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跪:“为人臣;担君忧,宫容一介宦臣;要兵权作甚要封地作甚?罢了……恕臣不孝;臣身是大宥的臣子;死也是大宥的!臣有一言,十殿下之薨;与央姬无关,臣愿承担所有的罪责,臣愿一死谢罪!”
宫容言罢,向盘金龙的红柱上撞去!
撞的毫不犹豫!
所有人还来不及回过神来!
央姬还来不及起身,泪眼朦胧:“千岁,央儿绝不独活!绝不!”
眼看宫容就要……
说的迟,那时快。所有人目瞪口呆之际,储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最后关头拦住了宫容!
宫容跪倒在地,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义父让宫容死了吧!宫容一介宦臣,拿什么侍候公主?”
“宫容发过誓言,此生只娶央姬一人,宫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爱妻枉死!要死,宫容也要死在她的前头。她不识路四肢不勤,到了那里怎么办?”
谁不知道储升最疼这个儿子?
储升也跪了下来,一边用袖子抹泪,一边哽咽道:“陛下,臣就这么一个儿子。臣的儿子秉性如何,陛下难道不知么?纵是给宫容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害十殿下呀……宫容这些年来兢业勤勉,从不逾矩半分,陛下明鉴呀……”
显然!宫容和储升要用苦情戏了!
太子,七皇子和裴羽恨的牙痒痒!饶是他们再恨,这个时候也不能再紧逼了!毕竟,庆元帝可是相当重视储升!
庆元帝作为一国之君,就是再宠爱宦臣一行,文武百官都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偏听了去!
不过,庆元帝的袒护之意还是掩都掩不去的!
庆元帝松了口:“行了莫哭哭啼啼的,储升陪朕这么多年,还未这么失态过,这传出去可不好听!朕一向公正,宫卿要是有冤屈直说便是,难道朕会不给你们做主吗?作甚么学妇人家一哭二闹的!”
储升见好就收,作势狠狠的拍了下宫容的肩膀,宫容清瘦的身子往下一垮,“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寻死觅活作甚!陛下把你送给朝宥公主,那是为了两国邦交,为陛下分忧,那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你的忠心都去哪儿了?咱们宦臣天生就是伺候主子的命,伺候尊贵的朝宥公主,那是你上辈子积了德!”
储升这一言,没人能挑的出毛病,庆元帝听的舒坦,“行了储升,你的忠心朕明白,朕倒要听听宫卿怎么说!”
所有人都在等着宫容如何自圆其说!
宫容叩首,声音里面尽是悲怆决绝之意:“陛下明鉴啊!臣是大宥的臣子,忠于大宥之事,就是要拿臣的命来填,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要臣伺候朝宥公主,臣有负央姬,乃是背信弃义之徒……”
这个理由庆元帝很不满意!庆元帝质问:“家国大义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宫卿舍儿女之情而取大义,这才是臣子所为,宫卿一而再的推诿,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尽忠是吗?”
宫容可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宫容一言惊到四座:“陛下明鉴啊,宫容若是随了朝宥公主,那才是对大宥不忠不义不孝啊!”
宫容补充道:“要臣随一个图谋大宥京卫兵权、谋害我大宥储君、乱我大宥根基的敌国公主,这不是逼臣不忠不义不孝么?臣宁死不从!”
长公主双目喷/火:“好你个宫容,本公主好心救你,你倒是倒打一耙!本公主倒要瞧瞧,本公主是如何图谋大宥京卫兵权、谋害大宥储君、乱大宥根基的?”
庆元帝发话:“宫卿可要谨言慎行,我大宥与朝宥两国交好,可不得信口开河!”
宫容站了起身,一身凛然:“臣绝无妄言!”
宫容有理有据:“想当初公主一到大宥,就对臣穷追不舍,说是慕臣貌美,实则是为了掩饰公主的狼子野心!公主私下利诱于臣,说是若臣用京卫兵与公主联手夺得大宥,公主日后给臣封王,而且封上十座城池!臣自是不应,便处处避着公主,为了两国邦交,臣只得忍着公主的骚扰!”
公主气的想杀人:“好你个宫容,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也敢往本公主的头上靠!”
宫容嗤笑:“公主做没做亏心事,天知地知。当初是谁爬墙轰门,宫容在府里装病都不得消停!此事可是整个京城的饭后谈资呢!堂堂朝宥长公主,抛了面子里子,难不成就为了宫容一个宦臣不成?三岁孩童才信吧!”
公主居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宫容继续道:“公主打的是好算盘,坐实你我的不明不白,到时候陛下怀疑宫容,公主就顺理成章的拉拢了宫容!公主啊公主,你也未免太小看宫容了!”
