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差点忘了,子萱刚才不是说报警了吗?怎么,警察没跟着你一块儿来?哦,这里是军用机场,在这儿闹事,你说会不会上军事法庭呢?”严越的笑容很无辜,大喇喇地站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玩过这么多地方,牢里还真没去过呢。”
张颂文被他这句挑衅的话气得真想一个大耳刮子扇死他。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嚣张恶劣的人,更搞不清楚严家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人当做宝贝。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神色不变。
“是啊,是啊,那快来逮捕我吧,你大舅舅不是公安厅长吗?那些警察呢?你二舅不是军区副司令吗?我现在可是站在你们家的地盘上呢。”严越侧脸一笑百媚生。
张颂文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对于这种不讲理肆无忌惮的疯狗似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我已经报警了。”
“难道我要在这里和你一块儿等警察?”他看起来似乎颇为遗憾,“小子萱啊。真搞不懂你们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单纯的小白花。”
单纯?小白花?张颂文都快吐了,一朵花要是开出方子萱这样连笑都不会笑的脸,那简直是噩梦好吧。
“你真觉得警察会来吗?”他心情很好的玩着她的马尾,“如果真会来,你当初也早进少管所去了,还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么?难怪我那可敬的外公如此看重你,原来你真的和他是一类人,可惜,你要认清一个事实。法律算个屁啊。等警察还不如求你那个在外地的二舅更快一些。”
他无视她沉凝的脸色,笑得十分猖狂。
“那在你的世界里,规则是什么?”她平静地问。
严越微微侧头,显然有些意外,脸上的兴味更浓了,“我的世界里,规则就是我自己。”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她点点头,“表哥,把子鹏带回去吧,不要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张颂文有些愕然,一时间没有动作。
“表哥不会在这个时候还以为可以不和严三公子撕破脸和平谈判吧?”明明她眉毛都没动一下,却还是让人轻易听出她言语中那股嘲讽的味道。
窗户纸被她这么**裸地撕开,张颂文实在很难适应,照理说这个时候,不是因为双方你来我往地言语交锋一番,一方再恼羞成怒地出手么?严越不按牌理出牌,方子萱也不是个按照正常思维走的人。
“你让张颂文过来?他可是个文弱书生呢,我们家大毛小毛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他好笑地看着她。
方子萱面无表情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几个脸色严峻冷漠的士兵正列队跑了过来。
“那么,严三公子得罪了。”张颂文抑下面上的不自在,那些士兵虽然站在他们身后一动不动,但却是一种无形的威慑,无论是方子萱还是方子鹏,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都绝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这不仅关系到张家的利益,还关系到以周家为首的整个s省老牌政治势力的利益,谁知道严越前脚把他们带走,后脚会不会把他们交给方家。
虽然这两个小孩儿在整场博弈之中无足轻重,但张云却是最重要的一环,为了安抚住她,这两个孩子绝对容不得半点闪失。
大毛小毛神色凝重,严越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悠哉模样,甚至还侧头笑嘻嘻地问了方子萱一句,“你猜他们若打起来谁会赢?”
“你们会输。”她也同样无视大毛小毛那杀人般的眼神,连头也不抬一下就直接下了结论。
“哦?何以见得?”他看上去似乎十分感兴趣。
“强龙不压地头蛇。”她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将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指中解救出来。
一旁的张颂文心里急得不行,可也不想真的和严越起冲突,虽然不知道方子萱在和他打什么哑谜,但这是和平解决唯一的希望了。
“这样真的有意思吗?”她突然主动看向他。
“那子萱觉得什么才有意思呢?”他低声含笑凑近她,看上去很是暧昧。
“你觉得这么做,就能报复到他们么?还是看到别人为你头疼烦恼,你就觉得快乐?”她从来不想多和他这样的危险分子接触,她不是圣人,没有兼济天下的本事,更没有能力普度众生,可是他似乎不愿意给她独善其身的机会。
他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容瞬间变得如冰一样阴寒。
“他们指的是谁?”就连和他们隔了一小段距离的张颂文都隐约听到了磨牙声,刚才还很嚣张的方子鹏此时也被他的笑容彻底吓住,连出口痛骂都没了勇气。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毫不畏惧地回视他,他自以为守得很好的秘密在几年后根本不是秘密。
“报复?他们?是赵老头告诉你的吗?”他勾起她的下巴,眼底殊无笑意,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连在一边的大毛小毛都有些紧张。
“你觉得他是那种愿意把家丑外扬的人吗?”她毫不畏惧地回视他,“只不过他不说,也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莫非你非要闹个鱼死网破,全世界都知道了才肯收手吗?”
