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刚才邝小明以她的身体作为掩护,邹炳森为何不顾她的生命安全,竟发令叫两个大汉开枪。
念及于此,她不由暗自感到后悔莫及,自己死心塌地为这组织卖力,结果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这么默默地想着,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而气孔里吐
出的毒已愈来愈浓,在整个密不通风的密室里弥漫开来,使他们两个人都呛咳不已。
脱衣防毒 (2)
邝小明在黑暗中渐感呼吸困难起来,他急向铁门上摸索,希望能找到可以用得上力气的门柄之类,但摸了半天,才发觉这铁门平滑异常,毫无着力之处。
这道铁门的设计和构造,确实与一般的门户不同,由外面进来,它是利用门旁的铁轮转动壁内的绞盘,使铁门分向两旁壁内缩入,门便开了。
而由里面出去,则是按动电钮,始能将门开动。这种特殊的设计和坚固的构造,凭人力自然无法破门而出。邝小明了解整个情况之后,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绝望地说:
“金女士,看来我们只有束手待毙了?”
金玲玲到这时候,嘴上居然还不饶人,讥笑说:
“你的神通不是大得很吧,怎么说出这种丧气的话来了?”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邝小明苦笑说:“此时此地,连你金女士是他们一路的,都无能为力,我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你真准备等死?”金玲玲暗急起来。
邝小明只好自认黔驴技穷地说:
“除非金女士知道别的出路,那我们只好认命了。”
金玲玲哪会知道别的出路,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除了判断它不是在滨海本岛之外,可说是一无所知。但求生是人的本能,她实在不甘心糊里糊涂被毒死在这鬼地方!
灵机一动,她忽然轻声问:
“你记得这里通风的气孔有几个?”
邝小明被关在铁笼里很长一段时间,曾把整个密室的情形都暗记在心,立刻毫不迟疑地回答:
“四个墙角上都有,一共是四个,你问这个干嘛?”
金玲玲似乎在绝望中萌出一丝生机,急说:
“快!我们把气孔一齐堵住!”
邝小明一时倒没想到这个办法,被她一语提醒,顿时大喜。因为,无论如何,把四角的气孔能堵住的话,不让毒气继续冲出,至少可以暂时缓冲一下,容他们有时间另谋脱身之计,不致立刻被毒气毒死。
可是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急切问:
“我们拿什么去堵?……”
金玲玲早已想到了,她也无暇回答,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已把身上穿的华丽洋装脱下,塞给邝小明说:
“你快把这衣服撕开,我站在你肩上大概可以够得着气孔了。”
邝小明这时不得不暗自佩服,金玲玲这女人确实心计过人。要不是运气不佳,怎会落得如此狼狈地步。
接过那件洋装立即三把两把,将它撕成几片。然后拉着金玲玲奔到墙角,蹲下身子说:
“你扶着墙壁,当心些!”
金玲玲应了一声,便扶着墙壁,脱下高跟鞋,站上了他的肩头慢慢地站起来。
脱衣防毒 (3)
这间密室显然是建造在地下,所以地面和顶的距离并不太高,他们两个人的高度加起来,金玲玲一伸手,便够到了装置在角落的气孔。
当她接近气孔时,冲出的毒气几乎使她昏倒!
金玲玲赶紧停止呼吸,强自使精神振作一下,以极快的动作,将撕开的一大片洋装塞进气孔里去。
塞完,她已呛咳得泪如雨下,急向邝小明说:
“好了……咳咳,咳咳……”
邝小明忙蹲下身子,让她下地,连忙又赶到另一个墙角下去。
不到两分钟之内四个气孔居然已被他们完全堵住!
可是金玲玲在完成最后一个气孔的堵塞后,再也支持不住了,突然一阵头昏目眩,摇摇欲坠,差一点儿从邝小明的肩头上摔跌下来。
邝小明发觉得快,及时蹲下身去,在她刚要昏倒时,正好回身她抱住了。
手触她丰满的胴体,才知道这女人已是半裸,身上仅剩下米米罩和三角裤,幸好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否则这是个多么尴尬的局面!
四个气孔虽然已被堵住,但室内密不通风,弥漫的毒气仍然存在,时间过久,还是足以构成对生命的危害。
邝小明赶紧把金玲玲抱到近铁门处放下,在这种生死关头,他已顾忌不了许多,根据最普通的防毒常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人体的尿素解毒。
于是,他就地取材,掏出手帕来一撕为二,在上面撒了泡尿,拿去放在金玲玲的鼻下,自己也用另外一半掩住鼻孔。
过了好几分钟,金玲玲才清醒,首先就发觉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霍地坐起来,拿用那半条湿淋淋的手帕,茫然说:
“这是什么?怎么一股怪味?”
