真是越想越惆怅。
石小满咬着筷子试探地问道:“孟寒,你明天想做什么?”
孟寒想也没想,“香香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石小满头疼起来,她得想一个能让孟寒心甘情愿留下来的法子,“嗯,你觉得今天的米饭好吃吗?”
孟寒低头看了看碗里白花花的大米饭,闷了半响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好吃。”
“我也觉得好吃。”石小满弯起眸子笑眯眯地,开始循循善诱,“我们现在吃的米饭都是徐婶家种的,你知道什么是种田吗?”
孟寒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急回答,就被石小满抢去了话头,“种田就是去田里看庄稼成熟了眉头,看稻田里的水是多还是少,如果雨水多了泛溢,就要用桔槔挽救。如果是旱了就要用连车递引溪水……总之,很辛苦的。”她说了半天见孟寒一副懵懂的样子便知道他没听懂,遂咳嗽一声言简意赅:“我想吃孟寒亲手种的大米,你明天能不能跟徐大哥一起去田里?”
唯有最后这句话他是听得明白,一方面他是真的很讨厌徐盛,一方面香香都这样开口要求了,让他很难拒绝……孟寒低头为难地思索片刻,抬头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好吧,但是我不会跟他说话的。”
这副认真地模样让石小满忍不住扑哧一声,手放在他头发上顺毛般地摸了摸,“那你中午记得吃饭,我会让徐大哥给你带饭的。”
孟寒抓着她的头可怜兮兮地问道:“一定要吃他带的饭吗?香香给我带饭好不好?我讨厌他,不吃他的饭。”
石小满一对上他软绵绵湿漉漉的眸子就没了底气,“可是我明天一早就得出去,没时间给你做饭啊……”
“去哪里?为什么?”孟寒顿时急了,捏着她的手也不由得加大了力道,“我也去!”
就是早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石小满先前才会担忧,她故意装作严肃,“可是你刚才不是答应了要留下来?难道是骗我的不成?”
“不是……当然不是。”孟寒挥手着急道,末了蔫蔫地垂眸小声地说:“我答应香香了,就一定会留下来去田里的。”
石小满耐心地跟她解释:“我只是陪徐婶去镇上一趟,下午就能回来了。徐婶对我那么好,我当然也要对她好对不对?”
孟寒即便有一千一万个不愿,这会儿没法说不好,他嗯哼了一声埋头开始大口大口吃饭。
一立了夏天就亮得愈发的早,石小满废了好大劲儿才把赖床的孟寒拽起来,给他找了衣服穿上,早早地带着他来到徐婶家。
徐婶没想到她来这么早,还在诧异就对上孟寒紧紧绷着的一张脸,当下吃了一惊,“这,这是……”
石小满连忙站出来解释:“最近田里不是忙得很嘛,刚好孟寒在家里也没事做,就想着今天让他跟徐大哥一快去田里干活,回头也能给我帮帮忙。徐婶你说呢?”
徐婶哪能说不好呢,这姑娘哪怕是帮她也得把话说这么委婉,心里不由得更加怜惜起来。她偏头叫屋里徐盛出来,嘱咐他今天带着孟寒去田里,正好灶房里还有剩下的几个饼子够他们中午吃的。
孟寒一见徐盛就哼了一声别开头,倒是徐盛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对徐婶的话都一一应下。
今日天气很好,再加上是有集市,石小满和徐婶赶到镇上的时候正值人多,街上人挤人走一步挪两步。偏偏丝行还在街尾,两人简直是穿越千山万水才赶到跟前,到了门口一看,排队的人简直堵了半条街道。
这两天茧丝既出,各家纷纷到镇上来,偏偏附近又只有这么一家收丝的地方,自然人多。
没办法,她和徐婶只好到后面排队等候,好不容易等了半个多时辰轮到她们,到跟前一问才知道今年的丝因为太多而价钱极低。
石小满不可思议:“怎么价钱这么低?去年分明不是这个价钱。”
店掌柜睨了她一眼,“姑娘也知道是去年?今年丝纱泛滥,你若是这样争辩下去,我还是这个价钱,就请别为难我了。”
石小满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儿,实在见不得徐婶的心血被这样糟蹋。她正要拉着徐婶往外走,便见从里屋出来一名男子,懒洋洋地半睁着眼往这边看了看,蓦地睁开定定地瞧着石小满。
石小满只觉得这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那边男子已经先一步道了出来:“我认得你,你便是那个……那个跟菀柳姑娘生得很像的人!”
