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子也不奇怪,等皇甫北楚安心打量完了,才让到炕上,自己起身出去,不多时,端着一碟香气四溢的桂花糕进来。
清水急忙接了,摆在桌子上,口中嘟囔着说道:“王爷答应过来,霜姨娘笑得像个孩子一样,非得亲手给您做这桂花糕,说是您喜欢吃。”
说完小心翼翼摆在桌子上,又给皇甫北楚倒了一杯茶。
皇甫北楚见这屋子收拾的窗明几量,井井有条,很是温馨,又有人洗手作羹汤,正像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恩爱夫妻,一时有些感触,看着霜子目光盈盈说道:“这几日朝中事务繁忙,竟也忘记了来看你。”
霜子乖巧和顺的说道:“不碍事,王爷日理万机,妾身从前在书房伺候过,是知道的,从不曾怨言。”
她这样一提,倒是让皇甫北楚想起最初,他看到霜子行为举止很像傅余婉的时光,那时候,即便不曾有儿女私情,但是有她陪在身侧,却是那么的美好。
她红袖添香,他批改公文。她添茶倒水,冲他温柔一笑,静谧而又安逸。
而这一切,离他们很是遥远了。
心念一动,皇甫北楚对清水和长卿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霜子知道他还是动容了,再冷酷再无情的人,内心深处,总是渴望着一抹深情,也是隐藏着一抹柔情的。
屋里静静的只剩下两个人,霜子见皇甫北楚只是愣愣的喝茶,便也安静的不再开口,两个人同时抿一口香茗,再携上一块糕点,再相视一笑。
在美好不过的时光。只是,在霜子眼中,皇甫北楚嘴角上扬的模样,像极了皇甫瑞谦。
即便现在如此闲暇的时光,霜子却也不能忘记,那日,她是如何从沈雪如口中听到,皇甫北楚竟然连孩子都不想让她怀上的震惊事实。
他是渴望深情,可是,却从不愿意付出,冷酷无情。
霜子面上得体的微笑,内心,却已经被眼前凉薄的男人,伤的千疮百孔。
静静坐了一会儿,皇甫北楚率先打破沉默,笑着说道:“这里虽然温馨,但是到底太破旧了,你搬到鸿院去吧。”
霜子以为他会说离院,却不料,是鸿院,心里虽然并不是很情愿,却也现出欣喜的模样,对着皇甫北楚淡淡一笑:“好。”
两个人就这这个话语,又说了些府上的安排,皇甫北楚听她料理的井井有条,也算是彻底放了心,霜子下意识便说道:“我与姐姐比,如何?”
皇甫北楚一直以为霜子不咸不淡,不争不抢的,却不料,还是有比较的心思,不以为意,反而肆意的笑了起来。
原来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女子,也是会争风吃醋,嫉妒攀比的,一时便高兴了,点了下她的鼻尖说道:“小性子。说实话,楚王府你管理起来,虽然大事上不如她,但是胜在稳妥。”
沈雪如走的是大家闺秀的路线,一应事务务必风光体面。霜子以前作为傅余婉掌管王府时,也是如此,想来沈雪如与她行事风格相似,才能有机可乘。
现在霜子走的是实惠路线,很多事情都以妥帖为主,并不一味追求奢华,倒是让皇甫北楚并不是很喜欢。
皇家么,总是要些脸面的。
霜子听他这么说,便知道是这个意思,笑着说道:“妾身是不如姐姐做的华丽,只是上次赈灾一事,妾身实在是心有余悸。”
“花银子,谁都会花。可是花最少的银子,办最好的事情,妾身是想做成这样。”霜子有些委屈。
皇甫北楚立刻便心软了,霜子这几句提点的话,着实也是实情。
他的俸禄并不多,朱雀阁一倒,皇上对他不复昔日的看重,那些巴结的臣子们也慢慢的散成一盘沙,不少去了皇甫瑞谦和庆王那边,他虽然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银子便是更加缺乏,要用到的地方却很多,要是从府中省下一些来,也是能派上用场。
一百二十五 抓住两个鬼
便将霜子拉到身边,笑着说道:“你说的也是,怪本王,不长记性。”
霜子叹气道:“王爷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人,怎么会惦记这些小事,只是妾身犹记得王爷去沈国公府借粮时愁苦的脸,那时候妾身便暗暗发誓,若是有机会,一定好好替王爷当好这个家,决计不再求别人。”
她这样一说,皇甫北楚又想起去沈国公府借粮,被逼着谈条件的事情了,一时对沈雪如不满起来。
本王把家交给你打理,你乱花了不说,弄得关键时刻没银子,必须求助你家,最终还是两手空空而回。
当然,皇甫北楚也是明白事理的,知道这事情不能一味怨沈雪如。
只是看着一心为自己着想的霜子,两相比较,加上最近这些事情,处处是沈雪如挑衅,却惹得他大动肝火,心里的天平自然就是倾斜了。
