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官家千金才可就读,不就是贵族学校吗?林芳对贵族学校不感兴趣,尤其是女子贵族学校,内里虽不乏才学高超之人,可相互之间的勾心斗角,卑鄙龌龊,不是她这个没甚心机的人能进得的。即便心机够深,她也不想累心。
人家一番好意,她不好直言驳情,便脸露愁相:“芳儿想入学堂,却也不想离开爹娘,芳儿还小,等长大点再讲。”一副小儿黏亲相。即便是托词,也是真话,若是真要离开爹娘,林芳会舍不得。
齐彪黯然,小儿黏亲,这对于他太过遥远,他几乎已想不起是何滋味。
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勾起别人伤心事,林芳心里顾自纳闷,当朝皇帝,是不是也是穿越而来,或者皇帝的祖上是穿越者,要不,为什么许多体制,和她前世时如此相像,甚至还要精细。就比如由村向镇,一级级往上记存档案之事,再比如,女子可以跟男子一样,抛头露面,出外做事赚钱。
当朝的学堂设置,也跟前世相像,由低到高,分启蒙、初学、进学、精学,大学,相当于前世的学前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启蒙和初学,在一般乡村即可就读,有公学和私塾两种。进学只有县级以上城市才有,精学则设在省级以上城市,至于大学,只京城才有。
初学考试由县级主持,合格者称为童生,进学以上课程,均要经全国统一考试,进学合格者,称为秀才,便算有功名在身,也就相当于初中毕业,是文化人。精学合格者,称为举人,相当于高中毕业,可安排官职。大学毕业之人,称为进士,人数不多,可谓是学习精英,由皇帝亲自安排。进士再往上,还有硕士,再往上是博士,可谓是熊猫级人物。还要往上的话,林芳觉得,那就是真正的国宝了。
从进学开始,学堂又分文科和武科,林文林孟和齐彪,现在均就读进学,林文读文科,林孟齐彪读武科。进得精学,又分文科学和工科学,就像高中的文理科。有幸上得大学,术业有专攻,学科分的更细。所有的学堂,不受年龄限制,只要考试没合格,你就永远停留在未合格阶段,林伯嗣四十岁进学课程都未合格,所以他没取得秀才资格,没有功名在身。若你天资聪颖,早早学完规定课程,并考试合格,即使幼儿,也可入读大学。
不过,所有这一切,只针对于男子,而对于女子,当朝依然保留许多陋习,女子缠脚,女子无才便是德,无女子学堂,均是对女子的不公之处。林芳吐槽,若皇帝真是穿越者,神经肯定不正常,脑子不是被门挤了,就是被驴踢了。
“妹妹,妹妹,我今日书背的好,爹爹奖我可比往日多吃甜食,妹妹想吃什么,五哥买给你。”林武举起手里的钱袋,哗啦哗啦晃着,这应是爹爹今日多给的零花钱。
林武不像林文,每日的零花钱都攒下来,适时才会花出,林武喜甜食,只要身上有钱,全用来买甜食。别看现在的林武,身材精壮,可称小小美男子一枚,曾有一段时间,他胖的几乎像一个圆球,即使天天练武,也很难瘦下去,何况甜食吃太多,对牙齿不好,大郎无奈决定,他的零花钱由自己保管,每次要用,必先说明用途,所需数目,不会多给。
林芳摇头:“五哥自己花用,想吃什么,爹娘自会买给我。”
“那好,妹妹那日所讲炭笔,五哥已想出法子,待弄好,就拿给妹妹。”
林武所说炭笔,就是铅笔,林芳嫌毛笔每次用前都要磨墨,用完还要清洗,着实麻烦,要是能有铅笔钢笔之类,随时都可用,当然,这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巧手林武。还别说,这位五哥也真不负所望,这么快便已有眉目。
一家人外带一个黑皮,浩浩荡荡来到镇南出租区。林武带着小绳,兴致勃勃去边上小摊挑买甜食,其他人自去昨日定好的位置。说段子每日晚间都有,只有学堂休息日,白日才有。
第〇五九章 求名
更新时间2013…8…11 7:00:40 字数:2371
三年前,狗蛋要卖身学刺绣,李翠梅想着,狗蛋娘说的一口好段子,自家何不在出租区开设堂会,冬闲之时,听段子的人必不会少,请她去说段子,她得赏钱,自家生意也会得便,两厢都好。初时狗蛋娘尚有犹豫,怕眼瞎不便,李翠梅讲,她只管每日去说就是,其他自有护卫和专职伺候之人,所得赏钱,堂会一文不取,全归她有,若是赏钱不足,每月堂会给补足,保底三两。
狗蛋一人劳作,一年也不见得能得三两银子,狗蛋娘不再犹豫,答应下来,三年来,所赚银两,不仅还清所欠债款,家里房子也翻盖一新,狗蛋不用卖身,还得以进入学堂,现在镇上初学就读。这孩子也是天性纯良,虽已不似从前穷苦,狗蛋仍每日事必躬亲,精心伺候娘亲,家里家外,亲自操持。
