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十五章 暗流涌动(下)
沈雪如转身,对上霜子一脸胆小的模样,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容易信任自己,鄙夷的翻个白眼
,接过霜子递过来的笔,在每一页账簿上都签上名字:“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这些你自以为是的错处,本妃都认了,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大可以请各大供货的掌柜过来,咱们对上一对。”
霜子见她一笔一划,把名字写上,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苏大总管,你做个证人,过来按个手印。”
苏总管看沈雪如阴沉着脸点头,走过去沾上印泥,按上指纹。
霜子这才吩咐清水收了账簿,放进箱子里好生锁起来,等到半年盘点时一起结算。从二月过年,到现在五月间,沈雪如掌了三个月的家,接下来三个月,她一定要小心翼翼,将手中的权利握稳当了。
采买这差事,决不能丢。她需要银子,更需要能时常出去的机会。哪怕不能亲自去,清水再与雷虎接头,有了这一层需求,也会方便许多。
将手中一管笔几乎要折断,沈雪如怒气冲冲回到锦院,才发现那只让她羞辱万分的笔还握在手上,立刻像烫手山芋一样甩开。
桐花新来,并不知道沈雪如所为何事,问藤草。藤草并不搭腔,反而上前小心翼翼的对沈雪如说:“侧妃何必与那种贱人生气,她没见过世面,一点儿小问题就吆三喝四,由着她去,过不了多久,老夫人不满意了,她才知道今日所作所为,如何愚蠢。”
藤草自接替彩青以来,一直伺候的尽心尽力,沈雪如还算满意,因此对娘家带回来的桐花,并不如何看重。
“贱人!”沈雪如怒斥一声:“凭什么让本妃受这样大的屈辱。”若不是日后在账簿上能够摆她一道,沈雪如今日才不会纡尊降贵,去那破落的离院。
想到离院,沈雪如心中又是一口闷气。自霜子当了侧妃,玉石枕头,上好的陶氏茶壶,金丝楠木桌子,在从外面看起来像是冷宫的离院中,却应有尽有。
这些都明明白白告诉她,皇甫北楚对霜子,是如何宠爱。
“王妃稍安勿躁,贱人爱作,就让她作去,若是想弄她,有的是办法,何须您废神。”藤草眼睛里亮晶晶的,伸出手指往离院方向一指:“那里不就是有个现成的吗?”
沈雪如半信半疑,藤草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脸上的怒容才消减了些,正色道:“知道本妃为什么选了你吗?”
藤草急忙垂手而立,听她教诲:“因为一干丫鬟中,只有你知道,本妃什么时候,想听什么样的话。”
心里喜不自禁,藤草趾高气昂,鄙夷的看了一旁惴惴不安的桐花。
沈雪如从沈国公府将她带来,藤草吓了一跳,以为她是来取代自己的,结果发现沈雪如并不怎么待见她,这才微微放了心,但是仍然时不时的,告诉桐花,自己是多么受主子信任,叫她安分点。
桐花似乎看懂了藤草的示意,微微笑着,眼里满是讨好的意味。
离院。
霜子坐在院子里小桌旁对账本,狐疑的看着飞燕走来走去,几次踱步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对意儿帮忙做事的要求,置之不理。
“霜子,你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来?”飞燕终于按耐不住,嘟哝道:“你是新晋的宠妃,我是新纳的通房,王爷怎么着,也得顾念着咱们呀。”
意儿正用鸡毛掸子掸灰尘呢,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灰尘直直朝飞燕身上扑过去。
飞燕急忙蹦蹦跳跳躲开,又冲意儿大吼:“你小心着点儿,我这可是新裁的衣服。”
意儿撇着嘴笑着看她:“呦,你还知道小心啊。刚才说那样的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霜子?霜子是你叫的吗?侧妃允许清水叫,那是共患难的交情,别自己上赶着,腆着脸不要脸。”
飞燕却并不与她一般见识,只反驳道:“那我与霜子,还一同住过呢,比你情谊要长得多,专心干你的活儿吧,小丫头片子。”
意儿不过十五岁,的确稚嫩了些,但跟了霜子这么久,早已经有些大丫鬟的风范,将鸡毛掸子往桌上一扑,叉腰指着飞燕:“情意长,那你还死不要脸勾引王爷?趁咱们侧妃不在,行那龌龊之事。事到如今,还敢说自己是新纳的通房。若不是侧妃求情,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叫你洗个衣服,叫了多久?真以为自己是主子啦。”
清水有事外出,意儿本来一个人干活就累,飞燕还描眉涂粉的格外妖艳,不惹她生气才怪。
霜子全神贯注算着帐。沈雪如的账本一定有问题,傅余婉吃过一次闷亏,她霜子决不能再吃。
昨日沈雪如签字画押的爽快劲儿,以及要叫掌柜们前来对账的自信,差点震慑了她。
可若是没有问题,沈雪如锦院里庞大的开支,那些银子光靠娘家贴补,远远不够。多少丫鬟婆子削尖了脑袋想往锦院里凑,就是因为打赏丰富,吃穿用度比别院好。
楚王府的月例银子,哪里供得起沈雪如那样的穿戴打扮,封赏收买下人。
除了从采买上捞油水,霜子想不到其他。
辛苦对完了一本,偶尔的价格差霜子一笔一划的找了出来,记在本上,可都是不什么大问题。
皇甫北楚怒气冲冲进来,霜子还在绞尽脑汁思索着,一时没看见。
飞燕眼前一亮,急忙花枝招展的迎上来,小声道:“王爷,您下朝了?奴婢给您倒茶。”
皇甫北楚抬起一脚:“滚!”
