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只剩下一个了?”
霜子冲清水挥挥手,清水也递上一个账本,给苏嬷嬷看,并不因为老夫人没来,就轻慢于她。苏嬷嬷很是受用,伸手接过,翻看着。
“自我管理王府以来,知道采买东西,要经过楚王妃,因此不敢懈怠,每一笔银子不光报给桐花记了,我自己也记了一份,以方便交权的时候对账。”霜子翻开其中一页:“布匹的银子是我出的,并没有记在楚王妃的账目上,倒是花瓶,我也记了,她也记了的。”
桐花急得跳脚:“当时霜姨娘把账目报上来,我明明记得是两个。”
霜子冷静的说道:“桐花姑娘记错了是有的,毕竟没怎么念过书,不如楚王妃学识深厚,做事准确。以前楚王府的账目是很珍贵的,除了主子们,下人们哪里敢随便翻看,因此桐花刚接手不懂,犯了错,也并不奇怪。”
苏嬷嬷仰头说道:“哦,楚王府的账目现在是桐花在掌管么?那老奴回去,跟老夫人禀告一声,看看是不是要给桐花加些工钱了?”
桐花急忙辩解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受楚王妃命令,帮忙写了几笔而已。”
霜子像是此刻才明白,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道:“哦,那这些帐,是楚王妃亲自记得么?”
桐花心有余悸看了沈雪如一眼,急着道:“自然是。”
霜子便将自己的账目收起来,对苏嬷嬷道:“既然是楚王妃亲自写的,那肯定是没有错的,我这本,也就用不着了。”说完随手交给清水收起来。
苏嬷嬷饶是只看了后半段,也大抵明白霜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却并不说破,反而笑着点点头:“能和气,自然是好。既然衣裳的钱是霜姨娘出的,老夫人想必也不会说什么。”
说完看着跪在地上的常喜,疑问道:“你是常喜?”
常喜点头答应着,指着霜子道:“的确是霜姨娘吩咐给我们座椅上的,小的不敢撒谎。”
苏嬷嬷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跟我来。”
常喜不明所以,只得低着头,跟着去了。
那边屋里,沈雪如怒气冲冲,却没有发泄口,白白吃了个闷亏,见寇敏还在外面跟霜子笑嘻嘻的说着些什么,大声道:“寇敏,还不进来,她那么重的心机,可别带坏了你。”
霜子不以为意,只躬身告退。沈雪如不耐烦的挥挥手,霜子带着清水出了院门,却不回柔院,而是问道:“苏嬷嬷带着常喜往哪里去了?”
清水小声道:“后院。”
霜子点头,让清水回去柔院处理事务,她跟过去看看。
偏僻的一脚,苏嬷嬷面上看不出异常,常喜谄媚的笑着,大抵是在说什么好听的话,苏嬷嬷频频点头。
却突然听苏嬷嬷说道:“你提到这个,我倒是想问你,前些日子锦院是不是闹老鼠了?”
一百零六 常喜毙命
常喜先是一愣,随后想了半天,才说道:“好像是有这个事情,桐花姐姐来找我买过耗子药。”
苏嬷嬷笑着问道:“是真的去药耗子吗?”
常喜似乎急着巴结苏嬷嬷,他本来跟沈雪如走得挺近,可今日一见,到底还是老夫人大,因此存了三分讨好的心思,随意道:“谁知道呢,先前也没听说有老鼠啊,突然就要砒霜药耗子。”说着冲苏嬷嬷叹息道:“我一个杂工,哪里敢违逆她的命令啊。”
苏嬷嬷看着他卑微的脸,突然笑了说道:“你很好。”
常喜搓着手,叹息道:“好什么呀,还指望嬷嬷能在老夫人面前美言几句,给我找个轻松的活儿呢。”
苏嬷嬷仰着下巴说道:“那是自然。”随后又惋惜的说道:“可惜,前段时间苏总管突然病死在你们杂役房,老夫人一直觉得不太吉利,说杂役房只怕有晦气,还特别说了,这几年不打算从杂役房拉人出来干活呢。”
常喜听了有些沮丧,又带着一点希望说道:“嬷嬷还是帮忙说说吧。老夫人这样想,小的也能理解,毕竟苏总管突然就死了。但是也不能光看表面啊,谁知道他真的是病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
苏嬷嬷眉头一样,瞪着他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常喜也自知失言,马上捂住了嘴,待四下看看左右无人,才悄悄的说道:“府里的人都不明白,可小的却有些疑心。苏总管虽然身体不好,看着虚弱,可大夫说没有要命的病啊,怎么就突然死了,还口吐白沫呢,当时尸体就是小的去抬的。若是老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硬说杂役房晦气,那小的可是永世不得翻身了呀。”
苏嬷嬷疑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常喜抬手作揖道:“小的是有这个怀疑,却也不敢肯定。只求嬷嬷去跟老夫人说说。您是明白事理的人,断不会胡乱就只看表面的。”