听得东家来听段子,狗蛋娘也不用人扶,摸摸索索自己走到大郎一家座位前,“噗通”一声跪下,吓得李翠梅赶紧上前拉起,可狗蛋娘硬是不起,口称有求。
见她主意已定,李翠梅无奈,问道:“郭大嫂有何事,自管说来,只要我能办到,定不会推辞。嫂子起来说话,你若仍是如此,翠梅很是为难。”
狗蛋娘这才起身,丫环扶她坐下,这才道:“大夫人,我家狗蛋已入学,尚未有大名,每日里被同学讥笑,我虽说得段子,却是不认得字,大夫人于我家有恩,恳请大夫人赐名。”
“这却不可,”李翠梅大惊:“起名是大事,须经家中长辈,报备宗祠,我乃外姓之人,又是女子,怎能但此大任,嫂子还请谨慎。”
“唉,”狗蛋娘叹道:“我家本就是外来户,来时夫妻两人,有了狗蛋,他爹去世,还是两人,哪来长辈。两个流浪之人,不知何宗,又哪来宗祠。”
李翠梅建议:“那,可请夫子起名,夫子德高望重,所起名字,自是旁人不能比。”
狗蛋娘摇头:“请过夫子,夫子言道,人不能忘本,此名还是他人来起为好。思来想去,我母子之所以有今日,全得大夫人相助,大夫人可不就是本么,恳请大夫人赐名。”
“这,”李翠梅犹豫,她请狗蛋娘来说段子,也是一时起意,实在不是特意为之,被人如此敬重,心中有愧。
“夫人,”李翠梅还待要推辞,大郎出言:“夫人,嫂子所言有理,你便给起个大名,孩子岁数已然不小,若再拖下去,恐是不好。”
狗蛋娘又求:“林大老爷所言极是,恳请大夫人给小儿赐名。”
“嗯,也好,待我想想。”李翠梅不再推辞,低头沉思。
思索片刻,李翠梅问:“大嫂,郭勉如何,取勤勉、勉励之意,大嫂通透,无需我多做解释。”
狗蛋爹娘夫妇同姓,均姓郭,顾李翠梅给狗蛋起名郭勉。
“好,就叫郭勉,此名极好,谢大夫人。”
说着狗蛋娘又要下跪,李翠梅早有防备,一把拉住,苦笑:“郭嫂子,再谢下去,可要误了开场时间,客人若是不满,不肯给赏钱,你今日可是会多有损失。”
“呵呵,我这就去,为了大夫人今日所起之名,也要好好说书。”敛身一礼,狗蛋娘起身往台上去。
哦,应该改称郭勉娘。
休息日白日的堂会不同晚间,晚间说的都是长篇,每晚说一段,说到关键处,给你来句“且听下回分解”,今日到此为止,弄的你一天心里都痒痒的,第二日晚上早早就赶到堂会。白日说的段子,都是短段子,当场就可听完,不用挂念。常年说书,哪来那么多短段子,郭勉娘也是灵泛,把长篇评书,截成一个个故事,说的是声色并茂,引人入胜。
今日说的是一个历史人物传记,正是林芳所爱,虽已听过多遍,林芳依然听得兴意盎然。刚到紧要处,视线被身影挡住,往一边挪动,有人挡着,往另一边挪动,视线依然不通畅,林芳立时气恼。
自家定的是楼上雅座,即便是小二进来倒水,也会尽量让开身子,不影响到客人,这可是他们在受训时必须要过关的,否则不予录选。若是熟人来访,也会站在侧边打招呼,直拉拉的站在人家正前方,实在不是礼貌行为。
林芳抬头看,见是一个和林武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长的和自家二哥不相上下,虽然年龄还小,将来肯定是一个迷死人的美男子。可是这位未来美男子,却是一脸无知相,影响到别人听书,他却毫不自觉,依然站在原处不动,他身边两个丫环,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林芳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林芳准备出言麻烦对方让一让时,对方却是一揖,口中言道:“小子史斌华,拜见伯父伯母,小子乃是林武同学,本镇史廖良之子。”
按规矩,本该大郎和李翠梅坐于雅座中间主位,子女坐于两边,可这两位做爹娘的,过于宠爱女儿,一进来,就安排林芳坐于最中间,视角好,看的最清楚。爹娘守在她两侧,有何需要,不用丫环动手,他们自会伺候。史斌华行礼时,林芳就是想躲也躲不开,结结实实受了一个大礼。
屎尿凉?屎冰滑?林芳内心喷笑,这名字起的可真有喜感。
林芳听爹娘讲过,史廖良是本镇最大的药商,和那些每年奔波而来的客商相比,他算是坐地户,就是不知和爹爹这个本镇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相比,谁最有钱。史廖良已年近四十,只有史斌华一个独子,是他正妻所出,其他妾侍均无子女,即使曾育有子女,也早早夭折。
大郎客气道:“史少爷不用多礼,你既跟小儿同学,往后可多多走动。”
李翠梅吩咐小勤家的:“让小二给史少爷加座,所有点心,每样上一份。”
爹娘都已经这样说了,这一主二仆依然一动不动,坚持要当屏风,大概是在等小二添座。林芳回头看林武,自家五哥是一脸无奈,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同学,如此不识趣。
