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床头,伸手摸摸文安安的额头,感觉依旧是持续着高温,杨国忠担忧的摇摇头。
旁边的文氏见杨国忠诊断完后,在那里直摇头,撑着吓软的身体站起来,抓住他的衣袖乞求着:“杨老,您千万不能放弃我们安安呐,我求求,求求你”
见文氏又要下跪,杨国忠立即将她拉了下来,严肃地说:“我想和你们全家正式的谈谈”
听到杨国忠这样说,全家人只觉得脑袋突然一空,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还是文清岸先反应过来,点点头朝着杨国忠道:“杨老,……,有什么想说的您就说吧,我们受的住”
杨国忠看看有些恍惚的文氏、文安泽、文安昊三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才道:“安安这两天热度一直持续不降,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就算是醒过来,脑子也得烧坏了”
文氏一听杨国忠这样说,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可却被旁边的文清岸拦了下来。
文清岸向文氏摇摇头后,就示意杨国忠继续下面的话。
“所以,咱们不能让安安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了。我想着”说到这里,杨国忠抬头看了一眼文清岸,见他表情还算冷静,这才继续道:“我想把安安的药量加大”
如果只是简单的加大药的剂量,杨国忠不会这么正式的将话摊开来说。想到这一点,文清岸紧张的看着杨老,声音有些发颤的问向他:“将,将药量加大后,会怎么样?”
听到文清岸这样问,杨国忠就知道他是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了。于是郑重的告知他们:“如果要是效果好的话,以我的估算,大概明天就能够醒来”
“如,如果要是不好的话呢?”文安泽结结巴巴的抬头问向杨国忠。
低头看着紧张的文安泽、文安昊,杨国忠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当杨国忠最后一个字说完后,文氏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这么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而离自己娘亲最近的文安泽、文安昊本想上前将文氏扶起来,可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出一步来。
最后还是在文清岸和杨国忠合力之下,将文氏扶到椅子上。
杨国忠见文清岸哆嗦着手想去掐人中,就轻轻地将他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自己接替他在文氏的人中上使劲掐了几下。
幽幽转醒的文氏,先是双眼放空的看着房梁半晌,后来才想起晕倒前的情况,然后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着杨国忠的手大喊着:“不行,不行,你不能给我们安安加药量,不行”
说完后,又来到文清岸身边,拉着文清岸哆嗦的手乞求道:“清岸,你也说两句,说两句吧”
杨国忠怕文氏情绪太激动在晕过去,赶忙安抚道:“文家的,你冷静点,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
“我怎么冷静,文安安不是你的闺女,你当然可以这么轻松的说,你”
“给我闭嘴,让杨老把话说完”
文清岸的一声大吼,顿时让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即使不增加药量,以文安安现在的情况,也,也很难撑过去的”
苍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盘桓着消失在呼吸声中。
许久许久,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才响起文清岸沙哑的声音:“就按照杨老你说的办”
文清岸的声音刚一落下,屋子里就响起阵阵呜咽的哭泣声,混入这漆黑的夜晚中,悲凉凄楚的让人胆寒。
等了允许的杨国忠也不打算在这里耽搁,从药柜中捡了所需要的药材,就喊着孙子去了厨房煎药。
当杨国忠端着煎好汤药踏进屋子的时候,文清岸一家人已经站在那里等了许久。将托盘交给文氏,杨国忠就站到了一边。
文氏盯着手中的褐色汤药,却怎么也不敢再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正当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文清岸从旁边伸过手来,颤抖着从托盘里端起药碗,轻声对着文氏道:“还是我来吧”
说完,就坐到文安安的旁边。
他不能让娘子承受这些,所以一切就让他来了结。
这碗汤药要么是救命的良药,要么是致命的毒药。
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是他亲自将安安送上了黄泉路。
可是,可是他别无选择啊。
难道,难道让他什么都不去做,眼看着安安这样受尽折磨,痛苦的死去?。
死命咬住嘴唇,剧烈的痛感也驱走了文清岸的胡思乱想。
颤抖着拿起汤勺,慢慢的移到安安的嘴边。就在文清岸刚想要将汤药送入文安安嘴里的时候,突然文氏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文清岸扭头看向那张朝夕相对的脸庞,眼睛却模糊了起来。
“既然决定了,咱们就一起面对”
“嗯”哽咽的应了一声后,文清岸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就在文氏的手覆上来的时候,文安泽、文安昊也走上前来,握住爹娘的手,哭着道:“我们,我们也一起,不论怎么样,我们都要全家人一起承担”
低头都看着两双大手,以及上面覆盖的两只小手,文清岸的泪水‘啪啪’的就滴落在汤药碗里。
闭着眼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文清岸就握住另外三只手,一起将药汁送进了文安安的嘴里。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满满一碗的汤药就被文清岸他们全都喂完了。
第五十八章 清醒
抬头看向天空中高挂的烈日,文安安此时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热。
全身上下,甚至每一个毛孔呼出的都是火辣辣的热气。
想要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可却怎么都抬不起手来。文安安只觉得双手双脚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般,软塌塌的,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沙漠,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明明她原来是在……,在……,哎?她原来是在哪里呢?
