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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叠亦特地在等着她回来,只在她躺下的瞬间便被他圈在了怀中,而后继续沉睡,杨子也在他安逸的呼吸声中进入了梦乡。
可待凌晨之时,刺鼻的血腥味儿将她再度吓醒,再看那原本拥着她的叠亦竟然背对她轻颤,那身下兽皮上的大块血迹让杨子的心猛的被揪紧。
第二十五章
“叠亦,你是不是受伤了?告诉我,哪里受伤了?”杨子急切的询问并没有让这个背影移动半分,反而是听到了关于‘没事’的话语。
这时的杨子再也忍不住了,急忙用手电照了过去,只见那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边的身子,再看那被一只被硬物射穿的右肩,已经绽开了花,而旁边,正是他拔下的东西,类似箭羽,却又不像。
顾不得太多,杨子急忙找出红旱莲帮他止血,然后一并敷上夏枯草,桑白皮、牡丹皮,紫檀,再用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直至用尽。
叠亦笑着让她‘不必担心’,杨子听懂了,但是却因为他那刺眼的强笑让她愈发的揪心。
实则这样的伤口不会使人致死,但是杨子却像是感觉天塌了一般,钻在他的怀中努力隐忍着泪水,尽量贴他更紧。
如此反倒是叠亦不断的哄着杨子,说着一些让她‘放心’的话,并拍着她的背,尽量让她缓和情绪,也不知道多久,他才将她哄睡着,这就到了清晨,他甚至都没有吃玉谷端来的糊糊,生怕她会因为这些小事担心他的安危,其实他能有她在身边担心他就觉着很幸福了,哪怕再大的伤口,只要将她抱在怀中,他就会好,只要她一直属于他一个人的,他就很开心,其余的一切都由他来解决。
最后,叠亦嘱咐了玉谷一些事情就和族人一道进山了。
于是待杨子醒来后,他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玉谷给她送糊糊的时候还将他交代的话说与她听,杨子基本能猜到又是关于‘勿用担心’的话,最后不忘说上叠亦的口头禅‘库鲁达,亦可以哈’,无奈杨子只得转身去看看希诺。
克利今日因着希诺的病情再度被轮守,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在家里看门别提多舒服,但是在这个以捕猎为生的部落里,只有频频立功才能得到人们的敬仰与崇拜,当然看守谷里的女人也是非常重要的,不过比起那再丛林中穿梭的战士,他们还是向往飞驰的感觉。
通过克利一个晚上的灌汤水,希诺显然比昨天好多了,至少知道杨子来了之后轻啐了一口,不过那身上的疹子依旧没有退,为了安全起见,杨子依然没有答应克利将她放下来,因为狂犬的治疗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如若治不好,潜伏期却在七天到七年之间。
希诺固然是不懂杨子的意思,只知道她昨天让她的哥哥将她绑起来的时候,全族的人都来看她像疯狗一样的撕咬着,甚至连首领都看见了……
杨子心中十分清楚希诺对于叠亦的感情,其实一个女人无缘无故的恨另一个女人,要么就是嫉妒,要么就是吃醋,别的还有什么?
回到了洞中,杨子想着他昨儿连晚饭都没有吃,今天早上也没有吃早饭,就匆忙的又去捕猎了,再看着那兽皮上大块的血迹就心疼至极。
再次捡起那只断了的箭羽,确切的说,这是箭羽的雏形,没有箭镞只有一根被削尖的尖头,这种防卫与攻击的武器的兴盛,明显的就是一个部落强大的原因。
如此杨子就开始怀疑,叠亦昨日并不是普通的受伤,他们一定是在路上遭遇了什么,这让她想到那天从纳尼亚那处回来的时候与卡西听到的那些人类的声音以及琐碎的脚步声,难不成有别的部落在暗中观察着这个部落?
