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皇甫北楚最开始的。是质问。
眼看就要被他抱个满怀。霜子闪身躲开。冷声怒道：“你防着我，不让我有身孕，纵容沈雪如欺负我，老夫人给我下药。你袖手旁观，今日，你怎么还有脸说！”
皇甫北楚被她声声质问吓了一跳，却又像游魂一样，继续扑过来，想抱着她，口中喃喃道：“那些都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没有过去！”霜子站在墙角，双臂环抱。冷笑着说道：“我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么一天，怎么可能就这么过去！”
“你……”皇甫北楚这才意识到什么，猝不及防的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旁边一个冷冰冰的女声突然接话说道：“这还不明白么？从她进书房伺候王爷开始。傅余婉，就回来复仇了！”
霜子正错愕自己没有说话，沈雪如却已经从一旁阴暗的地方走了出来，双目充满血丝，仇恨般的烈焰瞪着霜子：“处心积虑，你算得一手好计策啊！”
霜子也不知道她在一旁偷听去了多少，此刻反而已经坦然，笑着说道：“却不知道妹妹在此，早知道，我又何必与王爷说这么多呢。”
沈雪如听她一声妹妹，已经怒火中烧，她熬了多久，忍耐了多少委屈，才得到如今的楚王妃的位置，一个傅余婉，死了便死了，居然还阴魂不散，叫她妹妹，可笑！
“你既然已经死了，就别再纠缠我和王爷了。”沈雪如面对如今亦人亦魂的霜子，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却也撞着胆子不服输。
霜子冷笑着说道：“我死了？我若是死了，又怎么能好端端的跟你们对话？”说着凄然的大笑起来：“是上天看不过去，知道我死的冤枉，因此给我机会，让我复仇！”
“复仇？”皇甫北楚这才咀嚼出这句话的意味，连连自言自语了三遍，才问道：“是你！是你撺掇的老七？”
突然声竭力嘶的大叫：“你这个贱人，本王要你下地狱！”说着扑上来，妄图抓住霜子，口中还大声骂道：“老七不是有野心的人，一定是你！”
霜子冷静的避让开来，却仍旧被他一把抓个正着，挣扎几下，却挣扎不开，皇甫北楚像是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将霜子禁锢住。
皇甫北楚的头发散乱成一团，瞪圆了眼睛看着霜子：“老七对你情有独钟，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因此你们合伙来陷害本王！”
沈雪如在一旁帮腔说道：“还用问吗？这个蛇蝎妇人，早就将你们的情意撇的一干二净，她只怕忘记了，她曾经也是楚王妃呢。”
霜子听到沈雪如提这个话茬，突然放弃挣扎，冷静的笑了起来，笑声无比凄凉和落寞：“你也知道我是楚王妃？那我生产时，你句句逼我于死地的恶毒言语，你可还记得我是楚王妃？你说王爷早就厌烦我的时候，可还记得，他是我的夫君？我才是他正牌的妻子？”
沈雪如听见她的质问，不怒反笑，一把将皇甫北楚拉开说道：“那又如何？王爷如此人中英雄，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霜子也冷笑说道：“这不是很好，求仁得仁！”
沈雪如劈手一个耳光打过来，被霜子伸出胳膊架住，一把将她推开，说道：“只要我活一天，你永远，都只能当我一声妹妹。”说完将沈雪如一把推开。
皇甫北楚此刻，虽然许多细节想不明白，但是从霜子怨愤的眼神中，也是明白了许多，反倒是不再说话，就那么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
气氛出奇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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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二章 结局（中）
皇甫北楚从原地蹲坐下来，无力的对霜子挥挥手：“告诉我吧，一切的真相。”
霜子看着他突然像是被抽离了精气神，整个人颓废下来，像是不打算计较的模样，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疼，像是被人扼紧喉咙，狠狠抽打了一下。