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就是想不起她要说些什么。
不过既然想不起来,文安安也不准备再去纠结。因为她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走出这里。
至于她是谁,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比起走出这件事来说,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机械式的迈动着脚步,朝着前面茫茫的沙海踏去,炙热滚烫的沙粒透过双脚,烘烤着身体里的水分。
走了许久,文安安渐渐感觉到喉咙开始变得发紧,对水的渴求也越来越强烈。
她知道,倘若还是不能走出这片沙漠,这种饥渴的症状会愈加强烈。
压下心中的慌乱,文安安不断鼓励着自己,然后沿着太阳的方向,奋力蹒跚着前进。期望翻过眼前的沙丘后,就会看见广阔的水源绿洲。
可是一个个期望过后,确是莫大的失望。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已经是模糊一片。身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酸痛起来,全身疲惫的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嘴巴逐渐干涩起来,喉咙也仿佛是要裂开了一般疼痛。
可即使是这样,身体就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的自动往前面缓慢移动着。
明明已经精疲力竭,明明想要停止休息一会儿,可却怎么也停止不下来。
但是比起身体上的煎熬,精神上的折磨反而更是让她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
面对着周而复始的景象,文安安的内心逐渐产生出迷茫、惶恐、不安的情绪。即使一丝力气都没有,她却仍然机械式的重复着迈动的步伐,放佛像只失去方向的信鸽,即使消耗至生命最后的一刻,也要寻找到回家的路口。
随着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黯淡下来,文安安的眼皮也觉得越来越重。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旋转。
文安安不知道。她会不会死在这片炙热的沙漠里。会不会在这炎日下腐烂成一具白骨,但是她知道,如果真在这里闭上眼。也许就会真的死在这里了。
可是她不想死啊,她还想要见见,见见……,见见谁呢?
就在她快要合上眼皮的一刹那,猛然间,茫茫的沙漠从眼前消失了,转而变成一片黑暗。
突然的场景转化,倒是让文安安瞬间清醒了下来。望着似乎要把她吞吃入腹的黑暗,阵阵恐惧席卷上心头。
就在她张口想要吼叫着冲破着黑暗时,不知什么东西一下子冲入喉咙中。紧跟着就是阵阵苦涩从舌尖蔓延开来。
但是,随着这股子苦涩的味道流入四肢百骸之后,身体的热度却渐渐降了下来。
文安安舒畅的喟叹了口气,心中暗想,这次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有几个熟悉的声音,隐约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她混沌的意识也慢慢地清晰起来。
接着是迟钝的知觉,软绵绵的气力,当一切都基本恢复起来后,文安安尝试着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当微微弱弱的白光刺入眼中时,文安安本能的皱起了眉头。适应了好一阵子,她才勉强的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纱帐,眨眨眼回想了一下,可是脑海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在这种迷离的状态下持续了好长时间,文安安混沌的意识才逐渐清晰起来。昏迷前的一幕幕也陆续从脑海中闪现。
唐然那个女人要杀了她,然后又被文安昊救了起来,最后他们好像是逃出来了吧?