边想着,杨子就将那溢了血的兽皮拿出来晾晒,并学着这处的土方法为毛皮打了一层树浆,后将昨天采的那些药分分类。
卡西一如既往的跟着杨子,然后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关于也门的讯息,要么就是说说也门有什么新动静,然后在这些动静里寻找着关于他比别人强的字眼,要么就是做了一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哪怕一个转身看,一个回头,或者人群中两人眼神的偶然碰撞,然后在这些动作里寻找那些微乎其微的关于对她的态度与表情,最后再将这些强行扭曲成喜欢或者爱……
这便是女人,虚荣心以及安全感极度狂失的女人们那可怜的伪装,你即便是揭破了她的伪装,她也会用‘你不懂’的字眼搪塞你,搪塞她自己。
杨子也是习惯了她的诉说,然后举例同上的依依呀呀的恩两句就算是为她的口水助兴了,对于这个女孩儿,她还真是不能少了,毕竟如此要热闹一些,起码有些真实感可言。
通过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杨子决定要做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要帮叠亦造一把好箭,让那些别族的人不敢打他们的心思,另一件就是要另辟一间山洞,专门放置草药,为此,她必须每天都要收集一些常用的草药,然后一天还要编制五个以上的收纳盒。
为自己布置了任务,杨子就马不停蹄的准备实施了。
起初她找到的是一颗柳树,可是弓干以拓桑树为上上之选,拓桑同时也是治血化瘀最佳的草药,最高可以长到八米,可是这种少生于亚热带的桑科类,还真的是很难找,弓干次可选檍木与柞树,但是杨子为了给她的战士做好的防备武器,她一定要找到拓桑。
在寻找拓桑的过程中,她还不忘找着可以代替箭羽的羽毛,若是实在不行,她也只有将她捉来的野鸡将毛给剪了,不过这样的制作未免太奢侈……
杨子将寻找的路线定在去往纳尼亚山洞的途中,这样既不会迷路,另外还可以看看纳尼亚,毕竟昨天没有去。
卡西是完全乐意的,她表示终于可以理解杨子那些捕猎的东西怎么个用法,并且以后她也要亲手试一试,另外她更加想念的是那天将鱼放在水里煮的味道。
对于杨子来说这没有油没有盐的鱼汤简直和那腥味儿十足的烤肉没有什么差别,不过卡西可不怎么认为,似乎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吃到放在水中煮的鱼,那不一样的香味让她留恋。
一个小时后,她们到达了纳尼亚的山洞,这么长的路,居然没有发现一颗拓桑,这让杨子有些失落,不过在纳尼亚为她戴上他特地为她编制的花环的时候,她又觉着不该泄气。
到了这里卡西就走不动路,杨子也不勉强,正好让她陪着纳尼亚练练那些捕捉动物的技巧也罢。
独自一人踏在寻找拓桑的路上,杨子时刻警惕。
两个小时过去后,杨子依然没有找到拓桑,但是檍木与柞树倒是见了不少,甚至连那些开着诡异紫色花朵的乌头也遍地都是。
神农经记载,乌头与附子同根,一个为毒药一个为解药,传说《三国》中曹仁曾经就用乌头涂在箭上射伤了关羽。
乌头四月采,附子八月采,故而现在看见的是附子。
附子由着治疗风湿性关节炎以及止痛的功效,而族人长期生活在山洞中,她看见好些女人都是不是的敲敲自己的关节,杨子采了些放好,后又看见了曼陀罗花、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川芎,缺了一个炒南星就正好配成华佗的麻沸散,也就是麻药。
杨子一一照例采了些,想着即便是不能找到拓桑,她也不要空手回去,可却却在将这些草药放好之时看见了不远处提着棍子朝她跑来的野人。
要是认得没错的话,这个脸上涂着色彩图腾的正是那天羞辱她的土著,想着要不是叠亦将她抢了过来,后果不堪设想,此刻他正用着同样的恶煞之面朝着杨子飞驰而来,惹得杨子撒腿就跑。
一个在丛林中存活的男人和一个在温室中长大的女人简直不可比,三分钟后,只在一步之遥他便可将她捉住,杨子忽然掏出了瑞士军刀,朝着他猛地划去。
男人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她手上的瑞士军刀,再看看眼前的女人,她显然就如那即将被捕获的猎物发出的最后的挣扎,颤抖的举着手里的刀,努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惊恐,或许这个男人不该低估了她手中的刀,因为他胸口的足有三寸长的口子已经涌出了鲜血,紧接着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不由得一把按住自己的胸口。
这样在痛神经的驱使下,男人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于是只在下一瞬间便将她捉住,而后死死的按在山岩边,那山岩的棱角搁的杨子的胸口搁的生疼,但尽管如此她依旧努力的隐忍,然后将那捅在那男人腿上的刀往里面摁了又摁。
如此的小伤,男人没有放在心上,只在将她的瑞士军刀拔出后狠狠地踩在脚底,最后掐着她的胳膊朝着纳尼亚的山洞反方向而去。
杨子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绑架了,而且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野人并不是都想叠亦那样会尊重别人,尤其是被某人伤害过的野人。