飞燕连人带杯子一并赶了出去。
霜子将账本收了,冰凉的手敷在他额上,故意吐口气道:“这是吃了火药嘛,并不烫啊。”
楚王府上下,也唯有她敢跟他说句玩笑话。
反手握住霜子冰凉的手,皇甫北楚心头怒火才熄灭一些,渐渐冷静下来,颓然道:“早朝时,庆王上折子,说因林文豪一事,我怀恨在心,派刺客刺杀他,并绑了刺客上金銮殿来指证我,我百口莫辩,父皇派人去查了。”
霜子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大惊失色:“怎么会?王爷何必做这种事?放心,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会查清楚的。”见皇甫北楚怒容带着狐疑,急忙改口道:“不过林文豪是谁?”
皇甫北楚见她问的自然,缓缓神色道:“你不用管他是谁,只是庆王未免欺人太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本王下不来台。”
六十六章 黄雀在后(上)
霜子帮他抚弄着胸口,边柔声安慰道:“谁说不是呢,指控倒没什么,事实怎么样,庆王心知肚明,妾身猜真正让王爷动怒的,应该是皇上的态度吧,居然一句也不维护您,就听了庆王的话。虽说派人明察,也只不过是想一探您的底细。”
这个推测真正说到皇甫北楚心坎上,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他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拉着霜子的手坐在对面,诚恳道:“对付庆王,何须费神,他破绽太多,还妄想跟我争太子之位?只是,我原以为父皇器重我,信任我,却不料,小小的一个计谋,就能让他下令调查我,看来我的根基尚不稳。”
信任,建立时千辛万苦,历久弥坚,但是摧毁,只需要一瞬间,一件小事。
霜子善解人意的话,也是在试探皇甫北楚的底线,如果皇上真的对他尚不完全中意,自己捣毁他太子梦的难度与进程,都会更容易些。
机会,总是近在咫尺,只是有些人善于抓住,从而成就霸业,有些人白白错失,遗憾一世。
皇甫北楚向来是会抓机会的人。
而傅余婉,从前不会,现在死了一回,也学会了。
“那刺客口口声声称是本王派他去刺杀庆王,但是要他说出本王如何指派的,却一个字也说不清楚,根本就是受了庆王的胁迫。”皇甫北楚就着霜子的手喝一大口茶,“我已经派长卿去查了,看那刺客有什么软肋,逼他说出实话来。”
刺客姓谁名谁,当着皇上的面,说的清清楚楚,若给如此,皇上怎会相信?而现在这些线索,顺藤摸瓜,再好不过。
“可是庆王定然早有准备,长卿一个人,如何能对付。”霜子有些担忧。
“他不只一个人……”皇甫北楚欲言又止,朱雀阁几个字到了嘴边,仍旧没有吐出来,顺口编了个谎话:“还有王府的侍卫。”
提到这里,皇甫北楚未免又有些怨愤,当初他带兵出征,浴血奋战,大胜还朝,结果一到京城,皇上就将他手中的兵权收了回去,他不得已,只得仰仗傅余婉,创建朱雀阁,豢养死士,做那些明面上见不得光的事情,一路无声无息的扶持他,往太子路上越走越顺。
却不料,傅余婉死后,朱雀阁四分五裂,现在可用之人,才十几个。这个结果,他始料未及,第一次隐约有些后悔,不该听信沈雪如的话,急吼吼的将傅余婉置之死地。
“现在不除,若是有一天,她知道相国府,是我们联手覆亡,你以为她能容得下你?王爷,可别忘了,朱雀阁,是姓傅余的。”沈雪如信誓旦旦:“现在相国府对你已经无用,留着,永远是隐患,若他朝傅余婉生下孩子,这个楚王世子,王爷立,还是不立?目前王爷离太子之位,不过一步之遥,沈家,定然让您得偿所愿。”
霜子见皇甫北楚有些懊恼,还以为他为刺客的事情头疼,劝慰道:“长卿一向能干,定然可以帮助王爷排忧解难。”
抬眼发现清水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口,手中的衣料,成色极差。
霜子快步走过去,接过衣料疑惑的翻看了几下,盯着清水。
“包衣堂的刘掌柜说,从前丫鬟们的衣料,是看沈侧妃的面子,才100文一尺的,如今换了您当家,要200文一尺,若是只花100文,就只有这样的成色。”
清水嘟嘟哝哝道:“不止是衣料,还有绢花,做鞋袜的布料,都为难咱们。”
