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蔡氏听到李鸿过的话之后也赶紧站起来围到了他身边,向他细细问起了学正大人庶子的情况,她与李妍有着一样的担忧。昨天才欣喜万分呢,今天就有这么大一个波折在这里等着李徽,她的徽姐儿可是万万受不得委屈了!
李鸿过耐心细致地向他们说了学正大人庶子的各种情况,待说道他今年只有十八岁,而且早早已经考中的秀才的时候,李蔡氏和李妍就安心了下来了。
考中秀才不仅仅代表这个人学问比较好,也代表这个人绝对不会缺胳膊断腿,或者是长得歪眉斜眼,因为这样的人根本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而且虽然他是庶子,但是即便他的主母一分钱都不分给他,让他分家出去单过,他作为一个秀才也有着谋生的手段,不会让自己的妻儿挨饿受冻。
女人家能够嫁到这样一个夫君,还有什么可以求的呢?李蔡氏和李妍都满意了,现在只是盼着李徽早点儿醒过来,然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李妍只顾着高兴,并没有问李鸿过学正大人为什么会这么好,忽然答应了这么多的条件。但是李蔡氏就不同了,她在方宝英及笄之礼上是见过学正夫人的。学正夫人那个时候虽然也挺欣赏徽姐儿和妍姐儿的,但是并没有透露出一丝丝想要结亲的意思,这个念头肯定是后面才有的,那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李蔡氏知道当着方宝英和李妍,自己的儿子绝对是报喜不报忧的,于是出言安慰了方宝英和李妍几句,让她们二人做伴看着李徽,自己让李鸿过扶自己去休息。
避开了其他人之后,李蔡氏才焦心地拉住李鸿过,问起他事情的来龙去脉来。
李鸿过自然不知道学正夫人的种种小心思,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我当时去求学正大人,让我和张子鸣日后割袍断义,学正大人惜才,担心我割袍断义之后影响日后的进士科考试,于是提出让他的庶子娶大姐姐,为我们李家解决这桩事情。可是我还是坚持要和张子鸣割袍断义,学正大人后来只得答应了我,但是依然想要和我家结亲,让他的庶子赵庆诚娶大姐姐。”
李蔡氏激动得紧紧抓住自己的儿子,说道:“鸿哥儿,你怎么这么不晓事呢!学正大人既然已经提出来了解决的办法,你为何一定要和那张子鸣割袍断义?我知道你恨,可是有必要这么打了老鼠伤玉瓶吗?你好好地考科举才是我们李家振兴的根本啊!如果你因此在科举一途上无望,你姐姐就算现在嫁进高门大户里面去又有什么用?日后还不是受人欺负的份?只有你自己立起来了,你姐姐和你娘我才能被别人看得起!我们李家最重要的那个人是你啊!”
李鸿过安慰着李蔡氏,说道:“娘亲,我知道,所以我必定会认真对待科考的!你放心,割袍断义虽然在咱们大秦出现得不是特别多,可是也并不是少到让人侧目想看的地步。再说了,只是日后进京考进士科的时候会有一些影响罢了,也没有多大关系。你想想,我现在才只是一个童生呢,日后还要考秀才,考举人,才能考进士呢!学正大人那么好的学问,还不是止步于举人,您就这么相信您儿子能考上进士么?再说了,只是有影响而已,也不是说和人割袍断义以后就没有资格中进士,只要我成绩出众,该中进士也照样能中啊。”
李蔡氏还是有点儿心有戚戚焉,问道:“真的没有多大关系。”
李鸿过笑着说道:“放心吧,没有多大关系的。”只是他心中却冷冷想到:对我没有多大关系,不过对于那张子鸣来说就不一定了。
安抚好了自己的母亲之后,李鸿过去了书房,让李茂祖将以前准备好的画具各种都准备好,他要给学正大人认真地做一副画,当做了谢礼。
他现在身无长物,只是有着让学正大人欣赏的画技而已,所以他想要报答学正大人的恩情也只能以此报答了。
之前给方宝英画的只能说是一副小像,大约有两米长一米宽。可是他这次想要给学正大人画的却是一副比较大的作品,装裱起来可以挂满书房的一面墙壁的那一种。
为了画好这幅画,他自然要更加用心思。首先便是选题的问题,李鸿过想过画铮铮傲骨的梅花,也想过画大雪覆盖的江面,意欲表现自己面对未来困难的不屈不挠,能够很好地体现自己的心态。诗画都是托物言志之物,只有正确地表达自己的心志,才能让诗画有了灵魂,让人望而知音,产生共鸣。
可是,总觉得这两个选题还不够合心意,不能很好地表达他现在的心态。
李鸿过认真思索了整整三天,完全的闭门苦思,不去管学正夫人的媒婆过来带来的骚动,不去管自己母亲、姐姐的喜悦,也不去管方夫子和方宝英的心情,就这么冥思苦想了三天。
终于,他想出来了自己想要画的东西——他不仅要努力,要有傲骨,更重要的是他要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他要画一幅《秋蝉图》,并且还要配上这样的一首诗:“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详见作者有话说中注解)
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
第17章 品德评价
第十七章品德评价
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腹稿,有了磅礴的进取心,有了诗情画意,所以李鸿过下笔晕染画面非常迅速,而且一气呵成。这幅画他用的是中国画中写意的笔法,比起上一幅工笔人物画来要来得快,而且画完之后也不需要再多添添减减,直接就可以送去装裱了。
待李鸿过把书房的门打开以后,李茂祖老早就已经猫在门口等着他了。看到李茂祖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身影,李鸿过鼻子一酸,心中也感动万分,感受着一片赤诚之心对他的李茂祖,心中也已经有了决断,等到今年他考中秀才之后就再买几个下人,将根叔一家放出去给他们平民的身份,不耽误了李茂祖参加童生考试。
李鸿过抬手起来弹了一下李茂祖的额头,说道:“祖哥儿,傻呆在这里干什么呢?我出来了自会叫你!”