说得差不多以后,皇甫北楚让霜子下午搬到鸿院,走出门时,去并没有看到长卿。
清水走上来说道:“长卿侍卫去看意儿了,王爷稍等,我这就去叫。”
霜子看皇甫北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便料想长卿为了打消与沈雪如的芥蒂,让皇甫北楚不再生疑,只怕是承认了与意儿的私情,难怪又能重新站到书房外面。
不由得感叹他也不容易。
不多时,长卿微微红着脸走出来,默默的也不说话,只跟在皇甫北楚身后面走。
霜子走进去,意儿急忙将手中的东西藏了起来,霜子猜想大约是长卿给的礼物,也不说破,言简意赅的说明要到鸿院去住的事情。
意儿和清水很是高兴,鸿院的屋子不错,虽然比不上锦苑,但是比离院要好上许多。
先前许多人传忌讳。主要是因为薛宾鹤在里面生下过死婴,霜子又没有身孕,倒是不怕的。
下午主仆三人便收拾住了进去。
本来想半夜去楚苑装鬼吓人的,却因为皇甫北楚说晚上要过来,只得提前到傍晚天刚擦黑时。
好在天气冷的很,那时候也没什么人在外头。
英玉按时过来,陪伴霜子一同去捉鬼,并且辟辟谣言,清水留在屋中照看生病的意儿。
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英玉家里的情况和小克的感情,无非是打发路上的无聊。英玉不以为然。叽叽喳喳的说着。很是兴高采烈。
待到楚苑附近。两个侍卫并没有打瞌睡,想来也是听见闹鬼的传言,抬头看见昨儿个报信的小丫鬟近在眼前,呵斥道:“怎么还敢来?”
上次沈雪如撞鬼之后。老夫人下令围了一堵墙,将门锁上了,钥匙只有坤院里面有。后来皇甫北楚嫌进去不方便,又因为过得一段时间,又没有闹鬼的风声后,便将门打开了。
英玉那日就是不熟悉路,误打误撞进来的。
霜子见两个人有些紧张,受了他们的礼,才说道:“都说这里闹鬼。我是不信的,特意过来瞧瞧,你们只管看门,听到什么动静,自有我的计较。”
那两个侍卫自然是乐得轻松。便不再说话,由着霜子和英玉两个人,围着院墙在一米深的草丛里绕着走着。
天色愈发的黑了,霜子突然觉得肚子一阵阵发疼,抬脚就朝楚苑外面的茅房走过去。
英玉急忙拉住她,要跟着一起去。
霜子苦笑着道:“有人跟在外头,我可能不自在,你要么在这里等会吧,我很快的。”
英玉想着不少主子也讲究个*,再加上远处还有两个侍卫呢,便不再坚持,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只见一阵阴风吹起,地上的树叶都打着璇儿。英玉吓得脚往回一缩,一个黑影嗖一下就擦着脸庞飞过去,英玉急忙蜷缩起身子转头,却见一张惨白的脸挂在大树上,阴森森呵呵的笑着。
英玉大吼一声:“鬼呀……”有了上次的经验,拔脚就往侍卫那边跑。
那鬼却快步转身,将身子一横,拦在跟前,露出长长的红红的舌头,悠悠的说道:“我是楚王妃,你叫我楚王妃,还不给我行礼?”
英玉早就吓得脚都软了,魂不附体,跪下去就磕起头叫“楚王妃”。
正磕头如捣蒜呢,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胆敢在楚王府装神弄鬼。”
英玉吓得愈发不敢回头,只将头磕在地上,半点也不敢抬起。
那鬼悠悠的说道:“你也来了……你不也是装神弄鬼么?”
后面严厉的声音大声斥道:“胡说八道。”
那鬼嘿嘿的笑了几声,正要离去,霜子却从后面急匆匆跑过来,大声叫道:“英玉,抓住她,看是什么人装鬼吓唬人!”
英玉跪在地上,听见霜子的声音才敢动了动,刚抬头,那鬼就从眼前几下轻跃,飘走了。
身后的那个影子也因为听见霜子的声音,一闪就没见了。
霜子并不追,只拉着英玉起来,看她头上脸上满是汗,帮她擦了擦,才道:“可惜了,不然我就抓住她。”
英玉哆哆嗦嗦着说道:“霜姨娘,有两只鬼,一只在我前面,一只在我后面。”
霜子知道她是说身后的那个人影,安抚道:“那不是,是府里的人经过,你看错了。”
说着便搀扶着英玉出了楚苑,一路往鸿院走去。
把英玉交给小克照顾,清水从院子里迎上来,见霜子有些轻松,便问道:“见着了。”
霜子点头:“看见了,虽然只是一下,但是我认得出来,府里那样佝偻的身姿,却又声如洪钟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时间上也对得上。”
清水急忙问到底是谁。
“苏嬷嬷。”霜子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喝了一口水才说道:“还记得上次常喜被派去干活,后来又被打死么?”