霜子叹口气道:“早知道没这么容易的,你再去跑一趟,采买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看了一眼屋内的皇甫北楚,霜子冲清水使个眼色大声呵斥着:“叫你办点事情都办不好,冒冒失失的,这样的货色,怎么裁衣服,还不快去重新换一批花色鲜艳点的。”低头悄声对清水说:“立刻去悦来客栈,告诉雷虎,跟着长卿,一有消息,即刻回来。”
清水唯唯诺诺认了个错,一溜烟跑了。
城郊一座废弃的破房子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风韵娇俏,怀里抱着个小婴儿,哼着小曲儿哄着。一个身手了得的黑衣人,潜到院子外面,手持利剑,往屋里一步一步紧逼过去。
美貌妇人吓了一跳,颤抖着将孩子抱在怀中,用尽所有力气搂得紧紧的,对着黑衣人语带哭腔:“求你,放过我们母子。”
黑衣人举起手中长剑,眼神冷峻,正准备刺过去,窗外飞进一个小石子,打偏他手中长剑,黑衣人急忙向外追去,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妇人心下安定了许多,相公临走前告诉她,会有人暗中保护她们母子,看来说的是真的。复又坐下来,哄着怀里的娃儿。
却不料没多久,又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潜入屋中,正欲举起杀戮之手,却被人暗中打伤,引诱了出去,再也没能回来。
一而再,再而三,妇人有些坐不住了,不知道是否该离开此地,另换个安全的地方,可又担心相公回来找不到她们。
已经是第三个人了,隐藏的暗处的保护者,到底有多神通广大,妇人并不知晓。
孩子已经在熟睡中,呼吸均匀,洁白的肌肤上,遍布着点点红晕,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第四个刺客出现时,妇人已经见怪不怪,竖起手指冲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却没有见他举起手中长剑。
“你相公是黄业?”第一次有开口说话的刺客。
“是。”妇人毫不胆怯,相公为人做事,自然是有所担当。
“我是来保护你的,快跟我走。”刺客将剑收入鞘中。
妇人尚来不及拒绝,门外已经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哨,那刺客急忙举剑欲刺妇人,早已经来不及,从窗户处飞跃进来的另外三人,已经将第三名刺客团团围住,却又似乎难以置信。
“流风?”发出惊呼声的正是雷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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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 黄雀在后(中)
“既然如此,那便留你不得。”雷虎举起手中武器,向流风招呼过去,其他两人也抽出长剑,一拥而上。
打斗声渐行渐远。
雷虎与流风,江河二人再度返回小木屋时,屋里已经狼藉一片,什么也没留下,想来妇人与婴儿是被人挟持而走,屋外血迹斑斑,地上躺着一个人。
雷虎急忙扑上去,霹雳捂着腹部,血流如注:“属下办事不力,未能如约刺杀,完成任务,首领责罚。”说话间气息奄奄,急忙道:“你们要小心,带走她们的,是……是……七皇子的人。”
雷虎来不及给他止血,霹雳已然断了气。
书房内,皇甫北楚再次陷入愁绪,他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长卿带着朱雀阁的人查探到刺客黄业家眷的藏身之处,派两名死士暗中照料,他去通知大理寺钦差,负责调查庆王被刺杀一案的主审裴元。毕竟,若是由他们找到证人,再将人带到皇上面前,可信度更高,不会导致任何人的怀疑,和诡言狡辩。
不过半天的功夫,他暗中跟着裴元的人过来时,那两名死士已经命毙当场,尸体冷却,被草草掩埋在后院枯井中。而黄业家小,不知去向。
更让他头疼的是,现场留下的还有两具尸体,长卿都认识,一具在前院,是朱雀阁潜逃的暗杀对象之一,霹雳。另外一具,死在后山,身上中了无数剑,几乎千疮百孔,是潜伏在雷虎身边的流风。
流风,是他的人。
饶是他想破了头,却也想不通,为何这两个人会同时死在这里,既然都死了,那赶在裴元之前,劫走黄业家眷的人,又是谁?
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