李茂祖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傻兮兮地笑着,一边说话一边吸着鼻涕:“少爷,我反正也没有……没有什么事,就在这里等着您了,您画好了吧?我这就帮您送去齐宝斋里面装裱,一刻也不给您耽误!”
李鸿过摇了摇头,说道:“看你冻得!先去喝碗姜汤吧,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是春寒料峭,你也要注意不能冻到!”
李茂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鼻涕,说道:“放心吧,少爷,您可别嫌弃我,我好好地用一层纸把您的画包起来,保证不弄脏!我这就去!”然后立即进屋去准备收拾李鸿过的画作了。
李鸿过赶忙拉住他,连忙出声阻止了李茂祖,说道:“等等,我先去找方夫子,还没有题字呢,等题完字你再去!帮我在书房里面看着,不要让风把画吹落了,不要让什么脏东西染了画。”
虽然对自己的画作很满意,但是却不敢自己在上面题字。无他,只乃因为李鸿过觉得自己那一笔字实在是见不了人!总不能在这么有意境的一幅画上面配上馆阁体吧?于是他只能向方常庆求助了,方夫子这个人颇有风骨,那一笔字也是遒劲有力,如果能在自己的画上面配上方夫子的字,那可真是书画双绝了。
方常庆此时正在客厅之中悠闲地喝茶,在知道李徽的婚事已经订好了之后,他就没有了什么烦恼和焦心了。虽然后来听说李鸿过将自己关在书房,方宝英还着急上火地来找了自己几次,可是自己一直都没有去书房打扰李鸿过,同时也劝慰宝英此时要多陪陪李蔡氏以及李徽、李妍二人,不要去打扰李鸿过。
男人总有些时候需要一点儿独立的空间用来想事情的。
这次看见李鸿过自己从书房走出来了,方常庆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想通了,于是笑呵呵地请他喝茶。
待方常庆听说李鸿过有了一副新的画作之后也很期待,立即提脚就跟着李鸿过去了书房观摩,待看到那一副大气的《秋蝉图》之后之后简直惊喜异常!也很爽快地答应了李鸿过让他帮忙题字的要求。
但是左思右想之后,却不敢下轻易笔,生怕自己落笔之后破坏了这幅画的美感。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李鸿过写在旁边草稿上的那首小诗,再仔细地看这自己面前这个挺拔的少年,暗暗点了点头——此子成就不可限量啊!自己这回还真是捡到宝了!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贤侄,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再想想,可不敢轻易落笔。”
之后又过去了几天,方常庆简直入了魔,天天对着那幅画看着,然后在另外一旁的桌子上写了好几十幅字出来。最后才沐浴更衣后,提笔在李鸿过的画作上面一气呵成的写出那首诗来,同时还不忘将李鸿过的创作经过也写入了小序之中。
李鸿过看到那幅字以后震惊异常,说道:“方夫子,您的字又有进益了!”