邝小明很不好意思说明,窘得呐呐地回答说:
“这,这是防毒面具……”
金玲玲立刻恍然大悟,娇骂了声:
“缺德!”
不过她也知道,邝小明并不是故意恶作剧,在这个时候,为了保全他们两个人的生命,这实在是万不得已的紧急措施,还幸亏他能想得出来呢?
金玲玲本来对邝小明恨之入骨,仿佛有着杀父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由于彼此都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可说是在同舟共济,使她反而产生了必需依赖他的感觉。
尤其想到刚才两个大汉奉命开枪时,要不是邝小明及时把她推倒,子弹恐怕早已射在了她的身上,由这点看来,怎能不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他们之间,究竟是怨深于恩?还是恩重于怨?她一时也弄不清楚了,只觉得心情异常的矛盾、茫然……
邝小明无法看出她的神情,听她只娇骂了一声,便沉默无言下来,颇觉诧然地问了一句:
“你在想什么?”
非礼勿视 (1)
金玲玲仿佛如梦初醒,心不在焉地应着:
“我,我在想,想我们怎么办!……”
邝小明冷静地说:
“现在下面半天没有动静,再过一会儿,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已经中毒死亡,绝不会想到我们还活着。那时候他们可能就会派人来查看,我们如果想出去,便必需把握机会。等门一开,立刻采取行动。”
金玲玲“嗯”了一声,忽然想起被邝小明击中的大汉手里,尚有一把手枪,立即爬过去,摸了半天,终于把枪摸到,心里不由大喜,认为必要时也可以派上用场。
回到邝小明身边后,她诧然说:
“这半天没有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邝小明冷笑一声,忿然说:“他们在等我们被毒气毒死!”
金玲玲顿时恨声说:
“他们的手段也太狠了,连我也置之不顾!”
“你现在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邝小明不屑地问。
金玲玲气得哑口无言。
照理说,邹炳森跟她搭上了线,就算没有正式加入这个组织,至少她是在为“勒索公司”卖力,而且她正在进行谈判“银星”的出让,说什么也不该把她跟邝小明混为一谈,同时置她于死地呀!
邝小明知道她已有悔不当初之意,便笑了笑说:
“金女士,现在我们反正不是在等死,就是在等机会碰碰运气。当然,即使我们能侥幸出了这里,也不一定能脱得了身。换句话说,我们的求生希望是非常渺茫的,你愿不愿意趁这仅有的一点时间,把这个组织的情形跟我谈谈,让我死也死得明白些。”
“你想知道什么呢?”金玲玲故意问。
“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邝小明说。
金玲玲吃吃笑着说:
“你相信吗,我对这个组织所知道的,可能还不及你知道的多呢!”
邝小明自然不相信,郑重说:
“你说你知道的吧!”
金玲玲坦然说:
不瞒你说,我只知道这组织叫‘勒索公司’,跟我接头的人叫邹炳森,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他的身份,是个什么组长,除此之外,我是一无所知。”
邝小明进一步问:
“他们为什么非要弄到‘银星’?”
金玲玲觉得生死尚在未定之数,已没有隐瞒的必要,便直率地说:
“他们想把‘银星’作为在滨海的联络活动中心,并且把庄德成纳入外围组织,利用他在黑社会上的关系,供‘勒索公司’驱使。”
邝小明暗自点点头,觉得自己所料的果然不错,于是笑笑说:
“金女士还说知道的不及我多呢,这些内幕要不是你说出来,我连做梦也不会想到!……”
金玲玲忽然冷笑说:
“你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非礼勿视 (2)
邝小明达观地说:
“并不嫌晚,至少我这次是不虚此行,获得了这个珍贵的资料。只要我能脱身,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可惜你脱不了身!”金玲玲给他当头一盆冷水。
邝小明却不服气,笑笑说:
“不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我邝小明的命大福大,平时又不做亏心事,相信上帝会保佑我的。”
“哼!”金玲玲不屑地说:“原来你是靠上帝保佑的,怪不得几次都让你死里逃生!”
邝小明对她的嘲笑并不在意,故意说:
“假如我这次能死里逃生,你不是也可以沾上点光了,难道你不愿意?”
“我才不稀罕沾你的光呢!”金玲玲冷冷地说:“老实对你说吧,就是你能逃出这里,我们的账还没清,我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邝小明真没想到,金玲玲到这生死关头,居然还记恨在心,可见这女人心地之狭,简直是无以复加!
