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厌恶，尤其厌恶自己，他跟这个恶毒恐怖的女人同床共枕了十来年，甚至与她生儿育女，一想到这儿，他就恶心得想吐。
唐宣恨得使劲踢了王姨娘一下，抽出脚来继续往前走。
王姨娘滚到了地上，抬头看见了儿子唐宵也沉痛得看着她，忙哭着对唐宵说道：“宵儿，救救姨娘吧，我可是你亲生的母亲啊，莫非你要见死不救吗？你快去帮我求求你父亲啊，我还没有看着你成家，你妹妹那边没有了娘家的支持，生活如何进行下去啊。”
唐宵复杂的看着王姨娘，虽然他曾怀疑过当年元氏一事与自己生母有关，但当证据确凿之时，他还是无法相信。他明白王姨娘有很多小毛病，爱钱财，爱揽权，不喜元氏，可是那些毕竟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但是这一次，陷害抚育了自己十几年，还当自己是亲生儿子的嫡母，他实在无法接受，他更不知该以何面目面对元氏和雪凌。
若是可以，他宁愿代王姨娘受过，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可以，正如王姨娘所说，生为儿子，他怎么忍心看生母赴死啊，一边是养育自己的嫡母，一个是生养自己的生母，他纠结万分。
341、背叛而苦痛
望着唐老爷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终于追了上去，扑通跪下：“父亲，放姨娘一条生路吧。儿子知道姨娘罪不可恕，可姨娘毕竟生养了儿子，儿子不能看着她不管啊。”说着，他歉疚得回头看了雪凌一眼。
他知道，这样就是委屈了元氏与雪凌，可是他确实没有办法啊，生母犯错，要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办啊？
雪凌到是理解唐宵的想法，不过她不想给唐宵压力，她不能怪他，但也不知道怎样的面对他，对于雪凌而言，这王姨娘就是她的仇人，害了娘亲，和这个身体的前身，但这王姨娘毕竟是哥哥的亲生母亲，倘若哥哥看着不管，那岂不是冷情又不孝，而且哥哥到底不是那样的人啊。
王姨娘见唐宣停顿住了，哭奔上前：“老爷，你不能这般狠心啊，你就让我做牛做马服侍夫人吧，我不想死啊，老爷。”
唐老爷却是不为所动了，以王姨娘的，死不足惜啊，他要是轻饶了她，怎么对得起慧儿啊，慧儿毕竟是无辜受冤了十几年啊，难道就该白白受了不成吗？他抬脚向前，硬是没有回头。
“老爷啊，你就放她一条活路吧。”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为王姨娘求情的却是元氏自己。
她扶着雪凌的手，一步步上前，走到唐老爷的前面与他对视，一字一句说道：“事情既然发生了，是非对错既然已经明了，何必再纠缠于好懒人呢。她确实有错，但我与雪凌如今都好端端的，饶她一命又何妨呢，逼死了她，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其实元氏早已经看透了，即便老太太王姨娘可恶，但她对她们本就没有多少感情，也不会太怪她们的，其实她心里怨的恨得自始至终都只有唐老爷一人，她以为他是自己终身的依靠，信赖他扶持他，而到最后，他宁愿听信无关之人的说辞，也不肯相信她的清白，相信她对他的一腔情意，这样的夫妻，又有什么意思呢？
唐老爷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涣散开来。他何尝不懂呢，他何尝不恨自己呢，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他处罚了别人又有什么用呢，要是他当初再坚持一下，老太太和王姨娘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用呢，关键错的还是自己啊。
元氏略微撇开头，不去看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容颜，轻轻叹道：“罚她服侍老太太吧，从此后，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雪凌没有阻拦母亲，她早就猜到了元氏会放过她们，但她尊重母亲的决定，她至所以把这些人找来，就是想打开母亲的心结而已。
“好。”这个字仿佛从唐老爷胸腔中挤出来的，他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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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无人，幽暗的光影笼罩元氏身上，清浅又哀伤。十年的青春，十年的痛苦，一朝散去，可是谁又能还她十年呢，还有最初的信任与情爱。这去的总是过去了，不是谁死了或者谁错了就能重头再来的。
雪凌挽着母亲，将头搁在元氏的肩窝里，强笑道：“娘，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她清楚，与其看到唐老爷变成那样，元氏宁愿算了，让一切消逝在时间里，可她又不甘，她同样是矛盾而痛苦的。但是雪凌，她是一定要还母亲这个清白的，做了就要承担，要是承担不起，那也怪不得别人了。
