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过一笑,说道:“想也知道是沈相使人做的手笔,只是道理在我这边,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再说了,说道孝道,他却是也不敢太过分,太将这个事情炒热了,他自己身上不还背着一个包袱呢?要是对我太苛刻了,他也怕我反咬他一口呢。”
赵庆泽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自古‘三纲五常’里面就只有‘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二姐夫家中闹出这种事情来,说小了是你姐夫自己夫纲不振,没有教好妻子,说大了就是你们李家养女不孝,仗势欺人,可是养女也是你爹娘的事情,你这个做弟弟的怎么管束姐姐?这不是搞笑么?看到那个弹劾的奏折我就气乐了,真难为你还为此在家赋闲了。”
李鸿过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沈相或者是他的人炮制了这么一出戏,我要是立即反咬回去,他们一点儿甜头都没有吃到,难免他们后面会再出什么昏招。现在这样挺好的,让他们觉得自己成功了,我也正好歇歇,好好陪陪宝英。对了,我娘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我一直骗她我请了几天假休沐,准备好好陪陪宝英和她呢,免得她为了这件事担心。”
赵庆泽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好多事情我也是这样的,会和媳妇儿好好说说,她懂这个,但是不想和母亲讲,她什么都不懂还爱瞎操心。”说完之后赵庆泽笑眯眯地盯着李鸿过看,说道:“你赋闲在家,除了上面你说的这个原因,恐怕还想对沈相那边服个软,让他们不要再把矛头对准你二姐姐吧?”
李鸿过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笑了笑,说道:“牧之兄,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想牵扯我的家人,更何况我二姐姐嫁的是商户人家,本来是不必被退到这种风口浪尖上来的,再加上她现在怀了身孕,我不想破坏她的心情。”
李鸿过和赵庆泽在这边喝茶聊天、优哉游哉的,可是偏偏有人要逆着他们的意,偏偏把这个消息传入了钱家,特意传到了李妍耳朵里,希望她出点儿什么事情。
李妍听到这个传言之后立即就哭了起来,哭天抹地、嚎啕大哭,直把钱戴承急坏了,生怕她伤到了肚子里面的孩子。
李妍看到自己身边的钱戴承更是生气,狠狠在他身上又来了几拳,抱怨道:“都是你!要不是你不守诺言、首鼠两端,非要收什么通房丫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要是因此害了我们鸿哥儿,害了他的前程,我可一辈子和你没完!”骂完之后又嚎啕大哭。
钱明福的老婆钱范氏初闻这个消息还有点儿高兴,立即喜形于色,觉得终于有人帮她出头了,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她这个婆婆的威严又要立起来了,看日后李妍还敢不敢和她拿乔,敢不敢不听她的话。
可是还没有等她开口说什么话,一边看到她笑脸的钱明福却被她气死了,钱明福站起来把脸正对着她狠喷了一通:“你这个蠢妇!难道你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你以为别人为什么要弹劾李鸿过,你以为别人弹劾了李鸿过我们钱家就能落着什么好吗?错!大错特错!你忘了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地替承哥儿求娶妍姐儿吗?还不是因为看中了李鸿过日后能有出息,能当大官儿,我们钱家能搭着李家的东风把铺子开得红红火火的?李家可是我们的靠山!靠山倒了,我们能落着什么好?”
吼完一通之后他就气呼呼地在屋里转圈圈。
钱范氏有些气弱地喃喃说道:“我们不是还有赵家么?他们没有倒啊。”
钱明福转过来又对她吼了一通:“你傻啊,我们和赵家什么关系?说到底什么都不是!我和赵志刚的交情怎么来的?我和赵志远的交情怎么来的?还不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真要遇到什么事儿你以为他们会出手帮忙吗?可是李家不一样!你看看妍姐儿和她姐姐弟弟的关系,妍姐儿日后肚子里生下来的孩子可是他们的亲外甥!日后真要遇上什么事儿,他们会不管不顾吗?总要念着点儿香火情啊!”
钱范氏这次不说话了,在那里干拧着手帕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她如今可是不敢再开口了,要是再说的话,丈夫肯定会骂她当初为什么要干那些糊涂事儿,儿子儿媳妇儿两口子好好地非要往他们两人屋里塞人,自己更是落不了好了。
哎,谁不是希望多孙多福的呢?多少婆婆都给自己儿子房里塞人,还不是没有什么事情,怎么偏偏自己遇到这么个暴脾气的媳妇儿呢?更烦人的是出了事儿之后丈夫和儿子都把心偏到她那边去了,一致地指责自己做得不对,真让人憋气!
