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情便好了些,勉强笑着说道:“妹妹也不必悲观,这些是不准的,或许就生个儿子呢。只是你终究有个孩子傍身了,我呀……”
霜子笑着说道:“姐姐也别担心,沈少爷不是大半年就出来了么。到时候有长宁公主在,皇上一定还会重用他的。”
沈雪如以为霜子不懂朝堂之事,笑着说道:“唉。终究是沈家大少爷,哪里吃得过那等苦楚。”
霜子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说道:“若是姐姐真的心疼大少爷,妾身倒是有个想法。”
沈雪如听得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霜子笑着说道:“王爷只怕是不能开口求情了。但是有一个人可以,那便是瑞王爷。沈少爷诬陷的是他,皇上大怒。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他出面,才能有效果。”
沈雪如低头说道:“我素日与七弟没什么来往,贸贸然去求,不大好。况且,这事情是哥哥犯下来的,我现在是楚王府的人,他未必能给我这个面子。”
霜子作势想了一会才说道:“也是,你去不方便,也未必能成功。但是你可以让沈夫人去呀,她是先帝的妹妹,皇上的姑母,说起来,还是瑞王的姑奶奶呢,长辈难得去求后辈,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这个主意倒是听得沈雪如频频点头,难得发自内心对霜子真心实意笑了两声,抓住她的手:“若是事成了,姐姐定当重谢。”
霜子微微一笑:“谢就不必了,我也是希望与姐姐,能真心亲近点儿的。”
沈雪如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急忙一溜烟去了。
清水急道:“你好端端的给她出什么主意呀。你以为她真是舍不得沈问之在牢里吃苦,孩子见不到父亲啊。只怕她是想着,现在皇上提前宽恕了沈问之,以后才有再度为官的可能。若是等到皇上怒气不消,坐牢时间混完,只怕以后没有哪个官员再敢举荐他了。”
霜子笑着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沈雪如如此着急上火,不也是怕她哥哥以后不能做官么?”
清水疑惑道:“那你还……”
霜子微微一笑:“长宁公主脾气火爆,哪里是能低下头求人的样子。你去给皇甫瑞谦传个信,叫他当心些。”
说完附耳在清水耳边说了几句,清水听得喜笑颜开:“好,好!”
霜子半眯着眼睛:“沈雪如,我要让你万劫不复。”
才过了两日,长宁公主打破皇甫瑞谦的脑袋,流血不止的事情,便已经在宫里和京城传开了。
霜子乍闻此事,先是一惊,待弄清楚皇甫瑞谦并没有什么大碍时,才微微放了心,问清水道:“皇上怎么说?”
清水嘟哝着嘴巴说道:“这么机密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得问王爷。”
霜子一想也是太心急了,只得静静等皇甫北楚下朝回来。
待到傍晚时分,等得心急如焚之时,皇甫北楚才进来,坐下来就说道:“听说了吧。”
霜子乖巧的点点头,主动认错说道:“王爷,此事都怪妾身不好。”
皇甫北楚很是诧异,疑惑的看着日渐丰腴的霜子。
“那日姐姐很焦急的问我,如何去向瑞王求情,把沈少爷放出来。妾身一时没想清楚,便说道,长宁公主是瑞王的姑母,让长宁公主去求求瑞王,再由瑞王去当说客,皇上说不定能原谅沈少爷。”说着唯唯诺诺,眼里已经内疚的泛起了泪光点点:“却不料……却不料……”说着小声嘟哝道:“妾身是好心的。”
皇甫北楚一听这话,有些气恼:“果然是雪如挑唆她母亲去的,真是没长脑子,没长脑子啊。说的有些痛心疾首。”又见霜子弱不禁风,很是自责,大着肚子还一脸怯懦,便安慰道:“此事不怪你。你不知道长宁公主的性子,这主意是没错的,她却是知道她母亲的性子,竟然还去怂恿,太不应该。”
长宁公主交横跋扈惯了,皇上虽然不待见这个姑母,却也看见先帝的份上,对沈府不亲近,总算过得去。
那日沈雪如听了霜子的建议,立刻派人回家禀告母亲,长宁公主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翌日一大早,便兴匆匆去了瑞王府。
却不料,并不是去求情,而是仗着皇家姑奶奶的身份,去施压去了。
皇甫北楚,在战场厮杀,在朝堂上混了几年,长宁公主有些佩服,也还有些忌惮。瑞王在她眼里,不过是当年为了傅余婉,区区一个女人,便赌气跑到边关的小毛孩子。
一见到皇甫瑞谦的面,便咄咄逼人,口出狂言,若是平时,皇甫瑞谦定然处处忍让。长宁公主再不受父皇待见,那也是堂堂的长辈,他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却又得了霜子的吩咐,话不起波澜,却处处挑衅,专戳长宁公主的痛楚,这才惹得她大怒,不计后果的抓起一个花瓶,便砸破了皇甫瑞谦的头。