缓慢的开口：“从我醒过来开始……”
有时候，越靠近真相，越恐惧，皇甫北楚听着霜子娓娓道来，一桩桩，一件件，突然浑身血液凝固般的冰冷，怒吼一声：“别说了。”
霜子识趣的闭嘴。
沈雪如却突然隐忍的笑着，慢慢的问道：“那孩子呢？孩子是谁的？”
看着霜子和皇甫北楚眼里的诧异，她觉得有一丝莫名的快感，有些得意的说道：“你别告诉我，你既然恨王爷恨得咬牙切齿，还愿意跟他同房，为他诞下子嗣？”
说着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补充道：“若是孩子是王爷的，只怕流产，是你自己下的手吧。若不是，那王爷和我都想知道，是不是瑞王的？他如此绞尽脑汁为你报仇，整垮楚王府？”
霜子定定的看着沈雪如，没有回答，沉默以对。
这静悄悄的沉默，却让沈雪如和皇甫北楚都了然于胸。
皇甫北楚本来安静下来的心情，因为这个沉默被打破，站起身来，一步步向霜子逼近，沈雪如没有再拉，反而冷眼在一旁，静静的等待他裁决。
霜子本来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她如今已是未亡人，能够亲手报仇，便得偿所愿。1那里，是不敢想，也不敢指望。傅余府，傅余鹏曾经说过，再也不想涉足官场，皇上已经赦免了傅余家的罪过，安乐富足，她也没什么牵挂了。
更遑论，如今楚王府看守如同铜墙铁壁，她身为楚王府的姨娘，是记录在册的，想出去，只怕也是不能。既然注定要与皇甫北楚同生共死，索性就早些做个了断。
一只大掌掐在她的脖子上，说闹舷⒏杏执础Ｋ泳谋丈涎劬Γ劢腔湟坏卫嶂椤�
皇甫北楚咬牙切齿的还在咒骂，她却已经听不见，耳朵里，只有大婚时，她嫣然一笑，在皇甫北楚灼热的目光注视下，温婉的说道：“愿王爷，夜夜安寝。”
口中不自觉的轻轻呢喃着这句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赫然发觉胸腔中挤进来一股暖流，新鲜空气如同春风拂面。
霜子攸地睁开双眼，清水正站在跟前，手中举着一把寒光灵灵的匕首，正是霜子那些削铁如泥的匕首，架在沈雪如脖子上，要挟皇甫北楚放开自己。
沈雪如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惊吓，嘴角抽动着小声哆嗦：“王爷……王爷……”
皇甫北楚凝神半响，看着沈雪如梨花带雨的面庞，这些年，可能只有这个女人，对自己算是一心一意。
母妃是一个，可终究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让他以身犯险，去冲撞皇后的肚子，惹得皇上厌弃他那么些年，也正因为如此，似乎从未得到过父爱。
傅余婉，许是对他真心，可却也被他一手毁了。
沈雪如，他不止一次厌弃过她，却在最终时刻，只有她陪在身边。
皇甫北楚渐渐松开了手，霜子得以喘息的机会。
清水这才将沈雪如松开。却听皇甫北楚静静的说道：“你们走吧。本王放过你，不是因为你的挟持，而是因为，这些年，的确是本王，亏待了你。”
霜子静静的看着他。
她不怀疑皇甫北楚有能耐让他出去，也不怀疑皇甫北楚有能耐自己出去，毕竟那些年的苦心，不是白费的。
可自己出去，能去哪里？
他出去，又能去哪里？
皇甫北楚是天之骄子，既然被圈禁，自然是皇家容不下他，要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若是出去做一个贩夫走卒，他想必也不甘心。
“我不走。”霜子淡淡的开口：“了结了这一段恩怨，我自会回离院，青灯古佛。”
“霜子！”清水急的大喊，复又看了皇甫北楚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刚刚颁了圣旨，瑞王，已经是太子了。”
霜子来不及想自己，先去看皇甫北楚的表情，果真见他面色煞白，面红耳赤，喘得厉害。
一百七十三章 结局（下）
若是将他圈禁，穿透琵琶骨还不算残忍，那么在他苦苦求几年而得不到的太子之位，转瞬便给了别人，这才是超越于身体之痛，断绝父子之情最狠辣的做法。
瞥见清水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霜子心道，清水是故意的。
皇甫北楚踉踉跄跄的退下去，瑟缩着头，埋进膝盖中，随着肩膀一抖一抖，霜子有些难以置信，他在哭。
铁血硬汉，国民英雄的皇甫北楚，竟然在哭。
