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木逢春 作者:竹心酒(晋江vip2013-06-0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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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木逢春 作者:竹心酒(晋江vip2013-06-05完结)-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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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陌清楚地看到容越出门见到自己的时候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惊讶,沈陌弯了弯嘴角,就是那一刹那,她成功地把容越的底线还了回去。
  “你还回来做什么?”容越恢复了平日的冷峻。
  沈陌顺着他深深地低头,“奴婢知错。”
  “错在哪里?”
  “心神不足,丢了少爷的钱袋。”
  “还有呢?”
  “失了少爷的脸面。”
  “沈陌,你该知道,失了我的脸面便是失了整个容府的脸面!”
  沈陌静静地盯着他的鞋面,咬着下唇,良久,终是抬头迎上他凌厉的眼神,“可是少爷,他是无辜的。”
  沈陌还在天真地以为他可以看出街角那个男孩眼里的无辜与坚持,她还在幼稚地等待着他的一个点头赞同,可是……
  “你还在嘴硬!”容越似是气急,索性一甩袖子便愤然离开,“没有我的应允,你这辈子就给我跪着。”
  到底错在哪里?沈陌不明白,自己认错了,容越也收回了底线,可为什么他不肯承认一个简单的事实?
  容越背影消失的那刻,沈陌眼前一片朦胧,但他确定不是泪水,那是什么?抬头,正好一滴冰凉落入眼里,酸胀、艰涩,随后是她的发,她的衣。她恍然,原来老天收了她的眼泪,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为她抹去一片记忆。
  雨水开始浸湿里衣、灌入耳膜,冲淡了她所有的思绪。其实她活得不累,有这样一张相同的脸,她可以在容府待上一百年,只是她活得不清不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该是什么,没有方向,所以没有力量。闭上眼睛,甘愿拥抱眼前平静的大地。
  沈陌是被莫安的抽泣声给惊醒的。看着眼前被笨重的身子折磨地一塌糊涂却还要分心思为自己梨花带雨的女人,沈陌张张嘴。
  “安姨。”却发现是异常地嘶哑难听。
  而莫安却惊喜地把这当做天籁,“阿陌,你终于醒了阿陌。”
  “对不起。”
  “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昨日的事我都听说了,虽然你的做法偏激了些,但眼力没错,你可知道今日一早便有人把少爷的钱袋和那贼人送了过来,果真那个孩子是无辜的。”莫安说得很是轻松,却没发现沈陌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安姨,少爷他……他有何反应?”
  莫安似是努力想了想,终是摇摇头道:“我没注意少爷,只是看到他派人把你送回来我便谢天谢地了。”
  沈陌顿时无力地靠着塌柩,昨日还不肯承认的事实今日却被人上门逼着承认了,这对不容许有丝毫逾越的容越来说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沈陌更清楚。
  “安姨,我要回伙房了。”淡淡一句,似是万分确定。
  “说什么傻话,我才不会让你回伙房受苦。”
  “可是我确实是要回伙房了。”
  第二日,容越的一声令下让莫安惊叹于沈陌的预测力的同时也让她的那句“不会”显得软弱无力。
  自己就像是被皇上宠幸了一段时间然后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每当砍柴的时候想起这个比喻,沈陌都禁不住要眯起眼睛,一遍一遍地想着容越的容貌和意义。
  在沈陌看来,经过她大半年的帮写和纵容,不出三天,容越便会从新把她找回去按在椅子上写个昏天暗地,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容越的愤怒与耐性。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等来了一个人,却不是容越,而是姜素衣。
  姜素衣就在略带娇气地斥责容越、向沈陌保证不让她回伙房的絮絮念中把她一步步拖往容越的书房。她说“阿陌,放心,越哥哥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沈陌已经忘记了她什么时候开始管自己叫“阿陌”,但她似乎真的把自己当做朋友,而这对容越来说似乎是永远不可能的。
  “越哥哥,我把阿陌带回来了,你不要再把她送回伙房去。”
  “素衣,要胡闹回你的太守府去,我现在没空。”容越似乎总是这样,对他认为胸有成竹的事情毫不掩饰地随意,就像现在,他甚至不肯抬头看一眼。
  “越哥哥既这样说,那我把阿陌带回太守府咯。”
  “少爷……”沈陌想说着什么,姜素衣却歪着脑袋鬼精地看着她示意她不要说话,就等着容越一声“随你”然后拉着沈陌奔向自己的府邸。
  可是容越顿了顿,却出乎意料地抬头,坚定地说:“不行。”
  他们没发现,沈陌听罢这两个字长舒了一口气,她真不确定如果容越就这样点头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为什么!阿陌会书法,会散打,会弄笛,还能教我梳各种各样的发式,若不是出身低微了些定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而你却让她去砍柴,你……你不可理喻。”
  沈陌愣愣地看着姜素衣朝着容越吼了一大通,顿时只有一个感觉,原来所有的少爷小姐都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容越似是猛然发现小小的沈陌竟有这么多能力,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其实沈陌对他的处理结果是好奇的,但结果却是他漫不经心地重埋案头,随意道:“在伙房待了几日?”