元氏似乎与往常一样，柔柔拍抚着她的背，摸着她的脸颊，微微笑道：“什么怎么办？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雪凌相信元氏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是在问她决定与唐老爷怎么办，但是元氏却回避了这个问题。她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应该再给元氏一段时间，今天的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谁知元氏却主动说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要我原谅他，我做不到；要我恨他，从此一刀两断，我也舍不得。雪凌，你懂不懂，有些人，已经融进了生命里，彻底的决断只会让自己活得更痛苦，在一起却永远隔着层纱。”
“他那样，我心里其实也痛，母亲与妻子之间，让一个男人怎么选择呢？老太太我本不想怪她，你外祖母曾经跟我说过，是她对不起老太太，如果当年她没有与老太爷暗中相许，或者老太太不会过得那般凄凉。我当然清楚，当年的恩怨情仇不是老太太针对我的借口，但她一辈子都是个可怜人，我又何必与一个可怜可恨之人计较呢。”
“所以，你放心吧，我会生活得很好的，而且还有你，还有我的外孙外孙女们呢，雪凌，自从你上次自尽一事后，母亲看到了你的变化，你现在样，母亲很欣慰，至少不会被人欺负了，但是很多时候，你也不要太追求完美了，这世上何来十全十美的事呢。”
“我看姑爷，他待你也是不错了，但你也不要对他抱太多的希望，男人，注定他们永远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停留，他们有自己的野心，有家族的责任，有许多不得已，倘若姑爷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不如随他去吧，保持了自己的本心最重要。母亲这些年的痛苦，都是因为母亲太在意那个人了，否则母亲还能活得自在些。”
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注定了她这一生都将坎坷、彷徨、迷茫。为他的在意而欢喜，为他的不在乎而难过，为他的背叛而苦痛。正是因为元氏看透了这一切，才不想女儿也如自己活得那么累。
雪凌抬起头，抱着元氏的脖颈，唤道：“娘，女儿不怕。”12482988
一刹那间，唐夫人既酸又苦。
342、由人利用，无人怜惜
雪凌的改变，元氏很是清楚，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明白自己是想劝她在男女感情中保留一点，可是女儿的话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她不怕！即便可能会受伤，即便清楚可能会痛苦，她也是义无反顾的，元氏对雪于凌很是放心，也不多劝说了。
第二日一早，唐宣就对外宣称唐老太太梦见老太爷了，心中难受，决定去佛堂静修，为唐老太爷来世祈福。而那王姨娘只是一个姨娘，说白了只是一个奴婢，没什么人会关注，说她去伺候唐老太太，别人只当她们是姑侄情深。
这次唐宣很是狠心，命人一日三餐都是素斋，也没有派人去服侍，一切都要老太太与王姨娘自己动手，她们两个都是享福惯了的人，哪儿做得来繁琐的家务，却不得不去学，洗衣做饭，样样都要自己来，显示她们的心诚。
在她们上路的时候，唐宣根本没有出去相送，他是既不想看到她们两人，又怕自己看了会心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可是那样一来，他就更对不起元氏了。
而他自己，则先是大病了一场，之后直接辞了官。命人将元氏移到正院去，自己搬去了书房，家中庶务全部交给元氏打理，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元氏，他也没那个脸。
唐宣辞官后就深居简出了，什么人也不见。
皇上的寿宴越来越近了，今年国泰民安，国库丰裕，太子妃有孕，皇后下大办寿宴，所以几个月前内务府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雪凌其实是不想进宫的，可是无法，如今的身份，她必须要去的，就道：“那天我就不带笑儿他们去了，宫中也不太平，我有些不放心。”12483959
“那也好，让奶娘好生的看着，你进宫也小心些，有件事情，现在我也不敢说谁了，但咱们还是提前预备着些，那日宫里可能会出大事。”凌楚然四处扫了一眼，知道没有外人，才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雪凌吃惊，忍不住小小惊呼一声，忙掩了口悄声道：“你从何处听来的？那些人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凌楚然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凝眸说道：“是啊，最近皇上开始打压他们，看来是把他们给逼急了，要狗急跳墙了，不过你放心，皇上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宫里一场动乱是难免的，你进宫我都是担心的，所以，孩子们一定不能进宫，咱们府中我们严密守护的，你不用担心。”
“那你岂不是更危险吗？祖母我看也不要进宫了吧。”雪凌再精明能干，她也是知道谋反篡位之事的凶险是她不能控制的，想着要发生的事情，她不免有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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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需担心我，皇上也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如果祖母找借口不进宫，那样会打草惊蛇的，所以我们现在只能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了。”凌楚然皱眉说道。QnEb。