于是在又一个挣扎无果中,杨子再次选择了顺从,她知道,这个野人一定和自己的伙伴走丢了,或者他是出来野战,结果摸不着回家的路,因为他不分路段的来回寻找让杨子实在是不耐烦。
好吧,杨子咒骂了自己一番,毕竟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她能淡定的开着这样的淡黄色玩笑,真不是一般的神人。
第二十六章
到了傍晚,这个野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而后选择了口很窄,里面很深的山洞歇下。
这个山洞似乎以前有人住过,或者说他们先前就是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因为边上有准备好的木头,那些燃烧后的木柴灰烬还摊在地上,如此那男人又在原地升起了火,一样的取火,他的方式却比叠亦他们高明许多,仅仅是两块石头的碰撞击出的火花就使得那干草吱吱的燃烧起来,而那石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昨天克利送给她的‘鸡血石’。
杨子豁然开朗,这就是传说中的燧石,燧氏取火大概也就是从这里而来。
正当杨子为这事儿深有感触之时,却借着晃晃的的火光看见不远处有一对被削尖的木条,木条的旁边就是……弓……或者说类似于弓的东西,没有弓的弯度,却有弓玄……
如此,不得不让杨子想起那个被叠亦从身上拔下来的肩头……和这个……真是如出一辙。
杨子笃定,那个伤了叠亦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故而一股子恨意从她心间升起,于是万里无云的星空下,有一双微眯的眸子比这漫天的星辰更加的闪烁。
一会子,这图腾男人居然出去了,但是临走时的那番笃定之气让杨子觉着又可气又可笑,本以为他真会放心的将她一人放在洞中,不想却在隆隆声后将一块比洞口大数倍的石头抵在了洞口,严实的一塌糊涂,惹得杨子拳打脚踢了半天也没有将这石头动了分毫。
“狗粮养的,等我出去就废了你。”杨子粗鲁的骂着那男人,却在第二十次努力之后瘫坐在地,一边抹着汗水大口喘着粗气。
末了,看着那晃晃的灯火,杨子愈发的无助,渐渐地,她的无助成了惶恐,到了最后成了无边无际的惊摄,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还会不会再回来,兴许等她在这里面将会永远出不去,亦或者……
想到这里,杨子突然有些眉目了起来,既然这个男人以及他的族人都窥视着叠亦的部落,那么他会不会再暗中已经观察到她就是叠亦的一个命门,然后用她来和叠亦交换他们想要的东西亦或者是整个部落?这样的话,叠亦会不会被迫舍弃自己然后选择部落,再糟糕一点就是,叠亦连犹豫都没有,然后就选择了他的部落……
这个答案让杨子心碎,同时她又为自己的自私而深深的自责,像叠亦那样优秀的战士,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整个部落?
就这样,她越想越难过,因为无论任何一个结果,都会让她感到揪心的痛,也是直至这时,她才感觉她的叠亦对她是多么的好,她的叠亦是多么的优秀,在他的怀中,她是多么的幸福,一旦失去他,她将什么也不是,想他想得痛彻心扉。
这时,人类总会犯一个通病,亦或者走投无路之时的感慨,那就是回想一生,然后感叹命运。
杨子忽地的发现,命运实则给每个人是一样多的,付出一样,收获一样,悲喜一样,只是各样让你感受到的时间不一样罢了,有的时候,那些在你眼中根本不值一钱的东西,在那些没有的人的眼中将会是奢望,人类的思想中将收获与得到用人类自己的方式定义开来,他们认为全力,金钱,亦或者荣誉才算得上得到,可是在命运的思想中却不是这样的,你拥有了别人没有的,那就是得到……
不知过了多久,杨子终于哭累了于是她就地倚在那石头上睡着了,梦中她又看见叠亦从怀中掏出了两颗纳尼亚放在她的手中,然后不经过她的允许就将她抱着到了山谷外的那个有着温泉一样的小溪,接着,他们在里面尽情的嬉戏,可是小溪不知何时突然汇成了急流,渐渐地,急流成了大海,她的一个不慎松开了叠亦的手,于是跌进了万丈的瀑布……
杨子被这个梦惊醒,睁开眼睛却看见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火越来越小了。
这时的杨子突然意识到,哭,是没有用的,这里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就是自己,于是在那两个选择与被选择的问题上,杨子突然想到了第三个结果,那就是逃!
这样,她将不用选择!
于是计划依然奏效,只要给她一次机会,就一次,她将改变自己的命运,急忙准备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石头隆隆声再次想起,杨子一惊,却又骤地的暗自狂喜,因为老天听见了她的呼唤,那男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头少了半边犄角的雄鹿,估计它是跟人家打架的时候撞掉的,因为那秃噜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断了很久的树枝,几乎与它的角是一个颜色。
看着他一个人在那边忙活着剖杀一头估摸着有一百公斤的雄鹿,杨子不得不佩服他的本事,单枪匹马也能这么雄的确让人折服,不过若是有着这样的本事,在他们的族群里,杨子认为这个人的地位肯定很高,至少像克利与也门那样的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