  “五日。”
  “越哥哥,你还要不要阿陌这双手给你写字了?你看,才短短五日,就已经磨成这样了!”姜素衣突然□话来执意要把沈陌的手摊给她看,但容越再也没有抬起头过。
  “那便再待五日,五日后回书房。”
  “越……”
  “奴婢谢少爷开恩。”沈陌淡淡启口,打断姜素衣的再次游说。
  “小姐,谢谢你。”后来的后来,沈陌翻遍了自己的人生记忆,才发现这辈子她真正愿意不带任何虚礼地尊称对方一声小姐的人只有姜素衣。
  就这样,因为姜素衣的一句话,沈陌免去了肉体上的摧残,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六年后的一天,会因为沈陌的一句话,姜素衣遭遇到了人生中最痛苦的际遇。只是此时她们还处在一个最美好的年纪,还处在一个认为将来即等于空白的年纪。
  五日后,沈陌回到了书房,却不是为他挥洒墨水,而是请假。因为莫安产期将至,沈陌不可能看着她挺着大肚子还要忙上忙下。
  “准了。”容越看着沈陌沉吟良久才抛出这两个字。
  其实对于容越的应允沈陌要已料到,试问容少爷能因需要一个下人而不应允请假吗?答案当然是不能的,他号称无所不能,他不会因少了任何一个人而停止高傲,更何况是一个下人。沈陌走出来的路上是脸上带着微笑的,仅仅为自己能够猜透容越而高兴。也许中间透着点小小的悲哀,但又有谁能够看得出来?
  莫安搬进了容四的住所,有自己独立的小院子,怀孕后就不必再做任何活计,然而即使这样,再次进入这个她只来过一次的管家院,看到依然嚣张但好似对莫安不错的容四,她还是觉得莫名的不适。然而这种不适她不希望尚沉浸于当母亲喜悦中的莫安发现分毫,所以当莫安说让她搬来住一段日子的时候,她笑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后来,沈陌才知道这份“毫不犹豫”是多么地沉重,却把莫安保护在幸福里,把“不知道”拖延至无限长。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也许以后每次跟容颜讲她出生的故事都可以把这个当作开头,容颜是谁?那是莫安的女儿,沈陌的妹妹。名字是莫安取的,她说不能浪费了一个好姓氏,沈陌听罢笑笑,她说“安姨,妹妹以后会和她的名字一样美丽。”那一年沈陌九岁,比容颜大九岁,又是一个九岁。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沈陌甚至不会去想容越,她甚至想就这样待在莫安身边,守完她的月子再守着容颜长大。然而命运总是在催促着她不断地选择离开,她若不想,那便是□裸的惩罚。
  当沈陌打完洗澡水还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的时候,她利落地脱完衣服,扬着被热水捂得红彤彤的小脸憧憬着小容颜的明天,她甚至还把整个脑袋浸入水里去感受这个世界不一样的混沌,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就在她看到一双醉意朦胧的三角眼时悉数定格。
  门,就这样被人蛮力地撞开!

  第八章 风雪夜

  这是一双熟悉的眼睛,熟悉到数月来她每天都可以看见,然而今日他眼里的神色却全然都是陌生。沈陌从来没这么惊慌失措过,以至于在短短一瞬,脸上便沾满了汗水,她拾起一旁的衣物胡乱地往身上套,可却奇怪的是怎么也穿不上!