林芳只好自己开口:“屎少爷,不好意思,茶点一时还未上,可否委屈您,先与我五哥一块儿用点心,他刚刚进来,茶点都还未动过。”
眼前这位小女孩,身穿一身大红衣裙,外罩白纱,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颜色又如此鲜艳惹眼,史斌华不可能没看到,可那满脸血瘤,让他心里膈应,所以他一直视而不见,就当没这个人。然而,这样丑陋的小人儿,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甜甜糯糯,极为好听,史斌华不由低头来看。
谁知,甜甜糯糯的声音,笑眯弯弯的大眼,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尴尬无比:“还有,可否让您身边这两位美娇娥,稍让一让,风被挡着,很是热呢。”
林芳让史斌华去和林武一块享用茶点,意思已经很明显,可这位却不但不动,反而盯着自己,实在无礼之极,林芳忍无可忍,不得不直言。
第〇六〇章 叙话
更新时间2013…8…12 7:00:31 字数:2320
待把史公子安置好,林芳松口气,终于可以安然听段子。
林芳有个习惯,无论做何事,只要是她入进去了,不管环境有多嘈杂,她都不会分神,除非你特意去干扰她。所以,尽管史公子坐下也不安静,不时和周围人找话说,甚至大声喧哗,林芳都充耳不闻,依然聚精会神听着段子。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听到半刻,娘亲便叫唤:“芳儿,芳儿。”
“嗯?何事,娘。”林芳还没从段子的情节里回过神,随声问道,头都未抬。
李翠梅知道女儿已入进去,无奈只好挡在她面前:“有客来,爹娘出去迎一迎,你记得等下不能失礼。”
“哦——,”语气很不情愿。林芳内心哀嚎,还有完没完,为何听个段子,也不得安生。不过,人生在世,各种应酬是免不了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
反正也不能安生听段子,林芳干脆扭头问林文:“二哥,是何人要来,还要劳动爹娘出去迎接。”林文是老大,有事爹娘都会告知他一声,以便他带好弟妹,提前做好应对。
林文皱眉:“是七姑的婆婆,在楼上雅间,不知听谁讲咱家也在,派人来问,可否过来相叙。”林文对林翠萍向来厌烦。
哦,怪不得爹娘要亲自去迎,虽然七姑的丈夫只是大舅下属,可于礼节上,七姑的婆婆也算长辈。何况,七姑的婆婆和六婶的娘亲是亲姊妹,六婶和自家娘亲又是妯娌,这种亲上加亲的事儿,还是小心为妙,礼多人不怪,只是走一趟而已。
林翠萍两年前出嫁,说起这段姻缘,也真是个巧字,用慧圆的话来说,一切都有定数,急也急不来,时候到了,姻缘即到。
当地婚礼有个习俗,新郎迎亲,必须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妹陪伴,新娘也必须要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妹送亲,当然,若是兄弟姐妹众多,更受欢迎,预示小两口也会多子多福。六郎这边好说,一母同胞,刚好四个:林大郎、林翠萍、林十郎、林翠娥,袁莉那边就有点麻烦,她是独生女,四个兄弟姐妹,只好从亲戚家里凑数,选了四个表兄弟姐妹。
林翠萍容貌出众,已是二十岁的年纪,却还梳着姑娘家的发式,很多人眼里都含有探询,互相悄声打听,得知林翠萍因美貌,年纪小时挑花了眼,年龄大了又没合适的,且脾性不好,因此到现在还是个姑娘家。
袁莉那边送亲队伍里,有一个是她亲姨母的儿子,叫做钟大奎,镇守边关,刚好轮到那年回来探亲,已经三十岁,原配几年前病死,没有留下子女。军队里,除了将官的随军家眷,没有别的女人,军纪规定,驻军不得和当地居民通婚,他这个年纪,晚间屋内空虚,真真是难熬,这次回来,本来也是打算娶门妻子,带去随军,听得林翠萍情况,便动了心,觉得林翠萍挺合适。再说,一个女子,脾性再不好,还能比得过军队里的汉子?
于是,第二日钟家就派人来提亲,林翠萍对钟大奎也觉满意,两厢里很快定下亲事,因钟大奎探亲时间有限,定亲刚刚几天,就匆匆忙忙成了亲。婚后第二天,林翠萍就被婆婆挑了一大堆不是,觉得,这个儿媳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一无是处,不顾儿子哀求,一言定锤,她要留下儿媳,好生调教,省得出外坏了