下人们都看着呢,长宁公主辩无可辨,只能哭哭啼啼去宫里,找皇后诉苦去了。
皇上自然也是怒气十足,皇后更是自觉的不去自讨没趣,只是说了几句无力的安慰之语,便将长宁公主打发回去了。
自此,沈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倾城郡主产后大出血,身子日渐枯蒿,孩子也是每日哭声渐弱,越来越瘦小。长宁公主大抵是不抱希望了,每日吃斋念佛,不管府中事务,沈白山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却也算唯一的一个清明人。
沈家败落,唯一的希望,便是在沈雪如身上。而沈雪如身上,则只有皇甫北楚。
他若是当上太子,沈家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孤注一掷,将宝全押在女儿身上。
沈雪如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现在,她是沈家的救命稻草,皇甫北楚,是决定稻草能不能飘在水面上的载体。
决不能再失去楚王妃的宝座。
沈雪如在楚王府,过的愈发小心翼翼。
霜子那里不让去,老夫人那里却是可以去的,嘘寒问暖,每日端茶送水,一日三餐精心侍奉。
就连桐花,在上次挨打了以后,都收敛了许多,只是无意中撞见长卿的时候,眼里时常会不自觉,闪过一抹怨毒。
这日,沈雪如伺候着老夫人吃了晚饭,又陪着读了一会儿的佛经,才打着呵欠,困意连天的回去了。
苏嬷嬷过来帮老夫人掖下被角,小声说道:“方才您进来歇着,楚王妃便将佛经往桌子上一扔,磕得奴婢都心疼,那可是您最爱的一本呀。”
老夫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无非是沈家败落了,她拼命想抓住楚王府罢了。以她的性子,若是能沉下心陪我读佛经,我倒是真的还高看她一眼呢。”
苏嬷嬷笑着说道:“倒是老奴多嘴了,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眼睛。”
老夫人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她呀,也是可怜。”
一百五十八 欲&望
可孙子快不行了,长宁公主便想让倾城郡主好好打一番可怜牌,求皇上看在她母子可怜的份上,早日将沈问之放出来,见孩子最后一面。
想让皇上原谅沈问之,只怕是不可能了。能早出来一天,少受些苦,也是可以的。
倾城郡主却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你是想我拿快死的孩子,去威胁皇上?”
长宁公主悻悻的闭了嘴,不再说话。
沈国公府,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气氛。
沈雪如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就明白感受到了。家里的婆子下人少了许多,看门的老伯见她回来,不得不亲自去通报。
前几个月还精神着的父亲,胡子已经白了一大半,看见她回来,微微笑了一下,唤道:“夫人,雪如回来了。”
长宁公主大呼小叫冲出来,一把搂住沈雪如,便开始哭天抢地,说来说去无非是倾城郡主不听话,置沈国公府于不顾。沈问之在牢狱中,她怕得罪皇上,不管也就算了,居然还拦着她自己的母亲,对沈国公府进行救助。
沈雪如听得脸色煞白,怒气冲冲冲进后院。
倾城郡主冷冷的跪在地上,身着素色衣裳,双手合十,只虔诚的数着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生儿呢?我去看看他。”沈雪如口中的生儿,便是倾城郡主的儿子,本来是取了一个好名字的,却因为大夫说只怕活不过来,便改了这个字。
倾城郡主冷着眼。像是没看见她一般,自顾自的念经。
一旁伺候的两个丫鬟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雪如折身往外面走去。孩子不在这里,那应当是在寝房了。
倾城郡主却突然起身扑了出来,快步一把劲揪住她的衣衫,像是用尽了力气。
沈雪如这才看见,她原本丰腴红润的脸,已经变得蜡黄。脸上兀自有未干的泪痕。
“不必了,你回去吧。”倾城郡主嘶哑着嗓音:“再过几日,等你哥哥从牢狱中捎回来休书,我就回娘家去了。”
倾城郡主没有说的是,等孩子真的哪天断了气,她便上山修行去了。
沈雪如错愕的看着倾城郡主,她本想借着母亲的口,来质问她为何对沈国公府不管不顾,但是看见她现在这副苟延残喘的模样,哪里还像是一个刚做娘的人。倒像是一个刚死了娘的人。
一时许多言语卡在喉咙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劝慰也不是,咒骂也不是。
许久,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心保重自己罢。”
说完头也不回,推开倾城郡主的手,摇着头走回前院去了。