  “姨……姨夫。”沈陌试图用不常用的称呼唤醒这个平日里尚算正常的男人,带有一丝难掩的恐惧。可对方显然已经把一切声音置之度外,踉踉跄跄地扶着桌椅向她走近。
  “过来,小宝贝,让我……让我好好爱你。”容四不时地打着酒嗝,话不成句,但却将酒鬼的贪婪恶心凸显的淋漓尽致。
  容四第一次向她伸出手的时候,沈陌被刺鼻的酒味熏坏了头脑,只知道不住地后退,被容四带着厚茧的手抚过的柔嫩肌肤还带着颤栗,反抗的意识被恐惧按压不起。
  所幸看到容四森森恶心的嘴脸,沈陌想起了那日他强行对莫安做得一幕幕回放,那个她咬牙切齿都忘不了的回忆。所以当容四再次朝着她身体伸出手的时候,沈陌才有足够的定力和勇气拿起一旁的剪刀向他刺去。
  可当结果是被酒精迷醉的容四躺在地上叫着“莫安”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那么一丝丝地后悔和愧疚,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是莫安深爱的,也是爱着莫安的,他是在把自己当做莫安的情况下才做出的无礼举动,沈陌这样骗着自己,便也这样承认了,当时尚单纯的她还不知道草草承认这样一桩简单的事情会牵扯出什么样的后果,只是看着倒在地上臂上不断流血的容四,这个屋子,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莫安这个时候也许正抱着容颜进入了梦乡,但也许没有,不管如何,沈陌已经准备不打算让她知道,容四在莫安心里是不容许有一点瑕疵的,这个道理,她早在莫安出嫁时幸福的脸上便看得一清二楚。
  沈陌努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怕一不留神自己便会发出难掩的情绪;沈陌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地上的障碍物,她怕稍不注意便会拌倒引来莫安。她匆匆把自己的里衣穿上便冲了出去,没有带外衫,因为外衫上有容四的血迹。
  可是要知道这是一个寒冷刺骨的冬季,属于容颜的风雪交加夜还没有过去,她却已然需要离去。
  沈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或许是当时脑子太过混沌,跟本想不到自己还能去哪里,也或许是她来了兴致,想要逛遍容府的整个角落,但最后都是她像疯子一般对着一棵树拳打脚踢,她在发泄着自己的力量,那股处处无力的力量。
  待到口干舌燥、气喘吁吁时便随意拾起地上的一摊积雪塞入口中,狠狠地嚼着,总想在它融化之前嚼碎,却好几次把自己的舌头咬得鼻头发酸。其实这是个秘密,在她眼睛发酸的时候她总能把感觉过渡给其他器官,这个连莫安都没有告诉的秘密被她自己称为是一种能力,是一个作为下人都该学会并总能发挥作用的能力。
  很多人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寒冷孤独静谧的夜,柔和的烛光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也许你看到沈陌朝着屋子义无反顾地走近便能明白,但作为容府多年的奴婢,沈陌已经有了惯性,对于容府任意一座华丽的院落,她只会走近,而不会随意走进。
  蜷缩在陌生黑暗的墙脚跟,高大的墙面为她避开了些许凌厉的风,沈陌从脚上把链子取下来,抱在怀里长舒一口气,那表情就像是抱着一个热乎乎的暖炉。莫安不去想,容越不能想,她有的便只剩下这个。
  她以为她可以安静地蜷在这里待上一个晚上,然后明天的明天,等到容四醒了跟莫安说是意外撞伤之后,她再像两年之前一样,雁过无痕地将今晚的所有全部抹去。然而在听到女子低泣和男子低语时,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最起码在这里发生的东西不可能被她抹去。
  “你还来做什么?让我们母子自生自灭便罢了。”
  本来沈陌也不相信这是容夫人的声音,这个带着哭腔的柔弱女声与那个她见过的沉静如死灰般的容夫人相差甚远,然而就着她待着的窗下的有利方位,她抬起头顺着窗内的烛光辨认院落的方向,不得不承认这个哭泣的女人正是容越的母亲。
  要说对整个容府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一个全心向佛修行的女人能撑起容府这庞大的家业?为什么容府不存在荣老爷?甚至沈陌从第一次看到容夫人时就在想是怎样的故事才会把她折磨成这般模样,所以当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时她凑近了些,再凑近了些,然而听到的事实却似洪水猛兽般让她徘徊了整整五年。
  “琴染,你该明白,我在乎你,也在乎越儿,只是处于高位,身不由已。”
  “我明白,可是你不该在我沉静如斯的时候再以微服私访的名义来打乱我的心绪。”容夫人的声音依然带着哽咽,“若是越儿发现他父亲不是光荣战死,而是站在梁国最高的地方俯视着整个国家,他会怎样想?你让他如何自处?”淡漠的容夫人表现出了少有的声嘶力竭。
  “琴染……”
  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沈陌已经完全无意识了,容夫人那双生如死灰的眼里竟是藏着这样的秘密!她只感觉有几个词不断盘旋在她的脑海,一个是“微服私访”,一个是“梁国最高的地方”。若是一个常年在容府闭门不出的普通九岁丫头,怕是除了容越的父亲还活着不会想太多,然而她是沈陌,有着两世记忆和经历的人!
  她们不会明白对于永远不满现状、不断追求完美的容越来说,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然而曾经亲眼见过容越为了赢一盘棋在书房不眠不休,为了在宁城为容府争得主位而排除众多非议,这样的容越连不是自己的东西都这般努力,更何况是自己的东西,沈陌敢肯定,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容府将不再是容府,容越将更加难以逾越。
  沈陌徘徊着,容越定是希望自己知道的,然而她呢?看着眼前同样的烛光,却变换的不同的场景,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来到了容越的书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了这里。所有人都沉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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