公主双手握拳,捏的咔嚓响。“无凭无据,宫大人,你再大放厥词有损两国邦交,贵国陛下可饶不了你!”
宫容何惧?
宫容道:“当初陛下说要于万寿节册封十殿下为储政王,公主不就急了……宫容侍候十殿下去春晖山庄避暑,公主千里迢迢的跟了过来。公主还真是良苦用心呀……”
公主抬手,“宫容你放肆!本公主作甚么要害一个八岁孩童?”
宫容不动声色的美面上笑意清浅,眸光嘲讽。公主恼羞成怒,一巴掌甩了上去。
宫容反问:“公主怎么不装情种了?你不是喜欢宫容么?这巴掌甩起来可真是顺手!”
公主一怔,落了下风。
不过公主可不担心,除非他有办法证明十皇子是她所害,否则庆元帝顾忌两国邦交,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公主这头正得意,宫容这头来劲了:“来人,把太医都传来,公主谋害十殿下,臣就不信查不出来!”
公主就不信他能查的出来!
本来事情就不是她做的!
太医都上来了,查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与方太医同出一辙:“陛下,十殿下确实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力竭而薨。”
不过,一个太医在十皇子的遗体上闻了又闻,蹙眉道:“回陛下,臣怎么闻到一股怪味?臣这鼻子可被取笑过比狗还灵,臣自信举国大宥就没什么药是臣闻不出来的!”
这个太医姓高,行事向来有些不拘,不过仗着资历高医术无人能敌在太医院里说是横着走也不为过!
高太医在十皇子的身上翻了起来。
直到翻出一个精致的同心荷包!
长公主脸色顿变!
宫容发话了:“高太医怎么对这个荷包感兴趣了?这可是公主送予宫容的,说来也惭愧,当初央姬服侍十殿下,宫容生了妒意就故意收了公主的示好之物!公主可是说了,这里面有朝宥的宫廷秘药,能让人醒脑呢!”
高太医眉头拧起,赶紧拆开荷包!把里面的药渣闻了又闻!
高太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几味药!幸好我以前去过朝宥,否则今日可要糗大了……”
高太医缓缓把这几味药念了出来,一个不差。公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公主不可置信的问道:“本公主送给你的荷包,怎么跑十殿下/身上了?”
宫容从容冷淡道:“十殿下要,宫容就给了他,这有什么不对?难不成你这荷包里有什么猫腻?”
宫容装的恰到好处。
事实上,当初还是央姬与宫容合谋取得这秘药的!
还是海棠告诉央姬:“朝宥有不少歪门邪道的秘药方子,有种药,能教人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极度亢奋,长期携带的话,甚至会让人死于癫狂之状。”
海棠骗了央姬!
只听高太医道:“此药为何会成为朝宥宫廷秘药?想必公主再清楚不过。此药乃有神力也,虚者可借此壮阳,服用者三天三夜也不在话下。恕臣言语不当。然,心脉疲弱如十殿下者,佩戴三日,定无善终的道理!”
当初公主故意把这个荷包给了宫容,就想借机试探宫容能不能行。
若是她能哄得宫容动了欲念,宫容可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当初宫容故意说要醒神药方,惹十皇子垂涎……
宫容就算准了,十皇子怕极了那种时刻会一睡不醒的感觉……
央姬这辈子都算不到十皇子是心甘情愿死于此药,只为了保她一命!
宫容跪了下来,“臣有罪!臣万死!臣当初听信公主收了这个荷包,臣不知公主在荷包里居然放了剧毒之药,是臣的无知害十殿下/身没……”
宫容这次又想撞柱子,储升求道:“都是公主设的局,我儿不知者无罪啊……还请陛下饶我儿一命……”
储升咄咄逼人道:“好你个朝宥公主!你为了京卫兵权,纠缠我儿不放,又害没了十殿下,如今还口口声声要我儿给你做驸马!”
不管太子、七皇子和裴羽如何不甘,宫容是彻彻底底的赢了!
如今真相大白,十皇子死于朝宥公主亲手绣的荷包,里面放的是朝宥的宫廷秘药!
十皇子死的顺理成章,什么京卫兵权和储君之位,都是泡影。
庆元帝听宫容详细说了荷包一事,当初目击的宫婢都被遣了上来,证词与宫容所言完全一致!
公主再恨,此时也不得不低头:“大宥陛下明鉴,我送荷包给宫大人,可没送给十殿下,我不认罪。”
公主有不认罪的资本:“宫大人的证据只能证明此事与宫大人无关,然也不能证明此事就是我所为。我来大宥,是为了两国邦交而来,请大宥陛下相信我朝宥的诚意!”
公主点到为止。此事本就是空口无凭,她只要咬紧牙关不认账,如今朝宥的铁骑可不是吃素的,庆元帝可没糊涂到为了一个病弱的十皇子跟她过不去!