方常庆哈哈大笑,说道:“还是托你的福,走走,今天咱们爷俩要好好庆祝一番,喝酒去!”便拉着李鸿过的手出去酒楼喝了一顿酒,李茂祖也立即就带着那幅已经完成了的画作去了齐宝斋。
听到李鸿过的新作被送过来装裱了,钱明福十分激动,立即就从床上跳起来匆匆穿上衣服从家中跑到店里面了。店里的装裱师傅也知道老板对这幅画的看重,一点儿也不敢动这一幅画,等着钱明福来亲自上手。
钱明福家中一直也富裕,他从小十分爱好书画之道,于装裱、修补画作非常在行,所以才能在考童生失利之后也能将诺大一个书画铺子开得有声有色。他虽然也请了很多手艺好的师傅过来帮忙,但是最重要的画作他还是会亲自上手装裱的,就比如上一次李鸿过画的那一幅,又比如今天送来的这一幅画。
画非常好,更难得的是还配了这么一首诗,本来因为字是方常庆的字迹,钱明福还以为是不是方常庆偶得了这么一首震惊世人的诗,然后李鸿过将诗中的意境画了出来,但是待他看过诗中的小序之后才知道这首诗乃是李鸿过所做!
不得了啊!李鸿过居然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其品质之高洁,志向之远大可见一斑,完全没有一点点心胸狭窄只看到仇恨之人的小家子气。
这么说来,张子鸣是将李鸿过惹急了,所以才逼得他干出了割袍断义这种事情来,但是李鸿过本人并没有把小小的张子鸣看在眼里,他着眼于更大的地方。
怪不得赵志刚看好他,甚至愿意让与他们李家结亲!赵志刚那个人他还是了解的,十分的耿直,只看重学问和人品,别的一概不论。可想而知李鸿过是个什么样的美玉良才。
钱明福瞬间就下了一个决定——牢牢地跟着赵志刚,继续拉拢李鸿过。他对着立在一旁的掌柜说道:“告诉齐宝斋所有的伙计,我们日后不做张子鸣的生意了,齐宝斋明确表示支持李鸿过李童生。”
不久之后,秀才考试结束了,成绩也出来了,永平县还是和前几科一样,无一人中秀才。于是学正赵志刚便开始筹谋表彰大会的事情了,没有需要表彰的秀才,只要表彰新考上的童生便可以了,经过表彰之后,新考上童生试的学子们就有了正式的童生身份,可以参加下一科的秀才考试了。
只是在今年考中童生的三人之中,李鸿过和张子鸣已经割袍断义了,这就使得以往简单的表彰仪式变得复杂了起来。
况且,自己的手边还放着一份州学的录取通知书,也让他十分的纠结。
居然是录取张子鸣的!
也不知道州学的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在李鸿过和张子鸣之中瞎子也知道是李鸿过读书更有灵性、更有前途的吧?但是这种决定还是被做出来了。真是昏庸!禄蠹!难道就不怕言官弹劾吗?
本来他还想着李鸿过的成绩到了全郡前二十名,而且又没有年满十八周岁,虽然没有达到州学直接录取的标准,但是已经达到了可以推荐入学的标准,想着自己等到童生试的表彰出来就给他写一份推荐信,推荐他下个学年到州学去念书呢!
现在州学抢先录取了张子鸣,他的推荐信也不用写了。这两人可是割袍断义了的,州学录取了张子鸣之后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录取李鸿过了!
赵志刚心中也有一些暗暗的高兴,他本来有着那么一点点私心,但是胸中的正义感又常常为自己居然有这种私心鄙视自己,把自己折磨了好几天。
童生也可以在县学里面学习去考秀才的,这一科没有童生考中秀才不打紧,他才来两年,可是如果下一科还没有童生考上秀才,可就实实在在会影响他的政绩了!他可不愿意带着这样一个“零”秀才的帽子离开,那太丢人了!
正好州学里录取了张子鸣,他也不用在那里纠结半天,是给李鸿过一个好的学习机会好,还是满足自己的私心比较好。也不用让自己在那里饱受煎熬,是否要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了。
再看着李鸿过昨天才给自己送来的那副《秋蝉图》,赵志刚心中甚至闪过了一个念头——既然已经站定了李鸿过这一边,不如就再推他一把吧!
下定了决心之后,赵志刚摊开了纸提笔开始写他作为一县学正对张子鸣的评价,评价中对张子鸣的学问评价中肯,但是对他的人品评价却不高,还将李鸿过之姐与其定亲,但是张子鸣悔婚另娶、恶语伤人、逼得李鸿过的姐姐投缳自尽的事情写进其中,并且写上自己已经正式给二人出具了割袍断义的文书,将文书附在张子鸣学籍之后,最后表态:县学学正赵志刚认为李鸿过是个可造之材,想要悉心培养他,所以张子鸣已经不适宜在永平县学念书,建议其另择一校继续学业。
同样是去州学,究竟是自己找了门路被州学录取而抛弃县学,还是先被县学抛弃再不得不另找州学去念书,其间意义可是天壤之别啊!
虽然赵志刚也知道张子鸣在州学之内必然有关系,自己这份对他的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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