第12章 小满(二)
经他一提醒小满也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以前常跟在孟寒身边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位?
说实话石小满对此人委实无一点好感,她拉着徐婶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徐婶,我知道郡里城隍庙前也有收丝的行客,我们今日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她想走,后面的人却偏偏不如了她的意,拦在两人跟前扬眉冷笑,“小爷我不管你们去哪儿,但是今儿个想走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孟寒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
上会他没来得急出门,就听见众人口里传的,说孟家少爷已经傻了,还跟个姑娘在一起,那姑娘别提有多凶悍。贾臻自认是孟寒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得知他受了这么大的苦怎么能坐视不理,况且听路人的形容跟越听越觉着就是眼前的姑娘,今儿她送上门又岂能轻易放过?
石小满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环顾四周作迷惘状:“跟我在一块儿?您看我身边有别人吗?”
这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嘴巴上一点儿也不饶人,徐婶担心她又惹上麻烦,忙要打起圆场来,“不如我们就把丝在这卖了早些回去吧,价钱低是低了点,好歹也还算过得去,若是再赶到那个城隍庙,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贾臻哪是个善罢甘休的人,他一听连忙抢过两人手里的丝拿进店里,冲掌柜的喊到:“就给她俩每两多加二十文钱!”
听闻此言掌柜的老血都要呕出来,抄起尺子就往他头上打,“你个败家东西,老子的钱是你挣的不成!给我滚进去别出来!”
贾臻抱头乱窜,被打得直嗷嗷:“爹,这么多人在这呢您让人看笑话不成!我跟这姑娘有要紧的事要说,您就别瞎掺和了!”
“我瞎掺合?”贾掌柜指着自己鼻子气得不轻,手里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顾不得有多少人在看热闹,把这混小子打得就差没蹿到房梁上。“我掺和的时候还没你呢!敢跟你老子这么说话,看我今儿个不好好收拾你!”
要说这贾臻别的不怕,就怕他爹。平常别看在外面多横多混账,到家了还是被打得没还手之地。可偏偏也怪,无论贾掌柜怎么打,打了多少年,就是没把他打回正道上。
石小满一看这样不行,这样下去她们那二十文可就没戏了,和徐婶连忙上去劝解。后来好不容易贾掌柜消气了,贾臻鼻青眼肿地站在一旁,那二十文就跟没说过似的。
石小满急了:“那这丝……”
贾掌柜也觉得过意不去,挥了挥手作罢:“每两最多再加十文,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石小满眯起眼睛笑意盈盈:“那就有劳贾掌柜了。”
去城隍庙少说还要半天的路程,价钱也不会再比这个高出多少,既然掌柜肯松口,她自然懂得见好就收。贾臻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是跟她拗上了,一直到出了丝行还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表情凶神恶煞,脸上又有刚泛起的淤青,这么走在街上怪吓人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他三尺远。
石小满以为他跟久了就觉得自讨没趣了,谁知道出了镇子一回头竟然还在身后,“你究竟想怎么样?”
贾臻下巴一抬模样别提多骄傲,“你走你的,小爷我只是散散步!”
石小满颇有些头疼,好在牛车就停在前方树下,她过去解了绳子把徐婶扶到车上,独自赶着牛车就要离开,头也不回招呼更没打一声。
贾臻一看不好,跟在后面跑了几步,但腿上刚才被抽了那么几下现在还疼着,没一会儿就落下老远。他在后面不甘心地喊:“你别得意,迟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