霜子的心微微抽动起来，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清水推着往外走，黝黑的过道中，不小心就撞到墙壁。回眼看时，沈雪如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被清水慢慢推动着，霜子突然叹口气道：“我还是留下来吧，即便皇甫北楚让我出去，可是也得等出来想办法。”
清水微笑着说道：“瑞王在门口等着呢。”
这里是被皇上下令圈禁的地方，他不能进来，但是，却可以想办法，让她出去。
霜子错愕：“他怎么来了？”
甚至连清水，是不是他安排过来的？
像是看出来霜子所想，清水笑着说道：“是的，瑞王早就知道你是傅余婉了。”
霜子心里一惊，随即释然，凭他的心思聪慧，若是能觉察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不愿意再说什么。
这一切已经让她疲惫不堪，许多事情，不愿意去想，日后，总有明白的时候。
到了鸿院，清水拿出一套衣衫，给霜子换上，才道：“瑞王说了，走大门，侍卫都打点好了。”
霜子先是纳闷，随后便想通了，瑞王现在是太子，也是他日的国君，放一个丫鬟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还能给自己日后留一条后路，也好。
但是霜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若出去，倾城郡主怎么办？
脚步顿在门口，看着楚王府大门外的石狮子旁，一抹藏青色伟岸的身影驻足，盯着楚王府的方向。
霜子攸地将脚又小心缩了回去，转头告诉清水：“你跟瑞王说，我不求名分，但只求，倾城郡主，能够好好的走完她的人生。”
清水急道：“你净想着别人，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若是还待在楚王府，皇甫北楚和沈雪如反应过来，能放过你？
又狐疑的看着霜子说道：“你不会是想回傅余府吧？”
霜子苦笑一声：“哥哥他们既然已经过得好了，我这种身份的人，如何还能再去给他们添麻烦？”
清水愈发不解：“雷虎他们的药店生意很是不错……”
霜子笑一笑：“我知道你护着他，不会去打扰的，我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说着叹一口气：“这些年，我总是向往着爱情，依附着别人，以后，我要靠自己了。”
清水想了想，这才笑着说道：“也好，那奴婢跟着你。”
霜子笑着说道：“你呀，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去药铺帮忙吧。”言外之意，便是雷虎了。
清水跟了她那么久，怎么会听不出来，脸上酡红，也不说话了。
霜子指一指等着的瑞王，对清水道：“你挡着我，我先走，你去和他说明。”
清水见霜子去意已决，只得点点头答应着，末了才道：“记得联系我们。”
霜子忍住眼泪，点头小碎步沿着墙角走了。
瑞王还在原地踱步，等待着伊人。
500天后。
陈太医曾经诊脉的医馆，来了一个年轻男子，面如冠玉，长风而立，静静的盯着院门。
一个头缠布巾的女子，端着一簸箕草药渣滓，正想往外面倒，看见有人立在门外，簸箕一扔，大踏步往里面跑。
男子大步一跨，长臂便将女子捞在怀中：“你已经拒绝朕两次了。”
霜子抬眼看1认真的神情，才小声道：“我配不上你。”
“你当然配不上。”1笑着说道：“但是傅余婉，堂堂前朝相国府嫡女，做朕的皇后，还是可以的。”
霜子有些纳闷，她自从到这里生活，早已经不问世事，偶尔清水与雷虎成婚后，带着孩子来看她，见她面色淡然，也只好闭嘴不提。
霜子不知，倾城郡主已于半年前去世。皇上三个月前退位，1顺利继承大统，终究是顾念兄弟情义，将皇甫北楚放了出来，贬为庶民，仍旧住在楚王府。
以皇甫北楚的军事才能，放在哪里，他都不安心。
而京城，天子脚下，是最不容易聚集力量的地方，那里是他的天下。
或许，里面，有顾念着霜子不忍心的成分在。
霜子静静的听着他说的一切，感受着这个男人的用心。
“沈雪如都生了，你也得趁着年轻，给朕生个小太子！”1笑意盈盈，看尽霜子眼底：“我说过，你若想皇后，只能是我的皇后。”
而朕，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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