这句话似乎起到了作用,苏嬷嬷有些高兴了,对常喜抬手道:“这样吧,你说的我也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全信,你去把那日与你一起给苏总管收尸的人找来,让他证明你所言非虚。否则,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换个轻松的活计,随便编瞎话来蒙我呢?别我看年纪大了。可一点儿也不糊涂!”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疾言厉色。常喜吓了一跳。急忙答应着道:“小六也知道的,那日是他发现的尸体,说苏总管脸色乌青,口吐白沫。当即便用被单蒙上了,我是后来听他说的。小的没有亲见,却绝不敢蒙你。”
苏嬷嬷笑着道:“既然你都说出名字来了,那自然是不虚的,这样吧,我回头跟门口管家说一声,你去大门口做通报的活儿吧。那个小六,我自然去找他对口供的。”
常喜又是一连串的道谢,喜不自胜的走了。
霜子听到这里。隐约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苏嬷嬷刻意叫常喜,定然是为了苏总管的事情。
那日苏总管死后,秋叶过来跟霜子说出自己的猜测,霜子不信,秋叶又跟苏嬷嬷说了。后来秋叶跑过来道:“唉。倒真是我胡思乱想了,跟你说你不信,跟苏嬷嬷说她也不信,可见我是多事的人。”
霜子碎嘴问了一句:“那苏嬷嬷是不是像我一样,压根儿没理你呀。”
秋叶无聊说道:“哪儿呀,她是脸色铁青,紧抿着嘴,像是见着鬼了一样。”复又自顾自开解道:“也是,好好的病死一个人,我非要说是人杀的,是谁都害怕啊。”
霜子当时就把苏嬷嬷这个反应记在心里了。苏嬷嬷是苏总管的亲妹妹,这个事情王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霜子却是洞悉知道的。
她还在浣衣房时,曾经撞见过苏总管与苏嬷嬷会面,说过话。后来重生之后,也碰到过几次,当时以为兄妹俩已然成仇,不会好的。
却不料,血浓于水,斩不断的亲情,苏总管死了,苏嬷嬷,终究还是伤心难过。
思及此,心里便有了一个大胆的计较,只需要等待好时机。
没过几日,年关便到了,今年是毋庸置疑的,皇甫北楚自然是带沈雪如进宫去赴宴,霜子留下来安排楚王府里的人,一起过节。
张灯结彩倒是很热闹,待到下午,却出了一桩事情。
常喜被苏嬷嬷叫着去坤院送个东西,却不小心闯进了老夫人的房间,将老夫人病中吓得尖叫头疼起来,被苏嬷嬷逮了个正着,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棍,据说抬下来时,好端端一个人,从屁股往下,血肉模糊,回去没多久,就咽气死了,可见打手们下手多重。
霜子听到这个消息,仍是轻轻叹了口气,倒是清水怒道:“他联合沈雪如那样害你,你还为他叹气,他也配?”
霜子没有解释,却也不敢置喙,只是心中越发笃定,苏嬷嬷,这是要为苏总管出口恶气。
老夫人病着不出来,年夜饭只有霜子和寇敏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倒是比往年要轻松些。
寇敏吃着吃着叹口气说道:“今年霜姨娘什么时候发红包啊?我以前在王府里过年,婉王妃都是吃饭前就发了呢,说是留点时间,让下人们买些东西回家团聚去。”
霜子听她提起傅余婉,便笑着问道:“大过年的,提这个干嘛。你是府里的贵客,红包肯定是有的,不急不急,一会儿就给你。”
一旁的小玲也说:“哎呀,小姐,别提死人啊,你忘了,楚王妃撞鬼的事情了。”
寇敏吓得一伸舌头,又用手拍拍嘴巴:“不算不算,就当我没说过。”
霜子却疑惑的问道:“什么撞鬼?”
寇敏小声道:“表姐不让我往外面说的,我答应过她。”
霜子眯起眼睛,笑着说道:“每年大年三十,王爷,是会歇在北苑的。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寇敏惊喜的将脸蛋凑近去:“果真?”随即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霜子笃定的点点头。
寇敏这才认真的道:“表姐不是病了么,都说是碰见傅余婉的鬼魂吓的,好多人都不信,说她是自己吓自己,其实,是真的,她我不知道见了多少回了,但是起码有一次,我是跟她一起见过的。”
霜子饶有兴致的托起下巴,静静的听着。
寇敏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似乎还心有余悸,不忍心说出口,想了想,皇甫北楚的魅力更大,还是说了出来。
大约是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那是沈雪如第一次撞鬼后的几天,她们两姐妹走在后花园里,聊着天说着以前的一些趣事,突然发觉身后有一道人影擦了过去,待回过头时,又什么都没有看见,当时就桐花和小玲两个人跟着,问她们时,一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
沈雪如却也没发觉,寇敏吓得哆哆嗦嗦,小声问道:“表姐,会不会是死去的楚王妃回来了。”
沈雪如吓了一跳,立刻慌慌张张的说道,在哪儿呢?