想到文安昊,文安安立即想用手撑起床面,可连续试了几次,她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舔舔干裂的嘴唇,饥渴的感觉也顿时窜上心头。
张口想要喊人要些水,可沙哑的声音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水”
坐在床边的文清岸,恍惚中听到一声小猫儿似地哼叫,抬起空荡荡的脑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床上的文安安。
可就是这一眼,却激动的让他难以自已。
猛然站起的动作,掀翻了后面的凳子,也惊醒了趴在床沿上的妻儿。被文清岸惊醒的母子三人,从迷糊中猛然抬起来头。
当看见睁着眼睛往这边瞧过来的文安安时,一夜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几乎同一时间,四人上前抱住躺在床上文安安,将多日来的痛苦、担忧、自责、内疚等等,所有的情感都化做了泪水,替代着语言回荡在静静地屋子里。
越来越大的哭泣声,也惊动了刚刚躺下的杨国忠。
听到隔壁的哭声时,杨国忠还以为最害怕的结果出现了呢。什么也顾不上的他,穿着亵衣亵裤,光着脚丫就跑了过来。
可是当看到文安安睁着眼睛被这家人抱在怀里时,他气的连忙上前将众人拉开,大吼着训斥道:“哭,哭,哭丧呢。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够了,你们想吓死我这个老头子是不?”
被杨国忠这样一吼,文清岸他们倒是清醒了不少,都赶紧用袖子抹去眼中的泪水。
文氏红着眼眶,向杨国忠道着歉:“对不起。杨老,这,我们这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这几天来。文家人的一举一动,杨国忠都看在眼里,但他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他们的眼泪太沉重,沉重的连他的泪水都快要滴落下来了,而他最厌烦的就是哭泣。
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眨眨发酸的眼睛,杨国忠才没好气的道:“这丫头都已经醒了,也没个人叫我老头子一声,光知道哭。瞎耽误工夫”
“对对对。杨老你先帮我们安安看看。看看”
“是啊,杨爷爷快帮妹妹看看”
听着文氏和文安昊有些急切的催促,杨国忠撇撇嘴。哼了一声,然后才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文安安的额头,见热度差不多已经退了下来,他也是轻呼了一口气。
又在揭开伤口看了两眼,见都没有发炎,这才轻声问向文安安道:“安安,我是杨爷爷,现在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可是问完后,又觉得一个一岁不到的小娃娃肯定也不能回答自己什么。正当他想起身去给她再开一剂药时,就听见文安安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水”
旁边的文氏一直仔细望着这边,当听到文安安要水喝的时候,立马快步走到桌子边上,倒了一杯水,可端过来后才发现水太凉,于是又急匆匆的往厨房跑去。
看着文氏忙前忙后的,杨国忠受不了的摇摇头,然后站起身对文清岸说:“好好照看着吧,我去给她再抓一剂药,既然现在人醒了,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文清岸笑着向杨国忠鞠了一躬,就走到文安安的身边坐下,然后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温柔的道:“安安等一会儿,你娘马上就将水给你倒水回来了”
文安安仰头望着胡子拉碴的文清岸,以及眼前的文安泽、文安昊,真想问问他们,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了。
一定是睡了很长时间,要不然文清岸怎么会眼底一片青黑,眼窝也深陷了下去,就连两鬓青丝,隐隐也长出了许多白发。
肯定是睡了很长时间,否则的话,为什么文安泽、文安昊的圆乎乎的包子脸都不见了。
可是她没有问出来。
看着仰头直盯着自己瞧得文安安,文清岸轻柔的笑着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咱们安安不认识爹爹了?也是,最近爹爹偷了懒,经常忘记洗漱,所以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肯定和平时不一样吧”
看着文清岸湿润润的眼睛,文安安眨着眼睛点点头。
“爹爹真伤心啊,咱们安安居然嫌弃爹爹了”说着,文清岸将头埋在的脖颈处。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啊流,只淌进文安安的心尖尖上,烫疼了她的眼,然后又顺着她的眼留了下来。
文安泽见妹妹哭起来,赶忙用手小心翼翼的擦去她的泪水,吸吸鼻子不满的道:“爹,你瞧,都吓着安安,她现在还刚醒了呢”
听到了儿子抱怨,文清岸将泪水留在文安安的衣服上,只是红着眼睛抬起头道:“哟,咱们安安真的哭了,是爹不对,是爹不对”
文安安想要咧嘴朝他们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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