果然。庆元帝只得道:“一个意外而已,宫卿也莫再危言耸听了。此事到此为止。”
庆元帝可没说到此为止的包不包括公主与宫容的婚事!
十皇子的遗体被抬了下去。万寿节还要继续。
庆元帝才死了最心爱的儿子,自然该情绪不佳。既然情绪不佳,宴会也该到此为止。
谁料。
公主走到殿中,含笑道:“大宥陛下,十殿下的意外,我深感遗憾,还请陛下节哀。”
百官皆是蹙眉,分明你就是凶手,这时候还好意思拿这来说事?
不过显然庆元帝足够沉着,没让失子之痛给打击到。庆元帝也敷衍道:“公主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安心在宫里住着。”
话里话外,把她软禁在宫里用禁卫军看着才能放心。
这么一来,话题又回到原点,庆元帝还要不要拿翻倍的进贡了?宫容还给不给公主了?
眼下宫容显然宁死不屈了。
公主自然没蠢到话题重提。而是对自己身边的侍卫暗示了下,侍卫很快听命下去了,再上来的时候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呈着一壶酒和金凤吐珠的酒杯。
公主有礼道:“我代朝宥感谢大宥陛下的无微不至的盛情招待。”
公主刻意咬重“无微不至”四个字。
公主道:“此酒是我朝宥的瑰宝,最是醉人。我以此酒聊表对陛下的感激之情。”
公主刻意加重“最是醉人”四个字。
庆元帝岂会听不明白公主的言外之意?
庆元帝乐的顺水推舟:“公主太客气了,朕日理万机,可当不起公主的盛情。哦?对了,储升,公主这些日子来都是谁照顾的?公主都说了,无微不至,那朕可要好好赏赏。”
储升顿觉不好,硬着头皮道:“陛下许是忘了,公主自来大宥,都是臣的儿子来安排的。”
庆元帝要的就是这句话,慷慨道:“既然公主都说了此酒名贵,自然该赏有功之臣。此酒就赏给宫卿吧。”
公主一手勾起酒壶,缓缓倒了一杯,剔透的酒水伴着奇异的香气注入酒杯。
公主亲手呈了过去,倨傲的眉目何止是神采飞扬?眸底一片戾气,遮都遮不住。
朝宥送的礼,宫容岂能不笑纳?
就是毒酒,他也该甘之若饴。
宫容起袖,长袖垂落,仿若有千钧之重。
宫容抬手,毫不犹豫的一口饮尽。
酒杯落在了地上,宫容软软的倒在了公主的怀里。
公主一把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低语:“宫容你看到了吧,贵国陛下巴不得把你送给我呢……”
“此酒不止醉人,还能乱性呢……甭管你是不是宦臣,你陪我一/夜*,你这辈子就别想当宦臣!”
“本公主手臂上可没有守宫砂……你敢设计本公主,本公主这次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说,你要不是宦臣,此等欺君之罪……哈哈哈哈……”
第56章 她要救他
宫容倒在了公主的怀里;公主喜不自禁,手一抄,将他拦腰抱起!
公主志得意满,妙目一勾,滴血的丹唇上是冷凛薄凉的笑意,吩咐道:“本公主的寝宫在哪?带本公主去!”
禁卫军统领闵业得到庆元帝的指示,魁梧的身躯一躬,恭敬道:“公主请随闵业来。”
储升想阻拦;却见庆元帝阖目作疲惫状;不敢开口。庆元帝道:“朕乏了,众卿都退下吧。”
庆元帝再是宠幸宦臣,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宦臣毕竟是宦臣;可撼动不了他耿家的千秋大业。
万一,宦臣不再是宦臣……
庆元帝不仅纵容朝宥公主,还推波助澜,就是要看看这宫容究竟是不是宦臣!
庆元帝示意禁卫军严格把守,如果宫容当真犯了欺君之罪,后果可想而知。
——公主也正是算准了庆元帝的心思,才能用这么拙劣的伎俩抱得美人归!
一干人等在庆元帝乏了后迅速退下,央姬依然呆愣的跪在殿中。
殿中只剩下央姬和储升,璀璨的明珠和刺眼的金莲台。
不知不觉夜已深,锦幔随风,风里仿若有人呜咽。
储升负手而立,靛蓝色的太监服也遮不住这一身从容,眉目慈悲的敛着,一半像出尘的宫容,一半又不像。
储升叹息一声:“你们女人呀,就是爱较真。凡事不刨根究底都不放过。说到底还是年纪轻不经事呀,本公公做了太监后反而什么都想开了,这活着一日算一日,何必跟自个过不去?”
央姬知他在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