清水点点头:“你是说,苏嬷嬷是因为苏总管的死,到底是迁怒了沈雪如。”
霜子点点头。
苏嬷嬷是苏总管的亲妹妹,府里除了老夫人和皇甫北楚,大抵是没有几个人知道。霜子也是无意中听到,然后观察蛛丝马迹得出来的结论。
当时霜子以为苏嬷嬷和苏总管,真的就像外表表现的那样,彻底决断关系,毫无牵扯,却忘记了,血是浓于水的。
从苏厚死了开始,苏嬷嬷偶尔便会托人照料一下苏总管,只是两个人总是话不投机,最终负气而去。
霜子以为就这样了,却不料,沈雪如的那次下狠手,让常喜买药,说是药耗子,却最终毒死了苏总管,秋叶说的时候她并不信,后来见苏嬷嬷借口打死了常喜,才信了三分。
直到楚苑闹鬼,霜子本没有想到是她,只是想着,或许是哪个丫鬟,有心气气沈雪如,出一出气罢了。
今日却见她鬼鬼祟祟出现在楚苑,想来楚苑闹鬼的消息传开,她有些坐不住了。
清水听完霜子的分析,疑惑着问道:“你怎么敢断定就是沈雪如毒死了苏总管?”
霜子摇头道:“这也只是猜测,可若是说沈雪如有什么别的地方得罪了苏嬷嬷,导致她装鬼吓唬她,可也好像说不上来。”
清水笑着说道:“那或许苏嬷嬷只是路过呢?”
霜子摇头说道:“不可能的。天那么黑,而且苏嬷嬷与红豆假扮的鬼也对话了。她是默认了的。”
说着蓦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对清水说道:“你想,那日是我先吓到了沈雪如,她害怕了,第二日便又传来她撞见傅余婉鬼魂的事情,你我都知道,并不是我们。后来,老夫人命人筑了围墙,钥匙只有她那里有,怎么沈雪如还会见鬼呢?”
那一段时间,能进出楚苑的,只有坤院的人。
清水也摇摇头说道:“若是沈雪如真的毒死了苏总管,惹怒了苏嬷嬷,那该继续将她吓死才是,以报兄长之仇,何故只是吓病了便停手?”
霜子轻轻一笑:“你忘记了?那时候老夫人也病了,苏嬷嬷要照顾老夫人,不也只能罢手么?”
清水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这才佩服起霜子的高见来,笑着问道:“要不要把她拉进来?”
霜子思考了片刻,才说道:“不用了,沈雪如不过是老夫人看顾着而已,等找个机会,在老夫人面前试一试她,顺便看看苏嬷嬷的反应,再做决定。”
万一苏嬷嬷被人揣测出了秘密,从而针对起她来,那可就棘手了。
想来想去,又对清水说道:“红豆身手不错,看来这段时间跟雷虎在一起,也进益不少。雷虎是照顾的很好啊。”
清水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笑着说道:“装腔作势?不就是想说两个人情愫暗生嘛,找个机会撮合一下,不就完了。”
霜子却是有些愁苦,若是真像清水说的那么简单,不用清水提点,她已经撮合了雷虎和红豆。只是红豆与薛之前被奸*污的情形,雷虎是亲眼见过的,霜子不知道一个男人,到底能大度到什么程度,是不是真的能毫无嫌隙的接受红豆。
眼下,只能让雷虎自己决断,任由他们发展,自己能做的,便是乐见其成。
一百二十六 冲突
清水并不知道这些,反而还在笑霜子是不是想留着雷虎和红豆有重用,怕他们有了儿女私情,办事不像从前尽心尽力了。
这一点霜子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自己的顾虑,笑着不说话。
特意将去楚苑的时间挪到前面,皇甫北楚却没有来,霜子等了大半宿,实在坚持不住,这才宽衣歇下了。
翌日便听说朝廷出事了。
出事的并不是一晚上未归的皇甫北楚,而是皇甫北楚。
细细打听之后,才知道,吏部有一个前尚书,本来是已经告老还乡了的,年龄都已经八十多了,一直好好的在老家。近期却突然被人参了一本,还带着证物,指责他在位的时候,私下收取银两,为一些乡绅大户弄点吏部名额,给家中的亲戚都分了军功,享受朝廷编制俸禄。
皇甫北楚见老尚书已经颐养天年,便私自将这份参本留了下来,并且去了一趟老尚书的家乡,问他是否还有别的把柄在人手中。正要烧掉那个证物的时候,皇甫北楚却带领人将两个人拿了个现行。
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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