钱明福想了半天之后说道:“我现在去打听打听都是哪几个御史参的李鸿过,你明天带着礼物去给他们登门致歉,一定要好好求求他们,告诉他们你和妍姐儿什么矛盾都没有,纯属误会,让他们撤了弹劾的折子!”
钱范氏闻言气结,想到自己要低三下四地去求人就生气,更可气的是要和别人纷纷解释自己的媳妇儿没有对自己不孝,可是她明明就对自己张扬跋扈的!
想到自己日后在家里都要过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钱范氏就觉得眼前发黑。可是看着自己丈夫黑漆漆的脸色,她什么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怯懦地答了一声:“是。”
第二天,钱范氏带着厚礼就去钱明福打听出来的几个御史家里面登门拜访了。可是御史家的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更何况钱范氏只是一个商户妇人?
所以,她不但进不了门,送不出去礼物,还要被御史家的门童仆役羞辱,骂她不自量力,一介商妇也敢妄图登御史大人的门,贿赂御史大人。
钱范氏被羞辱得呜呜直哭,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只能带着礼物继续去敲下一个御史的大门,继续被羞辱!
只是没有想到她刚被第三家御史的仆役骂出来,就发现李妍带着几个仆役冲过来把她护住,然后劈头盖脸把那些骂人的仆役暴打一顿。
打他们一顿还不解气,李妍气呼呼地指着那些仆役骂道:“你们这些混账!狗眼看人低!难道没有看到我婆婆年纪大了吗?还出口不逊,推推搡搡的,要是让她受伤怎么办?口口声声的看不起我们商户人家,你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贱籍的仆役而已!日后我肚子里的儿子可是有资格科考的,你们子子孙孙却都要服侍别人永远当不了官儿!”
骂完了这些仆役还不解气,狠狠对着御史大人的门呸了一声,说道:“什么狗屁御史,听到不知道什么谣言就敢上奏折,将人家逼死,古来圣贤都还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你家婆婆和媳妇儿不会闹矛盾啊?你怎么不每次家里人一吵架,就对你亲家上一回折子,骂他教女无方,把他拉下马,总盯着别人家算什么?”
钱范氏看着李妍这么护着自己,着人替自己出气,心中的气也去了一大半,心疼地拉着李妍说道:“妍姐儿,你别动气,要是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呢?”
李妍安抚地搀着她说道:“娘,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呢,伤不到肚子。倒是您怎么样了?我刚刚可看见他们差点儿推倒您!”
钱范氏忍不住继续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说到:“妍姐儿,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这些御史怎么能这样啊?不就丁点儿大的事儿吗?我们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要落得给人指指点点的地步,鸿哥儿怎么就被逼得要在家里赋闲的地步?他们怎么就这么坏呢?”
李妍说道:“娘,别求他们,那些御史都是狼心狗肺的读书人、伪君子,这种人坏起来最坏了,比真小人还坏!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唯恐天下不乱,没事儿都要找点儿事儿出来呢,别理他们,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然后李妍就拉着钱范氏回家了。
钱明福自然也听到了消息,长叹一声,气呼呼地盯着办事不利的钱范氏好一会儿,吓得钱范氏以为钱明福又要骂她,瑟缩了一阵。最后钱明福却也没有出口说她什么,知道这件事她也尽力了,解决不了不能怪她。
于是他说道:“你明天起就和儿媳妇儿一起到齐宝斋里面守着吧,务必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和媳妇儿和乐融融的模样,逢人问你们这件事的情况就使劲儿哭,骂那些御史们乱上奏折,谁家不三天吵两天好的?妍姐儿并没有不孝,听见了没有?”