皇上寿宴，徐府上与太后，徐妃一脉，怕是要奋起反击了，淳王的失踪他们一定都怪到了皇上的头上，逼得他们不得不有动作了，虽然军队不敢轻易调动，但是府中的家丁，他们私氏下的人马还是可以动用的。皇城虽然守卫森严，但毕竟人手有限，倘若他们借着大家丧失戒备之时猛然发动事变，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成功的，若能先拿下皇上，交出淳王，那皇位就是瓮中之鳖了。
雪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捏着凌楚然的手，正色说道：“那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我往后都不理你了。”
凌楚然摸着她莹滑如玉的娇嫩肌肤，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完整无缺的回来的。”
两人对坐相视，深情凝望，雨儿摸摸头，只得故意放重了脚步，嘻嘻笑道：“娘娘，果姨娘来了。”
“嗯？”雪凌愣了愣，坐正了身子，理了理衣衫发髻，才道：“快请进来吧。”
看子在娘。凌楚然诧异的看了看院门，问道：“她来做什么？不早不晚的，不用请安吧。”
雪凌瞪了他一眼道：“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果姨娘想离开王府，又怕她背后的主子不留她，所以我已经叫人安顿下去了，今儿就是为了与她确认一下，以免她将来后悔。”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打发出去了就是了，难道她还能自己作主？”凌楚然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句，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所以这事当然没有当回事儿啊，娘子就是太仁义了，凡事就爱操心，一个妾室而已，还是一个细忤，想卖就卖想送就送呗，何必巴巴的问人家本人的意思呢，她又不是不能做主。
此时恰好果姨娘进院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又是一阵苦笑，看来她还真的押对宝了，世子妃对她是仁义尽了，比起她的主子还有世子爷来，那是强了百倍千倍了，要是一心想等着主子，或者是想得到世子爷的爱，那估计等到她满头白发都是没有希望的，最后自己的命还会搭上，想到自己在这里受宠过，也使坏过，最终还死了一个孩子，她真的好想离开这里，永远的，过平静的生活。
雪凌的眼余光正好见到了果姨娘的身影，便轻轻推了一把凌楚然，招呼果姨娘道：“果姨娘你坐。”
果姨娘道谢坐了下来。
此时凌楚然也自觉得站了起来，去了书房，果姨娘的心才安定下来。
其实在古代做为女人挺可怜的，可能果姨娘到现在如此都不知道，与她在床上欢好的人并不是凌楚然，自己又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由人利用，无人怜惜，如今能弃暗投明，想开了，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343、等待秋后算账
“果姨娘上次你说要出去的事情，还作不作数，你还想出去吗？”雪凌缓慢的说道。
果姨娘闻言连忙跪下说道：“奴婢虽说还想留在这里服侍娘娘，但娘娘身边的姐姐个个都聪明伶俐，奴婢是个蠢笨的，所以，奴婢还是想出去，请娘娘充许。”
雪凌闻言很是欣慰，给雨儿使了个眼色，雨儿上前扶起果姨娘，雪凌扯着果姨娘坐在椅子上道：“你既作出了选择，那么我也不再多说了，世子爷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我前段时间已经吩咐人在我陪嫁的庄子附近置了几百亩地，盖了几间小屋，那以后就是你的了，房契地契，还有你的卖身契，回头我会命丫鬟给你送过去的。还有这些年来，你在府里的赏赐，好坏都是属于你的，均可以带走，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只有几样首饰和衣裳，你留着做个念想吧。外边不比府里，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我知道你也是个有主见的，一定能把日子过得好。”
果姨娘心中感激，这样的安排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了，她心知雪凌的宽厚大方，精明，不会让她净身出户，可是连住的地方，将来的生存之本都给她想到了，由不得她不感动，虽然她出去了，却一切为她想的这么全，她如何不感动。
果姨娘悄悄拭了下眼角的泪滴，猛然起身又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口里说道：“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没齿不忘，来生做牛做马继续服侍娘娘。”
“瞧你说的，我要牛马来何用，快起来。等你收拾好了，就来与我说一下，我会命人送你过去的。”一瞬间，雪凌有种风流云散的失落感，也许，很快，这个府里就会变得安静不少，习惯了热闹了争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