寇敏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后面,沈雪如却是也不敢回头,叫桐花去看。
桐花转了一圈,纳闷的说道:“楚王妃别怕,什么都没有,大概是树影子吧。敏小姐也真是,何故突然吓人呢。”
寇敏吐了吐舌头道:“不是我吓人,我也害怕啊。”正笑着宽慰自己呢,眼前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寇敏尖叫一声,缩在沈雪如怀里。
沈雪如显然也看见了,却并不跟寇敏搂作一团,而是疯了一样大叫:“你有本事出来,活着斗不过我,死了还想吓唬我?你休想,有本事就出来现身,让本王妃瞧瞧,你在黄泉路上,是被拔去了舌头,还是挖去了眼睛!”
寇敏听沈雪如说的话太吓人,急忙大声道:“表姐,你还是说说好话,让楚王妃快走吧。”
沈雪如撞着胆子,冲她冷哼一声,大声说道:“什么楚王妃?人都死了,还想霸占着我的位置?你听好了,本王妃不管你是人是鬼,都给我滚出来,有本事咱们明刀明枪的斗,看看王爷,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我。”
寇敏拉了拉沈雪如的衣袖,小声的指指后面。
沈雪如不明所以,转过身去,却见一张惨白吓人的脸,真的就立在后方,便吓的攸的一声,闭过气去。
“那时候我胆小,不敢细看,就见一张白脸和一件长长的白袍,其余的,都不敢看。”寇敏小声说道:“桐花和小玲也看见的。”
小玲急忙摆手道:“那日我听楚王妃骂的厉害,便低着头,既不敢看,又不敢听,倒是连小姐都不如呢。”
霜子颇为认真的听完,才问道:“你确定你看见的是鬼。”
寇敏肯定的点点头:“我那时候躲在表姐背后,拉着她的衣角,发觉那个鬼影子,是没有脚的,白袍拖在地上,空荡荡的。”
霜子疑惑道:“是在后花园哪里?”
一百零七 一样的项链
“楚院的围墙那边。”小玲急忙抢着答道:“本来在花园里走的,结果小姐看见影子,便跟着走了几步,等楚王妃晕过去,我们才发觉,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楚院边上。”
寇敏重重的点头:“后来老夫人知道了,也叫了我们去问,我们就如实说了,老夫人便叮嘱我们不许说出去,若是有人问起,只许说表姐是自己吓唬自己,眼前出现幻觉,认错了人而已。”
“所以老夫人下令建了一堵围墙,是吗?”霜子问道。
寇敏急忙点头,小玲也点的像小鸡啄米:“老夫人倒是真疼楚王妃呢,一出事,就把院子围起来了。”
霜子轻轻的笑着,这哪里是疼,分明,是老夫人也心虚,害怕了。
亦或者,老夫人的病,也跟这个有关系。
只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吓人呢。
傅余婉的魂魄,如今就住在霜子的身体里,霜子再傻,也知道一个人若是没有死,怎么都不可能成为鬼魂。
正凝神想着呢,寇敏突然小声说道:“闹鬼就闹吧,不仅没吓着我,对我还是有些好处的。”
霜子捂着嘴道:“可是为王爷?”
寇敏小心翼翼的撸开袖子,纤细白嫩的胳膊上套着一只莹润的玉镯子:“表姐这几日真是受了惊吓,许多婉王妃曾经送给她的好东西,都一脑儿的丢给我了,叫我去丢了,我本来也想丢的,却发觉婉王妃并没有找我,只有跟表姐在一起,才会撞见,可见她对我并没有恶意,因此便留了下来,真真是上好的东西呢。”
说着有些开心的摸着镯子,将胳膊递过来:“霜姨娘。你看看,这水色,是不是很好?”
霜子轻声笑着,这镯子成色的确不错,否则沈雪如也不会留到现在,可若说真的是顶级的,却又未必,想必寇敏爹爹官职有限,见的好东西也有限,一如当初的薛宾鹤。
便笑着说道:“这算好的。却也不是顶好的。你留着就留着吧。”
寇敏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冷笑着说道:“霜姨娘在楚王府看得多了,虽然是没有拥有过,到底是开过眼界。”
霜子听她话中的讽刺之味,知道谈到出身。便触及了寇敏的痛脚,笑着说:“也是。倒是我显得小气了。”
寇敏仍旧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