钱范氏立即听话地点点头,因为今天妍姐儿也算是替她出头救了她,所以对妍姐儿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了,反而决定要多帮妍姐儿做点儿事儿,好好照顾妍姐儿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本来李妍怀孕的月份小,钱明福父子两担心她的这一胎坐不稳,不让她出门,非逼着她在家里好好养胎,把她郁闷得不得了。现在听闻钱明福答应让她去齐宝斋里照顾生意了,自然欣喜万分,一口就答应了,同时保证会好好和婆婆相处,不惹婆婆生气。
但是在出门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去齐宝斋,而是急匆匆地让人抬着轿子到李家看了一趟,问了问李鸿过情况。
李妍也算是聪明,先打探了一下李蔡氏的口风,在发觉她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也不和她说破,只是笑着说是来看望她的,和她聊了好一会儿话之后,才去找李鸿过和宝英夫妇单独商量这个事情。
待听了钱明福的计划后,李鸿过叹了口气,对李妍说道:“二姐姐,其实你们不用做这么多。这个事情其实不是你们连累我,而是我连累你们了,这是别人要整我,才故意用这点攻击我呢。”
李妍说道:“嗨,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我自己做得不对,他们就算想要整你也找不到理由。都怪姐姐我脾气太冲动了,才给你惹来了这场无妄之灾,你别说什么连累我的话,这件事本就是我错了。可是错了就错了,我认,我却一点儿也不后悔。不闹这一场,不告诉你姐夫和钱家所有人我真正的态度,我以后的日子是没有办法过下去的!好在现在你姐夫想通了,婆婆和想通了,日后我不会再这么冲动,给你惹麻烦了。可是这一次的麻烦我一定要努力帮你解决了,不能让你为了我的过错一个人兜着。”
李鸿过笑着说道:“二姐,你可是我亲姐,别说你只是这么和钱家闹一场,就算你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和二姐夫和离,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到时候对二姐夫一家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该仗势欺人就仗势欺人。被人弹劾怎么了?就算被天下人骂又怎么?只要二姐姐你过得开心就好,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能管我自己的家人活得开心。”
李妍闻言眼圈儿一红,忍不住鼻子里抽噎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忍住了,狠狠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鸿哥儿你瞎说些什么话呢?搞得我鼻子酸酸的,别在那里说这种话膈应人了。”
然后李妍拉着李鸿过和方宝英的手说道:“还是你们小两口好,和和美美的,以后也要这样过下去。”说道此处瞪着李鸿过说道:“你可别学别的男人肚子里有些花花肠子,我们李家可是正经人,不兴学别人家纳妾纳通房丫头什么的,要是你敢想别的女人对不起宝英,看我不拿大棒子抽死你!”
然后对着方宝英说道:“宝英,日后有什么事情不好和你爹说的,就来找二姐说,二姐给你出头!不要怕丢脸,不要怕没有面子,里子都没有了要面子做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京城里那些贤妻良母,明明自己心里呕得要死,还要笑眯眯地给自己的丈夫纳妾、张罗通房丫头,抚养庶子庶女,做不好还要被人骂‘不慈’,何必呢?我们就是边城来的,我们就是野丫头,我们就是豪爽,我们就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我们就是不准丈夫找别的女人,怎么了?就算被她们私底下说几句坏话又怎么了?不疼不痒的,面子哪里及得了里子重要?自己过得开心才是正经事呢!”
方宝英笑着点了点头,笑着对李妍说道:“二姐姐,放心呢,我有什么话一定和你说,绝不会同你藏着掖着的。”同时用柔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李鸿过,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虽然年龄小,但是却比两个姐夫都清醒多了,他是断然不会做让自己伤心的事情的。
而且,有这样心疼自己的二姑子,也是一种幸运呢。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方宝英觉得充满了希望。
虽然李鸿过被人弹劾赋闲在家,可是她也一点儿都不着急,她相信自己丈夫的判断,相信他能平安渡过这次的危局。
第65章 你来我往
第六十五章你来我往
李妍和钱范氏的手段还是有一定的作用的,起码能来买洋货的都是各种富裕的人家,见到她们两个婆媳和睦,心中也理解,谁家的婆婆和媳妇儿没有个吵嘴的时候?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可是像她们这样被御史大人告到御前,李妍一个“悍妇”的名声是好不了了,钱范氏也会无缘无故成为懦弱婆婆的代名词,总之就是心里太膈应了。她们见人就这么哭诉一番也是情有可原的,谁让他们这么倒霉呢?
再加上钱明福花了很多金钱攻势,特意花了好多钱用各种渠道去散布这种消息,一时之间虽然大家都惧怕沈相的权威,不敢在明面上帮李妍婆媳两个说话,可是私底下心中却早已偏向了她们两个了,大家纷纷都觉得——御史们真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管人家这种家长里短的婆媳争吵,真是太讨厌了!
万一日后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是不是也会这么无辜地被这些权威碾压?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什么时候沈相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了?
沈相这么消息灵通的人怎么能不知道舆论的风向变化,把那几个挑头的御史都请到自己家里来了。
当赵庆泽把这件事向小皇帝汇报的时候,小皇帝微微一笑,问道:“赵爱卿,钱家一介商贾,就算再有钱,恐怕也制造不出来这样的影响力吧?”然后眨巴这眼睛盯着赵庆泽看。
赵庆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低头对皇上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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