“你在威胁我?”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口吻,渐渐加重了捏着她下巴的力道。
“我从来不威胁人,我只是提醒你。”她神色不变,“有些事你越想藏,就越藏不住,所以做人做事还是不要太过张狂才好。”
“方子萱,我真是错看你了呢,你竟然学会教训我了。”他的笑容越发灿烂,“不过你也把我想错了,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就欢迎你加入新游戏。”
“大毛,小毛,我们走。”他潇洒地站了起来,回眸对她眨眨眼,脸上又恢复了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他一开口,刚才还神色戒备的两人立刻敛了神色,簇拥着他往登机口走去,一旁的张颂文目瞪口呆,就这么走了?也太简单了吧!
刚到门口的时候,严越突然转身,张颂文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他的目光落在方子萱身上,仿佛望着情人一般的温柔目光,让一边的方子鹏都起了鸡皮疙瘩。
“宝贝儿,后会有期!”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抛出了一个飞吻。
看着三人的背影,张颂文还有些回不了神,“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我问他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方子萱拉起瘫在地上的方子鹏。
“就是这样?”张颂文犹自不信,总觉得方子萱和严越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不过今天还好你猜中了他会从军用机场起飞,不然我们怎么都想不到他胆子竟然大到敢在我们的地盘上起飞,也还好是你及时通知了二叔,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她沉默不理会他的唠叨,只是拍去方子鹏身上的灰尘,“你的骨气哪里去了?在这种时候竟然大哭大闹,威武不能屈,你忘了吗?”
方子鹏羞得满脸通红,只是嗫嚅着,“他说要把我送到京城的那种地方去。”他捂着屁股,一脸委屈。
她缓缓皱起眉头,“你越是这样,人家越是看轻你,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
第八十九章 认姐(上)
“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张颂文尴尬地打圆场,“你们快回去吧,不要让姑姑担心了。”
方子萱镇定,可不代表着张云也像她这么平静,虽然他们竭力瞒着她,可毕竟连在外地的张民都知道了,一向不理会张、方两家的张志都站了出来,想要不惊动张云估计是不可能的。
“姐,那个严越还会再来找我们麻烦吗?”方子鹏拽着她的衣服可怜兮兮地问。
“子鹏,他是怎么把你带走的?”张颂文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方子鹏最近在方子萱的管教下还算是懂事,每天都是两点一线,从不敢逃课或是避开家里的司机,家里的司机明明也按时去接了,照理说不会给人可趁之机。
“车上除了司机以外,还有一个人,我一上车就被打晕了,醒来之后就发现被他们绑了。”方子鹏不无郁闷地说,还以为跟着方子萱学了太极拳就是武林高手了,结果没屁用。
他是不知道,方子萱虽然天天坚持打太极,但她那水平基本就是公园大妈的等级,纯粹为了强身健体,摆脱亚健康,哪里是真正的太极拳,她那两下子也只有对付当时虚胖又矮小的他管用。
“防不胜防啊,”张颂文苦笑,那个司机早就弃车跑了,估计已经被严越收买了,“子萱,这个严越怎么总是三番四次纠缠你,你们之间真的没有过节吗?”
“没有。”她转过头看着窗外,难得对人下了一句评语,“他是个变态。”
“咦,姐,你骂人!”方子鹏忘了刚才的惊吓,也不顾脸上脏得像只花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叫,一向板正严肃的方子萱也有口出恶言的时候。
“不是骂人,是客观陈述。”她抑下心头的烦躁,每次见到他。都很容易被他挑起情绪。虽然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可是和他相处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特别是他最后那句话不可否认给她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
“严越的变态是人尽皆知的了。”张颂文摇头苦笑,虽然他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变态虐待狂,可行事张狂嚣张,毫无顾忌,没有任何目的性,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样的人分明就是心理变态。对于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制裁手段。
“他一直在国外读书。这一段时间频频回国,我想严家应该有什么大动作,可是他的注意力似乎在我们s省,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这么吸引他的。”张颂文特地看了一眼方子萱,她的脸上依旧淡淡的。
“查清楚,是谁的嘴巴不牢,说了不该说的话。”回程的飞机上。严越专注地玩着打火机,懒洋洋地说。
“少爷,是什么事?”大毛的声音有些发虚,好久没有见过周身笼罩着肃杀气场的严越了,就连跟随他多年的他也觉得腿软。
“什么事?你说是什么事?”严越瞥了他一眼,脸上依旧在笑,却毫不掩饰眼里的嗜血。
“少爷,我们明白了。”小毛立刻应下,能让他的情绪有这样激烈变化的。除了当年的事还能有什么?现在的他恐怕也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吧。
自从和方子萱说完话之后,他就变了神色,虽然旁人看不出来,却瞒不了他们,难道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但对当年的事,严家向来讳莫如深,知道的人个个口风严实,就算是一些亲近的人也不知道内情,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走漏半点风声,远在j市的方子萱又如何会知道?