“那你是跟我没完没了?”他悻然问。
金玲玲“嗯!”了一声,表示她的报复决心。
然后笑了笑说:
“除非!……”
正在这时候,忽听得铁笼顶上的传声器发出“砰”地一声,邝小明知道是开了开关.急忙伸手按住金玲玲的嘴,阻止她出声。
传声器“砰砰”地响了片刻,便听有人大声叫着:
“邝小明!”
他保持着沉默,不出一点儿声息。
忽然那只强光灯一亮,使他们在黑暗中猛一接触光亮,刺激得睁不开眼睛了。
传声器里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怒问:
“怎么看不见他们?”
“镜头被那姓邝的小子击碎了……”这是邹炳森的声音。
那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忿然说:
“那你怎么能知道下面的情形?”
邹炳森的声音说:
“毒气已经放了二十分钟,我相信他们早已完蛋了。”
“是谁擅自作主放毒气的?”那女人的身份似乎很高,完全是质询下属的口气。
邹炳森的声音在发抖,他惶然回答说:
“因为情况迫切,那小子冲出了铁笼,还夺到了枪,企图夺门而出,我才万不得已,采取紧急措施……”
“你知道他值五千万吗?”女人怒问。
邹炳森顿时噤若寒蝉,不敢贸然答腔。
另一个宏亮的声音却说:
“这个不成问题,姓邝的死活都不受影响,我们已经把信和照片送交林三伟了。只等下一步通知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交款?”
那女人“嗯”了一声,冷冷地说:
“邹组长所谓的紧急措施,是否征得你的同意?”
宏亮的声音说:
“刚才我们正忙着迎接总经理,所以……”
非礼勿视 (3)
“所以他就自作主张了,对吗?”女人咄咄逼人地责问。
“如果出了差错,我愿意接受总经理的处分。”洪亮的声音变成低声下气了。
邝小明和金玲玲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都颇觉意外,想不到这个“勒索公司”的总经理,竟然是个女人!
他们不由睁开了眼睛,相互显出愕然,露出诧异的神情。
可是他们这一望不要紧,竞把邝小明看得一怔,惊鸿一瞥,忙不迭把眼光从她身上收回,移向了那只传声器。
金玲玲也为他的紧张神情一怔,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因为她身上仅剩下米米罩和三角裤了!
时下女人用品的质料,多半是最风行的“纯丝”,尤其在滨海,有“本钱”的女人,不需要利用“伪装”,均喜欢用透明的网状米米罩,以示“货真价实”。目的是保持乳的美好形状,而且不感觉约束和累赘。
像金玲玲这种讲究时麾的女人,除了在外叫怕违□□,才不得已穿的整整齐齐。在她住的地方,总喜欢穿得愈少愈好,而且质料多半是薄而透明的。
甚至于在孙奇公馆里作客,她只在透明的内衣外,披上一件薄纱的晨褛而已,似乎不愿隐藏起她那充满诱惑的胴体,免得暴殄天物!
刚才邝小明无意间看到她这副妙相,由于在他感觉上,总认为金玲玲是林三伟的续弦,这点“道义”不能不守,所以赶紧来了个“非礼勿视”。
幸好这时候传声器里又有了人说话,总算冲淡了这个窘困的场面。
这是那位不知其貌的女总经理在说:
“那个姓金的女人也在里面?”
“是的……”邹炳森唯恭唯谨地回答。
“那么‘银星’方面的事进行得怎样了?”女经理问。
“正在进行……”
邹炳森他话还没说完,被女总经理一声冷哼,吓得他连忙改口说:
“我负责把这件事办成!”
女总经理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然后郑重说:
“你们这次办的事,老实说,我相当的不满意。我接到电话,从澳门匆匆赶来,为的是听说那个姓邝的,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准备用一切方法说服他,使他能加入我们的组织,可是我迟来一步,你们就出了事!”
那洪亮的声音惊诧说:
“总经理准备争取那小子?”
“为什么不?”女总经理怒声说:“你们那一个能及得上他!”
邹炳森急忙说:
“总经理怎不早说……我现在去看看,是否还来得及挽救……”
随即听那女总经理冷哼一声,接着是一阵皮鞋声急步走远,又是铁门开启的声音……
邝小明和金玲玲不禁又互望一眼,顿时紧张起来。
邹炳森带着四个黑衣蒙面大汉,来到了密室外面,各自先戴上防毒面具,才转动门旁的铁轮。四个大汉手里均握着枪,一个个如临大敌,以枪口对着铁门,似乎怕门一开,邝小明会突然冲出去。
连邹炳森也很紧张,紧握着一把四五口径的曲尺手枪,站在门旁,生怕毒气毒不死那神通广大的小子,防备被他攻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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