沈府的衰败与萧条,与越来越热的天气格格不入,倒是像跳过了夏天,直接到了秋天一般。留下一些银子给父母,沈雪如几乎是逃离般了走了。
霜子正在喝燕窝,她行动有些累赘起来,通常走不到很远,就气喘吁吁的。不得不坐下来歇歇,因此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房中,并不怎么出门。
加上傅余府东山再起的事情,没有了什么机会,便更不愿意出去了。
这日突然感觉到肚子里一动。一股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之情便弥漫在脸上。
她以前怀孩子时,自然知道这是胎动,意味着孩子在肚子里已经成形了,小手小脚长出来,也许会伸懒腰了。
口中便不由自主发出咯咯的笑声,吓得一旁的清水还以为她中邪了。
得知她是因为孩子动了,急忙将耳朵贴过来,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又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啊。”
“你一听,他可能感觉到了,所以不动了。”霜子笑嘻嘻的说着。
清水也乐得站起身来直拍手,笑着说道:“等孩子生了,瞧沈雪如不被气的脸歪。”
沈雪如最近其实没惹事,只是心情不好,便时常在楚王府里拿下人撒气,不少人便指望着霜子给他们撑腰,状都悄悄告到清水那儿去。
霜子听了沉默良久,才说道:“沈问之是活该,只是苦了倾城郡主,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
说着说着,感觉到胎动,霜子急忙关了话匣子,默默的感觉起来,待胎动停止时,蓦地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一直疑惑,那日皇后听了她的话,为何迟迟没有动静。按理说,皇后这些年,对小儿子的死,是耿耿于怀的。那天她已经提醒的那么明显,就连苏沉香的名字都说了,皇后不应该不点儿怀疑都没有。
可皇甫瑞谦安排在宫里的眼线,的确是没有看到她任何动作。
除了……
霜子想到这个可能性,蓦地心里一惊,一股寒流从脑门流向四肢百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倾城郡主再怎么说,也是她嫡亲的外甥女呀。
而且,任凭皇后再怎么狠手段,也不至于,那活生生的两母子,去试验当年的药方,到底是不是如自己所说,存在问题。
心惊胆战,手脚冰凉,霜子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一下子晕了过去。
清水上一秒还见她喜笑颜开,满脸幸福的模样,下一秒就从椅子上跌坐下来,不省人事,急得大叫道:“不好啦,霜姨娘晕倒了!”
新芽正端着午饭过来,只将食盒往地上一扔,折身便跑出去请大夫。
霜子悠悠转醒过来时,皇甫北楚,老夫人,甚至连沈雪如都焦急的围在身边,见她睁开眼睛,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大夫开了药方,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忧思太多了,费神。”
沈雪如便勉强笑着说道:“怀孕是天大的喜事,妹妹居然还有忧思,也不知道还有哪里不满意呢?姐姐吩咐人去做便是了。”
清水听她话里有刺,不由得没有好声气,快速的蹲身行了一个礼,才恭敬答道:“霜姨娘是每日闷在屋里,待得太闷了吧。”
沈雪如见一个丫鬟都敢直接回自己的话,面上带了怒气,正准备发作,却又收敛了,笑着说道:“那莫不如我有空过来,带妹妹出去多走走。”
“不必了。”霜子靠着枕头,软软的说道:“可能是屋子活动范围太小了,我多到院子里走动走动便是了。”
薛宾鹤的鸿院,算是个侧院,住的虽然大,但是却偏。
清水听见这话,不禁摇了摇头说道:“院子里也没什么好玩儿的,离花园又远,走过去累也要累死了。”
老夫人听见这话,眉头皱了皱,不满的瞥了乱答话的清水一眼。
却听身后的秋叶小声说道:“锦苑离花园很近,位置也大,莫不如让霜姨娘搬到锦苑去吧,天天得空便往园子里逛一逛,看看花儿,养养鱼,对身体也好些,若是在这样动不动就晕过去,只怕老夫人也要跟着忧思了。”说完像是说了个什么玩笑话,捂着嘴笑了起来。
苏嬷嬷在老夫人耳边说道:“锦苑也是空了一些屋子,搬过去的话,也是无妨的。”
老夫人本来未考虑这个提议,却因为皇甫北楚在这里,一时做不得主,只看见皇甫北楚面色铁青,并不说话。
霜子急忙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行礼,清水急忙上去扶着;听她说道:“老夫人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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