新的学期开始,方子萱升入高二,迎来了她的小学妹方心兰,这个小姑娘的成绩和原先的方子萱是一个层次的,自然不负众望地没有考上一中,沈琴花了大钱让她进来借读,多少也抱着来膈应方子萱的心理。
如今的方家和张家还是处于胶着僵持的状态,谁也不先松口,谁也不想打破目前还算是平静的局面,方建霖和张云离婚的事也暂时搁置,他们娘仨依旧住在张家。
当初方家和张家借着方子萱生日派对的机会撕破脸,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众人闲谈时的笑料话柄,尤其是那天还请了不少方子萱的老师同学,许多人原本还不明内情,如今个个都知道这个不苟言笑的学霸家里还有这么笔糊涂账,所谓豪门那剧情的跌宕起伏简直比电视剧还精彩,免费看了场好戏的人们个个暗自发笑,将那天的事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她那个私生女妹妹也进了一中,看笑话的人就更多了。
方子萱的人缘从来不好,成天埋首书本,和同龄人没有半点共同语言,她也不会勉强自己去迎合他们,同学们对她这样成天板着脸的学霸也都是敬而远之,就连老师对她都是淡淡的,除了一直视她为女神的林胜才,要想再找一个为她打抱不平的人可真是稀罕了。
而方心兰长得与沈琴很像,都是邻家女孩楚楚可怜的那一款,白皙的皮肤加上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总是娇娇怯怯的表情甫进校门,就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
与她相比,方子萱美则美矣,那常年没有表情的脸就如训导主任一般,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谢谢学长,你真是个好人!”方心兰一脸感激崇拜地望着眼前的男生,仿佛他为她指路的举手之劳是什么大恩大德一般。
那男生被她毫不掩饰的眼神看得脸红,只是一个劲儿地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姐姐!”方心兰看见从教室门口出来的方子萱,立刻眼前一亮,换上了一副幽怨而怯生生的神色。
“你好。”方子萱朝她点点头,准备继续向前走。
她的声音却在后头幽幽响起,“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你什么气?”方子萱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虽然张云成日怂恿她在学校遇到方心兰时就毫不留情地上前给她几个大耳刮子,可她从来都不以为然,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仇怨,为什么要像仇人见面那样眼红?这生气之说更是无从谈起。
“你是不是怪我抢走了爸爸?可是爸爸和我妈妈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不要怪他们……”方心兰泫然欲泣地说着。
正值放学的时候,本就等着看两人的笑话众人立刻悄悄围拢了上来,准备看一场好戏,还有那些被方心兰迷得神魂颠倒的男生,也一个个蓄势待发,就要冲上来为方心兰主持公道。
而在初中部就读,等着和方子萱一块儿回家的方子鹏也眼尖地看到了方心兰,立刻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方子鹏!走有走相!”瞥见胞弟像一颗小钢炮往这里冲了过来,方子萱立刻皱起眉头。
见到她严厉的神色,想起前几天她在给他讲《心术》时要求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从容不迫,顿时吓得敛了一身的怒气,做出一副稳重的样子慢慢踱到她的身边。
“爸爸不是任人争抢的东西,他有他的人身自由,长辈们的事本来就不是我们晚辈可以随意议论的,沈姨没有教过你不得妄议尊长吗?”方子萱板着脸看着方心兰,“你现在是个学生,就应该尽到学生的本分好好学习,才不枉费沈姨花了那么多钱送你来一中读书,不要成天在脑袋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有时间管大人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成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